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条件》三春景

43、年轻的女王（10）

　　新的河源宅在港区，这里本来就是心夏的‘领地’，同时心夏将要就读的‘英德学园’也坐落于此。加上这里离Scepter 4的办公地比之前在并盛町时，还要近得多，选择搬家到这里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新家比之前在并盛町的房子要好不少，之前并盛町的房子就是比较普通的一户建，最多就是面积稍大一些（以日本常见的一户建来说）。但新家就不同了，足足有9个卧室，附带一个很漂亮的庭院，这在日本无论哪个城市，都可以称之为豪宅了。

　　而在寸土寸金的港区，则更不用说。

　　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河源家人口比较多，常住在河源宅的就有心夏、芹泽克也、夏油杰、诸伏景光、枷场双胞胎六个人了。这就是六个卧室（菜菜子和美美子虽然是很黏糊的双胞胎，但随着个人意识的增长，也要求了独立的房间），更不要说偶尔还有留宿的客人。

　　普通家庭，稍有余裕，还会留一两间客房呢。更何况‘河源家’情况特殊，经常会有亲友、同僚来留宿，多预备几间客房也算是‘刚需’了。

　　“...关于上次说到的，福冈那边...不用担心——心夏你不是刚刚入学吗？好好享受高中生活，这可是人生中最难得的一段时光了。”早上吃过早餐，夏油杰送菜菜子和美美子上学，诸伏景光就和芹泽克也送心夏。发动车子的时候，诸伏景光轻松地提起了这件事。

　　东瀛对于‘高中’确实非常有感情，甚至有些膜拜这个阶段。一向认为这个年纪有行动力，有活力，对一切充满好奇，敢于尝试...而且，这个阶段不用去考虑未来，只要尽可能燃烧青春就够了。

　　相比起进入大学或者社会大学之后就按下加速键的无聊人生，高中阶段是彩色的、美妙的、只此一次、不会再回来的。

　　虽然诸伏景光很清楚心夏不是普通的少女，从来不可能享受自己的高中岁月，做个无忧无虑的JK，但还是希望她能尽可能快乐。

　　车子开到了学校门前，没有开进去，心夏就下车了——英德学园是允许校外车入内的，但要是有过登记的学生家长车。在这里读书的大少爷大小姐一般都由司机送到校园内，心夏则是在校外下车，免得诸伏景光还要再从学校绕出来。

　　“...我去上学，景光和克也再见。”“再见喽。”

　　心夏走进校门，就有认识她的同学和她打招呼：“早上好，河源同学！”

　　其中还有她的同班邻桌药师寺同学，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等她一起去教室：“...刚刚在校外就看到河源同学你下车了，啊，都没有开进校园来的，是家里人送河源同学上学的吗？”

　　“是家人，是哥哥一样的人...之后还要去上班，所以...”心夏轻轻点了一下头。

　　就和过去一样，心夏并没有刻意活跃，也很容易被关注到。哪怕是在英德学园这样一个极其排外，大部分学生都是从小直升上来的贵族学校，她这个高中才来的‘镀金族’，也很容易就被接纳了。

　　不，不应该说是‘接纳’，这太‘居高临下’了，事实是反过来的。

　　心夏很少释放自己的统治感，属于‘王’的威势大多数时候都引而不发。在学校这种地方她更是尽可能低调，毕竟她一向介怀自己的异能对他人精神层面的影响，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将其视作一种‘扭曲’。

　　而对‘同学’施加这种‘扭曲’，以她的道德感实在是很难受的一件事。

　　“真棒啊，像我家几乎不会送我来上学，因为都很忙嘛，甚至住在一座房子里，也可能连续几个月见不到面的情况...河源同学的兄长是做什么工作的呢？”药师寺同学露出羡慕的表情。

　　“嗯，在政府机构上班，算是公务员吧。”

　　家庭成员是公务员，这在英德学园就算是出身比较差了，但也还算正常。一方面，贵族学园除了最顶级的一拨二代，本来就会有一些中产家庭的孩子进来，这还是不算‘特招生’的。另一方面，公务员这个群体也是上下限都很高的，高级公务员和小公务员也不是一回事。

