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人鱼有错吗？》法呱酱

13、第 13 章

　　朗洛把人鱼安置在了废弃船舱的床垫上。

　　之后，朗洛坐在人鱼旁边，盯着人鱼的脸半晌，然后尝试着去取人鱼脖子上的绿色石头吊坠。

　　但是，不知道那根串起绿色石头吊坠的绳子究竟是什么材质做的，朗洛找了半天没找到结扣，想要生拉硬拽下来吧，又弄不断，他总不能把人鱼的耳鳍也弄下来吧。

　　在这时候，朗洛总算明白了一句话，为什么说工具是人类历史的开端了。

　　【要是有剪刀就好了。】
　　朗洛叹了一口气，暂时放弃了强制性地把绿色吊坠给弄下来的想法。

　　不过，想到人鱼喜欢收藏沉船的东西，如果正好收集了剪刀呢？
　　想到这里，朗洛转身去人鱼的藏品里面翻找，希望能找到剪刀，或者一把小刀也行。

　　【哥，你在干嘛？】

　　在朗洛找东西的时候，船舱口发出来了咣当咣当的巨响，一个鲨鱼头在口子上探头探脑，要不是因为体型太大，外面的灰鲭鲨也想进来看看。

　　这一动静吓得朗洛连忙从一堆杂物里面抬头，但他第一反应不是去看灰鲭鲨，而是下意识地去看人鱼，结果却见人鱼还躺在原地，双眼紧闭，完全没有被惊醒的征兆。

　　等等，人鱼不是自愈能力很强的吗？
　　区区狮子鱼的毒，不至于现在还不醒吧？

　　朗洛缓缓睁大眼睛，后知后觉想到这个问题，他不会把自己未来的盟友给噶了吧？

　　【哥哥哥！】
　　外面灰鲭鲨的大喊大叫，直接打断了朗洛的思路。

　　朗洛移开视线，看了一眼灰鲭鲨后，抬手扶额，深刻理解了为什么有人想要抽熊孩子一顿。
　　为了减少噪音，朗洛只能焦头烂额地先出去，安抚好灰鲭鲨，对着灰鲭鲨没好气地说:
　　【你叫什么叫！】

　　【我是在阻止你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灰鲭鲨的声音大义凛然，它近视眼，看不见船舱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架不住它脑补能力一流，
　　【按照小说流程，你现在是不是在走让人鱼‘带球跑’的剧情？】

　　朗洛:【……】
　　他现在想吃鱼翅。

　　见朗洛脸色不好，身边的气息也变得不妙，灰鲭鲨立刻脑补成自己打断了朗洛的好事，泫然欲泣：
　　【我知道后续的剧情，人鱼怀崽之后，他会假死，而你会因为人鱼假死而闷闷不乐，有天，你见到几个长得很像你的幼崽，然后开始火/葬场追妻。】

　　朗洛一脸复杂:【不是你……】

　　【你有白月光吗？】
　　灰鲭鲨显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它又一下子变得兴致勃勃，问，
　　【你打算对人鱼是挖眼还是挖肾？】

