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势》应溪

2、第 2 章

　　一个人看爱情电影有点儿凄惨，林鸿舟走后不久，许澄意也打车回了家。

　　自从订婚后，他们就正式住到了一起。两人认识多年，称得上是青梅竹马，生活习惯上倒也没什么多磨合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同居的琐碎消失没碰到，幸福倒是层层加码。

　　晚上林鸿舟回来的比平时早很多，十点半的时候就听见开门的声音，许澄意刚洗完澡，光脚从浴室里跑出来，被他看见少不了又被说两句。

　　明明是指责的话，许澄意却听出了甜味儿，只要林鸿舟还是关心她的，就忍不住感到开心。

　　明天是周三，许澄意又要起大早，洗完澡后，她摁住林鸿舟攀援的手，嗔怪着提醒，“周末吧。”

　　被拒绝后的林鸿舟气儿不顺，呛声，“周末不一定有空。”

　　“你得有空。”许澄意看着他，嗔怪：“周末约了家宴。”

　　很明显，林鸿舟忘了。

　　许澄意打趣，“这回不见张秘提醒你。”

　　黑暗里，林鸿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离周末还有两三天呢。”

　　“那你记得提前安排好。”许澄意累了一天，很快窝在他怀里睡了。

　　林鸿舟没什么睡意，低头无意瞥到她安静的睡颜，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从学生时代到现在，她好像就没怎么变过。

　　齐刘海、婴儿肥、土气的碎花睡衣。

　　林鸿舟移开了视线。
　　卧室的窗帘没拉严实，明亮的光顺着那一角照进来，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怎么看怎么烦躁。

　　吐出一口浊气，林鸿舟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怀里移开，起身下床，将窗帘拉好，遮住了所有的光。

　　然而郁气好像和他作对，没有消减的意思，林鸿舟叹了一口气，从桌上捞了烟出来，离开了卧室。

　　*

　　早上起床的时候，林鸿舟已经准备出门，许澄意看着关上的门，捏着牙刷叹气，期盼着忙碌的日子快点儿过去。

　　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那些上班穿的丑衣服，选了昨天新买的。纵然预料到马老师会来八卦，但一坐下就来，还是把许澄意惊讶到了。

　　马老师打量着她，啧啧称奇，“可以啊，这小裙子小高跟一穿，气质提升无数个level，中午请我奶茶。”

　　许澄意点点头，随即双手一摊，“用不了一上午，你就会看到熟悉的我。”

　　此话一出，马老师深以为然地点头，和小孩子斗智斗勇，谁都得沧桑。

　　“对了，昨天有老师说，看到你上了豪车。”马老师凑近她，压低声音问，“是真的吗？”

　　许澄意点点头，“我男朋友的。”

　　马老师表情没什么变化，“男朋友那么有钱，你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大小姐，多多关照啦！”

　　新来的马老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搞得许澄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疏理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没有，我就是普通人。”

　　许澄意一直都知道，她和林鸿舟这个青梅竹马，完全是因为运气好。

　　上小学的时候，林鸿舟一家搬来他们那个小区，两家成了邻居，远亲近邻，两家离得近，孩子年纪相仿，加之林家父母做生意忙，便把林鸿舟放在许家，帮忙照顾，一来二去之后，感情日渐深厚。

　　后来林鸿舟父母生意做起来，搬离了小区，恰好许父也买了房，两家又买到了一个小区，除了运气好，许澄意说不出别的什么。

　　倒是林鸿舟颇具浪漫主义，称之为——缘分。

　　“不用谦虚啦，我懂你们的话术。”马老师摆摆手，“我改主意了，中午请我吃饭。”

　　许澄意自然没问题，举双手赞成。

　　幼儿园上班就是这样，一般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生活如同死水一般，许澄意趁着空闲的功夫，还和林鸿舟闲聊了两句，他依然很忙，基本都是轮回。

　　放学的时候，马老师热情地邀请逛街，两人正敲定着时间，冷不丁就有家长杀了个回马枪，狠狠推了许澄意一把，她倒在地上，手心被石子磨出血，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看的孩子！”家长劈头盖脸就是骂，“我宝宝胳膊被咬了你不知道！”许澄意还没站稳，又被推了一把，被马老师扶住，这才避免二次磨难。

　　“你怎么推人……”

　　许澄意把马老师挡在自己身后，忍着手心的痛楚开始处理问题。很快咬人的小孩就被找了出来。

　　大家的小孩都是宝贝，只有当老师的是牛马，许澄意看着两位家长推搡起来，上前拉架，背上被误伤，狠狠拍了几巴掌，她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跪倒在地，好在有马老师。

　　马老师也没好到哪儿去，头发乱糟糟的。

　　有人见情况不对，报了警。许澄意毕竟是个班主任，于是她让马老师先回去，自己去警察局做笔录。

　　警车乌泱泱往警局开，许澄意坐在警车里，有种魂魄出窍的诡异感，询问警察后，她给林鸿舟打了电话过去。

　　无人接听。
　　她继续打。

　　许澄意知道他很忙，所以很早之前就有约定，如果连续不停地打电话，说明是紧急情况，必须要接听。

　　嘟嘟的忙音听得许澄意快要出幻觉之际，电话终于打通了。

　　那边，传来他隐隐不悦的声音，“什么事，赶紧说。”

