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人鱼有错吗？》法呱酱

59、第 59 章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朗洛听完黎叔这么说，他心里痒痒的。

　　这世间他都能复活，多一个莫名其妙的爸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想了想，朗洛还是取下了吊坠，交给黎叔，同时他嘱咐道：
　　“喂，你小心点哦，你要是把我吊坠弄没了，我把你头给拧下来。”

　　黎叔啼笑皆非，他忍住了，接下吊坠后，故作忧愁：
　　“哎呀，你这么凶，你爸爸一定也很凶。”

　　话是这么说，黎叔还是拿着吊坠，小心翼翼地凑近那块绿色的石头。

　　很神奇的是，在吊坠触碰上绿色石头后，吊坠上的绿色石头飞快地融入了那一大片嶙峋的绿色石头中，只给黎叔剩下一条绳子。

　　黎叔拿着断了的绳子，抬头看向朗洛，一脸无辜：
　　“哎呀，你的吊坠被吃了。”

　　见状，朗洛五官扭曲，他撸起袖子，跳进了坑里面，准备揍人。

　　而在朗洛跳入坑中不久，那一大片绿色石头忽然如同雪一样消融，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朗洛攥着黎叔的领子，举起的一只手停下了。
　　他们两个看向洞口，神情都有一瞬间的呆滞。

　　等回过神来，黎叔把自己的领子从朗洛手中拉了回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洞口，吹了一个口哨，然后问朗洛：
　　“要下去看看吗？”

　　朗洛犹豫了一下，但是眼见着黎叔已经往洞口走了，他连忙说道：
　　“要。”

　　洞口比较小，只能让一个成年人蹲着通过。

　　黎叔扶着洞口边缘，往里面瞧了瞧——

　　里面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丢了下去。

　　一点橙色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没一会儿功夫就落了地。

　　最下面是一片沙地。

　　确定有底后，黎叔略微松了口气，他把胸前好奇凑过来的毛绒绒脑袋推到一边，然后叮嘱道：
　　“我现在下去，等我叫你的时候，你再下来。”

　　“哦。”

　　说完，黎叔一个翻身，就跳了下去，借助哨兵良好的体质，他稳稳地站在了沙地上。

　　而不等他说什么，就听得旁边也传来一声闷响，随即传来朗洛疑惑的哼声：
　　“呃？”

　　黑暗中唯一的一点火光，被朗洛一不小心踩灭了。

　　黎叔：“……”

　　“哎呀，我说什么东西硌脚呢。”
　　朗洛大大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在黑暗中还传来回响，
　　“黎叔，你在哪里？”

　　黎叔沉默，他幽怨地盯着黑暗中的一点。

　　“真是的。”
　　那边朗洛嘟嘟囔囔的。

　　下一秒，一点白色的光芒亮起，只见一只自主散发着蓝色荧光的手在黑暗中出现。

　　那只手像是幽灵一样，在黑暗中飘来飘去，最后挪到黎叔面前，同时配备着朗洛的声音：
　　“黎叔，你为什么不说话？”

　　在蓝白色荧光的照射下，黎叔做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为什么呢？

　　因为朗洛正举着一只手看着他，他把自己的右手不知怎么搞的，弄出了荧光，然后本人举着右手当火炬。

　　“你不怕我上报研究所吗？”
　　黎叔看着朗洛散发出荧光的右手，神情复杂。

　　人类还做不到这点吧。

　　“你就不怕我告你挖坟？”
　　朗洛嘚瑟地晃了晃他的那只荧光手，说，
　　“你不是早就确认我的身份了吗？既然如此，我们两个就都坦诚点。”

　　闻言，黎叔盯着朗洛半晌，忽然眉眼舒展，他笑了：
　　“臭小子，你还有点我的风范。”

　　朗洛对此表示不想评价。

　　有了朗洛这个光源后，黎叔找到了自己的打火机，然后拉着朗洛往黑暗深处走。

　　两人肩并着肩，朗洛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偷偷地用另一只手拉着黎叔的衣角，努力抑制住自己不去回忆原来看过的那些鬼故事，于是他开始试图找话题聊天：
　　“你说的维克多，不会就是你口中的我亲爸吧？”

　　黎叔不置可否，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角，又默默移开视线：
　　“对呀。”

　　两人走在一条弧形走廊下，旁边都是石板，石板上被沁出来的水腌渍成黑色，看样子年头不小。

　　朗洛继续问道：
　　“那，我妈是谁？我爸为什么把我丢了？”

