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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 124 章 ...

  •   这一年的首都驻地,迎来了三年一次的点兵大典。整个繁华都市A军大本营的上空,响起了嘹亮悠远的阅兵口号。军事顾问康斯坦丁上将、于凯峰上将,方匀上将,军区总司令于浩海、副将刘赢主持了此次点兵大典,总统方倾、国务卿章楠,以及总统共和制实行三权分立下的检察长艾登、总警司梁文君、首席大法官塞西莉、财务司司长廖启明、参议院议事长王烟等等,均出席了此次大典。

      军威震四海、沙场秋点兵。

      8月初秋的天气,万里无云,天气不再闷热,一缕秋风微拂脸庞,令人心旷神怡。规模宏大的阅兵,参加的人数接近六万人,遍布Art、Angel、Air等十六支A军精锐部队。年事已高的开国上将于凯峰,依旧亲临现场,作为首个揭杆宣布典礼开始的第一人,将阅兵的气氛推到了极致。

      只是寥寥数语带过后,就由现任军区总司令于浩海开始发言。于浩海曾担任百万兵团Angel总司令,二十多年来不但推翻了腐朽贪婪统治下的王室政权,并且在反击阿诺德蜥蜴叛军以及对内双A自卫反击战中,战功彪炳,垂名青史。任命为总司令后凭借着自己丰富的作战经验,以及创新的军队化管理,使这四年来A军在体量人数和制度规划上迅速瘦身、焕然一新,也为国力富强、民族昌盛,做出了不朽功绩。

      于浩海振聋发聩的演讲结束,现场的将士们用响亮的口号和热烈的振臂声表达了对于总司令的敬重和支持,欢呼与掌声震动四野。接下来是由五星中将刘赢,开始宣布少将级别的升星和提衔名单,接着是中将以上级别的晋升名单。

      “哎,皓南,你看你爸在那发言……心里是啥感觉?”严守义忍不住问。

      “没什么感觉。”于皓南回答。

      马上要入营的孔雀旗战士前百名,站在所有A军将士们的最后方,甚至因为没划分具体地方站着,已经到了停车棚里。

      严守义笑了笑:“是习惯了吗?”

      “嗯。”

      “那我可以,我可以好奇地问问……”

      “问。”于皓南道。

      “于总司令在家和你们说话的时候,也是这么正义凛然、威风赫赫吗?”

      于皓南:“……”

      他想起从沙发这头,追到沙发那一头,将总统追得到处跑,不停叫着“咪咪咪咪”,不停起贱赖皮的“于总司令”。

      他摇了摇头,显然于总是个两面派,在外面可一本正经了。

      不一会儿,竟然有了阵阵烟味儿传来,于皓南微微皱眉往后看,严守义也有些吃惊:“谁这么大胆?”

      回头一看,却是丁一翼背对着他,和两个新兵战士们说笑,手里缓缓有蓝烟飘过。

      “咱们进了营里,就跟丁总混,”宋玉溪笑着说,“主打一个忠诚陪伴。”

      “不陪我哥了?”丁一翼笑道。

      “也不知道咱们跟Omega战士是不是一起训练,那要不是的话……”

      “是勒,据说新兵营里的训练比咱军校里要魔鬼多了,还得丁总给我们打个头阵,”翁伯晨道,“若希说他们在别院,跟咱们是分开训练。”

      “可别捧杀我了,区区第二,”丁一翼道,“打头阵的人那得是兵王,咱们都是他的小兵。”

      “那可说不准,你在南湖山怒杀60人,他不跟咱一样,都是20人,谁强谁弱,说不定的……”

      于皓南漠然地转过头来,对上了站在边角处的王宇行。

      孔雀旗前百名士兵目前是散花站着,严守义跟于皓南聊了很久,周围三三俩俩,不是大学同学就是同乡或是同伴,王宇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视前方,聚精会神地听着刘赢宣读的名单。

      接着到了宣布上将提衔的名单,一时全军静默,落针可闻,自从俊王妃葬礼上盖棺铺国旗,升为三星上将以来,十几年过去,水星进入了和平年代,就再也无一人功绩彪炳,能达到上将级别了。

      于浩海为他的晋升亲自致辞:“十二年风霜雨露,厉兵秣马,作为军队中的新一代企业家,他对水星经济发展的贡献是巨大的,充分发扬了水星经济的创新精神,扬名于数十项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大经济事业中,影响到千家万户的幸福指数。他就是Air四星中将李茉莉,让我们掌声庆贺,他的上将进阶之路!”