　　积压的委屈在听见他声音的一瞬间爆发，她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压抑住哭腔，“鸿舟，家长闹事，打起来了，我现在在去警局的路上。”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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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笔录之后，出来时天色已经全黑。背疼、手疼，又饿又累，浑身上下没一处是舒服的。四下扫视着周围的车，没有一辆是自己熟悉的。

　　许澄意又确认和林鸿舟的聊天界面，半小时前，他说他马上过来。

　　“澄意！”

　　心里的希望一下提起，许澄意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是黎颖之后，心快速沉了下去。

　　很快，黎颖跑到她的面前，气喘吁吁地关心道：“你没事吧！呼……林鸿舟临时有事儿，让我过来，都处理完了吗？”

　　黎颖是她和林鸿舟的高中朋友，现在恰好在林鸿舟公司上班，如果确实忙，让黎颖过来处理也应当。

　　许澄意压下心里的失落，笑了一下，说：“麻烦你了。”

　　“失望了是不是？”黎颖一脸笃定，许澄意还想反驳，立马被她打断，“我告诉你，就应该失望，什么人啊！你被打了他还在那儿忙忙忙。”

　　“没事。”许澄意笑着宽慰她，“我就是被误伤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公司的事儿重要，我可不想变成无理取闹的人。”

　　黎颖打量了她很久，似乎欲言又止，而后说：“你就是太单纯善良，记住啊！回头得让他好好补偿你，给你打个十几二十万之类的，不能白失落。”

　　“行！”许澄意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掰扯，转移话题说：“我好饿，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一百个好。”

　　*

　　从网约车上下来之后，许澄意拍了拍笑僵掉的脸颊，不小心扯到手心，疼得她额上青筋直跳，连吸好几口凉气口，手心火辣辣的疼才得以缓解。

　　黎颖一看就是刚下班赶来，饭都没吃，许澄意也不好意让她多耽误，因此没提手上的伤。

　　家里医药箱应该还有东西，懒得再找药店，轻轻叹了一声，把高跟鞋取下，赤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电梯数字一顿一顿的跳动，许澄意低头瞥了眼手机，时间刚过九点，照林鸿舟的忙碌程度，现在估计都还没回来。

　　手机有新消息进来，马老师问她情况如何，手上提着鞋不方便打字，正好电梯门也开了，许澄意便打算回家再回复。

　　出乎预料的，客厅的灯亮着，穿着睡衣的林鸿舟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亮着。听见门口的动静，林鸿舟回头，看见狼狈的她，心里闪过一丝愧疚。

　　“今天没去接你，对不起。”林鸿舟起身，不敢再看她的狼狈，“我去给你拿医药箱。”

　　身体被从后面抱住，林鸿舟一僵，随即挣脱她，“乖，要上药。”

　　许澄意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他，坐在沙发上，林鸿舟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捧起她的手，“疼不疼？”

　　“你说呢？”许澄意没好气地瞪回去，“疼死我了，你今天到底在忙什么？不是说好一直打电话就是紧急情况吗？”

　　“我……”林鸿舟语气迟疑。

　　“你是不是又忘了？”许澄意埋怨地看向他，“你今天接电话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没有，我没忘。”林鸿舟快速否认，大拇指指腹轻轻剐蹭着她的手指，“你别太敏感，公司最近新接了一个客户，对方龟毛且事多，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又被他驳了一次，情绪上来了。”

　　许澄意盯着他的眼睛，非常诚恳，不像是在说谎。

　　“我错了。”林鸿舟语气虔诚，“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了。”

　　他生得凌厉，丹凤眼里时常泛着冷漠，此刻他半跪在许澄意面前，眼底满是歉意，看得许澄意心软了又软，气已然消了八分。

　　许澄意其实是个不擅长生气的人，她觉得既然最后都要和好，何必要增添这一伤感情的步骤，而林鸿舟也是深谙她的脾性，每次一犯错，必然眨巴着眼睛，以示弱姿态道歉，百试百灵。

　　刚在一起的时候，林鸿舟还自我调侃过，说她太好哄，让他的道歉技术没有成长空间。

　　不过今天，她心里还是有气，“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能把工作的情绪带到家里吗？”

　　林鸿舟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掩盖下去，起身，轻轻抱住她，“是我的问题，下次不会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许澄意不说话。

　　林鸿舟深吸一口气，作思考状，“要不我把键盘拿来跪着？”说完，他立刻作势起身，准备去书房拿键盘，许澄意当然不会真让他去，左手伸出去，抓住他的胳膊。

　　“算了。”

　　林鸿舟回头，对她笑得灿烂，“你真好，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跪。”

　　许澄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幼稚逗笑，但还是板起脸，说：“你就知道拿捏我。“

　　林鸿舟坐在她旁边，抱紧她蹭了蹭，“那你愿不愿意被我拿捏？”

　　许澄意被他蹭得痒，忍不住笑，手本能地推开他，道：“别闹，你知道今天黎颖和我说了什么吗？”

　　林鸿舟心一紧，环着她的手不自觉放松，，往后拉开了一点儿距离，状似无意地反问：“说了什么？”

　　许澄意留意到他的细微动作变化，眼底闪过狐疑，“你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