　　黎叔挠了挠自己的脸：
　　“这事说起来复杂了。我连你爸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说知道你妈是谁了。还有，当时你爸情况复杂，估计也不是丢掉你，他是为了你好。”

　　“说了和没说一样。”
　　朗洛嘀嘀咕咕，他继续问道，
　　“我爸长什么样子？”

　　黎叔深深地看了朗洛一眼，又想想之前朗洛的那些举动，他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
　　“你跟你爸，不太像。”

　　“啥？”
　　“我是说，气质上的。”

　　黎叔做了一个手势，两只手在空中画出一个人形，说道：
　　“电视上见过那些贵族吧？就措辞非常讲究，昂首挺胸，老是拿鼻孔看人的那种。”

　　朗洛想象了一下，他被自己逗笑了：
　　“像是一只大鹅？”

　　黎叔愣了一下，也陪着朗洛笑出声来，他发现自己特别喜欢这孩子，因为这孩子总是能神奇地对上他的脑电波：
　　“对对对，像大鹅，维克多也总是穿着一身白大褂。高兴的时候还好，不高兴的时候，维克多打人可疼了，我看他战斗力有十只大鹅那么厉害。”

　　“十只？那打人真的很疼。”
　　朗洛惊呼。

　　黎叔点点头，笑过去后，他看向了朗洛，眼中透露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慈爱：
　　“你的眼睛和鼻子，真的很像维克多。不，简直就是复刻他的眉眼，很漂亮。”

　　朗洛也收住了笑容，有点不知所措。

　　二十多年，足够一个人忘记很多东西，包括人的样貌。

　　都过去了那么多年，黎叔还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眼睛和鼻子很像，是不是说明，这二十多年，黎叔在脑海里面，无数遍勾画维克多的样貌。

　　“你，喜欢维克多，是吗？”
　　朗洛问道。

　　黎叔又笑眯眯了起来，眉眼弯弯，让人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
　　“这个嘛，我可是哨兵，维克多是我匹配的向导。”

　　所以，答案是“喜欢”吗？

　　朗洛想到他和阿尔法、默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阿尔法和温默两个虽然性格完全相反，可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到特别舒服，甚至不想离开。

　　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愿意为一个人停留，离开后期盼着下一次的相遇，愿意和一个人在以后的时间里时刻在一起。

　　“我的天，我喜欢他们！”
　　朗洛停下脚步，他悟了，同时一脸惊悚。

　　他喜欢两个人。
　　其中一个还不是人！

　　黎叔回头，他一脸震惊：
　　“啊？你说什么？他们？不对，向导和哨兵都是一对一的，你怎么能喜欢两个？等等，其中一个是我徒弟吧？那个病秧子，那么另一个是谁？”

　　朗洛支支吾吾，不敢说话，最后用手推黎叔往前走：
　　“先不谈我的事情，你往前走。”

　　“不谈？怎么不谈？你们父子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黎叔愤愤不平，他被推着往前走，
　　“我把维克多放在心里二十多年，结果你们父子两个，一个瞒着我，连孩子都有了，另一个还是个海王！哼！”

　　说到情绪激动处，黎叔一把甩开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他自己气呼呼地往前走了几步。

　　没听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黎叔以为朗洛这小子又停了下来，于是他转身，准备教育教育这孩子，结果一转身，看见了一片荒草。

　　幽闭的地下消失不见，远处是一轮明月。

　　月光如同泉水倾泻而下，照亮目光所至，荒草上像是被镀了一层白霜。

　　黎叔怔愣了一下，他摇摇头，双手叉腰，最后苦笑了一声。

　　他转过身，看见一个黑色斗篷漂浮在他面前，而在斗篷之后，是黑色的铁栏杆门，里面有一个高高的塔。

　　这里就是月海。

　　“好久不见。”
　　黎叔对着漂浮的黑斗篷笑了起来，龇出大白牙，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月海是什么样子。”

　　黑斗篷没有说话，上下起伏的频率大了很多，一看就知道他并不乐意。

　　“维克多。”
　　黎叔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黑斗篷，说，
　　“我觉得，你穿白色衣服更好看。”

　　黑斗篷的一角剧烈翻滚了一下，他压低声音，怒斥道：
　　“你想怎么样？”

　　黎叔视若无睹，他看着黑斗篷，眼神温柔：
　　“我想看看你。”

　　“那你带朗洛来干什么？让他看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黑斗篷的声音猛然提高一个调，尖锐起来，
　　“我已经死了！”

