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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花寨村 ...

  •   一连又住了几日,浣月斋似乎成了世外桃源,除了青萝,无人问津。
      容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盘算着逃山计划。

      出逃最大的障碍并非是传闻里的二少主,也不是那名浪荡不羁的少年,而是日夜值守的寨子关口。
      经过几日的摸索,在关口西侧的墙下有一狗洞,只要扰乱看守纪律,或许就能溜之大吉。

      在确保计划万无一失前,他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忘了书文,因此一有闲时,他便背诗诵经,摘录八股。

      可每当想起少年那日所说的话,心里就不是滋味。

      常言道,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
      的确,是时候要出去走走了。

      恰巧今日风和日丽,书斋被笼入一片模糊的温暖,既然晴朗,正好适合游山。
      也适合摸清出逃的路线。

      容栩穿戴整齐,出门前,他从书箱里取出那碑灵位,放在向阳位置,拜了又拜。

      离开院子,背对关口而行,一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容栩这才发现,浣月斋竟坐落在这般静谧之地。

      路上刚开始见不到人,没多久却有了谈话声。
      容栩心有余悸,仍抵触这里的人,他刻意躲到树后,以免正面碰到。

      逐渐靠近的是两个挑夫,肩挑担子,一前一后。
      “这稻子也没长多少啊,我还以为前几日下的那场雨,能起到大作用呢。”
      “长了就不错了,我也不求收成有多好,只要我那老母亲能吃个饱饭,我就谢天谢地了。”

      挑夫没有留意树后的人,沿着盘山小路远去了。

      容栩遥望他们瘦弱的背影,不像是前山那些匪贼。

      再往前走,人开始变多,起初容栩还会避一避,后来躲不开了,也就不再躲了。
      路上的人好像习以为常,见到他也没什么反应,丝毫没有当做外人,热情点的还会打声招呼。

      不知不觉,两旁树木褪去,取而代之的一座座黑瓦白墙的平房。

      瓦房内有捣衣声、晾晒声,巷弄里有说笑声、吆喝声。
      老人们聚在一起闲聊,孩子们追着蝴蝶乱跑,家家户户敞开大门,似乎因为各自熟悉,所以毫不避讳。

      这里没有酒肆作坊,但卖酒的就支起一方小桌,织布的就在巷子间走动,好不惬意。

      很明显,这是一座村庄。
      可深山里本该都是匪贼,又怎会出现村落?

      不远处是集市,商货也是五花八门,可以用铜钱买,也可以用东西换。

      “快来看看,家中缺些什么,都来给我说。”
      远处唯一识字的人在做登记,他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别着急,二少主会派人下山帮大家买好,不会落下一家的。”

      正看得入迷,容栩的怀里突然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低头一看,只见一位老妇手里正提着一袋子水果,给了自己一把荔枝。

      荔枝,这是达官显贵才能吃上的水果。

      “孩子,第一次见你,新来的吧,我这有新发的果子,这个又红又多,肯定甜,快尝尝吧。”
      老妇语气慈祥,话音刚落,满街的孩子都冲了过来,抢果子吃。

      容栩刚要道谢,便被挤出了人群。
      看着手里的荔枝,他一时语塞,恍然间想起什么。

      走至村深,又遇到了采茶人,请他喝一杯自制的茶水。
      容栩婉拒,可对方盛情难却,相邀过后又目露哀戚,说叶子今年的收成不好,卖不了钱,不如直接分给街坊们尝一尝。

      世人都说浮玉山上住满了妖怪,可今日瞧见,花寨与良渚并无不同。
      这里民风淳朴,村民皆以诚相待。

      容栩怀疑自己那日是否说错了话,这才惹得那少年当场暴怒。

      离开村子,往山谷走,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稻田。

      或许是深山清凉,本该于晚春插好的秧苗,现在才被种上。
      不过由于雨水甚少,秧苗长得不算高壮,农夫们在田间耕作,一个个愁眉苦脸。

      容栩下至谷野,群蜂采蜜,草虫和鸣。
      田间青绿,暖阳烘出了一片闻了上瘾的焦味儿。

      外界虽传浮玉山的人凶神恶煞,但也知浮玉山的景色叠翠流金。

      抬头望去,容栩瞧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元枞带着笠帽,扛着锄头,正在翻耕。
      他本就虎背熊腰,又是一脸的大胡子,想认不出都难。

      青萝本就娇小,站在元枞身侧更是不显,她神情怫怒,正破口大骂:“你拔禾穗做什么?稻苗都要被你弄死了!”
      “不会的,”元枞憨憨一笑,又擦去了青萝和自己额头上的汗滴,“拔一拔,长得快。”

      青萝踮起脚,一狞元枞右耳:“你个贼人,还能有我世代种地知道的多?我说不许拔,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元枞连声求饶,“轻点轻点,痛痛痛!”

