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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长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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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你说我给他送什么好呢?”年念正在为他的生日礼物发愁,想来想去,好像他又什么都不缺,衣服嘛,她穿的都是同一个高定的牌子,每次都会有专门固定的送到家里来,她能想到,他都会有。
夏晴笑声洋溢:“他喜欢什么,就送什么,再不济送你呗,我看什么礼物都比不上你呢。”
“喂,我说正经的,你怎么想歪了。”
“年大小姐,难道你觉得你家那位还会看的上其他的什么,要是有,你也不用愁眉苦脸过来问我了,不是吗?”
年念撅了撅小嘴,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怎么样,那你啥什么过来呀。”
“哦,这个嘛,我订了前一天的票,放心啦,还订了酒店,绝对不会打扰你两口子啦,这么重大的日子,不过你得陪我看完演唱会再去陪你老公哦,”夏晴语气里和着笑。
“这个,当然啦!”,她盘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玩着粉白得指甲,朱唇润红,答的轻松。
“领带?西装?表?”年念看着屏幕搜索里面的弹出来的罗列,这些都是普通情侣之间会送的东西,可他都不缺,她记得房间里面有一排柜里放着各种各样品牌的名表,却很少看到他戴。
跟着浏览器里面搜索推荐出来的小广告窗口闪现在右上角,不知什么,她手滑点了进去,里面推送的是情侣对戒,以及各种珠宝,还有很多可以定制的。
对哇,从结婚到现在,除了婚礼上交换戴过那对戒,她婚礼回来后,就一直取下来都没再戴过,而且她好像记得,因为是对戒,她脱下来的时候,还让他的也取了下来,后面她就收起来,放在衣帽间里,一直没开过。
想到这里,她冲忙忙地跑上楼,推开衣帽间的柜门,走进里面放首饰的一块区域,她记得她当时就是随手扔进里面的,她拉开柜面,里面有两个首饰的收藏盒,其中一个就是他们的那对婚戒,上面的光泽依旧朱润圆滑;她放下来,又拿起旁边的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是蒋清来送她那条蓝宝石项链。
蓝白色光在灯光的刺激溶合下闪闪发出耀眼的光芒,像是在彰耀它自身的宝贵价值,这条项链出自著名设计师,价值不菲;她除了拿出来和夏晴他们分享过,满足了一时的优越感,后面收进去,一直放在这里,和那对对戒一样再没开启。
那时候她还没有真正从心底接受蒋妄,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好像那段时间很恶劣,会随便对他发脾气,任由着她的性子,哪怕她在胡闹,他也会耐心哄着她,平日里和他唱反调,他却从来没生气,知道她坚持出国,担心她不够花,会给他的卡,会给她安排好一切。
她的态度似乎厌恶他的一切,他还是会矢志不渝站在她的身后,这么多年,她一直都错过了他的好。
演唱会的时间是七点,她让花店提前送到家的鲜花是六点左右,她出门去给夏晴送门票的回来的时间刚刚好,本来是说她陪夏晴去的,可等她都选好衣服的时候,夏晴才颤颤过来告诉她,年言跟着她一起来了,她干脆把那两张票都给他们俩了,还顺便去店里取了礼物。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周姨在处理着送上门的鲜花,还有蛋糕,她顺便逛了趟超市,还买了两盏蜡烛。
周姨和她一起处理了又装饰好鲜花,然后又做了一桌子的菜,等忙完一切都差不多好的时候,算算时间,应该就是他平时会这个点回家的,她坐在客厅等了半个小时,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想想他下班回家的时间好像也没有那么准时,有时候慢个半小时,都是挺正常的,便上楼提前洗个澡。
等她洗完澡下来,时间转出了九点多,平常不都是差不多点回来的嘛,难道是在外面和朋友他们一起过啦?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她想想还是忍住不给他发消息,可是又奈何不住,最终还是从左景那里打听。
左景在接到她发来的信息的也半疑惑,“蒋总不是早就下班啦吗?”
年念:“?”