      李茉莉在庄严的军歌声中,静静地转过头,看着他的副将,丁一劭。

      昨晚还为丁一劭今天的发言稿字斟句酌,叮嘱他挺胸抬头,不要伸长脖子,不要皮笑肉不笑,一定要好好地把这荣誉给领了,他还以为这一刻,是自己的丈夫、副将丁一劭,得了这项殊荣,可没想到最后,于总司令念出的名字,竟然是自己。

      “将军请。”丁一劭微笑着向前伸手,恭敬地请李茉莉出列。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只身着Air总部军装,正步出列,走上台前,从总司令于浩海手中接过命令状,佩戴了上将军衔,扣麦穗肩章,抬上于浩海、刘赢以及总统方倾、国务卿章楠等均起身为他祝贺,李茉莉向他们一一敬军礼,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李若希站在Omega新兵队伍里的头一个,兴奋地为父亲用力鼓掌。

      “他好漂亮啊,”队伍中有人不断赞叹,“若希,他真的是你爸爸吗?”

      “当然了!如假包换!”李若希得意道。

      “看着好年轻啊,像三十多岁。”

      “我爸可没有整容和美容,他天生就是……”梁咏云连忙捂住了李若希的嘴巴,低声道,“上将的事,你哪里用得着跟他们解释?”

      “哦。”李若希点了点头,原来现在不能随便说话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警惕了起来。

      彭羽琼在边上站着,不发一语,只是望向台前那位英姿卓越的李上将,余光瞄向李若希,感叹还真是几乎同一个模子的父子,眉眼轮廓、肤色发质,李若希皆遗传自父亲的美貌和身高,只是李茉莉人到中年,沉稳持重,举手投足,端庄与高雅并存,而这李若希却有些性格外放,既纯又蠢。

      忽然一声号令,孔雀旗战士们一一听令,列队站好,原来是到了总统大人颁发孔雀领羽的时候了。

      于皓南、丁一翼、王宇行等人站到第一排,作为表率,一一走上台前。

      国务卿总理章楠宣读了末位名单,而前十名由总统颁发孔雀翎羽和奖章、奖状。

      时光犹如一记回旋镖,打在方倾的身上,同样的,坐在台下的于浩海,也几多感慨。

      那年也是这样初秋天气,国会大厦一层会议大厅,方倾作为王室特聘皇亲国戚拉拉队成员,被青羚打扮一新,送去参加了这一军队盛事,孔雀旗颁奖典礼。

      是时任统帅巴克达,亲自给于浩海颁发了兵王奖状,于浩海回头微微一笑,至此开始了他和方倾纠缠二十多年的故事,或者说是“事故”。

      现在到了他们的儿子这一刻,俩人心中极其欣慰。

      第十名孔钟,来自钟表世家,人挺机灵爱笑的,不是军队后裔;第九名严守义,方倾对他很熟悉,反反复复观看太空巡航,他知道这是儿子的至交好友,不但是一名出色的宇航员,还高位进入了孔雀旗;第八名孟令华……方倾目光静静地瞄着他,是当年方缇绑架案中的关键人物,也是被父亲青羚查了个底儿朝天的医生,可军校四年履历,他的安分守己,似乎向他们证明了他的清白,如今仔细凝视,才发现竟是如此清俊的年轻人。

      “谢总统大人。”孟令华挺胸抬头,向他行军礼。

      方倾点了点头,依次颁奖,终于到了面前的这个人,王宇行。

      “你的父亲会因为你而骄傲。”方倾轻声对他说。

      这句话是军队里上级向下级夸赞时常用的句子,在这里,却仿佛别有深意。

      只是,军校四年磨砺,如今的王宇行,不再是那个故意身穿凯文逊军服向于家人示威的17岁少年。

      不论是尹瀚洋索明月,还是他的姑姑塞西莉,爷爷王珣和阮倪,都向方倾传递过一个消息:王宇行改性了。

      不再怨天尤人、自暴自弃、故意叛逆,而是乖了很多,终于懂事了。

      “谢总统大人奖赏,我必当以身殉国,为国家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谨遵军人使命,效忠我水星A军!”王宇行向方倾郑重其事行军礼。

      “嗯。”方倾点了点头,忽然咬了咬舌尖,抵住了那一丝几乎克制不住的情绪。

      殿下,王俊,你看到了吗?他有好好长大。

      十几年来方倾数次勒令父亲青羚和国务卿章楠严禁对王室遗孤王宇行的绞杀,似乎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回报。

