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相是只会救人的黑猫》积雪下的黑猫

2、第二章

　　“那件事有他的插手吗？”巷子里，沉默了许久的晏平，突然出声打断了系统的喋喋不休。

　　“?”说得正兴起的系统具象化出个问号。

　　“文见贪污事件的起末，有那个代替了我身份的‘晏平’插手吗？”他问道。

　　“有，就是他主导的。”系统毫不在意地说完，就准备继续和他讲一讲接下来该做的事，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就又被晏平打断。

　　“你们系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垂眸轻问，那语气飘飘忽忽轻得一度像是气音，要不是系统不同寻常还真不一定能听见。

　　“神造之物，为神服务的存在！”系统自豪地道，它们并不在乎宿主是否知道自己只是神闲暇时，随手制造出来的偷懒之物，并且为这一点深感骄傲。

　　起初是一位神明闲暇时翻看人类的小说，在里面看见了系统这么一个设定，思索了会觉得这个设定挺不错，刚好可以替他完成天道死皮赖脸强加的功德任务。

　　于是第一个系统就诞生了，借助神明的力量，开始穿梭万千世界为神明收集功德。

　　其余神明得知此事，纷纷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便也借鉴这个方法制造出各种各样的系统，目地都是统一地为了偷懒。

　　说起收集功德这事，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天道趁祂们刚诞生于混沌，神智懵懂时，趁机死皮赖脸地哄骗祂们答应了它每年收集功德。

　　但是神明的寿命本就接近永生，有时一个打盹就千百年过去，每次醒来面对天道怨妇似地念叨，都会让神明们毫无波动的情绪起了那么点不耐烦的感觉。

　　所以在得知了还有这么一个既可以偷懒又可以收集功德的办法，就纷纷加入了其中。

　　这对于祂们来说这也不过是费点神力而已。

　　得知了这些的晏平情绪一时有些复杂难辨，似是没想到这世间真的有神明，也没想到神明会是这样的性格，他思索了会才开口道，“那个夺取了我身体的人，也是因为拥有了神明系统的原因吗？”

　　“不是。”系统一口否决，语气里的嫌弃强烈到快要溢出。

　　“那是邪魔的系统，它们喜爱收集各种怨气，不甘，愤怒，憎恶等等负面情绪，和它绑定的宿主主要任务就是想尽办法做尽坏事，收集大量的恨意。”

　　“而且还特别喜欢抢夺别人的身体为己用，我们正统的系统从来不做这种事，虽然麻烦了点，但我们还是带着宿主的身体一起穿的，不过你情况比较特殊。”

　　在它发现他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被提前占据了，没办法夺回来，就只能将就着把他塞进这个已失去灵魂的身体里了。

　　晏平侧头看了眼云雾散开后显得湛蓝的天空，“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绑定的目标？”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会成为别人占据和选择的目标？

　　“因为你的灵魂足够强大。”系统虚拟化的形象上下漂浮着，“要知道找一个灵魂足够强大的智慧生物有多难吗？我找了很多年了，加上你也不过才找到三个符合标准的，要不是这样我才不管你的死活。”

　　总得来说就是这个世界正巧有个和他同名的晏平，而这个晏平在完成任务后又正巧选择了大雍所在的那个世界为下一个任务点，在确定了目标后就和那个邪魔的系统一切将他的灵魂挤出身体，并彻底占据了他的一切。

　　本来他这个被挤出身体的灵魂，原本应该在当天就消散，却因为灵魂强度的原因多存在了一段时间，然后被另一个正在寻找宿主的系统看见，就把他团巴团巴带到了这里。

　　明白了起始的晏平许久没说话，三三两两的日光透过高楼大厦，斑驳地反射在这条小巷里，偶尔落了两束光在他脚尖上。

　　扶着墙缓慢坐在地上的他眉眼疲惫，脊背却从始至终如青松般笔直，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腕缠绕着白色的绷带，白色的毛衣沾染了些许血迹，鸦黑的睫毛轻垂遮住眼里翻腾的情绪，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即将折断的青松，有种摇摇欲坠的惊心感。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系统莫名地有点不敢说话，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良久，他才开口，“需要我做些什么？”

　　系统:“？”

　　这突然转移的话题让它有点跟不上。

　　回过神来的它道，“首先，你要去一个地方。”

