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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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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斯的出现让绝望中的玉栾看到一丝希望,她坚信这世上没有这般巧合的事。
玉栾忆起将军曾经和她提及过他曾有一位兄弟,儿时不慎走散,至今未寻回,白如斯的出现让玉栾回想起此事,她隐隐觉得白如斯很有可能就是裴宸宇的失散多年的胞弟。
白如斯自那次为玉栾送饭食后便再未出现,换成了之前的那位牢狱侍卫,玉栾试图从他的嘴里打听白如斯的消息。
那位送饭的侍卫斜眼瞥了她一眼,冷漠回应道:“女将军都自身难保,竟然还有心思关心一个不知名的小兵?”
玉栾摇头笑道:“那位小兵听说是征兵时被抓来的,瞧他那瘦弱的小身板,显然不是个能上战场的人,我也是带兵的将军,出于对他的同情询问两句又怎么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你们藩王那般冷酷无情。”
“你说什么?”侍卫听到她谩骂藩王的话语,慌乱地四处张望,连忙做出嘘声的手势。
“你不要命了?竟敢出言谩骂藩王殿下?倘若传到他的耳中,只怕不是一顿鞭笞那么简单。”
“他既然能做出这种不仁义的事来,就得承受百姓的斥骂!”
玉栾冷笑着,面前这位侍卫在听到她的话语后,他的神情并非愠怒,而是慌张,由此可见,他实则心中也认可玉栾的话,只不过是不敢明说罢了。
侍卫低声骂道:“你胡说!你懂什么?藩王殿下在西北一带深受百姓爱戴,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西北子民过上更好的日子,往后不用再忍受地域歧视,咱们西北也能像京都那般繁盛,百姓感激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斥骂他呢?”
“一个野蛮的王竟然也被你们夸赞成救世主,看来藩王已经将你们这些人都洗脑了。谋逆就是谋逆,他罔顾君臣尊卑,以下犯上,不仅是对陛下的不敬,更是对北襄国历代君王的蔑视,试问这样的乱臣贼子还能有资格做西北王吗?”
玉栾振振有词的与之争执,怼得他哑口无言,只好骂骂咧咧地提着饭匣子走出牢房。
“你给我站住!”玉栾凌厉的命令声响起。
侍卫被唬得身形一颤,侧着身子觑视她。
“你帮我给白如斯带句话。”
“白如斯?我为什么要帮你?”
侍卫佯装一脸不屑的样子,内心实则畏惧这位女将军。
玉栾浅哼一声,说:“你也不瞧瞧自己这副狗一般样子,明明怕得很,却佯装镇定,你以为我现在被困在这里就没法杀你了吗?”
裴玉栾即便双手双脚被困住,那不容反抗的气场依旧十分强大,明眸杏眼发出摄人心魄的视线,令人不寒而栗。
侍卫心中惶恐着,嗫嚅道:“你……你如今被铁链困住,我…..我才不会怕你呢!”
“哦?是吗?”
玉栾眉眼轻挑,一侧嘴角扬起耐人寻味的冷笑,尖锐的笑声穿透层层牢狱,令人毛骨悚然,侍卫吓得双腿发抖,走路蹒跚。
恰逢此时,牢狱外传来脚步声,只见藩王带人前来,刚才那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卫虎躯一震,发软的双腿未站稳,扑通一声跪在藩王跟前。
只听藩王一声斥骂:“没用的狗东西!滚下去!”
侍卫喏了一声便伏着身子退下去。
藩王在那人退下后,随即命令身旁的下人为玉栾松解镣铐,玉栾疑惑不解地看向他,“你要放了我?”
“本王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抓你,君若瑜那个毛头小子已经将御旨送来,没想到他是这般看重你,竟然愿意用西北的领地与兵权来换你的性命。”
藩王的话让玉栾愕然一惊,她也没想到皇帝会因为她而向藩王妥协,君若瑜承认藩王的地位,并且在御旨上允诺他在藩地的领兵权。
捆绑在玉栾四肢上的铁链被解开后,她的双腿由于站立太久,在解除镣铐后的那一瞬间双腿发软,瘫坐在地,随即又艰难地用双手撑起身子。
她起身后便问:“我的将士们呢?”
藩王没有答话,而是带她走出地牢外,重见天日的玉栾深吸一口气,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曜日如此温暖。
那些穿着藤甲的侍卫兵们在她面前走过,后边跟着数百名麻布粗衣的男子,一个个扛着沉重的沙袋,仔细一瞧,他们似乎正是她麾下的将士。
藩王指着这些人对玉栾说:“他们如今成了本王的兵了。”
玉栾心中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对于这些子弟兵来说,与其奋力反抗,不如投降藩王,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她在人群中瞧见了当年在海底就过她的副将,他躬着腰身驮着庞大的沙袋,沉重的沙袋压弯了他瘦削的身子。
玉栾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闻声而望,看见战袍褴褛的玉栾后,副将的脚步顿住了,“女将军?”
