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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黄雀 ...

  •   向云松手一顿,向云柏明显有话要说,说睡了就是不让他说了,说没睡那只能停了手上的事。

      他没回答,只反问,“有事吗?”也没放手,但卫宁儿已经开始挣动,显然是为停手做准备了。

      向云松本想着向云柏应该有这个眼色,不会听到“有事吗”还来事。但向云柏这个憨种此刻在门外挠了挠头,语气很不好意思,话却说得很实诚,“咱兄弟好久没见面了,哥要是还没睡,就一起躺着聊聊天呗。”

      这话一出口,卫宁儿迅速大力挣动起来,向云松也没办法了,只能开口说了个“好”。

      他一放手,卫宁儿就弯下腰去,把他的被子和枕头卷起来,递到他怀里,又下了脚踏去取那床刚从他睡过的门板上撤下来没多久的褥子。

      向云松无可奈何,只能抱着被子出去了。卫宁儿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来,稍后又躺下来。

      床送来了,人也回来了,总归事情已经提上议程。心情一放松的结果,就是在林家这几天一直没好好进行的睡眠迅速扑上,她沉沉睡了过去。

      “……没想到,祖母做菜还挺有一手,我最喜欢她做的糖醋鱼,味道很好……”

      向云松躺在门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向云柏继续他洗浴时没聊完的话头,说些别后之事。心思从刚躺回门板时略略的烦躁,转向淡淡的无奈。

      向云柏并不知道他俩这边的种种,还以为他跟卫宁儿天天睡在一头,早都无所谓一个晚上两个晚上,殊不知,他俩睡的这两扇门板,硬梆梆的还一动一响,啥事儿都办不好,也没法办,更没办过。

      向云柏光着膀子,谈兴正浓,“梅嬷嬷也会做菜,还会杀鱼洗鱼,每次都是祖母掌勺,梅嬷嬷烧火,我干活回家,只要敞开肚皮吃就好……”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兴奋与满足,到底把向云松的心思拉了过来。这小子,大约在父走母死之后,就觉得生活无望了,或者只是为了还他家亏欠他的,才苦苦坚持着,没想到能得到两个老人这样的爱护与照顾,说是最大的弥补也不为过。

      只不过,为什么只有两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在忙活,另一个不到天命之年的壮年妇人呢?她在做什么?

      向云松猜到些许,在心里叹着气,但还是问出口,“你那位伯母呢?”

      向云柏一愣,明白过来他说的是秦氏,停了停,轻声道:“伯母也对我很好。”

      向云松转头看他,向云柏面上的笑容自然地淡去一些,仰躺着好像在沉思。

      他叹了口气,“云柏你给我说实话。”照他对他那个亲娘的了解,和基于之前那些事儿的判断,这一个多月,秦氏不折腾着把向云柏烦透才怪。

      向云柏歇了两息,才转过头来跟向云松对视,“哥,我说的是真话,伯母对我真的很好。她不会做饭菜,心情也不太好,但还是给我洗衣裳补衣裳。”他说着转过头去,语气变得深长,“我就那么点家当,要什么没什么,她也没嫌弃。”

      向云柏是个实诚人,不会说谎,最多就是把事情往好里说。向云松听着他这些叙述里的关键字眼,也能判断出个大概来。“云柏,你受累了。听哥的,对你伯母别太依着,也千万别觉得亏欠了她。这些都跟你无关,是哥的事。”

      向云柏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这个瞬间,他好像一下子长大许多。“哥,有时间,你还是回去看看伯母,毕竟她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

      向云柏反过来让他有空回去看秦氏,向云松心里不是滋味。可以预见,母子俩见面,多半又是一场针锋相对。可的确,也正如向云柏说的,秦氏只有他这一个不孝子了,向云荷也出嫁了。

      “行,春耕之后我就抽空回去一趟。”他答应了下来,顿了顿,“荷儿有消息吗?”