      他赶紧往丁一翼的方向走去,控制自己别动声色。

      “诶嘿嘿嘿。”丁一翼笑着向方倾行礼,脸上是灿烂爽朗的笑容。

      ……好想打他。

      方倾想起于浩海每次在家说起见到丁一翼这臭小子的感受,都是“好想打他”。

      他伸手掰正了丁一翼举在太阳穴处的大手掌,这孩子竟然连军礼姿势都不够标准。

      “谢总统大人,赐我荣光!”丁一翼声音洪亮,响彻大营。

      “要向你父辈学习,我是说李上将。”

      “是!”

      终于到了他儿子于皓南这里,父子俩面面相觑,竟然有那么几秒的停顿,可军大营里的人们却自发地鼓起掌来了。

      “这就是家风传承!”

      “一代更比一代强!”

      方倾扫了一眼台下的于浩海,他在那咧着大嘴,乐不可支。

      “谢总统大人嘉奖。”于皓南道。

      方倾仰着头看着他,心中忽然感谢上苍,那年克服心碎流泪排除万难,偷偷生下这个儿子,二十多年来,从不用他操心劳累,只盼盼的事情让他有些吃惊,可于皓南的克制隐忍,以及作为家长将小儿子方缇送走等等,都让他对这孩子充满了愧疚。

      他站在于皓南面前忽然不动了,只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眉眼,大家都说他越长越像自己了,明亮的眼睛,清澈的光。

      “抱一下吧。”章楠笑着在一边说道。

      “是啊,自己的儿子,别忍着了。”

      “抱一个抱一个!”

      方倾笑了,于皓南却朝父亲张开了手臂,父子俩多年来第一次拥抱,其场面让人热泪盈眶,台上坐着的于凯峰方匀,都不禁感慨万千。

      在这父慈子孝之时,在这掌声雷动的时刻,王宇行一双暗黑色的瞳孔,望向台下,却恍惚看到了他熟悉的人,坐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

      凯文逊和王俊夫夫。

      他们那么年轻,那么神采奕奕,比之于浩海方倾不知道年轻了多少,也坐在那里,为他们的儿子庆贺。

      王宇行不知道是不是毒蘑菇的幻觉此刻发酵,事实上他小时候吃过一次毒蘑菇就产生过类似的幻觉,因此漫山遍野找好看的蘑菇,只为了在幻境中见一见父母。

      从来不舍得打他的尹瀚洋在他又一次毒蘑菇中毒时,终于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打得他口吐白沫,五脏六腑几乎震碎,才终于禁了这一恶习。

      凯文逊如果还在,作为统帅,今天不也会亲自给我颁奖吗?爸爸在当年的点兵大典上,只是听自己流畅地背出了圆周率,就笑得很得意,很欣慰,如若他还在世,今天紧紧相拥的父子,会是我和父亲,又岂会是方倾和于皓南?

      他站在那里,浑身紧绷,犹如一张一触即发的弓箭,“往事不可追的痛苦”,让他仿佛溺水之人。

      紧接着到了中午,盛大的军宴开始了,吃过午饭,是文艺表演环节,方苗苗福利院参与演出的儿童们,坐着白色面包车,及时赶到了会场。

      排演了一个月的“花蝶纷飞”大型歌舞,今天就要上台正式亮相了,方缇作为80名参与表演儿童们中的一员,一大早就被老师们排队画好了妆,脸上涂抹了黄黑相见的横条,他不是“花”,也不是“蝶”,而是助演的20多只小蜜蜂中的一员。

      本来以方缇的美貌和身材健全,他是可以作为门面放到舞蹈队的中间的,可惜这孩子被老师评价“没感情”,即使跳着欢乐的舞蹈,也是面无表情,慢慢地就被老师给“往后稍稍”,稍到队伍末尾了,不过没关系,方缇觉得他和他盼盼哥的舞姿简直是天差地别,老师让他站在最后一排,他能理解。

      进到了福利院后,这个小苗苗几乎是被拔苗助长了,他原来在家里住着,虽说父亲大壮原本的房子规划图里没有他小葡萄的位置,只得住在小房间里,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父亲于浩海跟他解释了,他是意外出生的小孩,在房子装修那两年,他和方倾只是把方盼盼和于皓南的房间尽可能扩大,根本没想到他会在几年后出生。