　　话音刚落，坐在小巷里的男子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摊像是凶杀现场的血迹。

　　眼前一晃再度定神时晏平看到的就已不是熟悉的景象，他起身定定地看着那从天而降的赤红色瀑布，和从头顶飞过的巨大阴影，那是一个庞大到堪称恐怖的巨型飞行生物。

　　仔细观察后瞳孔不禁颤了颤，粗略估计这个巨大的生物身形比得上大雍的一整个州府。

　　若是这样的生物出现在大雍，一个翻身就能压死成千上万人。

　　远处还有正在向着这里移动的山峰，定睛一看，那不是山峰，而是一只与天齐高的老鳖，天柱一般的四肢缓慢地行走在天地间，每一步都会让大地为它震荡。

　　巨蟒攀伏在山峰，偶尔睁开的竖瞳像是多出的日月。

　　骇人的洪荒气息扑面而来，这便是神明所在的世界吗？

　　不，这并不是神明所在的世界，它只是用来容纳神明惩罚或丢弃的坐骑与妖兽的一方空间，但那也超出了人类所能承受和想象的阈值。

　　妖兽们充满压迫的视线隔着万里山河遥遥地落在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身上，毫无感情的兽瞳里带着毫不掩饰地打量。

　　晏平敛眸稳住心神，抬手向它们一拜，低哑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和郑重，“实非所愿，打扰了！”

　　妖兽们一顿，然后纷纷稍微收敛了下自身的压迫，其他暂且不说，这个人类倒是挺有礼貌的，不像以往的那些人类不是被吓破胆，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无礼样，总要被教训了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晏平来这里的目地是为了和妖兽签订契约，借助妖兽的能力才好在日后收集功德。

　　人类的力量太弱，任何一个小小的意外都极容易让他们死亡，在经过大批宿主意外死亡后，神明们同意了系统们提出的让罪恶之地的妖兽们和被选中的人类签订契约。

　　妖兽们也是需要功德来低消身上的孽业才能从罪恶之地出来，这个契约是它们踏出罪恶之地的唯一途径。

　　晏平在这古老洪荒的世界里呆了很久，直到呆在这里的时间快要到了，他才停下脚步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转身快速地往回走。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最后跑了起来。

　　一路上他越过高山一般的巨兽，伏龙一般的巨蟒，三个头的怪鸟，越过许许多多看上去就厉害无比的妖兽，来到了一个布满风暴的雪寒之地。

　　夹杂着雪霜的高速风暴，犹如无数密密麻麻的冰刀，锋利得只要稍微触及就会皮肉绽开。在罪恶之地就算是防御力最强的妖兽，要路过这里也少不得会被扒了一层皮。他也只是因为系统的保护，才能在这片地方正常行走不受到伤害。然而在这样妖迹罕见的恶劣环境里，有一只像是黑猫一样的妖兽正蜷缩着窝在石壁的缝隙里。

　　无数伤口在它身上乍现又快速愈合，血淋淋的伤口和森白的骨头刚出现就被愈合的伤口掩藏在了皮肉之下。在这不断重复的过程中猫兽偶尔透露出的碧绿色眼眸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死气。

　　这只像是黑猫一样的兽崽是妖兽讙和胐胐的兽崽，和其他妖兽比起来，尚还年幼的它，除了能随意变大变小的身躯和快速自愈的能力外，并没有过多的杀伤力，这也成了它注定被欺负的理由。

　　尤其是在发现它无论受多么重的伤都不会死后，妖兽崽们原本漫无目地的争强好胜就有了目标，开始变成看谁能先弄死这只杀不死的猫兽。

　　以至于只能来到环境恶劣到没有妖兽愿意踏足的严寒之地来自保，也只有在这里它才能活下去。

　　妖兽的世界向来弱肉强食，尤其是在罪恶之地，在这里仅仅是因为弱就足以判处死刑了。

　　妖兽的父母一般不会插手妖兽崽们的争斗，无论死伤都不会出手。

　　所以没什么攻击力的猫兽就只能躲在各个角落，沼泽，阴暗或者危险的地方来躲避那些伤害。

　　晏平垂眸注视着它因为疼痛而含着水汽的碧绿眼眸，水汽之下这双眼眸黯淡无光，像是被抽干水的枯井尽显荒芜死气。

　　再强大的自愈力也有尽头，更何况这还是一只才出生三年还极度营养不良的妖兽崽。不必多久，未来的某一天也或许就是下一刻，它就会因为无休止的伤害和透支死去。

　　他突的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它团成一团的身子，在它移动眼瞳看过来时开口道，“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

