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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秦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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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着魏执予递过来的肉干,不知是对她的纤纤玉手,还是对她手中的颇有食欲的肉干,咽了咽口水。
他接过肉干,道了声谢,慢慢站起来,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还会道谢,看来不是傻子”,魏执予倚靠着石头,看着他。
“傻子都觉得别人是傻子”,那少年不紧不慢的还嘴。
魏执予笑了,“哟,还挺有脾气,叫什么名字?”
“擒一”
“秦一?挺别致的名字”
说话间秦一吃完了肉干,偏过头去看魏执予,她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灯笼柄上的穗子。
朦胧的月光和跳动的灯火交错映在她低垂的眉眼和骄矜的脸上,别有一番风情。
“你救了我,我得报答你”
听他这话,魏执予转头看他,他正认真的看着自己。
她发现,秦一跟象主有几分相似,像没长开的象主,虽不如象主气场那么强大,但是气度也有几分相像。
她还发现,秦一跟陆业一样,都有一对好看的眼珠子。
如果说陆业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那人觉得被珍视;
那么秦一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双眼,有种洞悉人心的澄澈。
如果说陆业的眼珠子像流动着光芒的琥珀;那秦一的眼眸就是流光溢彩的宝石。
“报答我?你身无长物,可有一技之长?”,魏执予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问他。
秦一抬起手臂,靠近她手中的灯笼,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口,那狰狞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多时就恢复如初,不留半点疤痕。
“如此惊人的自愈能力,你是暮族?”,魏执予有些诧异。
“不仅有自愈能力,我的血,还能治愈万物,但我不是暮族”,秦一扯了扯破烂的衣裳。
魏执予觉得他像个谜,如此想来,他脸上那道密密麻麻像符咒一样的疤,应该类似于封印之类的。
微微眯了眯眼,玩味的说:“那你做我的护卫吧”。
秦一满面笑意的刚要一口应下,就听她又补充一句:
“女护卫”
“女护卫?”,秦一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笑盈盈变成了你别是疯了吧?
魏执予抬手对着夜空,边做出一个虚虚抓住月亮的手势,边懒洋洋的开口:“不然呢?若我母亲见我带个如此精致的少年回家,非打死我不可”!
许是‘如此精致’这几个字取悦了秦一,他捻了捻手指,脸上重新有了笑意,“可我不会武功也不会法术,怎么做护卫?”
“不会可以学,明天跟我一起去罗什门下设立的六道学堂入学”
魏执予有自己的考量:罗什门的六道学堂,五族都有势力入学,且每个学生都能带一名护卫或者书童随侍,以备不时之需。
光看这一点,就很有门道,什么样的‘不时之需’是可以容忍学生带会武的侍卫入学的呢?
虽然五族之间互不干涉,却难保一点摩擦都没有,一旦发生摩擦,那什么样的尺度算越轨呢?
但不管如何,秦一的治愈能力,起码,能保她不死。
活着,才有无限可能和输出,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好,依你”
魏执予偏头看向秦一,他说这话的时候,言辞凿凿,目光灼灼。
像是在说一条金科玉律,一个郑重誓言。
漫天的星芒都在他的眼睛里,而他的眼底只有一个魏执予。
月光下,她和他都笑了。
魏执予把秦一带回李府,悄悄安置在平时没人会去的小阁楼上,又回房间拿了套自己的衣服、一些水果糕点给他。
做好这一切,嘱咐他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禀了母亲之后就去六道学堂了。
听着魏执予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秦一看了看桌上的衣物,又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想到刚才她说的女护卫的提议,有些无奈的笑了。
夜风吹开了窗户,皎皎明月挂在天上,一道光影忽然从窗口进了屋子,原来是怨灵阁的白衣灵使。
白衣灵使恭恭敬敬的对着秦一行礼,“象主,那两个假扮歹人的精怪已经安置好了”。
“嗯,做的不错”,秦一敛了神色,懒懒的应声。
见白衣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耐的问:“还有什么话说?”
白衣灵使身子躬的更低了些,忙不迭的说:“属下有一事不明,象主为何绕这么大圈子?”
白衣当然不懂,说了也未必能懂。
在秦一还不是象主,只是个看门的上古神兽勾陈的时候,玉壶宫主已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了。
他肖想了她四世,那些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的情愫,谁懂?
如果是象主的话,魏执予分明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况且两个人在梦境里怎么接触?
