《枝头雀》倾城山

29、阴谋

　　“什么意思？”

　　红鸾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青离看到她这个反应，也愣了一愣，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摆脱白无心，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想到自己翻出来的卷宗，也露出了为难之色。

　　“他的来历一言难尽，越看只会越绝望，不过他没有心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等他失控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青离道。

　　等他失控。

　　这个方法怎么听起来那么不靠谱，红鸾忍不住疑惑：“他失控了会怎么样？”

　　她不希望再出现像四灵阵那种，残害无辜的事了。

　　青离面色为难，埋首不肯说。

　　白虎专业拆台：“当然是杀人啦！他很容易被人为影响心绪，一旦失控，会见人就杀，看谁不舒服就杀了谁，全凭心情。”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有心，就不会失控了吗？”红鸾抓住了关键点。

　　“嗯，道理上是这样。人正是因为有心，才会有情，能够感受人世间美好的情感，学会去爱，方能守住自己的底线；或像天帝那般无情无欲，不受任何情绪感染，也能完全克制自己。”

　　红鸾突然明白了，白无心当初那么执着于一颗鲜活的心，也是因为不想失控吗？

　　那自己岂不是错怪他了？

　　可为什么他不解释？

　　红鸾陷入沉思。

　　“不过你想得太远，凡人之心欲望太重，他铁定看不上，三界之内只有神仙的心能做到淡泊七情六欲，纯善正气又长生不死，可谁会愿意给他挖？”白虎直接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红鸾心里暗暗道：“我就被他挖了。”

　　她面上并没有直接表态。

　　也不打算把这件事暴露出去。

　　“他不会挖了寿媱的心吧？我听闻他来替寿媱报仇的。”白虎想起来白无心提到过的那位寿媱仙子。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仙。

　　那日白无心当着众人的面亲口承认他是来替寿媱收一条命的。

　　“啊！对！在洛阳时，他的确要求寿媱用心作为交换。”红鸾急忙出声补充。

　　看来白虎以及青离等人都不清楚，人死则心死，心死后白无心无法继续使用。

　　“如果他有心就不会失控，那我们能封住他吗？”

　　红鸾现在很急切地想要摆脱白无心，她是一天也和他待不下去了。

　　白虎：“当然能了，这可是他最大的弱点，我们只要……”

　　“白虎！”青离突然出声打断他，他神色冷静，淡淡道：“红鸾，你先回去吧，回头那个魔头又得来找你，有什么明天或者晚上再找机会说，你出来太久他会起疑。”

　　“哦对！他盯我盯得紧，我得赶紧回去。”

　　红鸾出来的时候和白无心闹不愉快，早些回去也省得给自己找不痛快，万一他又来个霸王硬上弓，以前失忆也就算了，如今恢复记忆，再和他不清不楚，那可太膈应了。

　　总之来日方长，知道他不是无坚不摧，能收拾就行。

　　红鸾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凉。

　　她下定了决心，哪怕像三年前那样闹得不死不休，她也绝不会就此屈服。

　　“啧啧啧！”白虎忍不住调侃他俩：“小红鸾，那个魔头对你，还真是爱的深沉啊！”

　　红鸾翻了个白眼：“这份爱给你要不要？”

　　“不要！”白虎吗，满脸嫌弃：“老子不好那一口。”

　　“拉倒！”红鸾跟他斗了两句嘴，转身离去。

　　待人一走，白虎和青龙又恢复了往日的针锋相对，两人已经从暗地里较劲正式放到了台面上，除了人多时各自给点面子，其他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正如此时，红鸾刚走不远，两人就开始原地暴走。

　　白虎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眉眼都快冲到天上去，然后冷嘲热讽青离：“青龙，西海之事，你说他们会不会善罢甘休呢？他们要是回头算起账来，你说西海第一个找谁算账？”

　　他满脸幸灾乐祸，仿佛已经看到了青离的下场。

　　“你给我闭嘴！”青龙气得飞起。

　　他原本回天界就是为了找关于白无心的资料。

　　谁知这几个人个个阳奉阴违，一声不吭留下来，让他一人回到天上坐冷板凳。

　　白虎得意地挑了挑眉，笑得龇牙咧嘴：“我就这样等着，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初代四圣兽就只剩红鸾了，我可是一直等着她回心转意哟！”

