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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争吵 ...

  •   “……”卫宁儿没想到自己忘了这茬,当下有些发窘,“呃,我刚刚才发现,碗橱下面还有半袋子。”

      向云松饿得眼绿,抓过一张饼来夹了两筷子菜进去卷起来就吃。卫宁儿见他不再发问,也就松了口气,坐在对面边刺绣边等他说事。

      向云松风卷残云干完了大半盘蛋饼,说起了这次去县城的事。

      他把云庆丰将她的绣品全部收货,且以后她个人的绣品从寄售全部转为买断的事情说了一下,并把那件新接到的衫裙面料和绣纹图样交给她。

      卫宁儿很高兴,不管是主顾还是云庆丰,能让她绣的花直接出现在衣裳上,这是对她绣工的最大认可。

      “以后,像荷包帕子鞋面这种小绣品你就不要亲自绣了,除非主顾点名让你绣。”向云松语气肯定。

      “……为什么?”卫宁儿停下手中的活,如果这样她岂不是赚不到多少钱?云庆丰那里也不会有太多这样指定的活计。

      “绣多了就不值钱了知道吗?现在你的工费是一天一百三十文,咱们要想办法让它变得更高,高了才能挣得多挣得快。”

      全大云国最顶级的绣娘每日工费也就一百六十文左右,她已经一百三十文了,再往上升可想而知不容易,“可哪有那么多绣活啊?”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向云松吃完最后一口饼,“空了你就绣扇面、屏风、挂画这种能展现你绣工的东西,出精品,才能推高工费和你绣品的价值。这样的绣三天就能赶上绣那些便宜的三十天,不是有更多时间可以做别的事?”

      “可这些东西不如帕子荷包香囊之类的好卖啊,哪有那么多人买?”

      “这你不必担心,交给我,我自会想办法让你的东西慢慢成为精品。”向云松自信满满,将那几个扇面和屏风制作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卫宁儿听了,直觉这个事情听上去很不容易,但真要是按着这样走,自然是件大好事,比现在每天一有时间就见缝插针绣那些数量大但价钱低的绣品要好多了。

      那几套屏风绣,当年她把向云柳的画作转设成绣图,再寻找合适的丝绸布料,配上各色丝线,每套就花了十几天,加上双面刺绣,每套全部完工都在半年以上。

      刺绣时间长,绣工上也的确下了功夫。要是真能走这样的路线,那自然再好不过。

      “接下来,咱俩也该考虑正事了,将来咱的正事也要照着这样的路子走,一定要出精品,打响名号,推高价钱,才能成功,知道吗?”

      向云松眼冒精光地说着,卫宁儿从他话里听出来这个展望,不由地也生出了想象。的确,龙团凤饼之所以成为贡茶,就是因为它的精致,精致到稀少,才成为天价都买不到的东西。

      思绪翻飞中,听向云松说完去考察了附近一个茶园的事,正沉思着,就听他说了句,“明早把那七十多两家当给我,我去把茶园买下,院里那地方不够茶苗长了。”

      卫宁儿的针头一下子就刺进了指尖。

      红豆似的血珠在指尖滚着,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料。向云松揶揄她,“没想到你这么激动,那我明日可要好好跟那个茶园主还还价,能还下多少是多少。”

      卫宁儿起身到灶间洗手,边洗边琢磨着向云松这句话,心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直接招了吧。成婚后为个月事,她受够了隐瞒向云松的苦,这会子再怎么拖也就这一晚,到明天早上肯定要露馅了。

      出了灶间,她坐回椅子上,“向云松,”看了看对面男人闻声望过来的脸,话要出口开始纠结到底从那句说起,“有个事,要告诉你。”

      看她搓着手的样子,向云松忽然想起来成婚那晚她的那句“我来月事了”,他慢慢抿着嘴里最后一点蛋饼碎屑,“你又有什么事要跟我坦白,直说吧。”

      卫宁儿眼皮一跳心一横,“明天的茶园买不了了,”鼓起勇气抬眼看着向云松神情意外的脸,“家当没有七十多两,只剩二十多两了……”

      “怎么回事?别的去哪了?”向云松皱起眉头直起上身,想起刚来时少的那些贴身衣物,“被偷了?”