　　朗洛额头上蹦出了青筋，最后忍不住大声呵斥:
　　【够了！我和人鱼之间很清白，什么都没发生！】

　　【哦。】
　　灰鲭鲨的语音里面，立刻饱含失望和兴致缺缺。

　　【不是，你身为一条鱼，为什么会知道人类狗血小说的内容？】
　　朗洛揉了揉额头，越发感觉自己头疼。

　　灰鲭鲨用黑色的大眼珠卖萌，说:
　　【跟章鱼爷爷学的啊，它曾经在人类社会待过，我是它带大的，它喜欢跟我讲这些东西。】

　　【章鱼？爷爷？人类社会？】
　　朗洛喃喃自语。

　　一条章鱼，喜欢人类的狗血小说，还专门去记情节？
　　这样看来，章鱼必然也是海怪，它的智商想必不低。

　　想到自己一开始也是章鱼，朗洛心脏砰砰直跳，认真地问道：
　　【我能见见那个章鱼爷爷吗？】

　　灰鲭鲨倒是没想那么多，相反，它把朗洛的要求当作了认可，还欢天喜地的:
　　【好哇好哇，章鱼爷爷一定会喜欢你的。】

　　【话说，你为什么叫章鱼，为爷爷？你知道爷爷是什么意思吗？】
　　【啊？不知道啊，章鱼爷爷让我这么叫它的，有问题吗？】
　　【……没。】

　　也是，动物们哪里讲究什么爷孙辈儿啊。

　　在灰鲭鲨的带领下，朗洛在距离废弃船舱大约一公里的地方见到了章鱼。

　　一路上，朗洛特别忐忑。
　　毕竟他要见的是章鱼，而且还是个海怪。

　　那个章鱼爷爷，会不会是他的同族，会不会也会拟态？
　　会不会……也是人类变的？

　　怀着一种又期待，又害怕的复杂心情，朗洛终于，见到了那个章鱼爷爷。

　　……为什么这个章鱼爷爷这么大，他就那么小啊？

　　朗洛一脸血。

　　章鱼爷爷不愧是爷爷辈的，光是触手长度就足足有两米，浑身褐色，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个巨无霸；

　　在灰鲭鲨来找它的时候，它正如一个大地毯一样铺在地上，拟态成周围的白色，如果不是灰鲭鲨指出来，朗洛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身下一大片，都是章鱼爷爷。

　　【章鱼爷爷，我来看你了，还带了朋友。】
　　灰鲭鲨对着一大片沙砾喊道。

　　在灰鲭鲨这么喊之后，朗洛亲眼看见，自己身下的一大片沙土“唰”的一声变成了褐色，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章鱼轮廓动了动，把自己从周围区分开来，随后它金黄色的眼珠看向朗洛，笑呵呵的慈爱声音响起:
　　【哎呦，小灰，交到朋友了？真不容易。】

　　朗洛已经傻掉了。
　　这才是真正的克总吧。

　　对于章鱼爷爷的问话，灰鲭鲨露出一嘴龇牙，傻里傻气:
　　【是的哦，我喜欢哥，虽然他也是人鱼，但比那个好多了。】

　　【人鱼？】
　　闻言，章鱼爷爷立刻伸出一只碗足碰了碰朗洛。

　　朗洛吓了一跳，终于从呆滞石化状态回神，他下意识地用触手化为的鱼鳍碰了碰章鱼爷爷伸过来的腕足，然后又“嗖”的一声，把鱼鳍收了回去。

　　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章鱼爷爷停顿了很久，问朗洛：
　　【你是人类？】

　　艹。

　　朗洛身后的两条小触手不好意思地搓了搓，他结结巴巴地回道:
　　【是的。】

　　然后他像是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把自己的经历告诉给了章鱼爷爷。

　　听完朗洛的叙述后，章鱼爷爷吐了几个泡泡，拖长声音，感叹道:
　　【人类啊……】

　　老人家嘛，都喜欢回忆自己的经历，面前这只年老的章鱼也同样。

　　【我之所以会讲狗血小说，是因为当年我在实验室里面，有个白大褂总喜欢在做实验的时候，放狗血小说广播提神醒脑。久而久之，我也就记住了。】
　　章鱼爷爷说道。

　　朗洛无语，最后干巴巴地回道：【有个爱好挺不错的。】

　　其实，章鱼爷爷经历挺波折的。

　　在它很小的时候，它就被人类捕获了，然后它被放到研究室里面进行研究。

　　那个时候章鱼爷爷还不是海怪，但在实验中，它已经显现出较高的智商了，于是它被专门提出来，作为另一种实验的素材。

　　那个实验主要干什么，章鱼爷爷记不清了，反正研究员总是让它拟态变化，然后往它身上贴白色小片。

　　【也就是在那个实验里面，我突然变成了海怪。】
　　章鱼爷爷说。

　　它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和研究员的思绪沟通上了，我懂了不少人类的语言，还有事情。】
　　说到这里，章鱼爷爷看向朗洛，目光慈爱，
　　【后来研究室发生了事故，我趁机逃了出来，却一不小心落在了这里。】