左景:“哦,对了,我上来的时候,还见到秦总约他说大概是给他庆生,不过我看蒋总的意思不是太明显,”
想到这里,他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蒋总还让我在段先生那里搞了几张的演唱会门票,难道不是和太太一起去的吗。”
“段先生?段司?”
“对呀,文媒的股东除了蒋总和秦总是股东之一,段先生也算一部分呢,文媒也算是蒋氏投资的一个板块。”
“段总和秦总还有蒋总都是故交来的呢,蒋总没说吗”
“好,我知道了。”
左景收起手机,感觉她好像并不知情的样子,他心里也有了底,笑着摇了摇头。
年念美国留学的手续安排他办理的,至于段司接了一部费城的电影,蒋妄还砸了不少钱呢,作为艺人,段司不仅是演艺型还是歌唱型,可以说是个唱跳全能型艺人,当年去费城拍电影那会,在柯蒂斯的时候他就见过年念,她当时在台下准备着Sphinx Performance的表演,而段司就在现场,他和里面的那些著名的一些音乐家有些行业的浅交,交谈的时候看到她站在台下,提过一句,而当时,就刚好轮到年念上台。
后面老师们对年念有点印象,而她也确实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拿到那次的冠军,只能说,段司无意的点缀,让她提前被熟知,没有他,她后面也一样会成为闪闪发光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
只不过这些年念从来都不知道。
年念看着左景回过来的消息,慢字嚼句地消化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换了身衣服就往外走。
她给夏晴打了个电话,夏晴说演唱会已经结束了,她打车过来这边的时候,演唱会就是在这里面举行的,展馆里面的灯还亮着,工作人员正在等待撤场,其他的人员差不多都陆陆续续离去了。
诺大的展馆公众席上已空无一人。
她走了进去,身边经过一对应该是正从厕所里面走出来的姐妹,她们有说有笑。
“哇,刚刚你看见了吗,段男神也太帅了吧。”
另一位接着她的话:“他旁边的那位也不错哎,超级不擦,好爱哦,就是看起来高冷了点。”
年念继续往前台那边走过去,工作人员正忙着撤道具,她过去问了一声:“你好,请问段先生走了吗?”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眼里流露出的像是讥屑,把她当作那种无脑粉丝,憋笑:“你还想见到他本人呢?他怎么会随便见你呢。”
年念倒也没觉得什么,大概一般人也都认为她会是那种死缠烂打的私生吧,她笑了笑:“不是,我认识他,只是过来问问。”
“说认识他的人多了去了,今天来的粉丝有谁不认识她的吗?”说完,他摇了摇头笑出声。
年念见他如此认定,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趁他们都忙着收拾,偷偷地绕过前台走到后面。
刚才那位工作人员还在吐槽:“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痴心妄想呐。”
她弯弯绕绕寻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人,前面有一位像是工作人员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本子,他叫来了另一位:“段爷需要一杯热咖啡,”交待完就往里面走去,年念默默地跟在后面,就见他停在了拐弯处的一墙之间,说了句什么,就走出去了。
走廊道的灯光并没有亮全,光线桔黄辐射,好像还是声控灯,闪忽肆意;里面是宽大的准备室,灯光白炽。
年念缩着身子,偷偷地摸索过去,灯光把人的影子拉着老长。
段司身上的演出服还没有换下,他身姿欣长就坐在躺椅上,脸部线条优越;他对面的男人更是沉稳矜冷。
两人在交谈着什么,年念听不清,她试图贴近耳朵,人影也跟着墙面摇动。
里面的男人唇角抿起,笑声悦耳:“说曹操人就来了,”眼角瞥出那抹借着灯光倒映进来的身影。
