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千尘雪

3、拒绝回家

　　晚上十点，秦砚回到秦氏山庄。他一年也难得回来这几次，但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每天都有人在打理。

　　秦砚十来岁就出国读书了，对他来说回家跟去酒店没什么区别。都是来去匆匆，除了一群人前拥后簇也没别的什么感受了。

　　秦砚拎着手提电脑走到二楼书房的时候，看到对面的房间关着门。他停下脚步，他记得那是林落的房间。

　　虽然他没进去过，但他知道这么回事。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于是他抬手一拧，里面就跟军人宿舍一样简单工整，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秦砚走过去拉开衣柜，里面连块布头都没有，只剩一排空衣架。

　　显然，这久未有人住。秦砚眉头一皱，走出房间叫林叔。

　　“少爷，有什么吩咐？”林叔快步从楼下来到书房。

　　秦砚指了指对面：“那个房间没人住吗？”

　　林叔立马明白秦砚的意思：“小姑娘三月份来过一次，给了我一个文件袋就走了，没有过夜。”

　　“三月份？那再上一次呢？”

　　林叔摸着额头想了想回道：“还是去年刚放寒假那会，小姑娘回来收拾了点东西，说是要回南城老家一趟。”

　　“知道了。”秦砚一边听一边从手提袋里拿出了电脑。

　　林叔走后，秦砚点燃了一支烟，他想着酒吧碰到的女孩。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他所谓的太太林落。

　　秦砚咬着烟打开电脑，看到有新邮件提醒。

　　秦砚点开一看，一张女生在酒吧蹦迪的照片弹了出来。那个女生果然是他的太太林落。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秦太太竟然穿着性感小裙子扭在舞池里。眼神朦胧，脸上挂着一层红晕，明显是醉了。

　　这才多大年纪就这副模样！

　　秦砚在触控板上的指尖一顿，想起她的太太还被酒鬼骚扰。

　　真是丢人现眼！

　　秦砚心里怒气升腾。

　　但他不是片面和冲动的人，他耐着心思继续往下看。下面还有好些照片和文字。

　　文字说明了林落所在的学校以及最近几个月的行程，还特意说了今天林落是跟同学在酒吧庆生。

　　林落行程极其简单，除了培训机构几乎就是在学校。与会去酒吧庆生的行为显得格格不入。

　　竟然还做兼职，北城首富的太太竟然还要赚外快！

　　秦砚的怒气不减反增。

　　秦砚直觉面上不能忍，但是一看昨晚酒吧的消费，这得做多少年兼职才够？

　　他不禁怀疑，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吧。

　　秦砚把剩下的半截烟往烟灰缸里一扔，翻开公文包，那张离婚协议的文件袋就掉了出来。

　　秦砚捡起来往桌上一丢，想起了哪句“故人已故去”。

　　秦砚突然自嘲般嗤笑了一声，这是咒他呢。还不到三十呢，就被人咒。

　　秦砚再次看向电脑时，桌面上还是林落的照片。
　　浅绿色的长裙子，高帮的白色帆布鞋，披散着长发，眉目清秀。没有任何笑意，但是身上像是罩着一层柔柔的光晕。

　　秦砚一张张地翻着照片，每一张的风格都差不多。黑如瀑布般的长发，清新淡雅的着装，优雅端正的拍照姿势，可就是让人挪不开眼。

　　就像一幅幅江南水墨画，没有浓墨重彩，却看着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岁月静好。

　　看着这些照片，秦砚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抽着烟。

　　但鼠标一滑又划到了第一张照片，唯一一张风格迥异的在酒吧的照片。

　　秦砚眉头一拧，退出邮箱开始工作。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管家问：“少爷今晚回来吗？”

　　秦砚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回道：“不了，今天得去外地，三天后吧。”

　　“对了。”秦砚说，“周末让人去把林落接回来。”

　　人都走了，林管家还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他就明白了，小姑娘果然是有福之人。

　　临近毕业，没有课程，同学基本都出去实习了。整层宿舍楼没见几个人，宿舍里也只有林落在。

　　教培兼职辞了，林落整天都在学校。她基本就窝在宿舍里闭门不出了。

　　但是她现在还有两个珠宝设计的单没完成。

　　每天晚睡早起或早睡晚起，或者半夜有了灵感就刷刷起床开工。

　　林落穿着睡衣，往镜子前一看。蓬头散发的，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林落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正吐槽自己时，感觉到肚子在抗议了。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算了，还是点外卖吧。

　　手机一摁，黑屏。这是什么时候没电又关机了，林落插上电源开始点外卖。

　　点完外卖，她看了下微信。班级群里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还有就是田恬在向她吐槽工作。