      容栩眨了眨眼,这还是他见过的元枞吗?

      不论是那夜官道,元枞率人截杀商队,还是山神殿内,元枞蓄意顶撞少主,那副凶戾神态好像都与今日判若两人。
      谁能想到他私下里,对青萝这般恭敬从命。

      青萝瞧见了不远处的容栩,松手笑喊:“公子,你来了!”
      元枞揉耳抬头:“这不是良渚知府的小公子吗?放着浣月斋的锦衣玉食不过,下田体察民情来了?”

      “元兄,青萝姑娘。”容栩礼貌打了声招呼。

      “公子,田里脏,别下来,”青萝小跑过去,“你怎么来这里了?”
      容栩回道:“今日起身卷帘,瞧天色大好,便出门走走。”

      元枞一把扛起锄头,不再正眼看他:“走走吧,省得整日窝在榻上看书,书没看好,先窝出一身病来。”

      话里带着讥讽,容栩听得出来,无非是因为自己在大殿上暴露的身份,知府放在民中属于显贵,放在匪中就成了冤家,招人厌恨是意料之中的。

      “闭嘴!”青萝回头瞪了他一眼,元枞便乖乖闭口。

      容栩倒不介意:“无妨,此番前来,晚生是想向元兄道谢。”

      闻言,青萝和元枞皆愣了半瞬。
      一听这话,青萝识趣地退了两步:“你们先聊,我回寨子里准备晚饭。”
      她又一指农田,对元枞凶道:“今天你种不完,晚饭就没你的份儿了!”

      元枞目送青萝离开,笑道:“你放心好了,要给我做两份儿!”

      待到人走远,元枞道:“谢我?谢我把你劫上山,捆进寨子里?”
      容栩微笑道:“若不是元兄那夜在山神殿挺身而出,我恐怕已成俎上鱼肉。”

      元枞大悟:“你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听从二少主的吩咐,若他下令今日将你处死,我必不会留你到明日。”
      随着话语结束,锄头再次砸向水洼。

      容栩知他心直口快,不往心里去,眼见元枞又要拔苗,他急声道:“元兄,青萝姑娘说得不错,揠苗助长不可取,一旦破坏了根部,禾苗非但不会长,甚至片刻就会衰萎。”

      元枞的手呆在半空。
      自己是没读过书,但眼前的书生,可能是这山里最有文化的人。
      士农工商,举人乃最高阶层。

      元枞信他所说,插秧代替拔苗,脸上无光,便不看他。

      容栩恭敬抱拳:“栩初来乍到,一无所知,元兄若无它事相扰,可否为我答疑解惑?”
      “你要问什么?”元枞语气稍作和缓。

      容栩道:“我为何醒身于浣月斋中?”

      元枞嘲笑一声:“也是,那晚你在山神殿里被打晕了过去,对后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他随手抹了把汗:“在你昏迷后不久,二少主亲自负荆请罪,又用半年俸禄把你换了出来,起初场面对峙了片刻,后来田圭规劝大少主,他便将你放了,我奉二少主之命带你去浣月斋养伤。”

      容栩这才知晓,原来二少主已经见过自己了。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特别之处,竟使得二少主以如此大的代价来换你一人,二少主只告诉我,用你一人,可救万民。”

      这又是何来的结论?未免太抬举自己了……

      容栩深吸一口气,看着元枞带着鄙夷的眼神,只是干笑两声:“明白了,多谢元兄。”

      谈话之间,容栩顺便帮忙指导插秧,秧苗又挺又直,元枞也看顺了眼,发现这位权贵并没有所谓的架子。

      不一会儿,容栩又借机问起了浮玉山的情况。
      元枞看在他帮忙的份上,决定还他这个人情。

      “浮玉山有大小峰数十余座,村寨五六个,绵延上百里,山有美誉:大树华盖闻九州。这其中最大的寨子当属咱们花寨,归二少主盛仲岭来管。
      “这里的村民们有些是当年追随寨主一起逃进山里的,有些是因为旱情被迫成为流民的,还有些是被劫上山的,寨主一视同仁,接纳安置,全力救济。
      “寨主曾经下令,官道上负隅顽抗者,杀,但对于被绑上山的人,去留随意。不少人选择留下,毕竟山中有水,旱情不重,还有截获的粮食,留在这里不会挨饿,更不会遭人白眼。”

      容栩想起了那名少年,怪不得他一心向匪,想来是花寨待他不薄。
      “去留随意?难道那些人没有被你们二少主所食用……”

      “食用?”元枞一捋胡子,“二少主虽然野惯了,但还没野到这种程度,何来吃人一说?”