　　“白虎！”青龙被他彻底惹毛了。

　　他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还不能和他打一架。

　　白虎笑得得意：“欸！青龙仙君？有何指教？”

　　“老子想送你上天！”青龙说罢，和白虎大打出手。

　　他召出幻龙枪就要与白虎打上去，然而白虎只是不慌不忙闪躲，还一边嘴上刺激他：“青龙，把我打伤了，回头耽误公事，陛下可要怪罪的哟！”

　　“少拿天帝来压我！”青龙怒吼。

　　玄武在旁边看得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白虎，青龙，你们两个住手。”白虎试图劝说阻止二人。

　　却等来二人齐声喝道：“闭嘴！”

　　玄武：“……”

　　算了算了，懒得管这两个活宝，想着回头出事了又算不到自己头上，管那闲事呢。

　　但一想，他俩要是闹起来，丢的还不是四圣兽的面子。

　　玄武就在旁边说风凉话：“那你们两个慢慢打吧，最好又把西海打得稀巴烂，惹得海底大乱，我看那西海太子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回头找你们算账时，记得别找我。”

　　他说完潇洒转身离开。

　　白虎那边立即从战局中出身而出，远远追上他的步伐：“兄弟，等等我呀！说好的同生共死？你怎么能先跑？”

　　玄武这才停下脚步等他：“谁要跟你同生共死，你这么不惜命，老子不奉陪了。”

　　“好兄弟，我错了，咱不理青离了。”

　　玄武真心不想理他，成天跟个二世祖似的，一天不招惹青离就浑身不舒服。

　　青离也是个暴脾气的主，两个人遇到一起，简直就是干柴遇上烈火，一点就炸。

　　“我说你们能不能有点身为上仙的自觉，人人都道四圣兽进退一心，你们两个天天内斗算是几个意思？朱雀遭了这许大的罪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添乱，先想办法怎么把朱雀救出来。”

　　“恩对对对！你说的对！救红鸾才是要紧事。”白虎急忙附和。

　　说到红鸾之事，青离道：“这个我已经有主意了。”

　　玄武和白虎异口同声：“什么主意？”

　　青离笑而不语，故意卖关子：“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啧啧啧！”白虎又嘴欠：“你又在憋着什么坏呢？玄武，别信他的，肯定又是什么损人利己的招数。”

　　玄武：“啧！你给我闭嘴。”

　　白虎差点两眼泪汪汪：“玄武，你变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做作！”玄武骂了他一下，白虎扭头不出声。

　　三人在这边也没有继续商量，各自回了龙宫，准备去参加婚宴。

　　~

　　今日的西海比前两日时还要热闹，西海也没有因之前珠儿逃婚一事就刻意冷落，反而不计前嫌又请来三界内有头有脸的神仙来参加婚礼。

　　红鸾回了寝殿后，去珠儿的寝殿找过她。

　　她如今变化很大，仿佛一夜之间彻底长大了。

　　她褪去了先前的青涩少女打扮，穿着一身高贵典雅的海蓝色及地长裙，头上带着象征鲛人族权力的水晶发冠，她父王手中的权杖也理所应当被她继承，她拿在手中，好似重如泰山，又好似轻如鸿毛。

　　她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浅，平淡亲和，不似从前那般肆意走心，却多了几分从容优雅。

　　“珠儿！”红鸾兴高采烈来找她。

　　“红鸾？”

　　珠儿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听到她的声音一下子回头，脸上挂起亲和的笑容，柔声将服侍身侧的婢女打发下去。

　　待到房间里只剩了这两人时，她才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两人手拉着手，一同到外面无人处到处走动。

　　珠儿走路很慢，她身后跟着四名鲛人族民，个个长的是身强体壮，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恐怕这不是护卫，而是监视。

　　珠儿很显然也清楚，她说话时都很小声：“红鸾，我拜托你的事情可办好了？”