　　“是公务员啊，难怪车子那么低调...说实话，我一直认为英德的人都太夸张了，我家也是，非要开进口车。”药师寺同学想到刚刚看到的送心夏的车子，立刻说。

　　日本这边进口车的税非常高，同样的性能，日本车和进口车的价格会非常高。一般大家都默认开进口车的就是有钱人...当然，如果是顶级有钱人，反而可能为了作秀，或者干脆就是不在乎，开的是日本车就是了。

　　诸伏景光开的车还挺好的，去年才换的新车型，也算是中端偏上了。但在英德学园门口，一片名车中，就过于朴素了——虽然他的车经过了好一番改造，算上改造的钱，其实可能比那些进口车不差什么了。

　　主要是，他偶尔也会辅助外勤人员，对座驾的性能要求比较高。而且这车还要日常载心夏，对安全的要求也比较高（虽然真的遇到针对心夏的行动，在车辆安全上面那点儿努力，很难说能发挥什么作用）。

　　心夏和药师寺同学边说边走，在储物柜放了东西，又换了室内鞋，就来到了高一A班。

　　“早上好！”“啊，河源和药师寺同学今天一起来的吗？”“药师寺同学的的包包，是最新款啊...我想要这个来着，但我妈最近对我不爽，停了我的卡......”

　　中学生就不会像小学一样用双肩背包了，男生普遍用文件包，女生的花样要更多一些。在英德学园这样有名的贵族学院，这种‘花样’就更多了，或者准确的说，是更费钱。毕竟普通的JK购买平价的包包，款式选择还更多呢！

　　大概是东瀛本来就是奢侈品消费大国，这里的女性大多数都在东瀛经济最好的那些年头培养起了奢侈品消费习惯，以至于对奢侈品有很强的崇拜心理，甚至到了不能没有的程度。而在所有奢侈品里，奢侈品包包可以说是最具代表性的商品之一——所以英德学园的女学生们，平常谈论包包，甚至借包包炫耀是很常见的。

　　不要说奢侈品包包对有钱人来说就是日用品，谁会拿日用品炫耀啊！

　　一方面，就算是在普通学校，家境普通的学生，也是会拿一些不那么贵，但却具有稀有属性的商品炫耀的。另一方面，即使是英德学园，奢侈品包包也不是对每个人都是日用品。

　　一只奢侈品包包，稍微受欢迎一些的款式，动辄几十万日元，就是一个普通上班族两个月左右的工资了。而英德学园虽然是贵族学园，但也不是每个学生都是大财阀家族的继承人，有一些学生甚至就是比较好的中产出身而已。

　　家庭年收入大概在千万日元左右的学生，在英德学园也不算少见——这并不奇怪，英德学园所在的港区是东京收入最高的区，而港区之内，又以麻布、白金、青山等地为代表，这里的居民收入非常高。

　　当然，实际上整个港区的平均收入就很高了，是远高于日本，甚至东京的水准，大约是一千万日圆的程度。

　　这是平均工资，不过考虑到这个收入水平的男性，妻子一般都是全职家庭主夫，所以将其当作是家庭年收入也不是不可以。

　　平均水平就是这样，就算港区人均有钱，没钱的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安家落户，贫富差距从另一种意义上算是比较小，不上平均水平的人还是会有不少的吧？所以，年收入一千万日圆的‘普通’港区家庭，将孩子送到英德学园来读书，并不奇怪。

　　虽然英德学园的收费不便宜，但再不便宜也就是一所学校而已，是有一个限度的。所以如果有机会，港区的中产家庭都会把孩子送到这里，或者类似的学校读书——这也算是阶级固化之下，中产阶级担心阶级滑落，更加保守封闭的一个象征。

　　中产阶级虽然收入不错，但并不拥有自己的生产资料，也就没有生产资料可以给子代继承。所以他们非常担心自己的子代维持不了自己现在的阶级，会从很早就开始‘努力’。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努力方向就是让孩子上贵族学校，和港区其他高级中产家庭，甚至豪门子弟混一个圈子。

　　如果是一个年收入在一千万日圆的家庭，就算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也不会随便让孩子买个几十万的包包吧，这都家庭年收入的二十分之一了...或许一年到头会买一个，这也算是东瀛女性的‘必需品’之一了，但绝对没有‘随便买’的程度。