他身后的人催促着他继续前行,玉栾则转头对藩王说道:“能否请藩王殿下开恩,让我和他说上两句话?”
藩王点头后玉栾随即将那位副将拉到一旁问道:“两位司徒呢?”
副将放下肩上的沙袋,低声应道:“女将军有所不知,自您被俘后,将士们被迫归降于藩王,两位司徒为了保命,也投于藩王麾下,现今正在藩王的王宫中享受军师的待遇呢!”
他神情不悦,语气中满含对二人的不满。
玉栾怅然慨叹:“人各有志,他们当时也是迫于无奈才归降,是我无能,没法带你们回家。”
“女将军千万别这么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您受的伤不比咱们少”,副将上下扫视着玉栾这副落魄模样,瞧见了她破烂的战袍附着血迹。
玉栾随手扯了扯衣袖,试图掩盖伤痕,“不过是些皮肉伤而已,见到你们都活着,我才算放心。”
然而她麾下的将士们虽然还活着,却因为归降藩王而无法回到故土,从此于家人分离,这让玉栾愧疚不安。
藩王只答应放裴玉栾归京,但却不愿将数万兵马放归,君若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为了让裴夫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他失去了上万的兵马,使得本就势单力薄的皇帝往后的路途更加难走了。
玉栾被放归时,藩王派人牵来一匹黑棕色宝马,“本王继然答应放你回去,自然得送佛送到西,这匹马是西域来使的贡品,如今本王大方的将它送给你,希望裴夫人归京后代本王向本王的好大侄儿问声好。”
他口中的好大侄儿指得就是君若瑜,玉栾沉默点头,藩王这番戏谑话语在外人听来是对皇帝的不敬。
裴玉栾在临行前,提出要见两位司徒的要求,她本以为藩王这次会拒绝,谁知他并未拒绝,还吩咐人将崔晁两人带到他跟前来。
数日未见,崔景逸师兄弟两人瞧着也落魄不少,在见到玉栾的那一刻时,二人的脸色有些难堪,或许是因为归降一事而感到羞愧。
玉栾步至二人跟前,轻轻拍了拍两个的肩膀,说:“见到两位司徒安然无恙后,我才算真的放心了。”
“女将军......我.......”崔司徒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能理解,况且战败归降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二人不必感到羞愧。”
玉栾劝慰着他们,这话虽说如此,但她的心底何尝不感到歉疚,尤其是对皇帝,皇帝这次为了救她折损数万精兵,还将西北领地权拱手相让,她这次回京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她简单寒暄几句,便翻身骑上骏马,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骑绝尘,跨越边关,离开了西北荒漠。
荒漠之中沙土飞扬,远处望去,只见玉栾一袭红衣驰骋在沙漠边缘,她身上的战袍虽已破损,可穿在她身上依旧不失威风。
身骑的这匹马自幼被养在西北荒漠,比起京都带来的枣红色骏马,它更适合在沙漠中奔跑,跑起沙路来如履平地,玉栾骑上它可日行千里,横跨荒漠也不过是半日的时间。
她的身上只带着皇帝赠予她的龙渊剑,马背上别上一个水葫芦,就这般没日没夜的骑着。
夜里凉,她衣衫单薄,只能扎进胡杨林中寻些蓬草铺在树下,行囊中还有些火折子,她寻了几根枯枝点燃。
她半倚着树干坐在火堆旁,火星子不断地往上空冒,她实在是太累了,即便是寒风呼啸,浑身冷得在哆嗦,也抵挡不住困意来袭,就着火堆的些许温暖,玉栾缓缓睡了过去。
深夜的荒漠除了呼啸的朔风声,就是砂砾被扬起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静谧又平常,玉栾陷入深睡后不久被狼群的嚎叫声惊醒。
她猛然睁开睡眼,警惕地环顾四周,幽暗的丛林中看不见野狼的身影,但它们的双眸散发着幽绿的光,一双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绿眼出现在她周边。
狼群怕火,不敢轻易靠近,而此刻枯柴即将被燃烧殆尽,若是没有火,这些吃人的野兽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扑上来。
玉栾紧缩了手脚,背靠着树干半蹲着,一手扶在龙渊剑的剑柄上,一旦狼群飞扑过来,她也就只有这把剑能护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