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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他能杀了她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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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叔闻听此言、怒不可遏,碍于床上的文殊兰、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训斥:“你疯了么?她是你姐姐!”
文心兰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眼角滑落的清泪让七叔恍了神……
本想上前为她拭去眼泪,哪成想文心兰后退半步,含怒带泪的说:
“我一直记得她是我姐姐,在整个文家,只有我和姐姐相依为命,我做的一切自是为着她好的!”
“心儿,你在胡说什么?文家每个人都是你的亲人,你扪心自问,为了你们姐妹阂家上下付出多少心血?现如今你毁了你姐姐的前程,却待如何?!”
“七叔,你还要感动自己到什么时候?你们付出的心血不可否认,但是你们的付出为了怎样的回报还需要我提醒你么?至于家人,快快住嘴吧,试问修真大陆哪一个家族的家人会轮番羞辱自家姐妹的?除了最后一步没做,其他的都做了,这是家人?”
文心兰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七叔哑口无言,脸色一会红一会白……
在外人看来,门隶很是风光。
个中滋味只有家族内部知道,文家虽然世代是罗什门的门隶,但这种关系是不对等的。
文家只作为罗什门的门隶被奴役,罗什门却有很多个像文家这样的门隶。
他只有一个他,他却有很多个他。
经过几代的沉淀,文家逐渐觉醒到这个道理,但是无能也无法反抗甚至改变。
他嫌他不公平,又怕他不要他。
怕做傀儡,更怕被取代。
在这种扭曲思想的长期影响下,最终还是怕被替代的想法盖过了想要改变的初衷。
所以文氏族中凡有女子,都要费心培养过送进罗什门,或供驱使,或供赏乐,或供亵玩。
若是有那么一两个争气的女子能令罗什门的高层青眼有加,也算不辜负家族的一番心血,值得前赴后继。
多年来,不堪受辱、无辜丧命的文氏女子不在少数,但是罗什门的法术和泼天富贵还是让文家趋之若鹜。
许是天意垂怜,到文殊兰和文心兰这一辈,只有男丁,没有符合条件的女孩出生。
单单为家族搏前程的话,建功立业方面男子还是有点用的,偏生在此基础上他们还想走一走旁门左道…搏一搏…
贪欲起,恶念生。
七叔和几个哥哥商量过后,挑中了附近家境贫寒的兰家,这家妻子的美貌远近闻名,又恰巧生了双胞胎女儿,假以时日,必然出落的天姿国色。
为了一绝后患,文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以符咒抹去了兰家夫妇的记忆,继而痛下杀手,这是让他们即使死后都无处投告!
若不是文心兰无意间在祠堂里听到了文家家主和七叔的对话,她怕是要一直认贼作父了…
怪不得从小到大文家亲眷中的男子都或多或少的对她们姐妹动手动脚;
怪不得大大小小的家族宴会上她们姐妹的服饰总是衣不蔽体,弹奏的乐曲皆是靡靡之音,宴会上的每个男子眼底都闪着欲望、女子则望着她们满是不屑;
怪不得每每家主从姐姐房里出来、姐姐的脸上都是痛苦羞耻的潮红……
怪不得啊怪不得,姐姐叫文殊兰,她叫文心兰,她们原本应该姓兰…杀人诛心莫过于此,她们的姓变成了她们的名!
留下这个兰字就是文家的恶趣味,她们姐妹二人算什么呢?不时逗弄的玩意?展现威望的战利品?用来向上攀附的附属品?
兰氏的两株娇花落在文家的淤泥之中,既然要下地狱,那就都别好过!
文心兰玩味的观赏着七叔脸上的表情,兴致满满的开口:“七叔,我若是你,眼下有两条路…我知道了你们的丑事,要么你们杀了我,我姐姐定不会独活,大不了你们再搜罗来两个妙龄女子尽心培养,只不过这一辈怕是攀不上罗什门了;
又或者,我们可以合作,你们找人精心看顾好我姐姐,管好那些不肖子孙,给我们姐妹一块干净的地方,做到我满意,我会用尽浑身解数取得罗什门高层的欢心”
七叔看着眼前的女孩出神,是怎样的隐忍蛰伏、让她以尽在掌握之中的笃定口气对自己说出‘要么杀了我’这句话的?
很明显她在拿捏他。
他能杀了她么?他当然不能。
且不说多年的心血会付之东流,单说这一路走来,文氏姐妹从众多候选中脱颖而出、无可替代,时机根本不给文家再觅新人的机会。
她们不争不抢,看上去温和无害,却做到最出色,做到不可被取代,做到闪闪发光无法攀折。
“好…都依你…”,七叔最终让步了,这是他亲手养大的花,无论什么结果他都得消化。
对于文心兰来说,丝毫都不意外七叔的这个回答,她满意而魅惑的勾了勾唇,“七叔,家主老了,该放权了,我觉得您是最合适的,您觉得呢?”
