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重生之后》望别

15、第 15 章

　　顾夜西工作的时候习惯工作很久休息很久，所以现在应该还是在工作室的，因此蒋随直接驱车到了顾夜西的工作室。

　　顾夜西的工作室建在了郊外，说是工作室，其实也不过是顾夜西想换个心情时的去处罢了。

　　但顾夜西却将这里装修的很好，软装是顾夜西最爱的原木色，沙发上放了好多抱枕，某个角落里还堆满了一架子的多肉。

　　——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工作的地方，反而像极了住所。

　　不过这里的东西还真不少，蒋随一进来就见到了占满一面墙的大书架，上面有各种各样的专业书、杂书和顾夜西写过的剧本。

　　蒋随将灌汤包放在茶几上，然后走到顾夜西的旁边。

　　顾夜西在改剧本——虽然《可求》——就是奈尔何的小说改编的电影——的剧本顾夜西已经完成了，但顾夜西还是在一点一点地做细节修改，力求每个场面都臻于完美。

　　看着看着，蒋随忍不住想，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夜西的习惯还是没有变，一样在做正事的时候从不分心，也一样喜欢采取手写的方法记录一切。

　　******

　　【十七年前】

　　这年蒋随十三岁，在经过和顾夜西一年多的交往后，终于获得了去顾夜西家里玩的许可证。

　　顾岭没在家，家里只有顾岭请来照顾顾夜西的阿姨。

　　阿姨端上果盘，说：“你们好好玩，阿姨不打扰你们了。”

　　顾夜西带着蒋随上楼，说：“蒋随，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都不带别人去。”

　　那时满脑子要变成光拯救世界的蒋随在心里想了八百个顾夜西可能带他去的地方，却独独没有想到，顾夜西带他来的地方是书房。

　　这间书房被建在阁楼上，屋顶是斜三角形，显得这间书房多了几分神秘感。装潢依然是顾夜西最爱的原木风，可细节处却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顾夜西指着满墙的书架说：“蒋随，这都是我这些年来收集的，好多现在都买不到了，我爸爸想来我都不让他来呢——我只让你来。”

　　蒋随略带惊异地看着书架上的书，十分不理解为什么素来乖巧听话的顾夜西会在秘密基地里藏这些书——各种看起来就不像是正经书的书。

　　蒋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看着封面上的奥特曼不可置信地问：“这不是盗版吗？”

　　顾夜西：“……”
　　西西委屈：“正版我也买了啊。”

　　蒋随不由好奇起来：“那正版和盗版有什么区别？”

　　顾夜西双眼瞬间发亮：“好多正版被删减的内容里面都有。”

　　蒋随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那天蒋随和顾夜西在那间小书房里看了一下午的画本，蒋随甚至还看到顾夜西对这些用来消遣的画本还细细地做了标注，哪些是正版没有的，哪些台词特别棒，哪些换些表达会更好——

　　蒋随就没见过看画本看的这么认真的人。

　　******

　　蒋随想，顾夜西天生就是吃文字这口饭的。

　　顾夜西放下了笔，问道：“你怎么来了？”

　　蒋随问：“你不喜欢我来？”说着，蒋随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顾西西，你是不是在这里藏了一个不能给我看的娇啊。”

　　顾夜西：“……”
　　顾夜西：“别闹。”

　　蒋随瞬间又恢复成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灌汤包，还热着呢。”

　　顾夜西的眼神瞬间就软了下去，他将未完成的剧本收好放在一边，拆开外卖的包装，闻着灌汤包散发出来的熟悉的香气，双眼缓缓模糊。

　　******

　　【前世】

　　蒋随拎着灌汤包小心翼翼地敲开顾夜西家的门，顾夜西没有开，蒋随就站在门前不肯离开。顾夜西透过电子猫眼看着蒋随站在门口半个小时都没走，还是心软了，给蒋随开了门。

　　蒋随进屋后将灌汤包放在茶几上，然后便呆呆地站在茶几旁，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看的顾夜西心里发酸。

　　顾夜西说：“坐吧。”

　　蒋随搭着边坐在了沙发上，像是一条刚刚拆完家的二哈，小心翼翼地看着主人的脸色，生怕主人将他赶出家门。

　　顾夜西的鼻尖是灌汤包熟悉的味道，他说：“蒋随，你不必如此。”

　　蒋随道：“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蒋随的语气太过卑微，面对这样低声下气的蒋随，顾夜西说不出任何狠话。顾夜西只能道：“蒋随，我真的不喜欢你了，我们之间真的过去了。”