只有成为秦一,这是他离玉壶宫主,离魏执予最近的一次,他必须抓住机会,狂刷存在感。
这样才能陪她从新鲜感到好感,再到安全感,最后才有归属感。
想到这,秦一难得耐心的解答他的疑惑:“这样她才不会对我设防,才能享受相处的过程,她那么护短,我想成为那个短”。
白衣灵使有些懂了,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你看象主,用了上古卷轴上的秘术,用半身修为和脸上封印的符咒,换一个不堕轮回直接成为少年的机会。
说到底,也是一个恋爱脑,现在除了治愈能力,别的仙术绝招都封了,指不定真得靠魏执予保护他。
想是这么想,面上不露分毫,却又忍不住多说几句:“象主,这很危险,眼下各方势力不明,万一通天教主知道您现在,只是一个失了本领的少年,恐生事端……”
“我已留了一息元神,短时间内不会发现什么异常,我不想等了”
秦一想,自己已经等了太久了,怨灵阁门口的鬼母像都要生红毛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何况那陆业小儿还蠢蠢欲动的。
白衣灵使见他这样,知他心意已决,多说无益,眼下就是要料理好怨灵阁的事务,眼明心亮的多盯着三十三天外和蓬莱岛等多方势力,才是正事。
“属下告退,定当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白衣灵使行了个礼,光影交错,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大早,魏执予来找秦一,门开了,见着女装打扮的他,有些怔愣。
分明是极简极素的衣服,倒衬得他的脸更突出,没来由的想到一句诗: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就连他脸上横着的青疤,都像是什么时兴的妆容。
“走吧,拜过了母亲去六道学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魏执予战术性清嗓,转身走在前面。
秦一像是满意她的反应,十分乖巧的跟着她。
“予儿,这是?”,李锦妙见女儿身边多了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姑娘,有些好奇。
“母亲,这是我昨晚遇到的秦姑娘,我见他无家可归甚是可怜,就收留了他,正好一起去学堂也有个照应”,魏执予把姑娘两个字咬的很重。
秦一听得不禁有些失笑,忙上前对着李锦妙郑重而恭敬的行了礼,嘴里说的话也是惊人:“母亲安好”。
魏执予刚喝了口粥差点喷出去,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个饭桌上,三个前几世有纠葛的人都到齐了。李锦妙,凤尾曼珠沙华转世,没有记忆;魏执予,玉壶宫主转世,只在梦里记得少量记忆;秦一,勾陈象主,有全部的记忆,叫一声母亲,并不夸张。
用过了早饭,李锦妙把龙印的推荐信交给魏执予,嘱咐她要收好。
收拾好了金银包裹衣服细软,魏执予和秦一坐上了六道学堂接学生的豪华车仗。
六道学堂每期只收一百名学生,最后通过罗什门考正式入门的只有十人,个中竞争残酷,可想而知。
这副车仗由神兽拉载,从陆路到水路,飞过瘴气沼泽,就来到高耸入云,连接九重宫阙的云霄山。
云霄山之巅就是罗什门所在,门下唯一的六道学堂设立在半山腰。
四面云雾环绕,入如幻境。
魏执予和秦一下了车,正在打量周遭景物之时,一阵嘈杂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学堂门口的鉴引精灵与学生发生口角,就听那精灵说:
“你是人族萧家之女?”,像是想确定什么,又问了一句,“奸臣萧梦为的女儿?”
魏执予看向被质问的少女,那少女一袭黑衣,并无多余华丽的装饰。
盈腰长腿,黑发如墨,肩头舒展,脖颈线条精致,宽大的领口露出细致的蝶形锁骨,远远望去颇有几分绝世独立的味道。
明明是极媚的丹凤眼,眼底却像是藏着化不开的冰,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任何跟情绪有关的显示。
听到‘奸臣萧梦为’几个字的时候,少女神情未变,甚至浅浅的挑了挑眉,清泠泠的声音响起:“初执”。
她身旁被唤做初执的护卫,眉眼弯弯的缓缓走到那精灵面前,忽而敛了神色,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软剑,游龙走蛇般缠上那精灵的颈项。
众人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只一瞬,那精灵便软软的倒下,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愕,连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那被唤做初执的护卫,有一张清纯无辜到极致的面孔,一双鹿眼中满是纯真懵懂,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玉人,竟谈笑间取人性命?
魏执予觉得那少女和初执真是个奇异的组合,一个冷而媚,一个娇而煞,有意思。
“这少女的护卫真是用最软的面孔,放最狠的杀招”
秦一觉得魏执予这话,好像在内涵自己,她好像很羡慕那少女有初执这样的护卫。
接引的精灵见同伴被屠,指着初执大声谩骂:“低贱的东西,竟如此大胆!”
那少女听他如此叫骂,疾步走到他面前,抬手,啪!一个巴掌打断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这一巴掌打的又快又狠,直打得那精灵头都歪了,脸上又红又肿,指印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