窸窸簌簌的小影子像是老鼠在夜间行动,到处乱串。
蒋妄看向他视线的路线,果然,拐角处的小身影若隐若现浮动,虽然看不到人,但是身形的描摹大体看出来,年念习惯性扎起高马尾。
他脸部神情柔和,打算戳穿她,声音低醇带着柔溺:“出来吧,看到了。”
说完,年念听见了,就见她一嗦一嗦地从阴影处慢慢地踱步出来,脸部清明地尴尬地笑了笑:“好巧哦,”她这话是对段司说的,手抬起打了个招呼。
段司忍不住扑哧笑场:“小嫂子,挺巧的,又见面了,还认得我么。”
年念点了点头,缓和站定,大胆起来:“记得,我们在苏黎世见过。”
他脸上依然挂着笑,整个人笑起来有种像国风中美男子,加上五官细致柔和,眉宇深邃,越发拓俊。
“小嫂子,我们不只见过呢···”,
“走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蒋妄起身落声打断。
他走过来年念,长手揽过人,回旋一下:“我们回家”,说着就把人往怀里揽,年念被攥紧怀里,回过头来想要对他说什么。
剩下段司一脸深意,嘴角噙笑地双手交叉站在那里,他还抬起了手示意一句:“嫂子慢走。”
他揽过人一路走出来,“你干哈这么急走呢,都不等段司把话说完。”
年念语气像是凶巴巴。
“有什么好听的,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比他小子说的好听十倍。”
上车,他替她系好安全带,年念看着他:“你今晚怎么过来呢,”
他凑了过来,语气稍作:“你说呢,是谁和我说要过来看演唱会的。”
“我把票给晴晴了,我哥过来了,就让给他们两人了。”
说完,他轻嗯了声,目视前方,认真地开了车。
窗外月色浅勒,淡夜沉鸣。
回到门口,她突然牵起他的手,语气像是命令道:“闭上眼睛先。”
男人叹出鼻音:“嗯?”
少女语息娇软:“你就先闭上嘛”,说完就踮起脚尖,试图用芊芊玉手遮挡他的双眼,他配合地闭了上去。
年念慢慢地把他带进室内,拉着他走到餐桌:“不许张开哦。”
然后撤手,从冰箱里捧出蛋糕,走到他面前,轻声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男人睁眼,面前的烛光沉现出她眸底的光,像火苗般扑刷刷地从地平线升起,然后从璀璨的夜空迸发最迷魅的迭香。
“蒋妄,生日快乐!”
“不止生日,以后的每一个有我的生日,你都会快乐。”
谢谢有你的每一个时刻。
费城那段不太好的日子。
年念在费城的第二年,一天走在费城的街头,前面传来人群暴动的声音,接着就不断突突起枪声,人群失去了制静,安静人来人患的街头突然变成恐慌逃乱的暴动,耳边的枪声越来越麻乱,她被人群冲乱,找不到一处安全之地,大家都顾着逃命。
这在费城,也只不过是很寻常的恐怖分子洗劫清动,只是那是她第一次经历,情急下她被人群推搡涌倒,四面八方的人往前面的大街小巷冲,她被推倒,情急之下,前面的不法分子拿出枪对着大街横扫,嘴里骂着肮脏的英文,就在她慌了神爬起来的那刻,他被那个不法分子盯上了,他脸上套着黑色面套,只露出重要的脸部,眼睛和嘴巴,还有鼻子,他面目狰狞地朝这边走来,嘴里是发出恐怖的笑。
这种情景她只在电视看见过,二十多年的平顺的人生里,她第一次感到死亡原来是那么那么近,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抖栗,那个人身材魁梧高大,正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手里提着枪 ,好像下一秒就要扣下扳机,她只能跟着不断地后退,不敢狂跑,不然下一个子弹穿透的肯定会是她。
正是那时候,她好像把人生都重新捋了一遍,也许是老天见她过的太顺利,人在总是在濒临绝境的时候才能大彻大悟;也总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会认清与坚定好多事情。
就比如,她很爱很爱的家人,她还没有替爷爷完成说好两人约定的梦想,家人的爱,朋友的情,她以前是生活在一个祥和安静,民富国强的国家。
原来死亡从来没有离去,它只是存在于不同的片土。