　　朗洛张张嘴，想问问题，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我是人类的？】

　　【这就要说我变成海怪后的能力了，我就是用这个能力，链接上人类研究员的思绪的，而人类的思绪和海怪的不同。】
　　章鱼爷爷伸出一条触手，卷起末端，平放在朗洛面前，说，
　　【我能看见附近的‘线’，你能吗？】

　　朗洛睁大了眼睛，他早就想问“线”是什么了，但因为没人没鱼看见，只能作罢。

　　他慌忙低下头，看向面前的碗足，找了好几次角度，才发现面前章鱼爷爷的碗足里面真的有一条细细的，透明的线，而线的另一端，连在灰鲭鲨身上。

　　灰鲭鲨:？

　　朗洛把头转回来，苦大仇深地看着面前的“线”，支支吾吾半天，才问道：
　　【我能……那、那我跟你……】

　　【哈哈哈哈，小不点，你不会是我的孩子。】
　　章鱼爷爷明白朗洛误解了，它被逗笑了，
　　【我的能力，后来被一个研究员发现了，然后，他做了很多实验，似乎他也掌控了这项能力。】

　　【研究员？】
　　朗洛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接触到了什么真相，他的心脏又开始砰砰直跳。

　　笑完之后，章鱼爷爷沉默下来，它伸出腕足，摸摸朗洛的头，说：
　　【章鱼如果不是因为寿命太短，没有族群传承，或许能超越人类，成为这个星球的主宰……孩子，你太小了，人类也太自傲了，他们没有发现，有些变化，已经发生了。】

　　朗洛懵懵懂懂：【什么？】

　　【你生活的世界，是不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身体变得更为强健，能够对抗变异动植物，但是精神脾气却同时也变得暴躁和敏感了？】
　　章鱼爷爷问。

　　朗洛想了想，他点点头。
　　虽然说他只是个大学生，但是他不傻，从新闻也好，从自己亲身经历也罢，他的确感觉到了这点变化。

　　尤其是某些人，突然有一天身体素质提升，但与之相对的，是他们像是一头公牛一样易怒，这也是朗洛特别担心姐姐艾琳的原因之一。

　　【他们的身体得到了升华，但是精神却依旧匮乏，没有人给他们疏导，给他们指引，他们迟早精神匹配不上身体，会死的。】
　　章鱼爷爷叹息道，
　　【人类的确在进化，但是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有人发现了这点，并不断为之努力。】

　　【那“线”的作用是——】
　　【孩子，那些“线”，就相当于放风筝时，风筝在狂风中四处摇摆，而你攥紧风筝线，控制风筝不被狂风撕碎，也能让风筝找到归途。】

　　朗洛沉默了。
　　他只是想问问一些东西而已，但是没想到，能获得如此巨量的信息。

　　眼看着朗洛被这些信息撑得消化不良，章鱼爷爷看向朗洛的眼神越发慈爱。

　　它摸了摸朗洛触手，从中导出朗洛的“线”，温和地帮着朗洛抚平这些“线”，让朗洛冷静下来，同时感叹道：
　　【抱歉，孩子，我太高兴了，才和你说了这么多，你是我看到的第二个拥有这个技能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朗洛敏锐地察觉到：【第二个？】

　　【第一个人，是那个研究我的研究员。】
　　章鱼爷爷伸出一只腕足，轻轻地点了点朗洛的脸，说，
　　【你们还有点像。】

　　“轰隆——”
　　朗洛听到自己的大脑里面发出一声巨响。

　　【我说，那个第一个人，会不会是我爸？】
　　朗洛结结巴巴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