七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心儿,你是认真的?”
“当然,只要您站在我和姐姐这一边,心儿永远还是您记忆中的心儿”,文心兰满脸写着胜券在握。
“这件事怕是要从长计议”
“七叔,你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做,也不会提”
“心儿,如你所愿”,七叔想了想,像是下定了决心。
“七叔,你出来的太久了,回去吧,安抚好家主,姐姐这里有我看顾,我会处理好一切,确保事情如我所想的发展”
七叔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待周围恢复寂静,文心兰跪在文殊兰的床前,握着文殊兰柔若无骨的手,虔诚的呢喃:“姐姐,我们等到了,接下来,是属于我们的时代”
在炉壁间目睹了一切的火鼠、不解的问魏执予:“文心兰既然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为什么还要这样处理?即便不手刃仇人,也可以一走了之,她为什么要继续让文家得偿所愿?”
魏执予笑了笑说:“死了的人已经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一走了之?走到哪里去?她们是作为这个位置的人培养出来的,换一种活法未必就能得到救赎…况且,对于文家来说,以暴制暴不是上策,不会伤筋动骨,最好的报复就是、永远站在他们不得不仰望的位置,将他们踩在脚下”
这世上之事,难以释怀的往往不是以牙还牙,而是求而不得辗转反侧。
曾经呼来喝去的人,如今只能听之任之,还有什么比这更不甘的呢?
‘不甘’二字,最是磨人。
火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到另一件事,“主人,你似乎有些欣赏文心兰?”
魏执予点点头,“有机会的话,可以结识一下”
出于长远的考量,魏执予觉得,这个文心兰的处事风格很对她的胃口。
而且就她现在所掌握的消息:她的元神玉壶宫主在钳元门、钳元门正在云霄山之颠;
很多与之相关的法器在罗什门,通过罗什门的门考可以进入九重宫阙,甚至可以位列仙班……
当种种指向都在一处的时候,埋一条涉足其中的线,就很有必要。
所以她不仅会找机会结识文心兰,甚至会在必要时助她一臂之力。
火鼠乖巧的应声:“嗯,都听你的。那我们现在去哪?”
“马上就要午时了,暂且不回容雅居,给晚晚和姜世子留些空间,我们去等秦一吧”
说着,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炉壁。
六道学堂容雅居〉〉〉
萧晚景为萧疏斟了一杯茶,转头对初执说:“守好门,除了阿予和姜世子,不要放任何人进来,也不要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初执听后点头,转身走出房间,关好了门。
萧疏莞尔,调侃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撒娇:“阿姐,你如今愈发的谨慎了”
萧晚景有些无奈的说:“你是不知,原先咱们在朝欢大陆、需要提防的都是各路暗卫;如今在修真大陆,不仅要小心暗卫,对一些精怪和符术也要防范”
见她说的认真,萧疏也正经起来:“阿姐说的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不在的这几天,其他世家可有异动?”
“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上不得台面”
“那…上面呢?”
“宋帝近来,越发的平静,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父亲说,现在正是他应该收揽民心、韬光养晦的时候,很多事情断不会轻易出手,能借刀杀人的就不会出自己的刀”
“宋帝的花花肠子最多,尤其擅长以小博大、四两拨千斤…父亲可还好?旧疾可有缓解?”
“几天前下了一趟黑牢,淌了一趟浑水,受了风,有些不妥…好在残垣公子正好在禹都,已经瞧过了,没什么大碍,照着方子喝几贴药调理调理就好了”
萧晚景在听到萧疏说黑牢的时候,皱了皱眉,那是朝欢大陆最阴暗最肮脏的所在,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流传在那里…
但是没办法,萧家受人制肘,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阿疏,你还好么?”
萧疏愣了愣,他明白萧晚景问的是什么,她想他平安喜乐,他也是这样想的。
“阿姐,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个纨绔子弟,没什么好不好的,我只关心哪家的脂粉最迷人…倒是你,见到姜彦章那小子了么?咱们家,如果只能有一个由着自己性子的,我希望是你”
萧晚景听了这话顿觉五味杂陈,一字一顿的说:“姐姐希望你活得坦荡,随心,开怀”
“阿姐,我是萧家人,享受优渥待遇的同时,也要承担该担负的”……
“郡主,姜世子来了”,门外传来初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