      这下向云柏倒是沉默了,向云松一直看着他,他才捡了词儿简单说了几句,“当初来二公子陪她回门,是到的我家。那日伯母跟荷儿说了几句话就吵了起来,祖母出面后才停了。前些日子,荷儿好像又回来过一趟,我没见着人,回家时听梅嬷嬷说的。荷儿跟伯母不知怎么又吵起来了,没多久她就回去了。”

      向云松听得心头发紧,秦氏往常那么宝贝向云荷,结果出嫁后回娘家两次,次次跟宝贝女儿吵起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他想不出所以然来,心里头挂上一丝烦忧。

      后来又聊了些杂七杂八,向云柏赶着一大车东西冒雨走了七八十里路,累得不轻,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向云松给他掖好被角,也让自己沉进了梦乡。

      第二天天气晴好,早饭后,松柏二人去龙头山上耘田。

      梯田的灌溉已经正式开始,村正陆宝山让人每日辰时把龙头山顶龙口潭的灌溉渠打开,蓄积了一个春天的潭水顺着山渠汩汩而下,流经每一级梯田。各家各户,只要把自家水田旁边的田埂锄开缺口就行。

      当然只有一个龙口潭的水,对于农忙时节持续的灌溉是不够的,溪口村还有另外两条灌溉渠,是开挖自七星和龙潭两条溪到龙头山南北麓梯田下的各一条水渠。

      梯田下的渠口边各装着两个大水车,靠下方的五级梯田,够得上用水车从灌溉渠里车水的,就不能享受龙口潭的水了。这样龙口潭的水仅供第六级及以上的梯田灌溉,而下五级梯田,则用水车的水。两相配合起来,溪口村人没怎么因水源而影响收成过。

      向云松那八亩水田,在南麓的四亩中两亩在下五级中,两亩在五级以上。北麓的四亩都在五级以上。

      为了方便,之前他把秧田做在南麓最靠下的一块田里。他跟向云柏也就从这块田地开始耘。

      所谓耘田,是指用大犁翻过的地,在引水灌溉后再用小犁细耕一遍,把大块的田土犁细翻松,让秧苗生长得更好。考究的人家还会用手在泥水里摸过去,把大的土坷垃捏碎,摸到的石头扔掉,顺便拔掉杂草。

      向云松经过这些天跟四小子在田间地头的摸爬滚打,加上林百庆的指点,对于农活有了不少经验。向云柏这次来,也就不必指导他太多,只是帮着干活。

      马是用的向云柏带来的,也是耕田行家了,向云柏把从林百祥和林百庆家借来两套犁具一套上,一个上午就把南麓四亩田细耕了大半。

      期间两人一直聊着天。这回换向云松把在溪口村一个多月的大小杂事说给向云柏听,从收租做木工,到修井筑院墙,再到种菜翻田地,向云松说得有趣,向云柏听得高兴。

      听到跟林家六兄妹的相处点滴,向云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直言这下向云松小时候欺压他和卫宁儿向云荷的手段终于有别人尝到了,听得向云松直翻白眼,“那几个皮小子确实没你实诚,读书的却比卫宁儿还呆,我那些手段可都没派上用场。”

      他把含虫球比赛的事情按下不表,这事儿他精心策划,结果在卫宁儿的桂圆莲子羹面前功亏一篑,让他没了面子,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午间,卫宁儿拎着两个食盒把午饭送到田头。都是体力活,消耗大,这次她做了两菜一汤,一个红烧肉,一个油焖春笋,一个丝瓜青菜鸡蛋汤,除一大钵米饭外还有几个肉包,是早饭后去龙潭圩上卖肉菜时买的。菜苗这段时间自家地里的已经彻底长大,她一边播种新的菜籽,一边毫不心疼地开始吃自家地里的了。

      卫宁儿蹲在田埂上,摊开一张桐油纸,把饭菜端出来,备上筷子,然后喊他们吃饭。

      田里泥泞,向云松把马匹牵上田埂时马滑了一下,泥水溅到他眼角。他手脏着不好揉,得先翻过田埂到旁边的水渠里洗过手才行。正眯着眼睛准备摸索,卫宁儿已经上前,把他手牵住,“别动。”

      向云松心头一动,连忙依言站住。卫宁儿从衣襟里抽出帕子,扬手给他小心擦拭。擦过一下之后把帕子叠起来,继续擦拭。

      向云松闻到帕子上传来的澡豆粉味道,又疑心是卫宁儿手腕上带的,没等他分辨出来,卫宁儿已经说“好了”。

      他睁开眼,正看到卫宁儿捏着帕子的手后面她的脸,瓜子脸上有些汗蒸的薄红,杏仁眼里平静无波的眼神一扫过来,短暂注视之后,又收了开去。

      向云松心头一荡,迅速想到,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矛盾,不过就是吵个小架。他嘴角慢慢向上斜起,正想像往常一样说句痞笑话来润滑一下,卫宁儿已经转开身,淡淡地道:“吃饭吧。”

