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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第 197 章 ...

  •   这次主要目标是寻人的小型会议,参会者并不多,于浩海和丁一劭,以及于皓南和丁一翼四人,刚好两对父子,都面容严肃,在驻地军大营一个会议厅里碰头、交流情况。

      “张雁丽的两个副将来报,他们的主将失踪了72小时,就在凤鸣岛与文煜岛交界处海岸,一艘停泊在海中的战舰上,人凭空不见了。”于浩海道。

      这也就是让丁氏父子来参会的主要原因,一是文煜岛和凤鸣岛之间海峡,归属晖阳岛管辖地界,再就是索大豹接管海航运输,海上人失踪了,找丁家的人去办,能更容易些。

      “有笔录吗?”于皓南问。

      三份文件发到了他们手上,警方已经第一时间介入,提审了张雁丽的两名副将。

      “当时这俩人就在船舱外面,”丁一翼翻看笔录说道,“想来张中将是去那里传递消息,或是见什么人,他的副将竟都不知道是见谁,被屏退在外,过了几小时后,也没人上船,更没人下船。”

      “战舰仔细搜了吗?”于皓南问道。

      “上上下下全部翻了一遍,连箱子柜子床底海底都搜遍了,”于浩海道,“兹事体大,伊中将的惨祸蒙在一众将领心中,留下了阴影,这一年多,从没有单独外派过Omega战士去前线过,也是因为这个。如果,张雁丽落在了厄斯人手里……”

      第一步,冷氮枪砍掉手脚,第二步,捆绑在床上,第三步……就会变成厄斯人的怀孕机器,生育工具。

      伊中将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糟蹋得不成人样,腹中怀有八个多月的身孕,现在生下了和不知道哪个厄斯人的孩子,一个没有性腺、没有ABO特征的男孩,如今寄养在水星医院里。

      像这样的孩子,军队内部私下里统称为“杂种”,在他们俘获的战犯中,已经有469人。

      于浩海作为张雁丽的主将几乎不敢往下想,更别说于皓南从小跟范恒满极其亲近,对张雁丽更是有着亲厚的情谊。

      “于皓南,你把若希现在送哪儿了?”丁一劭忽然开口问他,在他立军牌、升军旗的过程中,已经有人告知了丁一劭,李若希出现在了于皓南在皓南岛的阅兵仪式上。

      “新兵营里,”于皓南道,“他现在很安全。”

      送李若希回去的路上于皓南已经听说了张雁丽失踪的消息,一路阖着眼睛闭目养神,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否则以李若希跟张雁丽的交情,估计立刻就能炸毛,绝不会安心回到营里去。

      丁一劭微微蹙眉,已经没什么心思看下去了,于浩海的一个属下丢了,二星中将,身手极其矫健的张雁丽,还负责给若希带训过一段时间,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可见现在这水星环境对Omega来说多么恶劣。

      丁一翼一直皱着眉头,翻看这寥寥几页笔录,说道:“于总,这个信息模棱两可,我很难从里面推测出来什么有用信息。首先,张中将那天去到文煜岛交界,是想去看谁,想做什么,两个副将竟然都不知道,这合理吗?再就是事情出在了二星中将身上,我们这少将能够知晓他目前执行的任务情况吗?”

      “我没有给他下发具体的命令,让他做什么,”于浩海道,“我们现在各级将领都按要求防卫自己的驻守岛屿,排查厄斯人,或是等待厄斯人出现,张雁丽的守卫领地在驻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文煜岛附近,我并不知道。”

      丁一劭道:“于总,这张雁丽虽然军籍属于Angel,但他丈夫范恒满,咱们都知道,那是Anger的旧部,总统当年虽然搁置了Anger但没有废除这一军牌,范恒满还是总统的部下,而这张雁丽,难保不是配合丈夫执行总统的命令……”

      “第一时间就去问过总统了,”于浩海道,“总统的意思是,不惜任何代价,全力营救张雁丽。”

      “那范中将/范叔目前人在哪里?”丁一翼和于皓南同时问道。

      “我不清楚,范恒满一直来去自由,归总统管辖,”于浩海道,“而总统现在也不清楚他的去向。”