　　猫兽充满死气的碧绿色眼瞳突的瞪大，终于有了一丝幼崽该有的稚气。

　　见此，他轻笑了声。

　　按理说他应该选择一个强大的妖兽，像是天空中比一整个州省还大的怪鸟，盘在山峰上吞噬日月的天蟒，或者是那只撑着天的巨鳖。越强大的妖兽越能应对各种场面，是宿主在陌生世界最强力的后盾和底气。

　　可是…………可是他向来没有让别人做后盾的习惯，他的底气永远来自于自己。

　　听见他轻笑的猫兽动了动耳朵，以为他是在逗弄自己，它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低着头若无其事地舔着伤口。

　　看见它的反应，晏平心里有些许无奈，他伸出手半弯着腰，对石壁缝里故意避开他视线的猫兽轻声道，“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

　　猫兽舔舐伤口的动作一顿，黯淡无光的眼眸浮现了一丝光亮，甚至可以从它伸出来忘记缩回去的舌头看出它的震惊。

　　这个人类真的要和自己签订契约？！

　　不是在逗弄它？！

　　它的视线顺着眼前白皙修长的手挪动到晏平的脸上。

　　这才发现这个人类有着一张十分好看的脸，至少在它见过的人类中来说他是最好看的，比雪山上最好看的花都要好看。

　　只是，他看上去好弱！

　　对上他漆黑如夜的眼眸，猫崽歪了歪头，他的皮肤好白，白得要和雪一个颜色了，微促的呼吸和羸弱的脉搏都在诉说它这个人类好弱。

　　“咪呜~咪呜咪~”犹豫了会，猫兽还是艰难地逼迫自己拒绝了。

　　虽然它很想很想签订契约，但是这个人类太弱了，它没办法保护他，他应该选择一个强大的能保护他的妖兽。

　　而且他若是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废物妖兽，也一定不愿和自己签订契约吧！

　　向来能洞察人心的晏平当然能看出这个小兽在想些什么，他垂眼看着小兽明明难过的都掉眼泪了，却还坚持着拒绝的样子心里蔓延上一丝好笑，“我知道你没有攻击力，但我也不需要强大的妖兽庇护，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固然好，但我并不是不能经历风雨之人。”

　　“而且我并不弱！”

　　看着小兽因为他的话而呆呆的样子，他十分严肃地开口，“最后问一次，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

　　他晏平向来不爱依靠任何人，任何事，更没有让别人或者其他事物做他后盾的打算。

　　越是强大的助力，在有些时候就会变成强大的束缚和钳制。

　　而且虽说签订契约后妖兽会在系统空间里沉睡，但它们的身躯和能力是借于宿主使用的。

　　这些太过庞大可怖的妖兽只怕仅出现一次，就会引来那个世界人的巨大恐慌和排斥。反而这只能控制身体大小的黑猫妖兽，更适合隐藏，不会引起过多的恐慌和排斥。不然别说收集功德了，反而会变成整个世界迫不及待要除掉的异己。

　　虽说这个世界玩完了可以换下个世界，可是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大雍因受刑感染发热的文见还等着救命药呢，他实在不想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费太多思绪。

　　这只黑猫一样的妖兽虽然各方面很弱，却是最符合他心意的选项。

　　系统对他的这番说辞嗤之以鼻，说一万道一千也不过是恻隐之心犯了而已，不然这个罪恶之地数以千万记的妖兽，能控制身体变大变小的不在少数，何必选择一只还未成年的小崽子。

　　第一次拒绝已经用了猫兽的所有克制力和勇气，这一次它再也没办法抑制它的渴望和不舍，它抬起小小的肉爪轻轻地碰向了一直朝它伸着已经覆上一层薄雪的手掌。

　　契约形成！

　　一人一猫兽消失的瞬间，罪恶之地暗中观察着这个人类的妖兽之间响起了窃窃私语。

　　那个最废的妖兽崽居然被契约了？

　　它居然有机会能从它们之前离开罪恶之地！

　　凭什么？凭什么？！

　　它们不服气！它们不服气！

　　一道无形的波浪在罪恶之地荡开，那些窃窃私语倾刻间低沉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它们吵到了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