      这么一来,向云松就又扎扎实实感觉到那点不自在来,看来虽说事情过去了,但也只是默契地不再提起,还根本没恢复到吵架前的轻松亲昵里。

      卫宁儿扬着声音喊对面也牵着马上田埂的向云柏吃饭。向云柏本就偷眼瞧着这边,此刻却当做刚看见,兴奋地应了声“我来了,嫂嫂”。

      向云松听得无语,这都第三顿饭了,怎么还跟头一次吃到一样受宠若惊?这小子,马屁拍得太用力了。

      两人坐在田埂上狼吞虎咽。向云柏边吃边赞着卫宁儿的厨艺,“嫂嫂,你的菜做得太好吃了,这红烧肉跟我娘当初做得一样好吃。”得,把他娘都抬出来了,向云松忍不住斜他,“赶紧吃你的,废那么多话!”

      卫宁儿在旁边耐心地等他们吃完,再收拾了碗筷回去。转身的时候,向云松叫住她,冲着她手里的帕子一抬下巴,“那什么,把你帕子留下,一会儿要是再溅了水,我自己擦。”

      卫宁儿看看手里的帕子,“已经脏了,不能再擦了。”

      不能再擦了,那应该怎么办?向云松等着她后面主动出谋划策,总不能坐视他眼睛再溅脏水不理吧?

      却不想卫宁儿说完这话就转过身走了,根本没想理睬后面。

      本来就是没话找话没事找事,却不想碰了个如假包换的软顶子,向云松不由丧气加恼火。

      这个女人永远这样不解风情,也不知道就坡下驴,给点面子。好在向云柏这个憨货赶着去对面田埂打马继续耕田,没注意到这一茬,不然他男人的脸面又被丢一地。

      向云松编排了半天才平复了情绪,把马赶下田继续细耕。两人对向操作,边干活边聊天。向云松又聊起陆宝云和尖细嗓温厚嗓,向云柏兴致很好,听到向云松说了那么多溪口村的人和事,感觉他俩终于适应了,很是为他们高兴。

      “哥,你跟嫂嫂,现在没事了吧?”许是这一天一夜的同吃同住同干活,更加拉近了两个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的距离,在一次交汇而过的耕犁中,向云柏问道。

      在卫宁儿的事情上,向云松本来就敏感着,向云柏这几个字眼恰好扰动了他的神经。他倏然转头,抓住话把,“什么意思?我跟你嫂嫂什么时候有事过?”

      向云柏一下子愣住,反应过来之后挠了挠头,赔笑道:“你除夜不是说,不放过嫂嫂吗……”

      除夜,那都多久前的事了,向云松皱起眉头。

      向云柏一看他这神色就知道自己说漏嘴被逮住了,后面的话说得越来越轻,显然自己都没有底气。

      向云松左右打量着他的神色,喝道:“给我说实话!”

      向云柏急了,吭哧半天憋出一句,“我说的就是实话啊。”这下好像找回了底气,他神情忽然平和下来,眼神还若有所思,“我希望你和嫂嫂好好的,她太不容易了。”

      虽然一直知道向云柏是卫宁儿的死忠,每每见他无条件维护卫宁儿,向云松一直君子之腹地觉得,向云柏只是出于他自居的向家子孙身份,想要如同当日在向云柳灵堂上也曾挺身而出一样,关心卫宁儿而已。

      但此刻听向云柏再次这样说出来,却是再也不能如前以为下去。向云柏,对卫宁儿的关心也太多太过界了?