      丁一劭和丁一翼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没法做了,好像于总司令和总统都有所隐瞒,或者也都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范中将也失踪了?”丁一翼问道。

      “我试着联系他,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于皓南道。

      “你让他立刻回来,找寻他的夫人,”于浩海道,“这事非常严重,关乎军队士气和军心稳不稳,如果是厄斯人出手,估计会和咱们谈条件,应该不会把他只视作一个Omega……”

      “难说,厄斯人是没有人性的,只图生孩子,”丁一劭看看腕表,“失踪三天才报到你那里,现在已经过了一周,只恐怕……”

      “不论是死是活,都要去找,”于浩海道,“丁一翼,去请索菲娅或是你豹叔一起找一找,人是在海上丢的,如果找到了,算你大功一件。”

      “得令!”丁一翼几乎等不及了,抱着案件资料就往外走,跟于皓南对上。

      “你在陆地上找,我在海里找,如何?”

      “可以,”于皓南点头道,“另外,盼盼的安全……”

      自从三月份方盼盼给他打电话,说经过考虑他决定还是加入Air,追随丁一翼,没等他说完,于皓南就挂断了电话。

      “那不用你说,”丁一翼道,“你也别随便把我哥带出去了,不安全,你也付不起责任。”

      两个少将走了,丁一劭和于浩海沉默以对。

      半晌,丁一劭道:“一个二星中将,倘若被厄斯人劫去,让人给做成了生育工具,又大着肚子回来,也是A军又填一大耻辱。”

      “你什么意思?”于浩海冷峻地看向他。

      “如果A军人手一把冷氮枪,还会丢这个人吗?”丁一劭一语双关。

      “那苦的会是全天下的老百姓,”于浩海道,“冷氮枪落入不安分的水星人手里,也一样不安全。”

      ==

      丁一翼的侦查方向不难想象,第一时间在海上各个岛屿放花红、钓长线,提供线索者,重重有赏。重金之下,各个关于厄斯人的线索纷至沓来,丁一翼为了判断这些线索的真伪,已经废寝忘食,彻夜不休。

      于皓南跟父亲方倾通了一次电话,询问范恒满和张雁丽目前有没有接收指派的任务,方倾的回答是没有。

      自从年初范恒满配合章楠绞杀王宇行,方倾已经给他冷处理了大半年,一次都没有传召,张雁丽更是从来没有安排任务,毕竟他的军籍在Angel,方倾未曾插手。

      他的脸色极其不好看,望着儿子时甚至有些慌张和失措,问“有没有进展”,于皓南只得告诉他,现在没消息,也许反而是好消息。

      ……如果真的落到厄斯人手里,为了生育,张雁丽现在一定是活着的。

      至于联系范恒满,无论是方倾派人去找,白玉林去找,还是于皓南主动联系,对方一直“未在服务区”。

      于皓南只得回到最初的地方,去到驻地市第一海警务属,去看案发时张雁丽失踪的那艘船。

      他脚步不停,昼夜不分,去到这里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用上了三星少将军衔以及跟于总司令近乎一模一样的脸,他才以最快速度去到了证物安放处,那艘停泊在海务警署后方海域的战舰。

      一进里面,有个人身穿深蓝色警服,趴在座位底下,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脸上戴着口罩,正聚精会神地用镊子在夹地上的粉屑。

      于皓南当即退后几步,就在那看着,别影响警方办案。

      这位警员在地上摩挲了好半天,才忽然转过手电筒,跟于皓南对上。

      是老熟人了,梁孝铮。

      “有发现吗?”于皓南直勾勾地看着他手里拎着的证物袋。

      “我也是不死心,来找找,实际上这几天法证人员都把这船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梁孝铮从船舱里跳了出来。

      “但你肯定会有新发现。”于皓南亟不可待地说。

      无论是新通干线还是狭鸥岛,梁孝铮都是那个彻查到底、不放过一点儿有用证据的人。

      梁孝铮见他这着急的神情,几乎有点想笑了,手里捏着袋子,有些犹豫地说:“我忽然想,案发当天船上面是干燥的,后来查找,毫无打斗痕迹,也没有凝血蓝光出现。可要是泼点儿水上去,模拟当时海上船只颠簸的状态,也许另有发现。”