      方缇大方表示,他能理解。

      然后是每天坐着车到清正学园里上学,没有看到过什么人间疾苦,只是在医院的助养院里,看到过几个可怜的“小病孩儿”,很是同情,不过大部分都能被闻爸爸治好,这促使他越发觉得医生真的好伟大。

      可到了这福利院,四周打眼一看,发现“小病孩儿”可是比医院弃养的多得多了,能抛弃在医院里,起码家人还想方设法治过了,但直接丢弃在福利院外面的“小病孩儿”,有的甚至病入膏肓,进园没多久,就白色塑料袋一装,无害化处理了,小孩子,是不用办葬礼的。

      福利院里的收入若说只在教育和生活花费上,国家那么三番五次拨款,是能维持生计的,但最怕的,却是接收了病孩儿。一旦进入医疗流程,有些只一个孩子,就花费百万,甚至即便福利院掏出了百万,有的都过不了两年,小小的生命便陨落了。

      福利院想过解决办法,就是在门外几里地开外,都放置监控摄像头,只要有人弃婴或是弃孩儿,园里立刻发出噪音般的提示音,保安们迅猛出击,抓住弃养人,勒令他们带回孩子。

      那提示音超级大,彼时刚进园不久的方缇,对什么都好奇,听到声音就跑出去看,门是敞开的,保安们抓住的那个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Omega婴儿。

      “他心脏有毛病,我治不了,也养不起……”

      “你是孩子什么人?!”

      “……爸爸。”

      “你有手有脚的,也没残疾,怎么就不给孩子治?”

      “我没钱……”

      “你已经成年了,我们不收有成年直系亲属的孩子,他又不是孤儿!你抱回去吧,没钱就借钱,办法总比困难多!”

      孩子的爸无奈地转身走了。

      好奇围观的方缇,被老师拎着后脖领送回了宿舍里。

      那天晚上忽然下起了暴雨,方缇轻手轻脚地从宿舍床上爬起,出去上厕所的途中,偏过头往那灯光昏暗的大院门口看去。

      不久,他就浑身湿透了,淋着雨跑回来,咣当咣当地猛敲老师的宿舍门。

      “老师,老师!快救命啊!”

      “怎么了?!”生活老师披上了衣服开了门。

      “外面……有小孩在哭!”方缇小脸皱巴着,一直往大门外指,很是焦急。

      老师撑着伞,牵着方缇的小手,走出门外不远处,那市政公共垃圾桶里,果然有虚弱的婴儿啼哭声。

      正是白天被丢弃的那个心脏先天有毛病的小孩儿。

      “唉!”老师弹了一下方缇的脑门,“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听到的?!”

      他心里很是复杂,如果没听到,这孩子明天雨没听,可能就死了,可既然方缇听到了,领着他看到了,势必就要救这个小生命。

      “老师,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方缇开始朝他作揖,“救救他吧,他是一条命啊!他还没死!”

      老师抱着躺在垃圾堆里的孩子,身上裹着的包袱皮儿,都湿透了,他领着方缇,一步三叹,回到了园里。

      “又是一大笔支出……”

      “还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那个爸爸,再也找不着了。”

      “也别找了,再找了又不知道给孩子扔哪儿去了!”

      “这可怎么办啊,治还是不治?”

      “上回国父说医疗经费能报/销50%,可剩下的还是得从咱们这里出啊……”

      “这孩子有名字吗?”

      “包裹里没有啊,倒是有个要饭的小碗,估计孩子他爸用他要过饭。”

      “那就叫他碗碗吧。”

      福利院的人围着那奄奄一息的小婴儿窃窃私语,躲在门外的方缇,听得一清二楚。

      福利院里的难处,他能理解,吃喝不愁,治病是真愁啊,爷爷青羚每次都拨很多钱过来,但无奈的是福利院接收的“病孩儿”,也只多无减。

      上了初中后,青羚以“孩子们需要知道网络世界”为由,将福利院初中以上孤儿人手配备了一个掌中宝小手机,用这个手机,小孙子可以随时联系青羚,再也不用给摄像头比心了。

      方缇犹豫再三,还是给闻爸爸打了电话,能第一时间过来救人的,是医术高明的闻夕言。

      “爸爸。”

      “怎么了小葡萄?”闻夕言一听他从孤儿院打来的电话,就浑身一激灵,方缇是个懂事的小孩,不是随时没事来骚扰大人的熊孩儿。

      “爸爸,救救碗碗。”

      闻夕言天不亮就去了,找的理由是“最近流感频发,我来科普下知识……诶,你们怎么有昏迷不醒的生病小孩儿?!”