　　至于说奢侈品包包里一些特别贵、特别稀有的款，要价几百万甚至更高的那种，就更是只能仰望的存在了——所以如果谁有特别好的包包，还是可以炫耀一下的。

　　心夏随手将自己的包包挂在了书桌一侧，她用的东西都还不错，但也没有用过‘顶奢’。这个包也是这样的，是一个小众品牌的产品，品质可能比奢侈品包包更好，价格却只要差不多奢侈品包的五分之一。

　　虽然还是不便宜，但在英德学园已经很普通了——她有这个消费水平很正常，就算是她在河源家‘寄人篱下’的时候，物质生活方面也从没有短缺过，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好东西。如果她一直留在河源家，河源家也不会少一个奢侈品包包。

　　而她开始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生活后，各方面也没有什么不同。武装侦探社不太在意赚钱这种事，但收入确实不低。

　　现在心夏每个月还有父亲给的生活费，这笔生活费是以一个需要租房的东京大学生的所需给的，绝对足够。更何况心夏作为Scepter 4的长官，还有工资——单纯的工资收入，年收入就要过千万了！

　　日本的公务员工资并不低，公务员的平均工资都有三十多万日圆每月了，在东京则更高。另外，除了基本工资外，公务员还有各种津贴和奖金，算上这些，平均工资就可以做到四十万出头！而这，还是没计算每年冬夏两季，共计4.4个月工资的特别津贴的结果。

　　所以如果以年薪计算，公务员的平均年收入可以达到六七百万日圆。

　　平均收入都是这个水准，心夏这种办公室长官，年收入超过千万也就不奇怪了。更不要说Scepter 4因为机构特殊，外勤多，和异能者、咒灵之类的存在相关，所以经费充足、各种名目的津贴是最多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危险换的而已。

　　这还是心夏只拿这份钱的结果，不然只要她愿意稍稍放开一些，钱算什么？

　　甚至不需要心夏做什么，也不是什么受贿、拿好处，真的就是她想要钱，钱就会来——她拥有的权力和影响力，以现代社会来说，已经非常惊人了。对于她这类人，钱真的就只是数字，他们想做一些事的时候，理论上都是不需要花钱的，而且合理合法。

　　“...这不算什么啦，河源同学的包包才比较可爱，是什么设计师款吗？”

　　“嗯，只是不出名的小品牌而已。”心夏拿出文具和书本，随便同学看她的书包。

　　她不认为炫耀包包是什么有趣的事，这倒不是她品格高洁，天生就不爱慕虚荣。只能说，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太过‘与众不同’了，以她的人生经历已经不太可能考虑那些了......

　　同时，心夏也不会对这些同龄的女孩有什么恶感，大多数人都会有些虚荣，她也不例外...更何况，生活在港区，是英德学园的学生，很多东西都变得更加直白了，这个年龄段基本都是这样。

　　只是正常的炫耀，其实什么都说明不了。

　　“但这个包包就是很可爱啊，也很高级呢，河源同学的品味超级华丽的！相比起花很多很多钱买到很贵的东西，河源同学这样更令人敬佩吧。”药师寺同学真心实意地说。

　　她是真的这样认为的，而且她没说出来的是，一般来说，要养成这样的品味，要么就是努力钻研了，要么就是从小到大投入了无数金钱，耳濡目染出来的。前者先不说，后者确实比起奢侈品本身更昂贵。

　　其实从药师寺第一次见到心夏起，她就认为自己这个邻桌同学不那么简单了。表面上看，学校的登记信息里，她的父亲是横滨一家侦探社的社长。而就算是规模比较大的侦探社，其实也算不了什么...真的那么简单？

　　药师寺同学不信。

　　就算心夏再低调，属于王的气质也会不由自主地流露，放在药师寺同学眼里就是一种上位者气度。要有这种气度，这样的自然，让人尊敬甚至畏惧，却又丝毫没有刻意的高高在上...药师寺可不觉得心夏的来历会表面上那么普通。

　　有类似气质的人她只见过一位，那是一次晚宴上，她见过的一个大人物...即使是她那大商社社长的父亲，在那个人面前也战战兢兢。

　　而且那个人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肯定是久居高位养成的那种气度。可‘河源心夏’只是自己的同龄人，想也知道不可能是靠自己走上高位，那就只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了——某种程度上，药师寺同学完美避开了正确答案。不过除了这个答案之外，她也有些地方猜对了。