      所以,他拿着矿泉水去浇了船舱内部,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用手电筒的光,照上去:“找到了木板缝隙里的一点小玻璃渣,不知道有没有用。”

      没有水淋上去时,这玻璃渣就跟沙子和灰尘凝在一块儿了,用小刷子扫都扫不出来。

      于皓南聚精会神地看那袋子,甚至接过袋子,用手电筒的光反复照着,屏住呼吸地看。

      梁孝铮被他这么仔细凝视的样子反而弄得有些紧张,生怕这就是普通碎屑,对案件侦破没有帮助。

      “我知道海军们经常在船上吃一种军备食物,泥螺罐头,也许是罐头玻璃渣,也说不一定……”

      “梁警官,你真是我的贵人,”于皓南打断了他的话,“这不是普通玻璃渣,而是倾弹。”

      俩人望着彼此片刻,立刻互相搂着对方的肩膀,急急忙忙地去到了警局内部证物处,让法证科就这个方向勘察。

      经化验结果可知,这玻璃散发着淡淡蓝光,坚硬且不易腐化,是富勒烯(C60),也是倾弹的外壳材质,于皓南也是久跟倾弹熟悉,才在手电筒光下,就看出它的淡蓝光泽。

      “如果张中将是被倾弹所擒,那行凶的人不该是厄斯人,”梁孝铮道,“厄斯人如果有倾弹会来绑咱们的一个中将吗?只怕会有更大的作用。”

      比如用于实验,想要复制倾弹,倾弹打水星人可是再方便不过,或者,用倾弹杀回新兵营,掠夺李若希这双性人。

      “倾弹是有编号的,从哪出去能查到来源,这东西只剩残余弹壳,说明行凶人知道把它的碎片扔到海里,”于皓南看着屏幕上逐渐放大的碎末,上面零星有两个线条图案,“不过,还有更简单的对照方法。”

      他直接从Angel内部调阅机密文件,张雁丽所属军队内部,由他可支配的倾弹上面,附有他的指纹图案。即使碎片只剩零星线条,依然可以跟指纹两相对照

      很快的,电脑上出现了“match”标识,证据显示,这倾弹就是张雁丽自己的武器。

      调查方向陡然变了,梁孝铮道:“这么说是张中将被反杀了,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便掏出了倾弹,结果他被人掳走。”

      “对方应该不是显而易见的灰棕色眼珠厄斯人,”于皓南判断道,“不然张中将不会首选放出倾弹。”

      放枪是最快捷有效的,发出倾弹,反而对厄斯人是无效的。

      “可厄斯人是会易容和戴美瞳片的,之前抓了不少厄斯人,在外貌上毫无破绽。”

      “但张中将第一反应是倾弹,或者……这个人他认识。”于皓南说道。

      线索到了这里,就完全断了,张雁丽海中战舰上完全蒸发,他的两个副将就在外面,离他距离不到300米,就算被人用倾弹迷晕带走,战舰也是他管辖的战舰,怎么会无人知晓?当时船上一共就18人,现已全部扣押,进行轮番审讯。

      于皓南心想范恒满离家无论多久,都会跟儿子和夫人定时联系,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察觉家中异样,主动回来了。

      于皓南把得知的情况第一时间跟丁一翼共享后,去到了清正学园门口接孩子,范承毅。

      只是他对这接孩子需要提前站位的事一无所知,到了地方,根本没有能把车开进去的可能,便下了车,步行到了大门口。

      孩子们放学后像是刚出笼的兔子似的疯狂地往外跑,于皓南仗着身高一个个看,刚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孩子便扑到了一人身前,高兴地喊道:“香香!你又来接我了。”

      “是啊,在家太无聊了,你跟我回去玩儿,”孙舜香握着范承毅的手往外走,“今天作业多吗?”

      “不多不多,大概半小时就能完成。”范承毅捏着孙舜香的手指上蹦下跳,“周末我提前把作业写好,咱们去看小葡萄好不好?”