　　红鸾失笑：“你想要我把他直接埋在海底吗？”

　　珠儿连连摇头，轻笑道：“别，我不着急，你也不必着急。”

　　红鸾回头看了两眼身后跟着的鲛人族民，西海都没有盯珠儿这么紧，这些族人倒是比西海都担心她逃跑。

　　“珠儿，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其实见过寿媱的。”

　　珠儿对她好像很感兴趣，听到寿媱的名字眼睛一亮，急忙想了解关于她的故事：“那你快跟我说说，她后来如何了？”

　　“她已经死了。”

　　红鸾也替她感到很不值得，寿媱这一生，劫难已过，不用再经历六道轮回之苦，本该好好守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幸福快乐享福才对。

　　“我想听她的故事，你能说给我听吗？”

　　“好。”

　　两人携手去珠儿寝殿后院，一边走一边看海底风光。

　　红鸾跟她说了关于她听到的，寿媱的故事，以及涉及到的陆元洲和方宛儿。

　　珠儿听到最后，都忍不住替她感到难过：“寿媱她……哎！”

　　她深深叹气，她没有资格去同情她，因为比起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珠儿道：“清远已经伏法，寿媱仙子可以安息了。”

　　可红鸾今日来此却是为了另一件事：“珠儿，你可认识故事中那位和清远联手伤了寿媱的人？”

　　那个人至今都没有出现过。

　　寿媱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陆元洲也说不出他是谁，所以她只能把最后的关键放在珠儿身上。

　　可珠儿却也不知道。

　　“我不曾听过这个人。”

　　红鸾：“那你可认识清远的朋友，或者同行过关系比较好的人？”

　　“不曾，他一向独来独往。”

　　红鸾头大：“哎！看来线索又断了。”

　　珠儿叹气：“寿媱的局是死局，我的又何曾不是如此呢？”

　　她内心很苍凉，这场婚姻不是她所期待的，但她没有选择，只能接受。

　　“珠儿，寿媱的路已经走到尽头，可你还有机会，去尝试走出当下困局，改变未来，你的人生只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红鸾觉得自己好多心灵鸡汤。

　　珠儿停下脚步，她看了看远处的大海，这片陌生的海域，以后会是她的家，会成为她生活的地方。

　　游来游去的海底生物，很多都是她不曾见过的风景，新鲜，美好，这里没有战争，不必担心被异族侵略。

　　珠儿心里难过极了，可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哭。

　　她是鲛人族首领，是龙太子的新娘，是西海的太子妃，她必须强大，笑着面对所有的困难，决不能给鲛人族丢人。

　　“我的未来，会从这里重新开始。”

　　她伸手，试图去触摸从海面上照下来的阳光，到了深海里已经变得很微弱。

　　海里有夜明珠照亮，其实并不黑的。

　　可她还是更喜欢海面上的阳光，比夜明珠更温暖，比夜明珠更加明亮。

　　“珠儿，我给你备了新婚礼物。”红鸾说着，变出一支精美的金色凤钗，这正是当初她成亲时戴过的，方宛儿成亲时也戴过。

　　珠儿看着那凤冠只觉得无比新鲜，她拿过去仔细观摩，抚摸，金属的质感光滑明亮，精巧的做工是她从未见过的。

　　“好漂亮，这是人间的东西吗？”

　　“嗯，这个凤冠方宛儿成亲时戴过，她的爱情经历了很多磨难，最后开出了漂亮的结晶，我希望我能把这份祝福也带给你，祝你幸福。”

　　金色凤冠很漂亮，凤嘴衔长缨，长缨之下有步摇垂钓，一动一摆，金贵华丽，珠儿欣然接下：“多谢，正好我也有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红鸾还挺期待。

　　珠儿拿出一个小海螺：“这是鲛人族的传音海螺，以后你要是想我了，或者有麻烦，就吹响海螺，只要我听到就一定去找你。”

　　“嗯！有时间我一定带你去人间看看。”

　　“其实我一直都很希望能够离开大海，去人间走走，可惜我没有人的腿，上不了岸。”

　　“这个简单，我给你变出来两条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