      碗碗很快被接走了,三年后,他蹦蹦跳跳地回来了,捂着胸口,憨憨地说:“我这里面有心脏支架,可能有些怕磕碰,但是我、我想跟你们交朋友。”

      方缇是第一个上前靠近他的,张开双手,轻轻地抱了抱他。

      青羚至此开始无限制地从福利院里拉走生病的孩子,没办法,有些病,不治就得残,就得死。

      福利院的老师们站成一排向他鞠躬行礼,说他是菩萨在世。青羚笑了笑,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可却不经意地叹息了一声,让混在孩子堆里看着他的方缇,有些懂了。

      国家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很多,所以偶尔福利院们把小孩子们聚到一起,送往各个盛会或是慈善基金会乃至富翁的家里,表演节目,取得善款,方缇表示,他能理解。

      他甚至不告诉二哥他有点吃不饱,或是福利院会高看一些有资助的孩子,对他们厚此薄彼,因为逐渐懂事,十岁的方缇,似乎明白了人生在世,各有为难的道理。

      所以这次登上舞台,成为蜜蜂之一的方缇,也以为会得到善款,所以在后排卖力地“嗡嗡嗡嗡”,极尽谄媚地笑着,老师说这样表演,人家看着高兴,会得到更多的善款。

      主演的小孩儿们在前面应该是很讨喜,台下的人们不断传出笑声。

      “嗡嗡嗡,嗡嗡嗡,我是热爱鲜花的蜜蜂~嗡嗡嗡,嗡嗡嗡,我是勤劳的小蜜蜂~”

      方缇头上戴着黄色发卡,穿着黑黄横条相间的背心,屁股上背着一个圆鼓鼓的“囊”,是蜜蜂的屁股,双手抓着俩金灿灿的塑料花,在那卖力地表演。

      队形不断变换,蝴蝶追着小花走,蜜蜂追着蝴蝶飞,方缇逐渐走动了台前,跟着别人跑的时候,往下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孩子愣住了。

      于凯峰,尹桐,方匀,青羚,于浩海,方倾,于皓南……竟然整整齐齐地坐在台下!

      他们都在看自己!

      方缇这才知道老师反复说是“重大场合”,到底重大在哪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咪咪还有二哥!

      都在下面看着自己!

      “嗡嗡嗡,嗡嗡嗡!”

      这只小蜜蜂忽然不退到后面去了,他太久没看到自己的亲人了,兴奋极了,两条小手臂非常卖力地舞动着,从东到西,从西到东,尽情舞动!

      爷爷,看我!爸爸!看我!

      方缇很高兴,高兴得把舞台忘了,还以为是小时候他在客厅中间,给家人们尽情热舞。

      他很想他们,他猜他们也很想他。

      “怎么回事,那个孩子……”

      发疯的小蜜蜂忽然感情充沛了起来,引得台下观众笑声连连,这不受控的小家伙实在是太好玩了,老师都在舞台边上吹哨提示,方缇却站在了c位,各种蹦跳。

      我长得高了,爷爷,爸爸,看到了吗?!

      终于一曲结束,这错乱的舞蹈也结束了,孩子们一一退场,方缇被同学们抓着后屁股翅膀,将他带了下去。

      他恋恋不舍地一直转着头,看着咪咪,看着大壮爸爸,还没等看向姥姥、爷爷,就被已经很生气的老师一把薅了过去。

      只听“咚”的一声响,方缇吃痛,啊了一声。

      方倾和于浩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了,于皓南噌的一下站起来,于浩海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往下拉,方倾冷声道:“坐下。”

      “那个老师,怎么回事?”

      怎么好像打了孩子?

      忽然一人朗声问道,却是一白衣黑裤、身穿检察院制服的年轻人,袁艾青。

      他从自己的座位上迅速站了起来,往台前走去。

      只是一道疾风忽然从身边擦过,金色头发暗影掠向他的身侧,重重地撞向他的肩膀,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撞飞了。

      王宇行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舞台边上,双手撑着身子,闪现般地跳了上去,跑到了宽大的红色幕布后面,举起拳头,青筋迸出,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那老师闭上眼睛,软软地向后倒去,后脑勺砸在地上,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红色幕布被他的脚勾着,一一掉落下来。

      王宇行左手紧紧地抱着方缇,右手揉着他的脑袋,正凶神恶煞地望向地上,那被重击头部后躺下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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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 1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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