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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特工还是杀人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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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这儿还有个差点遭了他毒手的孩子,别说那种话。”John走向缩在吧台阴影下的女孩,体贴地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蹲了下来:“你好,我们是来找亲戚的,想要在这里住宿。”
“很抱歉杀了你父亲。”Fritz说,“但我觉得你应该为此免掉我们的房费。”
John:“……”
别张嘴了行吗,巫师法律没有要求你开口说话。
女孩用那双颜色浅淡的灰眼睛审视地看了他们一会儿。
“当然可以。”她说。她的嗓子完全哑了,显然是曾经大声呼救过,“但是在那之前,你们能帮我把他埋了吗?我不想背上人命官司。”
这孩子冷静得有点不正常了。John和Fritz对视了一眼,后者拖着尸体就要往门外走。
“等一下。”女孩叫住了他,“后院有一片地,就埋在那里。”
她有些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推开了旅店的后门。外面的确是个小院,不知曾经种过什么植物,都枯萎成了一片黑色扭曲的茎杆,其间树立着几块做工粗糙的石碑。
“挖掉这些植物不会有问题吧?”Fritz没头没脑地问。
“不会,它们都死了。”女孩说。
Fritz点了点头,找到了一把铁锹就开始挖坑。John在征求过女孩的意见之后替她治疗了脱臼的胳膊,至于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他手头没有药,只能扯碎了自己衬衫的布料,挑着比较惨烈的伤口仔细包扎一下。
“你是医生吗?”
“我是。”
“医生为什么会来这里?”
“医生不应该来这儿吗?”
“医生应该在镇上赚钱,这里的人付不起医药费。”
John心里微微一动:“没关系,你能让我们住在这儿就算是付医药费了。其他人对我们可不太友好。”
“那是正常的,他们刚赶走一批外乡人。”女孩说,“你们最好也快点离开,村子里的死人越来越多了。”
John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女孩摇了摇头,不再言语,John只好试图换个话题:“我是John,那位是Fritz,怎么称呼你?”
“Frederica,叫我Freda就好。”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母亲被父亲打死了,妹妹们和弟弟也都病死了,因为他宁可花钱买酒也不愿意花钱买药。”Freda平淡地叙述,“我唯一的姐姐在镇上读书,很少回来,我希望我之后也能去念书。”
“那很好。”John鼓励地说,“那个……实不相瞒,我们也想去镇上一趟,请问镇上要怎么走呢?”
“这几天应该不行。你们刚来村里,他们不会舍得放你们走的。”Freda说,“我可以收留你们,那样总比你们睡在街上要好。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你们还是得靠自己。”
“…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知道了。”Freda站了起来,忽然看向了他:“一句忠告: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最好不要拿我做挡箭牌,那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
这多少有些不可理喻了,鉴于他们两个刚把这孩子从魔鬼手上救下来。所幸John已经被某人直白刻薄的日常发言折磨了两年,倒是没太在意对方的冷淡,而是开始努力思考女孩话中的信息。Fritz的坑已经挖好了,这会儿正忙着把尸体拖过来。John一边走过去想要帮忙,一边思考着那些话,然而他的思考不得不在看到那个坑之后中止了——
“这就是你挖的坑?”
“显然这里只有一具尸体。”Fritz说。
“七具。”Freda说,“还有我妈妈和妹妹弟弟们,他们都在那边。”她指了指旁边歪歪斜斜的几块墓碑。
“……”John按了按太阳穴,“不,我只是想说,这个坑太小了,根本放不下……”
“放得下。”Fritz说。
“放不下!你挖了个正方形的坑!还没有尸体的一半长!”
“放得下。”Fritz语气笃定。他把尸体拖到了坑边,挥起石锤,开始乒乒乓乓地敲起尸体的脑袋。
John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直到这人真把尸体的脑袋敲碎都没能说出话来。看得出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没恢复,但对于这项工作来说似乎已经够了。John看着Fritz挥舞着铁锹,无比熟练地砸碎关节和骨肉将尸体肢解,最后一块一块地抛进坑里。那个坑的大小无比合适,刚好被装得满满当当。
“……你以前是屠户?还是连环碎尸案凶手?”
“就没有什么体面一点儿的可能性吗?”
“Mycroft Holmes手底下的特工?”
“我选连环杀人犯。”
Freda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父亲变成破碎的尸块,直到Fritz开始铲土才发表结论:“你们很有可能活下来。”
“什么意思?”Fritz问。
女孩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和他们说更多的细节,而是一瘸一拐地回到前台,拿了一串钥匙回来:“你们住一间还是住两间?”
“一间吧。”John说。这里气氛诡异,就算要挤一张床他也打算和唯一的同伴住一间,“他……是个病号,我们住在同一间方便互相照顾。”
“直男可不会解释这么多。”Fritz说。
“闭上你的嘴。”
Freda懒得管他们两个大男人,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了门。John看了看钥匙上刻着的门牌号,和Fritz一同爬上了旅馆二楼,推开了205的房门。
谢天谢地,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Fritz的石锤和铁锹还是没离手,临睡前都要摆在床头,说这样睡起来比较有安全感。John锁上了门,在和衣躺到木板床上时长长地出了口气。他很累,这一切都诡异透了,希望这一觉能安稳地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