      “行啊,没问题,都听你的。”

      “香香,你忽然对我这么好,还带那么多叔叔接我上下学,”范承毅往外面那黑车看去,“我是不是在‘政治避难’?以前爸爸们不在家,我都自己写作业自己吃饭睡觉的。”

      “你想多了,避难的人是我,”孙舜香揉了揉他的短卷发,“你是蹭了我的光,陪我玩儿的。”

      “好耶!”范承毅非常高兴,有孙舜香在身边的日子,可比爸爸们在家都要更开心。

      孙舜香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站住了,看着前面那个人。

      “南哥!”范承毅朝他挥了挥手

      于皓南走上前去,将范承毅抱在怀里:“承毅。”

      “南哥我前些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哇,好帅的军服,白色的,还有金旗,Aland,你好威风!”

      于皓南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站起身来,看向孙舜香。

      孙舜香对他做了个鬼脸。

      车一路开向孙舜香的家里,政府大院后面的家属楼,车里的人却都是于皓南再熟悉不过,仇金、仇木等四位叔叔。

      原来方倾已经下了保护令,这段时间要把范承毅给看住了。

      “南哥,你是找我玩儿吗?还是找香香。”范承毅左看右看,只觉得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找你,”于皓南道,“听小葡萄说你也跳级了,现在是几年级?”

      “我初二了,你看我个子也不矮吧?”

      “嗯,比葡萄高点儿。”

      “我是Alpha男孩啊!那肯定将来比葡萄要高的。”

      “哦,也不一定,”于皓南道,“要是葡萄整了什么增高药自己吃了吃,可能就跟坐火箭似的长高了,我都赶不上。”

      范承毅皱着眉头:“啊?”

      孙舜香撇了撇嘴,这人可真会哄孩子。

      到了孙家,家中大人们都不在,孙信厚掌管Aha,不在驻地,而章楠更是公务繁忙,不知去向,家里有做饭叔叔和护卫,于皓南打眼一看,都是实打实的练家子,孙舜香自己在家,倒也是安全的,即便带上范承毅,也是两方保镖们看护这一小小宅院。

      权势滔天的国务卿总理章楠,竟然住的地方还没他和李若希的新居面积大,而且装修看着很古旧,像是20来年前的设计,这些年也没翻新过。

      几个Alpha保镖们只得在门外走廊逡巡,时不时换班,到楼下便利店去坐一会儿,实在看起来堪称简陋。

      孙舜香泡了方便面给范承毅,于皓南摇头说不要,看他们俩吃了泡面后,范承毅在孙舜香的书房写作业,他们二人在外面小小的客厅里坐着。

      没一会儿于皓南便感觉不自在,问范承毅“爸爸有没有给你打电话”,范承毅的回答是“从来不打电话,想回来就忽然回来了”,想必在这个小孩这里,也得不到啥信息,于皓南便起身说要告辞了。

      “先是像打量狗窝一样打量我的家,再像拒绝狗粮一样拒绝我的泡面,现在坐了不到两分钟就跟屁股有刺似的坐不住了,”孙舜香慢条斯理地泡着红茶,“怎么地,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大佛啊?”

      于皓南笑了一声:“好哥哥的样子装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果然承毅一进去,你就变回原样了。”

      “我平时对他也没有多温柔,”孙舜香把一杯红茶递给他,“但是现在,非常时刻。”

      于皓南心中暗叹一声,接了茶,喝了一口,并不烫,味道还不错。

      他不得不承认,到了孙舜香的家,他有些惊讶,小时候也来过一次,但感觉面积没这么小、这么破,可能他在瀛洲的家也不算大,但是现在看着这寒酸的两室一厅,感觉孙舜香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骄奢淫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切,我平时的衣服和首饰,按照季度,那都是我爷爷……也是你青羚爷爷送给我的,我爸的行头也是爷爷给的,”孙舜香道,“章总理和我爸俩人资产都不多,加起来才300来万,驻地四环里买不到一个全款房子。想不到吧?”

      “孙叔一贯严于律己,军风优良,”于皓南道,“章叔……我不了解。”

      “可拉倒吧,孙大将军的钱大多是跟海盗们赌钱输了,我爸工资高,但我上学和请私教,花费也不小,这些年都是爷爷资助,我们看起来才是上流阶级,实际上呢,不是old money就是不好混啊?”