      容栩满头疑惑,这和自己对二少主的印象截然相反。
      “难道不是旱灾肆虐,食物短缺,二少主会把抓上来的全部杀掉,用来下酒吗?”

      元枞闻此,放声大笑:“山中清凉,水源不断,食物虽不充足,但也没到吃人的地步,更何况还有合欢林里的大缸,那些都是用来积水使用,以防不测的,至于用来下酒的,是劫来的家禽,早就杀了分给寨子里的弟兄们了。”

      容栩:“……”
      原来自己一直会错了意思。

      “那天与你一同绑来的商队,早就放下山了,”元枞讲道,“唯独留你在此的原因,二少主自有原因。”

      容栩不明就里,没有回应。

      元枞接上了刚才的话:“我们这行有一句话:不抢鳏寡僧尼,不劫学士行医。不仅如此,寨子里还立了其他规矩:不惹红白喜事,不掠贩夫走卒,不掳良家妇女,不夺邮差马夫,各路百姓走这浮玉山的官道向来是安全的,二少主说过,我们的目标只有两种人:贪官和奸商。”

      贪官,奸商。
      在离开良渚的马车上,容栩曾亲耳听见鲁辽说过,这些货物是属于朝廷冯大人的,宁可抬价烧毁,饿死平民,也绝不低价贱卖。

      元枞继续道:“抢来的商货就分给了村民,就比如你手里的荔枝,要不是因为二少主,我等平民俗人哪里吃得起这种东西?”

      容栩内心汹涌,这和他认知里的浮玉山并不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但这终归只是一面之词,尚不能妄加定论。
      他只是点头作揖:“多谢元兄告知。”

      谷风吹过,清凉拂面。

      有话可说,时间便过得快,不知不觉间,秧苗插了遍野。

      “尽管寨子向来厌恶良渚知府,但就事论事,今日我理应向小公子道谢,不然我这秧苗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不必客气,元兄应当道谢之人,是青萝姑娘才对。”

      元枞羞愧道:“我常年烧杀劫掠,不懂种田,今日若不是及时止损,我连晚饭也吃不上了。”

      容栩腆颜一笑,着实没料到此人竟这般憨直。

      抬头看天,夕阳无限。
      “晚生还有一事想向元兄嘱托,以挽救更多稻谷。”

      元枞两眼放光:“快快请讲。”

      “烦请元兄召集田间农夫,连夜在山坳处挖条沟渠,渠道起始于稻田,一路通至低洼处为止。”
      “这是为何?”

      容栩毕恭毕敬道:“习习谷风,维风及雨,无草不死,无木不萎。三年大旱已过,大旱后多有大涝,瞧这天色,今夜恐起大风,明日九成降雨,雨虽不大,但势必持久,只怕会淹死田间禾穗。开垦渠道,是为了排出多余积水,最大程度保护庄稼,减少损失,利于秋收。”

      元枞半信半疑,突然山风狂起,田间稻谷如海浪翻涌,他看向容栩,仿佛在看龙王庙里的神像,阴晴风雨,不过是他的一句话罢了。

      “小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好,我这就准备。”

      元枞刚要起身,又被容栩打断了。
      “不过这渠道动工量极大,元兄不如按照稻田、村落、关口的分布方式,将人数划为三个阵营,就近分配,同时开工,以便于节省时间。”

      元枞深信不疑,连连称赞,他高呼一声,将众人召集,令年轻男子开始挖渠。

      众人兴致不大,纷纷质疑:“这大晴天的,哪来的雨水?就算下雨也是好事,又怎么可能淹死稻苗?”
      不过元枞人高马大,再加上常与前山那群匪贼共同谋事,众人也不敢多语,只能拿起锄头,被迫跟去修了。

      号令一传十十传百,工程这就启动了。

      容栩与其告别,目送众人远去。
      天色渐晚,这是他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逃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花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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