　　蒋随的脸色瞬间苍白，他满眼的惊诧，似乎是不敢相信顾夜西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看着这样的蒋随，顾夜西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痛，那一瞬间，想要和蒋随重修旧好、不再让蒋随露出如此难过的表情的情绪占据了顾夜西的脑海，那一瞬间，愿意破镜重圆的话顾夜西几乎脱口而出。

　　可就在那一刹那，顾岭临死前的遗言出现在顾夜西的脑海：“西西，不要和蒋随在一起。”

　　父亲的遗言像是一桶冰冷的凉水，浇灭了顾夜西所有的心火。

　　顾夜西别开眼：“蒋随，你走吧。”

　　******

　　【现世】

　　顾夜西的嗓音几乎带着哭声：“蒋随，你说我怎么这么幸运，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

　　蒋随不明所以，他将顾夜西抱在怀里，问：“西西，怎么了？”

　　顾夜西趴在蒋随怀里大哭起来。

　　重生以来所有的委屈，父亲至死都不让他们在一起的遗言，与蒋随生死相隔的三年……顾夜西哭着说：“蒋随，对不起，对不起……”

　　“可我没有办法，我忘不掉我爸爸……爸爸临死前都不让我们在一起……我每晚都会梦见爸爸，他说，他不要我们在一起……”

　　蒋随的瞳孔紧缩。

　　******

　　【七年前】

　　五一长假虽然只有三天，但大学生嘛，每天都在放假。蒋随手里拿着两份策划纠结，最后还是坐到顾夜西的身边问：“西西，假期你想去哪？”

　　顾夜西还在忙手里的论文：“都行。”

　　敷衍！蒋随将策划放在桌子上，空出手抱住了顾夜西的腰：“你爱论文还是爱我。”

　　顾夜西头都没抬：“论文。”

　　蒋随：“……”
　　【随随委屈.jpg】

　　蒋随将头靠在顾夜西的颈窝：“西西，你别写了，你看看我不行吗？你还记得你有多久没仔细看过我了吗？”

　　顾夜西：“……”

　　论文也写不下去了，顾夜西只得无奈地说：“我想去格陵兰岛，人少。”

　　蒋随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一改刚刚到耍赖撒娇，瞬间就变得斗志昂扬，好像要去做什么大事：“好，我这就去准备。”

　　——天知道 ，他只是去准备一份旅行攻略。

　　看着蒋随为了一场旅行忙忙碌碌，父亲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的阴影也在逐渐消减。想到顾岭对他和蒋随在一起这件事的强烈反对，顾夜西想，就先这样吧，他的父亲那样爱他，总有一天会妥协的。

　　蒋随兴致勃勃地准备行程，顾夜西满心期待一场完美的出行，可他们最终也没能去到格陵兰岛。

　　就在登机的前一小时，顾夜西接到了约书亚的电话——他的爸爸站在顾氏集团的天台。

　　听到消息的顾夜西整个人都是懵的，要不是蒋随在身边扶了他一把，他可能连机场都出不去。

　　那天蒋随带着慌慌张张地顾夜西赶到顾氏集团的时候正是中午，太阳高悬在天际，闷热的午后让顾夜西浑身都浸透了汗水。顾夜西的脸色渐渐发白，蒋随知道是过高的气温让顾夜西赶到不适。可他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夜西在烈日下奔跑。

　　电梯只能到二十三楼，要上天台还要走一截很长的楼梯。顾夜西的身体一直不算很好，再加上心情的压抑与过度的运动，以至于几十阶楼梯让他分外痛苦。蒋随在一旁半拉半拽，才勉强让顾夜西走上了天台。

　　天台上，顾岭站在栏杆外面，仿佛风一吹就能让他如落叶飘落。

　　顾夜西脸色当场惨白。

　　顾岭面对顾夜西，温和地笑了笑。

　　顾夜西大喊一声：“爸！”

　　顾岭没有应答。

　　顾岭就像深秋南飞的鸟儿，带着对世间深深地眷恋，头也不回地离开。

　　******

　　没有遗言。

　　顾岭在见到顾夜西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顾夜西究竟为什么会觉得顾岭“临死前都不让他们在一起”？

　　蒋随沉下了目光。

　　他伸手抱住顾夜西，轻轻地摸着顾夜西的头，说：“西西，没事了，顾叔叔会祝福我们的。”

　　顾夜西趴在蒋随的怀里哭，泪水浸湿了蒋随的衣衫，一声声呜咽仿佛砸在蒋随的心上，让蒋随只觉得心都在抽抽地疼。

　　是因为他吗？是因为顾夜西遇见了他，才会遇到这么多的不幸吗？如果顾夜西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顾夜西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蒋随觉得恐慌，

　　蒋随的双手用力，紧紧地抱住顾夜西，仿佛一松手顾夜西就会离开，然后再也不回来——就像七年前那样。

　　蒋随不敢想，也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