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法兰西岁月-1919相逢时》温子余

27、横渠四句堪载今朝（一）

　　这一周多的时间在确定了开会地点后，大家便组织联络所有的欧洲留学生。因着要拧成一股劲让政府明了大家要抗议的决心，所以此次反借款会议参加人数众多。

　　会议的地点定在了华法协社，我在里头分发着此次反借款活动的草案，世炎这慷慨激昂的痛斥北洋政委丧权辱国的卖国行为，而此时门本不该再被打开的门又一次被推开，我回头望去发现原是宗旭之这位不速之客来了。

　　虽然不太欢迎这位与我们观念不太一致的“封建大家长”，但我也做不了什么，全欧的留学生想来的都欢迎，这位宗旭之先生当然也没理由拒之门外。

　　“今天我们到此聚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组成拒款委员会，动员全法、全欧洲的华人、华工、留学生，阻止北洋政府的卖国行为。”世炎瞥了来人一眼后继续到，此话毕，四下掌声雷动，群情激愤，无不叫好。

　　世炎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到：“下面我来介绍一下今天与会的团体，他们分别是法国华工会，中国留法学生联合会，国际和平促进会，亚东问题研究会，巴黎通讯社和旅欧周刊社。其中巴黎通讯社和旅欧周刊社合并为一个团体，统称为旅欧新闻记者团。下面由各社团选出的代表，周翔宇上台讲话，以明确我们的要求。”

　　周翔宇应声替换世炎站上圆桌，而后开始了讲话：“各位代表，各位同仁，这次借款，其实是一次典型的出卖国家的阴谋，是一群无耻官员密谋分赃的密约，根据透露出来的内容，此次借款的总额是三亿法郎，可让人气愤的是，这其中的两千五百万成为了某些人中饱私囊的回扣，中国政府仅仅拿到了非常可怜的七千五百万，剩下的两亿法郎非常可笑的存储在一间即将倒闭的银行，中法实业银行。”
　　话罢，座下一片哗然。
　　“依旧协议，自协议生效之日起，三年内，中法实业银行如再有亏损，中国政府包赔！如此一份可怜可笑可气的协议，居然还要求我们的国家提供我们的烟酒和印花税来做担保。还要我们拱手让出我们祖国自己的铁路修筑权，请问，这不是卖国是什么？”周翔宇义愤填膺的讲说到。
　　“同学们，同胞们，我们的国家又一次面临瓜分，我们的民族，又一次被强盗欺凌。凡是有血性的同胞，都站出来。反对丧权辱国行为，打倒卖国贼!”蔡和森激动的喊到。
　　大家的情绪被带动，都跟着齐声大喊：“打倒卖国贼！”
　　喊声连绵不绝，过了一会儿蔡和森示意大家安静，请世炎上到台上讲话。世炎得到指示，上到台上说到：“现在，我代表筹委会宣读一下大会声明草案。第一，立刻终止有关借款的所有谈判，并向国民公布全部的内容。第二，追究责任，特使朱启黔，财政部次长吴鼎昌，驻法公使陈箓，鞠躬下台，以谢国人。”
　　话毕，台下一片叫好，然而一片叫好声中却忽然传出来一声刺耳的“我反对。”我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正是宗旭之。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他，他继续道：“我要提修正案。”说罢，最近台前看向世炎和翔宇问到：“我可以上去说两句吗？”
　　“请。”翔宇到。
　　宗旭之走到台上说到：“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宗旭之，民国四年，中国学生在日本反对二十一条，我是发起人之一，回来回国在上海创建了留日学生爱国团，游说梁启超，汤济武，蒋百里等社会贤达，救助那些被迫害的中国学生，民国八年，少年中国创建，王光祁，李 大 钊，周太玄，陈寓生和我同属七君子。可能有些同学误会我，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本人的爱国主义立场，毋庸置疑。”
　　台下掌声一片，世炎适时出声：“作为主持人还是请宗旭之先生少一点自我介绍，提提你的修正案吧。”
　　宗旭之看向台下的世炎，面不改色的说到：“富弟，赵世炎，他是我日本同窗的胞弟，刚到法国的时候就住在我家里，他为人热情，能干，我对他十分欣赏。”
　　他这话让世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世炎没有白住也并没住多久，每次都用这个让世炎难堪我难以接受。
　　“宗先生的住所确实宽敞，里面的装饰也是十分考究，各位有时间真该去宗先生家看看，那样的公寓我们这种穷学生可住不起。”我抬头与宗旭之对视“我听说少年中国最具影响力的四项信条是奋斗、实践、坚忍、俭朴。宗先生这是真的假的？”
　　“吁～”台下喝倒彩声一片。
　　另一边大使馆内，陈箓面露吃惊，“这个在说话的女娃娃是谁？她会不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大使馆内的人面面相觑并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虾米让他们有些不安。
　　这一边，宗旭之权当没听见继续道：“好了，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知道为什么中国人到现在还被欺负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因为穷。因为内乱，借款本身没有错，黑格尔说过，存在就是合理的，如果借来是钱可以使中国发展，可以使中国真正统一，我们为什么要拒绝，错的是什么，是苛刻的条约，我的修正案第一条，就是要删除所有苛刻条约重新谈判，第二，三亿法郎的借款全部用于事业和教育，第三，回拨部分的款项资助留法的勤工俭学生。让所有的学生都能够完成学业。”
　　台下的人许是听到了回拨款项资助勤工俭学，于是开始叫好。
　　大使馆内，王秘书到：“宗旭之的修正案有赞助学生上学一条，周翔宇和赵世炎没有准备，阵脚乱了。”
　　“那这钱从哪里出啊？”吴鼎昌问到。
　　“吴次长可真是个铁公鸡。”陈箓到。
　　“呵，这钱不是我的，协议的事八字还没有一瞥呢，这钱就分光了还不够，两千个学生的读书费用都得从这里出，不是个小数目，如果你们这么许愿的话，那我就辞职。”吴鼎昌说到。
　　“哎哎哎，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只要学生们不阻扰签约，钱到手了，钱到底怎么分，还由他们说了算？”陈箓到。
　　这一边，我冷笑出声。
　　宗旭之自信满满的看向我问到：“黎小姐，你是对我的修正案有什么不满吗？”
　　“谈不上不满，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宗先生。”我平静的看向他答到。
　　“请问。”他绅士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