　　林落给田恬回了条语音：“承受不了压力，就跟我回老家去。”

　　田恬：“你养我啊？”

　　林落抿了下嘴回道：“可以啊，在这北城我是养不起你，回南城肯定饿不着你。”

　　说是这么说，其实林落心里是没底的。毕竟她还没真正地自力更生过。

　　林落这些天除了画画，剩下的就是对回家的期待和规划。

　　工作？珠宝设计？其他……

　　林落一想还是很迷茫，衣食住行，还有阿婆。
　　田恬？她肯定是不会回去的。

　　林落撑着脸叹了口气，想起了秦家给她的卡。

　　曾经气恼时，真是想把它还回去。现在一想，还是留着吧。

　　秦家不缺钱，给她的估计比不上一个小助理的工资。这点钱就当是自己的青春损失费。

　　咋一想，好像也没损失什么青春。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损失可大了。

　　顶着个秦太太的身份上学，虽然学校也没几个人知道她的情况，她也没脸提起。

　　但是她一直严于律己，一直把自己当已婚人士。半点没享受到青春肆意洒脱的乐趣。

　　所以这是她应得的，反正也离婚了，以后也不会有人给她钱了。

　　不对，婚还没离成。这都过了快两月了，秦砚竟然还没签字。

　　真是太不把她当一回事了。

　　林落划拉着通讯里的联系人，秦家人她只有林管家的电话了。

　　马上六月了，得让林叔催催。这关系越久越别扭，秦太太的身份她越背越沉重。

　　林落拨了电话：“林叔，那个……”

　　林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林管家应该不知道文件袋里的内容。

　　“小姑娘，我刚要找你呢。真是巧呢。”

　　“有什么事吗？”林落问。

　　“你准备一下，周末一早有人去接你。”林管家神秘兮兮道，“是少爷叫你回来的。”

　　林落一惊，少爷？不就只有一个少爷么，秦砚？

　　好一会没听到回应，林管家以为林落紧张了。他安慰道：“姑娘，好事呢，不用紧张。”

　　林落一时发懵，她回了句再看吧，随即挂了电话。

　　秦砚回国了？秦砚要见他？因为那份离婚协议？

　　林落很快又淡定了，没有任何情感纠葛。没有任何经济纠纷，有啥好见的。

　　电话响了，外卖到了，林落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踩着拖鞋出门了。

　　接连好几天林落都没睡好，她一遍一遍地想着要不要回秦家一趟，这是有史以来碰到的最大难题了。

　　林落看着自己眼底都乌青了，烦躁地抬手揉了两把头发。

　　这么多年了，期待等待到失望成空。没想到在这个节点上，秦砚竟然要见她。

　　去或不见，林落知道自己心里的天平是失衡的。

　　除了电视，报纸的图片影像外，她很想见见真人。看看她的结婚对象是不是还跟当年出现在她院子里的那个人一样。

　　让人感觉到距离，但是又忍不住想靠近。

　　没人查寝了，林落的书桌上满是纸团，合作方对林落上一单的设计图很满意。所以这次希望她出一个系列的产品设计图，价格翻倍。

　　可是林落没睡好，哪有什么心思画图。脑子里一点灵感都没有，图纸扔得到处都是。

　　真他妈烦躁。

　　周五晚上秦砚就回来了，林管家一看，嗯？怎么提前回来了。

　　林落的事还没汇报呢，秦砚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林管家更加紧张了。

　　“少~少爷。”林管家对着楼梯上的身影叫道。

　　秦砚回头。

　　“就是，小姑娘说有事不回来了。”林管家说，“她还说有什么文件希望您尽快签字，你们……”

　　秦砚淡定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走到书房，他把公文包往宽大的办公桌上一扔，拿起了手机。

　　“张秘书，林落她……？”

　　“哦，林落小姐一直在学校。”张浩宇说，“她把教培的工作辞了，但是她接了一些珠宝设计的单。应该是忙着交稿。”

　　秦砚听着真不是滋味，秦太太还要去接私活。关键秦家也有珠宝产业，这是要成为他的竞争对手？

　　张浩宇听出老板似乎不满意，赶紧多多抛出情报：“林落她放弃了保研资格，据悉是打算离开北城。”

　　秦砚挂了电话，这哪是打算，这是思虑良久早就做了决定了。

　　秦家是怎么亏待她了吗？背靠着人人都想攀的大树不好么？

　　秦砚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路灯下的小身影单薄而脆弱，还被人骚扰，真是丢人。

　　秦砚一想到这，内心翻腾不止。

　　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治她，秦砚默默地盯着张秘书推过来的林落的微信名片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