      “谁是old money?”

      “你说呢,”孙舜香低头喝了一口红茶,柠檬香气扑鼻,“你是,盼盼是,大漂亮是,索菲娅是,甚至王宇行,都是。”

      “哦。”于皓南无端听出了张吉惟平时说话的愤青调调来,难怪没几天工夫,孙舜香便和张吉惟交情不错。

      “哦,哦?哦!”孙舜香连学了三次他的声调,“你这人感觉用刀扎都扎不透啊,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应该对他的话有反应,或是迎合,或是嘲讽,或是提出反对意见,但于皓南的回答是:“哦。”

      “那我先走了。”于皓南放下了茶杯。

      “站住,”孙舜香皱了皱眉,“你今天为什么来,我知道,你要不要听我分析一下,范叔在哪儿啊?”

      “快说。”

      “快说?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你知道我现在火烧屁股一样着急,”于皓南强压着火,“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看你对里面那孩子也不错,应该知道现在……”

      “别废话!我不知道,我现在要你一个良好的态度!”孙舜香掐着腰道。

      “……请说,”于皓南气得闭了闭眼睛,“请您……快说。”

      “哼。”孙舜香绕过沙发,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是三个月前,王宇行失踪一案,得到了有效进展……”

      “三个月前,都还在找王宇行?!”

      “现在还在找呢,你懂不懂政治斗争,”孙舜香道,“我请问你,王宇行不见了,你不感觉头破发麻吗?”

      “没有,他要是去大展宏图了,很快我能收到消息,如果还是避不见人,那就随他去,有什么可找的?”

      “你觉得他死了还是没死?”

      “我认识的王宇行,”于皓南哼了一声,“王崽,可没那么容易死。”

      “王崽?!”孙舜香无语道,“你叫黑崽,你就给他起名王崽?你们还挺卡哇伊啊!”

      “……是他小时候听说我叫黑崽,他就自称王崽。行了,这不重要,你继续说。”

      “三个月前,得到了最新密报,王宇行的一个叔叔,前疯王殿下左前锋,御前侍卫,龙俊杰,无故失踪……”

      ==

      一间普通的居民楼里,这一夜,忽然院中鸡犬鸣叫不止,三辆黑车缓缓停下,数十近卫兵身着黑衣,手持枪械,敲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王烟在里面问了一声:“谁啊?”

      外面没人回答,只是仍旧不停敲门,左邻右舍都快被吵醒,陆续亮起了灯,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王烟听不到回答,就是不开门。

      “是我。”

      僵持之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王烟悄悄的打开了门,看到章楠站在那里,背后数十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犹豫几秒,他推开了门,任由章楠带着他们鱼贯而入,将家里每个角落都找寻了一遍。

      被惊醒的龙思齐十三岁,何尝见过这架势,胆战心惊地躲在王烟身后。

      “你进去,去书房。”王烟推了推儿子,龙思齐却紧紧抱着他,不敢转身。

      来的人各个凶神恶煞,身上都带着枪。

      “这是你楠叔,你忘了?过年还给过你压岁钱。”王烟拍了拍龙思齐的头,将他推了进去。

      “抱歉,议事长,”章楠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近卫军们搜家无果,才和王烟坐下说话,“3月份的事,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但是,从那以后,你丈夫就没回过这个家。”

      “是,”王烟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大龙永远都不会回这个家了。”

      他从桌子抽屉底下拿出了几张白纸,放于章楠面前。

      离婚协议书。

      “你们离婚了?”

      “是,2月份办完的手续。”王烟补充道。

      2月,刚刚过完年,赵云可身死,王宇行失踪,紧接着,龙俊杰就跟王烟办了离婚。

      “他进去的时候还不到30岁,你等了他20年,独自抚养思齐长大,”章楠皱着眉头,“思齐,思齐,你多盼着你们一家齐齐整整。”

      “可没办法,”王烟淡淡笑了笑,“道不同,不相为谋。”

      “为什么?”章楠道,“我常常不懂,牢中20年,还不足以让他还有康珠,或者赵云可,想明白一些事吗?”