　　“你要是死了，为什么还把我拖入你的精神世界里面？还故意把朗洛排斥出去？”
　　黎叔上前，他试图触碰到黑斗篷，可惜的是，他往前一步，黑斗篷就往后漂浮一步.。

　　见此情况，黎叔只能停下脚步，他解释道：
　　“朗洛是我意外碰到的，我没有故意找他过来。”

　　“你立即带着他出去。我已经死了，别来找我。”
　　黑斗篷说。

　　“你放屁！”
　　黎叔突然暴怒，
　　“你要是死了，你的精神世界就崩溃了，我们之间的链接也会消失，这世界上压根就会没有月海！你他妈的把自己精神世界当做向导哨兵的试炼场，你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黑斗篷震了一下。

　　“还有朗洛那孩子，他妈的你看不出来他对自己身体的状况很害怕吗？他正需要长辈教导他，保护他，你他妈的去哪里了？”
　　黎叔质问道。

　　“我会在月海教导他。”
　　黑斗篷的声音有些苦涩，但语调依旧是冷冷的。

　　“教个屁，你儿子都会变形了，还他妈的喜欢两个人，跟你一样，拿真心骗人的家伙。”
　　黎叔还在输出中。

　　黑斗篷反驳道：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不然孩子妈哪里来的？”
　　“我没有，孩子妈是你。”

　　之后是死一般的寂寞。

　　黎叔和黑斗篷都安静了好一会儿，黑斗篷扶额，他恨恨地说道：
　　“朗洛的脏话绝对是学你的。”

　　黎叔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我没生过孩子啊。”

　　“生物技术，加了我们两个的基因。这本是个融合实验，但我没想到会搞出个孩子。”
　　黑斗篷怏怏的，解释道。

　　黎叔呆滞了将近一分钟，他呆傻的像是个死机了的电脑，cpu正在疯狂转动，甚至能听到他大脑思考的嗡鸣。

　　然后他猛地往前一扑，动作之迅速，让黑斗篷完全没有办法闪躲，被黎叔结结实实按在怀里。

　　“嗷嗷嗷嗷。”
　　黎叔用他结实的双臂牢牢地束缚住黑斗篷，哭得像个傻逼，
　　“你他妈是个混蛋，为什么不告诉我？”

　　“注意用词。”
　　黑斗篷虚弱地抖了抖。

　　“草xx你xx，赶紧变回来，你要是不让我伏在你肩上哭一会儿，我xx要死在你精神世界里，让你变成鳏夫。”
　　黎叔威胁到，他抬起头，脸上糊成一团，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口水，完全没了一开始的帅大叔样。

　　黑斗篷再次抖了抖。

　　最后，黑斗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里面渐渐地显现出一个人形轮廓。

　　等人形轮廓稳定下来后，显现出一个白发青年。
　　青年眉眼轮廓的确与朗洛相似，但他的气质更为清冷，不过脸上遍布的裂纹说明他情况并不好。

　　见此情况，黎叔双臂越发收紧，他抽噎了一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维克多的样子，声音都在颤抖：
　　“维克多，你还好吧？”

　　“朗洛把我的精神碎片还给我了，我才能暂时这个样子。”
　　维克多眉宇之间露出疲惫的神色，他任意面前如同公牛一样壮硕的中年男人在他身上蹭，时间在他身上停下了，
　　“好了，黎柯，我……已经死了。”

　　“那我们就人鬼情未了。”
　　黎叔有些火大，
　　“他妈的，我就该让朗洛过来看看，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维克多一噎，他瞪了黎叔一眼：
　　“注意语言。”

　　“对了，那臭小子呢？我该怎么和他说？”
　　黎叔问。

　　“我不知道。”
　　维克多垂下眼，轮廓再次渐渐变得透明，
　　“我本想用实验弥补我的过错，结果朗洛意外出生，我不知道我做的融合实验究竟有没有用。”

　　维克多做了两次实验。

　　第一次实验，是分离实验，他试图把野性和理智分离出来，让哨兵可控。

　　结果是他分离出来了阿尔法和温默，自己受创，从此失踪。

　　而第二次实验，维克多做了个融合实验。
　　他试图把融合野性和理智，但结果……

　　最后的实验结果如何，维克多是没办法看见了，他第二次实验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还不错。
　　维克多想。

　　“啊，有用，非常有用。”
　　黎叔想着朗洛那个臭小子，他沉吟了一段时间，说，
　　“朗洛喜欢温默，他自己承认的。哦，对了，就是我徒弟，当年被做分离实验的那个。”

　　说完，两个父亲齐齐沉默。

　　又过了一段时间，黎叔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要和两个孩子说明情况吗？”

　　维克多冷笑一声，把黎叔从精神世界给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