      卫宁儿连忙摇头,“不是被偷,是,被我借出去了。”

      “借出去了?”向云松瞪大眼睛,卫宁儿怎么在这个时候把钱借出去,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后面的事干不成吗?“借给谁了?”

      “借给……”卫宁儿知道这个人一说出来就要被向云松骂,这个时候纠结着要不要说个别的,可她也不能乱说别人哪。

      眼看向云松那双本就大的眼睛直直看过来,眼里有不耐和恼火的星子在闪烁,她也不想再隐瞒了,“借给,荷儿了。”

      “荷儿?!”向云松大喊出声,人都站了起来,“你借给荷儿了?!”

      卫宁儿点着头也跟着站了起来,实在为难,“就在,你刚回来的时候。”

      这下向云松真的被惊到了,原来刚才俩女人之间的小动作就是瞒着他借钱。

      借不借钱的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奇怪,“不是,荷儿为什么跟你借钱啊?她要派什么用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原本性子不算特别急,但这会儿是真忍不住,向云荷那个穿金带银的样子,怎么可能缺钱?再说缺钱问卫宁儿这个头上才一枝木钗的人借也太离谱了。

      卫宁儿知道自己这件事是做得不地道,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露馅,这会儿只能把心一横,“荷儿的婆婆过生日,她没钱送礼,才来借钱。不告诉你,是因为告诉了你你肯定不借。”

      向云松没料到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登时嗓音都拔高到变形了,“她问你借钱去给她婆婆送贺寿礼,你就把咱俩好不容易攒下要买茶园的钱给她了?!怕我不同意你还跟她一起瞒着我?!”

      卫宁儿这回是听出他真的急眼了,一时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胡乱点着头,又摇着头,“她也是没办法,手上没钱,婆婆又不喜欢她,要是不送礼,日子就更难过……”

      “什么乱七八糟的?手上没钱她穿金带银?没钱不能不送礼吗?!”向云松一句就把她呛断,“她就是个虚荣的,不该惯着,王氏两支金步摇就能让她把我卖了,上了家法都长不了她的记性,你怎么还能把钱借给她?!”

      “再说就这么点钱,她那边送不出像样的礼也就算了,咱俩用来干正事的钱倒是没了,你说,这笔帐怎么算?!你一针一线,千针万线绣出来的钱就这么让她的虚荣心给霍霍了,”向云松恨铁不成钢,“你怎么那么糊涂呢?!这么久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向云松气急攻心,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不留情面。卫宁儿一阵委屈难过,他说得都对,她的确不该瞒着他,可是……

      “她是你妹妹!”她难以忍受地喊出声,眼神激动又愤然,“她是来找你的,可你两天都没回来,她没办法就把事情跟我说了。我能怎么办?告诉她你哥肯定不会借钱给你,你还是别开口了,这话她会信吗?!”

      向云松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低头由下而上看稀奇似地看着她,口气不可思议,“她信不信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爱信不信,你管那么多干嘛?!明知道我不借,还瞒着我把钱给她扔水里,这是明目张胆的糟践!糟践知道吗?你还有理了!”

      卫宁儿怒气上涌,向云松的反应她料到了,可真听到他这样劈头盖脸骂过来,还是难以忍受,不由自主就把一句“我怎么没理了我”杠出口。

      这个当儿,向云松脑子忽闪一下,猛然想起来之前看她俩神神秘秘的他还以为是女人间的秘密,“还有,你不好拒绝她,怕她不信你,那我回来时你怎么不跟我说?”他伸手点着她,“你都不让我去回绝她,你跟她一起给我上眼药!”

      被他点中死穴,卫宁儿登时无言,心里刚涌上来的怒气转了两转,变成一团烂棉花堵在喉咙口。男人本来就对她极有控制欲,让他抓到她阳奉阴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只是被他这样指着鼻子骂无脑,还是受不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快马加鞭去追回来呀!”

      这下轮到向云松张口结舌,为着四十多两银子骑马去把钱从向云荷手里抠回来,这种事情他当然做不出来。

      卫宁儿眼睛红了,湿气弥漫,看着这样的女人,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有个声音在说,“向云松,你要为了区区四十多两银子,这样责骂你的妻子吗?你什么时候无能到这个程度,还能这样理直气壮了?”