      “人总是会被欲望蒙住双眼,恩义也是一样,”王烟道,“当年进新兵营之前,你还暗恋过凯文逊殿下,现在不还是连他孩子都不放过吗?”

      章楠唇角抽动:“王烟,你了解我,我是不遗余力想过上幸福生活的,当年暗恋王子殿下,是‘打不过,就加入’,王室在我看来,是幸福捷径。”

      “只是后来发现,能打得过了,就要彻底打倒,斩草除根,对吗?”王烟冷冷地看着他。

      “对,不愧是多年战友,你说得没错,”章楠将一只布满冻疮的手,放到他的面前,“Aha出师第一战,长津湖,所有Omega被冻伤的地方,后来都治好了,只有我的手背,每到冬天,都要复发。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因为我小时候跟我爸一样,是到别人家打扫卫生,做保洁的,零下十几度,我的手要洗拖把,洗抹布,我的冻疮,是永远都好不了的。”

      “我理解不了,”王烟移开了目光,“我可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虽然家道中落,起码没落魄到丧失人性的地步。但是,章楠,孩子是没有错的……”

      “生来当然无错,但现在的孩子可比我们当年要更早接受新鲜事物,更聪明,也更狡猾,会不会犯错,你不能打包票,”章楠看着他,“龙俊杰前后出现过的地方,不是逐岛就是巴尔干,可以说是一路沿着王宇行逃跑的路线,现在看到他跟你竟然都离婚了,我更觉得他跟王宇行是一丘之貉……”

      “王宇行,那是在龙思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抱过、稀罕过的孩子,那位殿下身前身后,哪里少了他龙俊杰的身影,殿下不是走哪都领着那孩子吗?”王烟道,“你们家香香,不也跟高鸿飞熟悉得很吗?我听说他小的时候,经常叫错爸爸!”

      “别在这混淆视听,我在说什么,你一定听得懂,”章楠道,“龙俊杰要真的想护着他的小殿下,应该带他来自首,而不是护着他远走天涯!”

      “自首,自首?”王烟纳闷道,“他犯了什么大罪要自首?!”

      “我的部下肖远已经死了!警方最后得到的答案,就是那头戴白巾的巴尔干人做的,”章楠冷声道,“这件事王宇行脱不了干系。”

      “……王宇行才多大,军校毕业就进新兵营了,他去过巴尔干吗?现在他已经能够让巴尔干人替他杀人了?!赵云可俯他身了?!”

      “别给我胡搅蛮缠,如果觉得冤枉了,大可走司法程序出来对峙,而不是躲起来,不见踪影,”章楠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海陆空三线拦截,都不见人、不见尸,在这个过程中,龙俊杰又起到了什么作用,你猜不到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王烟叹了口气,“我已经跟总统提交了辞职书,卸下参议院议事长一职。”

      “王烟,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让你脑子清醒。你不是一个糊涂的人,曾经,我们并肩作战过,你做出过正确的选择,该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我自己。”

      “是,可20年过去,龙俊杰出来,他说他很痛苦,他愧对殿下给他的一切。”

      “给他什么了?!硕和园,你们王家庭院,你父亲、你爷爷的祖宅?!”

      “是,”王烟道,“思齐也问过我,他明明是王硕的亲孙子,为什么进家中祖宅,还得收35块钱公园门票,我告诉他,因为时代变了,方倾政权下,我们没有祖宅了,一切都得归于国家!”

      “你后悔了吗?!”

      “我没有!”王烟拍着桌子,“我知道你们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都是正确的,无私的,正义的!但是,他们父子仍旧感叹他们曾有过的一切,以及他们失之交臂的荣耀,这就是人性!”