      这个时候脑海里也很应景地挤进来一些画面,向云柏光着上身,接过卫宁儿手中的他没穿过的衣裳鞋子,他说“哥你回来了”,而不是说“哥我来了”,他还把他们的床贴心地送进东屋,他……

      向云松从前不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乌鸦看猪,但此刻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再怎么样,卫宁儿都已经嫁给了他,向云柏无论如何也不能如他当年对着已经嫁给向云柳的卫宁儿那样心思不绝了。

      他太知道当二叔的对着嫂嫂心思不绝是个什么情形了。

      向云松放开犁耙,眼睛直视着向云柏,“云柏,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你嫂嫂?关心到总觉得你哥对她不好,这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

      他出口的语气里带着平静与严肃,但又不是严厉,向云柏思虑着,已经透出棱角的圆脸上渐渐换上坦率与真诚,他回视向云松,“哥,我的确很关心嫂嫂,你知道,当初在大哥灵堂上,我也曾想过要照顾嫂嫂。后来祖母指定了你,我一直不放心,因为……”

      他说到这里没说下去,目光里凝上了最后一丝犹豫。

      向云松不自觉心跳加快,紧紧盯着向云柏,“因为什么?快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向云柏也不再隐瞒,“因为嫂嫂跟一般女人不一样,她身体……有些特殊。”

      向云松刷地瞪大眼睛,特殊,向云柏是怎么知道卫宁儿身体特殊的?!

      他说不出话来,向云柏却没再注意他的表情,只是目视前方,轻道:“我明白当初大哥厌弃嫂嫂,就是因为她身体特殊,所以我也一直担心,担心你也会跟大哥一样……嫌弃嫂嫂。”

      说到这里他回视向云松,“现在看到哥你跟嫂嫂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他是放心了,可向云松却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提到头顶上了,喉咙口好像破个洞,正在呼呼往外漏大气。

      他一把攥住向云柏的领口,“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嫂嫂身体特殊跟一般女人不一样的?!说!”

      向云柏吓了一跳,一看向云松的表情,才发现他已情绪失控。他一时有些赧然,抓了抓头,才道:“我当年,看到过……”

      “!”

      短暂的静默之中,向云松如遭雷击。

      “向云柏,你这个流氓!”他一把扯紧向云柏的衣衫,狠狠把他攥过来,“你竟敢,竟敢偷看你嫂嫂洗浴!”

      天哪,他当年对着已臻妙龄的卫宁儿也只不过动了动这样的心思,没敢真偷看,没想到向云柏这个端着张老实面孔的家伙竟敢付诸行动!

      向云柏吓了一大跳,怎么会变成这样?顿时垫着脚大喊冤枉,“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偷看嫂嫂洗浴!”

      “那到底怎么回事?!”向云松失控地大喊,使劲一拉,把他薅过来一个旋身,正按在他那匹马的屁股后,扼住咽喉,“说清楚!”

      向云松抱着他铁一样的手臂,快要透不过来气,两脚在泥水里乱挣,“哥,哥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有意的……当年我才十一岁,有天在老宅后门外的树丛里拉屎,忽然看到嫂嫂从后门里冲出来了,接着你也冲出来了,喊着她的名字……”

      他说到这里一口气用尽,抓着向云松的手喘粗气。向云松同样喘着粗气,脑子费力地分辨着这几句话。

      忽然他想起来,这不就是石墩子事件吗?

      石墩子事件对他和卫宁儿影响重大,周围一堆自以为是的长辈,用着他们的方法各种方式明里暗里隔离开了他们叔嫂,也把他本来不甚明晰的心思彻底激成了一股不服气与不甘心。

      但里面不可能有向云柏啊!

      他十指用力,再次扼紧向云柏的咽喉咆哮着,“说重点!”

      “重,重点,重点是……嫂嫂也钻进树丛里来了!然后她蹲下,脱下裤子也开始拉屎……”向云柏紧张又吃力地说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向云松两眼瞪得像铜铃,简直要吃人,“给我说真话!”

      “这就是真话!当时嫂嫂蹲在地上,好像拉了许多血,我什么都不懂,以为她受伤了,也就那么……那么……”向云柏脸涨得通红,但还是努力往下说着。

      “那什么?你说呀!”向云松嘶喊着,吃惊又愤恨地盯着向云柏。

      向云柏担心自己的脖子就要这样被他生生扭断,闭着眼睛一叠连声喊,“也就那么,趴下来偷偷看了一眼,就发现……发现嫂嫂的……呃不,不一样来了……”

      向云柏总算把关键说完了,大喘着气,稍后偷偷睁眼看向云松。

      向云松本来直愣愣地听着,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的话,真是惊怒交加,“这还不是偷看?!你这个畜生,竟然敢偷看你嫂嫂,还,还趴下来看!我,我弄死你!”