      吃惊和茫然之中,两人就这样对峙着。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院门被推开,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的,是一连串的“二哥,二哥,不好了”。

      “回头再跟你说。”他撂下这句话,大步跨出大门口。

      门外,一身泥水的林二银和林三铜疾奔进来。向云松按下一脑门子的官司,堵着他俩喝道: “怎么回事?说!”

      “二哥,这两天北麓那四亩田的田埂总是莫名其妙塌,起初我们以为是野猪拱的,修好了也就是了。可今天发现大白天的,上下午居然塌了两次,稻苗都打蔫了。没有哪个野猪这么大胆,”林二银喘着粗气下了结论,“应该是有人使坏!”

      “是啊,田埂塌的地方有锄头锄过的痕迹,肯定不是野猪拱的。”林三铜跟着补充。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不长眼的来使这种坏,向云松心头火星直冒,“走,看看去!”去杂物间拎上锄头,就跟着俩小子出了门。

      赶到院门口的卫宁儿只见到三人扬长而去的背影,她慢慢地走回了屋里,算了,等着他回来继续批斗自己吧,现在先去干正事。

      插秧以后,不下雨的日子,溪口村五级以上的梯田每天都会得到龙口潭水的定时灌溉,每天的开埂引水和封埂闭水这件事,四小子自告奋勇义务进行。

      这几天每人都发现塌田埂之后,就留了心眼,之后隔段时间都会回去看看,结果还真发现又塌了,四亩地共十块田,不是这块塌就是那块塌。

      四人聚到一起商量着一定要揪出这个使坏的家伙来,只是他们在田头转悠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人来,直到下午,又一次发现塌了几处,于是金木二人守在田头,银铜二人则来报信。

      到了龙头山北麓,守在田头的金木与他们会合。几人由下往上一块块看过去,果然十块地中前几块每块都塌了一处,塌的地方离路边距离一样,显然是有人站在路边用锄头随手一路掘下去的。田里的稻苗没精打采低头弯腰,已经蔫得不行了。

      水从最高一块的缺口往下漏,漏到最低一块时已经快要漫出田埂去,但田埂缺口的位置却发生了变化,不是在田块的下缘,而是在靠近路边的排水沟那里。等于十块田的水从排水沟里进来走了一圈,又从排水沟出去了。

      这一看就是人为的,而且是认准了这十块田祸害,精准避开下面别人的田。向云松查看之后,跟四小子小声交代了几句。

      五人用锄头把田埂一一修好,然后装作无事一起下了山去。到了山脚下,迅速从另一条山道上山,回到十块田附近,躲进林子里各自找了棵树爬上去,悄悄查看。

      果然,过不多久,就见从山上下来个男子,背着锄头,斗笠压得很低。走到向家最高一块田时,这人把锄头抡起,刃口向着田块下缘的田埂挥下,然后保持这个姿势一路向下快走,那几块田的田埂就轮番倒下去。

      向云松就在这个时候从树上一跃而起,轻轻松松落在那人身后,锄头一钩,把人直接钩倒。身后金银铜三人争相赶到,林有木也跟在他们身后。

      向云松把那人倒地后几乎盖住整个脸的斗笠一摘,一张奇特的脸出现在眼前。这张脸不陌生,只是左右眼眶和左右嘴角都肿着,一边脸颊高高隆起,脸上乌紫与青黄交接,好像开了颜料铺,还是陈年的。

      “是你!”向云松喊着,不是不惊讶,但也不是很惊讶。

      “陆宝云!”赶上来的林二银一下子喊出口。“怎么是你?”林三铜也很吃惊。林一金在身后扯了他俩一人一下。身后林有木赶到,瞪大眼睛,指着陆宝云,林一金把他也扯了一下,让他先别开口。

      陆宝云在地上颠了两下坐起来,恨恨地冲他们挨个看过去,挪了挪屁股盯向向云松,“你敢打我?!”

      这倒是个倒打一耙的说法,向云松放下锄头,“打你哪了?怎么打你的?为什么打你?”