她还想说,她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人,只是她从来都没有认清楚而已,原来自己好像并不是讨厌他,不知从什么起,他就根深她的心里,她不否认,在那些过去不多的时常里,她也会想起他。
以至于后面当两人在苏黎世相遇的时候,其实她只是表面在伪装自己,她很高兴,很高兴听到他说很想很想她。
后来她也很后悔,后悔为何自己没有走出那一步,其实他一直在等她向他跨出一步;只是她一向自持心气。
后来她被救了下来,救她的是一名拉美裔的女子,枪响之时,她推了年念一把,子弹穿透她的心脏,鲜红的血液像火山爆发喷涌四面,然后警车摇响,从四面徐来,那位不法分子,还有他不远处方向的同伴高呼了一声英文的撤退;随之警车的鸣笛越来越近,人群的沸声越发高昂;他们手里提着枪,还有抢劫过来的物品开车走了。
她慌乱求救的声音,眼泪受不住控制,撕裂肺腔,拉美裔的女子趟在地上,不管年念怎么止都止不住她胸口像山洪喷发的鲜血,她眉目慈祥,大抵是四五十多左右,她对着她轻轻笑了声,然后缓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旧黄的纸条,用力艰难地从腔内连贯出一串英文:“Help me,”,最后一个词语的发音微弱无力,最后她闭上了眼睛。
她是来人间渡劫的天使,上帝说过。
医护车,警鸣声,谩骂声,声声在周围圈圈层层,像电波那样回旋,一会儿像是山谷,一会而深海,一会儿高空。
那个苍旧的纸条的上面是一串地址,还有一通阿拉伯数字,后来年念打通了那个电话,才知道,原来她的一生过的如此的荒凉,好像从来没有被上帝眷顾。
那位妇人,她是年轻散夫,这么多年独自养大女儿,后来女儿嫁了一户人家被抛弃,带着一个儿子,女儿去世之前给她写了一封信,上面留下的地址是女儿的儿子的地方,于是她一路跋山涉水,流浪了大半个城市,饿了捡垃圾充饥,渴了翻垃圾,一路走到了这里,她不懂字,她一生过的苍白又凄苦。
这些她都是后面找到了她的孙子,一位很好看的异色男孩,皮肤黝黑,却有几分血缘关系的面相,从他那里知道的,他也一直在找外婆。
葬礼那天,年念来了,后面她给了男孩一大笔钱,他拒绝了,年念给他留了联系方式,两人都保持着联系,那封泛黄作旧的信,就是他寄过来的,回燕平的时候,她还给他发了信息。
她有时还会从噩梦中惊醒,梦见有无数双布满鲜血淋淋的手向她伸过来,呼吸骤紧,像被人扼住喉咙,走不出黑笼。
她想,以后的每年忌日,她会带她的爱人一起过来看她的。
注:(作者有话说:这节小故事来自无意间刷到的视频的一位网友的小热评改编。)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的身边有一个永远爱着她的人,她想用余生去爱的人。
“蒋妄,”
她打开精致的方形盒,盒子是上下抽拉设计的,她小心翼翼地剥开,里面是两枚精致的对戒,款式大方简约,纹理光滑设计感十足。
戒指的内缘凹陷的纹理形成两个大字母:J;N.
她嘴边梨花带笑:“喜欢吗?”,腔内激颤,语声哽咽,她取出戒指,拉过他宽厚而温热的大章,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推入他的无名指。
“对不起,对不起,”越往后说,她的声音越小,脸上是梨花带雨般的泪珠。
蒋妄把人拉进怀里,他从来就没想过,她这会经历这些。
紧紧地相拥,她的啜泣抽噎声好像怎么也停不住,他只能揽紧人,手掌把她的脑袋里,任由她发泄。
“对不起,让你等了我这么久。”虽然小声,但他听见了,他的女孩善良,可爱,在他心里,永远是明烈而温暖的存在。
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他会一直在,做她的小哈赖皮狗。
“嗯,我一直在。”他安慰认真地回应她。
又或许,他要是知道她在费城过的不好,他肯定会心软,他怎么舍得放手她。
飞雪俏枝,年岁绵延,在等爱,在等一个很爱的人;所以等到了。
春花寥落,大地回春,在被爱,在被一个人深爱着;所以我看到了。
以此长念厮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