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草帽的夙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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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离开先前的那段队伍之后，前面排着的人看起来年纪稍微老上一些了。

　　我注意到一名中年男人正在遛狗，不过情况看起来有点奇怪，和正常遛狗的人不一样，他在自己的脖子上套着本该套在狗脖子上的项圈，然后把牵着项圈的另一头，或者说是牵绳的一端交在一条狗的嘴巴里。

　　“先生。”我尝试和他说话。

　　他茫然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我在和他说话。

　　“你好。”他说。

　　中年男人的瞳孔没有任何聚焦，看起来是个瞎子。

　　“您是在遛狗吗？”我问他。

　　“是的。”男人道。“吉克（狗的名字）是我亲密的伙伴。”

　　“可是您把项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提醒他。“吉克，我是说如果这是那条狗的名字的话，它才一直牵着这条绳子。”

　　“哦不，先生。”男人的面上漏出几分笑意。“请您不要开玩笑了，吉克是我亲密的伙伴，我从不用绳索的方式把它拴住。”

　　“那您脖子上的这条绳子呢？”我问道。

　　“这条绳子？”男人伸出手摸索了一下他的脖子。“这只是我的围巾。”

　　“好吧。”我说。“您知道这条队伍是排向哪里的吗？”

　　“我也不知道。”男人耸了耸肩。“或许很久以前我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那是在我还能看得见东西的时候了，现在我已经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

　　“我已经在这里排了很多年了，第一次见到你，小伙子。”他显得有些惊讶。“你难道现在已经离开了队伍了吗？”

　　“是的。”我回答道。

　　“哦，愚蠢，愚蠢，真是愚蠢的行为！”他骂骂咧咧道。“人就应该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排着，不然迟早会为自己鲁莽的举动而后悔的！”

　　“也许吧。”我说。“如果到时候我真的需要排队的话，我再来排队也不迟。”

　　“到时候就来不及了！”他恐吓我道。“这条队伍无穷无尽，你光是走到队伍的末尾都很难，长时间排不进队伍的人都会很惨。”

　　“或许我也可以插队。”

　　“插队？”他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这是不被允许的！”

　　“可是我已经看见很多人在插队了。”我耸了耸肩，看向队伍前列的一部分人——他们处于比这里更加远一些的位置，那些人的身边带着一个巨大的工具推车，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操作，那里就会降生一个新的婴儿，然后那个婴儿就跟着父母一起继续在这里排队。

　　我又看见边上立着一个电动的牌子：此地仅限制0人进入。

　　每当有一个新的孩子诞生，就会有人人为地上前把牌子改成1，此后当孩子被传递过去之后，又会人为的把牌子上的数字改回0，乃至于队伍在这里空缺了很长的一段，似乎有相当多排队的人被困在这里，无法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