      他手上更加用力,劲大得好像要把向云柏按进马屁股缝里去。那马感觉到□□处这顿压力的骚扰,开始不舒服地扫动尾巴。

      向云柏被带着冲鼻臊味的马尾在脸上一顿好扫,更加难以呼吸,“我,我那会儿才十一岁,什么都不懂,我真以为她受伤了啊哥……”

      向云松仍旧不肯放开他,死死盯着他,“所以你早就知道,你嫂嫂当初不被你大哥接受的原因,你就觉得,现在我也不会?”

      “……是,是这样……”向云柏无奈承认着,闭上眼睛又逃过一次马尾袭击,没顾上查看他的神情。

      “所以那些日子,你穿个绸衫人模狗样在向家庄里到处转悠,”向云松压低声音,盯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气急败坏,“其实是在打探我跟你嫂嫂相处得怎样,而不是为了勾引王氏?!”

      向云柏一时语塞,之后猛烈摇起头来,“不不,那时是被我爹……被向有余逼着没法,只能在向家庄里转悠……但我没有刻意打探你和嫂嫂啊真的,哥你别……”

      “要是我也嫌弃她,你是不是就等着……”

      “……”向云柏听到这话,原来准备说下去的话立刻憋住了,渐渐露出一副默认的神情。

      向云松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握拳高高扬起,“那不就是盼着我嫌弃她,你好跳出来?!”

      “我没盼着……”

      “没盼着你老打探!”

      “那我不就是怕你嫌弃她吗?”向云柏说着,忽然换了为难忸怩中又透着坦率的神情,“而且哥你不是没嫌弃嫂嫂嘛,你不嫌弃,还不许我担心一下?”

      向云柏的脑袋被摁在马臀缝里,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泥水,但这些话却说得不再惧怕,反倒越来越坦诚,看得向云松更加气恼,“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你跟你那个爹,原来都打算捡我家的漏啊?!”

      本以为向云柏跟他那个鸡贼爹是想捡他哥的漏,万没想到这小白眼狼想的是捡他向云松的漏!可怜那时候他还没跟卫宁儿成婚呢!

      “所以你看不上王氏,你就等着我这茬呢?!”他越说越气,也就顾不上措辞。早知道他就该狠心做主,把王氏嫁给向云柏,绝了这小野狼的心思。

      “哥……”向云柏喊了一声,就那么无奈地看着他,倒是不再辩解。

      被他说中了,向云松气得狠狠一拳砸在马屁股上,向云柏吓得不自觉闭上眼睛。那马吃了痛,屁股一缩,蹄子朝前一迈,向云柏背后失了倚靠,向后倒在水田里。

      向云松握着双拳,看向云柏四脚朝天的样子,胸口一腔的气恨恼火都在上下翻滚左冲右突。

      闹了半天,石墩子事件居然是螳螂捕蝉,还有个黄雀早早埋伏在树丛里,目睹了一切的经过,一直伺机等待到今天。

      当小叔子的觊觎嫂嫂的那种心思,他再清楚不过,所以一想到自己成了被觊觎的那个,心里是万般难受。

      更何况,他跟卫宁儿成婚两个多月,生米还是生米,而锅旁边虎视眈眈的那个倒是守了有十年之久了。他还没来得及穿的新衣新鞋,倒是被别人惦记许久了。

      这让他的心里好像猛地被塞进一把烙铁,把他整个人都烤得嗤嗤冒白烟的同时,更是焦灼得撕心裂肺。

      向云松死死盯了向云柏半天,之后一声不吭,转身大步上了田埂。

      向云柏在田里狼狈挣扎起来,瞧见他趿上草鞋快步离去的背影,“哥,你干啥去?”

      向云松顾自走着没回答,稍后忽然停下脚步,恶狠狠地撂过去一句,“回家!”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句,“耕田!”

      “回……”向云柏彻底迷糊了,从泥水里抽出手臂拨拉着自己脑袋上的田土自言自语,“回家耕什么田……”

      刚想坐起来,便见向云松又快步走回来,他一喜刚要说什么,向云松铁着脸又砸过来一句,“今晚你别回来了,去林家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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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完结文《情质》《情约》为江湖背景,讲述CP拆散重组,相爱相杀的爱情战争故事,如有兴趣可点作者专栏前往阅读。 请多多留言评论,您的关注和支持是我更文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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