      “这就是格局不同,你作为他们的家属,理应扳正他们的思想,而不是放任他们自流,这是你的无能,”章楠站起身来,“我相信你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其他的,多说无益。”

      他转身的一刹那,王烟站了起来。

      “章楠,很久之前,我就想问你。萍乡一战,你为什么愿意代替我,去接受蜥蜴叛军的侮辱。”

      如果不是孙信厚及时赶到,那个节骨眼,章楠已经被抱起来走进卧室,一切都要来不及了。

      “因为我没你那么骄傲。就算被侮辱了,我也能活着,还能活得很好,”章楠道,“可你不行,你含着金汤匙。”

      王烟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即使在那个紧要关头,在面对他这在新兵营里屡次带头欺负他的人,章楠考虑的,还是谁被侮辱更划算。

      ==

      “后来,王烟叔叔辞职,我爸就把龙思齐控制起来了。”

      “什么?”于皓南听完这个对话,其实内心是非常震撼的,只是孙舜香这个急转弯,让他措手不及。

      “杀了?”

      “当然没有,”孙舜香白了他一眼,“别提多烦了,把我那些私教老师都给了龙思齐,辅导他功课,教他做人,差点累死。只是对外,就是我爸将王烟叔叔和那个小笨龙一起抓走了。”

      “他为了逼出龙俊杰,或者是王宇行。”

      “对,”孙舜香点了点头,“但三个月过去了,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取而代之的,是……的失踪。”

      他看了看里面卧室,范承毅带着头箍耳机,正在练习听力。

      “你觉得这是一种互换。”

      “有这个可能。”

      “可如果是一种人质互换,他现在应该提条件了。”于皓南道。

      孙舜香摇了摇头:“以我对王宇行的了解,他对这些叔叔不大在乎的,也没什么感情。我爸对他也挺好啊,他也没多当一回事,就是龙俊杰、龙思齐一起被杀了,他想躲着就还是躲着。”

      于皓南想了想:“那我知道范叔在哪儿了。你家有外拨通信器借我用一下吗?”

      “我们家还能少了通讯设备?”孙舜香面露微笑,这黑熊真聪明。

      电话拨了出去,地址是另一半球,巴尔干沙漠。

      捉住张雁丽的目的,根本不是释放龙思齐,王宇行没有那么感性,这是他们二人对王宇行一致的判断。

      但这几个月既然章楠对王宇行穷追不舍,范恒满作为先遣军,一定走在最前面。

      他就在巴尔干捉拿王宇行,而王宇行如果急于摆脱他,只要擒住他后方家属张雁丽,就可解困。

      “喂?”

      电话那边的声音一传过来,孙舜香眼前一亮。

      “瀚洋叔,”于皓南道,“我成立了自己的军队,您怎么不过来啊?”

      “啊,我寻思我爸去了,你爷爷亲自坐镇,就可以了,”尹瀚洋那边挠着后脑勺,满是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啊,皓南,你这么大的事,我不在现场,不过叔父不管在哪儿,都忠心地祝贺你,希望你旗开得胜,做常胜将军。”

      “谢谢叔父,”于皓南道,“我范叔在您身边吗?”

      “在啊。”

      电话直接给了对面的那个人。

      孙舜香站了起来,眼珠睁得圆圆的,紫色的瞳光,定定地望着于皓南。

      “范叔。”

      “哎!”范恒满笑道,“祝贺你,Aland主将!你可比你爸威风,出师就有六万人!”

      “谢谢范叔,不过巴尔干风沙太大,又路途遥远,您不能赶回来看我,真是遗憾。”

      “哈哈,你叔父天天缠着我,跟我一起喝着酒看了你的新闻,白色军装很帅,也很衬你,等我回去了,咱们一起喝酒!”

      “好嘞!”于皓南挂断了电话。

      “你、你……”

      “不是王宇行,”于皓南斩钉截铁道,“范叔已经被我叔父严密监控起来了,根本没办法去追杀他。”

      “你敢肯定?!你还不告诉范叔他老婆失踪……你,你……”

      “巴尔干的空中格挡已经撤销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皓南岛,”于皓南冷哼一声,“恐怕真实意图,并不单单是一个王宇行,而是要在巴尔干领空上做文章,范叔在这个关键时刻,更不能撤回!”

      “可他老婆要是死了怎么办啊?!”孙舜香枉称自己是个“江湖恶人”,看到于皓南这等作风,都吓了一跳。

      “死了就死了,为国牺牲,是我们军人最好的归途。”

      “……”

      孙舜香简直为他竖起了大拇指,你真是个狠人。不,你是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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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第 1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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