　　心夏当然不是资料上写的那么简单。

　　她真实的情况，英德学园没有学生知道...哪怕是家长，也只有寥寥两三个知道而已。而为了保密，即使是子女、夫妻、父母也一般不会告知——这样严格的保密，有一部分人是靠绝对的共同利益，还有一部分人就是靠异能力或者咒术了。

　　奇怪的异能力很多，督促人保密的也有。至于咒术，咒术里可是有‘束缚’这种东西的。

　　“心夏！”高屋敷莉佳的出现打断了还想说什么的药师寺同学，她刚走进教室就跑到了心夏身边。

　　“高屋敷同学，你是B班的吧...”药师寺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当初心夏从克平小学毕业之后，升入了并盛中学。而高屋敷莉佳则是随着父母去了东京的学校——他的爸爸和人合伙创业，现在算是创业成功吧，这一点看她现在是英德学园地学生就知道了。

　　没有想到，去了不同初中的小学同学，会在高中阶段又进入同一所学校。这可没有什么约定，完全是巧合呢！

　　原本高屋敷莉佳还不怎么想要来英德学园，她之前初中是在一所不错的普通学校念的，老师和蔼、同学友善，她也完全习惯了。现在忽然要来一所‘贵族学校’读书，她一想到自己的同学全都是挑剔的大少爷、大小姐，就想要拒绝。

　　但父母已经这样决定来，她也没办法。然后她就在英德学园见到了心夏，之前的不高兴、排斥一扫而空！要说有什么不满意，就是她们不在一个班吧。

　　“有什么关系，我是有话和心夏说呢。”高屋敷莉佳经常来一年A班找心夏，完全不在意药师寺同学的‘抱怨’。

　　她转头对心夏说：“心夏你知不知道啊！原来川上也是英德学园的学生！而且她初中就入学了。”

　　“川上？”心夏没有一下反应过来。川上并不是一个稀有的姓氏，心夏自己就认识好几个姓川上的人。

　　“是川上同学啊！就是当时在克平时，针对过禅院同学的...”

　　高屋敷莉佳提示了一下心夏，心夏就想起来了。曾经霸凌过禅院由美的那些坏学生的首领，当初因为心夏的关系，她在克平小学就没有再做什么坏事了...心夏也就渐渐忘记了她。

　　‘川上同学’并不是高屋敷莉佳真正想说的话题，她和心夏都不可能对当初那个霸凌禅院由美的人有什么额外的好奇。所以高屋敷莉佳提到她也只是找话说，她很快就说起了其他的事。

　　“...说到川上，由美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之所以会说到禅院由美，是因为一个月前，就是在初中升高中的假期中，禅院由美离家出走了——禅院由美读小学的时候，家里经济情况还不错。但随着她妈妈再次怀孕，各方面出了一些问题，赚的越来越少。而他爸爸又迷上了赌马，开始借债，家里可以说是每况愈下。

　　她之所以离家出走，是因为不小心听到他爸爸想要让她去风俗店工作，就像她妈妈一样，好替他还债......

　　“已经没问题了，她现在在一所寄宿制的高专上学。”心夏当然清楚这个，她收留了没地方可去的禅院由美几天。知道禅院由美也是咒术师的夏油杰就建议她去咒术高专——如果她愿意做一个咒术师的话。

　　“咦？这种学校，要联络监护人的吧？由美家里......”

　　“嗯，总之情况有些特别，不用由美家里知道......”

　　高屋敷莉佳虽然不知道心夏现在是Scepter 4的长官，对‘咒术师’也完全不知情，但她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心夏不是普通人的（异能者？）。所以她自动理解为心夏帮了禅院由美，或许是她有什么特殊的门路吧。

　　不过就算是有这种猜测，她还是有些好奇。只是刚想要问，教室外的走廊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喜欢看热闹的心大家都有，在其他人都涌过去看发生什么了的时候，她也忍不住拉着心夏过去。

　　“啊...这...”看到是一群人正在推搡一个男生，气氛并不是很友好的那种玩闹的时候，高屋敷莉佳的眉毛就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