      “你拿锄头把我打倒在地,为什么打我问你自己!”陆宝云毫不在乎。

      向云松一下子把锄头扬起来,刃口对准他的脑袋,“是这样打你的吗?为什么打你还不知道吗?”

      陆宝云吓了一跳,看这架势,向云松真会动手也说不定,“你知道我哥是谁吗?你敢打我,还想不想在溪口村待下去了?”

      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了,向云松点头,“说得有道理。”向着身后金银二人一撅下巴,“去把陆村正请来,就说田埂老塌,现在抓到使坏的人了,让他来主持个公正。”

      林二银嗷的一声喊出口就即刻转身,“我马上就去!”向云松对着林一金使个眼色,林一金附耳过来,向云松又对着他低声说了几句,林一金领命而去。

      陆宝云却是一点也不在乎,在地上坐着,后来干脆躺下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向云松带着木铜二人在附近树下坐等。

      村正陆宝山家,林二银窜进门去就是一嗓子,“村正村正,我二哥请你去给他主持个公道!他家田埂被……”

      林一金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自己把向云松交代的话说了一遍。陆宝山正在院里晒他媳妇弄的腌菜,活干到一半,听闻这点事,就不是那么情愿走这一趟,“怎么不把人带来?”

      还是林一金老道:“村正叔,这个使坏的人十分地嚣张,仗着是溪口村人,就不把人放在眼里,我二哥说不拿贼拿赃现场处置,怕被他反咬。”

      “还有这种事,我去看看。”陆宝山一听,果然就把活儿撂下走了。

      林二银回头冲林一金竖着大拇指,林一金让先他带着陆宝山往山上走,自己却东家进西家出,挨个请了村里数得着的七八位德高望重的人,说是山上有人行凶使坏,还言语嚣张,陆村正一个人前往,怕会被他反咬不够公正,请大家一起前往做个见证。

      他照着向云松的交代,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听的人以为是陆宝山让他们来请,自然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他一起去了龙头山。

      陆宝山到得山上时,陆宝云还躺在地上脸上盖着斗笠假装睡觉,一副泼皮无赖的做派。

      向云松迎上去,抱了抱拳,“陆村正。”随后跟他说了事情经过。陆宝云的锄头都还倒在缺了口的田埂旁,这下自然是人赃并获,事情清楚得很。

      陆宝山走过去踢踢陆宝云,“起来!把斗笠拿下来!”

      陆宝云正等着这茬呢,一把把斗笠推开,露出那张青紫肿胀的脸,“哥,哥,你怎么才来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陆宝山吓了一跳,失声道:“宝云?怎么是你,你的脸怎么了?”

      “还不是,被打的,呜呜……”陆宝云当场抹起了眼睛,这架势,直接恶人先告起了状。

      陆宝山看了看向云松,皱起眉头。向云松不慌不忙,“你这淤青都陈旧泛黄了,被打了得有两天了吧?要是想拿这说事,那也得弄个新鲜点的来。现在还是先说说为什么掘塌我田埂这事吧!”

      话是这个理没错,陆宝山都收回了眼神去,他也不是不清楚自己这个堂弟是个什么货色,再次踢了他一脚,“起来说话!”

      这时候,林一金已经带着村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到了田头,站到陆宝山身后,朝向云松回了个眼神。

      陆宝云看到来了那么多人,当场撒泼,“我不起来!”转向向云松,“你说你这田埂是我弄塌的,你有什么证据?你又没看着!”

      “哎,你怎么胡乱说话呢,你弄塌我二哥家田埂的事,我们可是都亲眼看到了!”林三铜忍不住怼道。

      “你们都是自己人,当然帮着自己人说话,冤枉我!”陆宝云红口白牙开始胡搅蛮缠。

      向云松一笑,“这么说来自己人不能作证了?我们可还请了陆村正来处理这事呢,照你这个自己人的说法,岂不是在说村正也不能秉公处理?”

      这话等于在按着陆宝云的道理点陆宝山,陆宝山听得眉头起皱,这下终于明白那几个老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被专门请来监督他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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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完结文《情质》《情约》为江湖背景,讲述CP拆散重组,相爱相杀的爱情战争故事,如有兴趣可点作者专栏前往阅读。 请多多留言评论,您的关注和支持是我更文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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