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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 120 章 ...

  •   即便是巧舌如簧、机警善变的丁一劭,也没法在这样的环境里待太久,一众年龄比他还大的将军们,忍不住为于皓南这新届兵王呛声。

      “我们皓南怎么了?堂堂兵王,还是登上外太空第一人!就算你们家若希漂亮能干,我们皓南也不差哪儿啊?!”

      “就是,丁总,莫欺少年穷,想当初你娶了我们军队霸王花,大伙儿可也都祝福你了!”

      丁一劭干笑着应承着,赶紧给李茉莉打电话,要他来接他们父子,不久后,李茉莉开车来了,丁一劭推说喝多了犯困,硬是拽着李若希离了席。

      他们一走,剩下Art和Angel一众看着于皓南长大的将军们,更是骂声震天。

      “他丁一劭小时候捡破烂为生,这会儿倒看不上我们皓南了!”

      “他儿子丁一翼是优秀,可不也第二名吗?!”

      “有俩钱了不得了!”

      都是一些草莽将军,老大粗们,听丁一劭跟于皓南说话的语气、态度,便看出丁一劭没瞧得起于皓南,硬是要拆散鸳鸯,不禁都替于皓南生气。

      于皓南只觉得自己恐怕这一说法更是惹了众怒,连连说道:“看不上就看不上,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再寻觅就是了,叔叔们可别再给他们施加压力了,弄得我更不好意思。”

      “可不能不好意思,Alpha追求伴侣,就得豁出去,你看你爸!”贺国伟搂着于皓南肩膀,“死皮不要脸地娶回家,就算被离了,也得哭着求着复婚!”

      于浩海在一旁几乎被气笑了:“快闭上嘴吧,赶紧吃你的饭!”

      于凯峰半天没说话,脸色不大好看,对他来说,他的大孙儿世上第一好,要什么就得给什么,眼瞅着丁一劭把孙媳妇拽走了,他们硬是没招儿。这一听儿子的动静,当即连他和方倾一块儿骂:“还是你们俩犯傻!当时丁一劭去家里跟盼盼提亲,你们两口子怎么不知道提‘交换’?!他要娶咱们家的Omega,你们那么容易就松口了,然后不让咱们娶他家的人!”

      “这也不能强买强卖啊,”于浩海好笑道,“他们当天一家三口来的,根本没带若希。”

      说完看向于皓南,也有些在意他的心情。

      于皓南道:“真没事,你们别替我操心了。”

      项华道:“进了新兵营,你是兵王他是排头兵,天天训练都面朝面,还怕搞不定吗?他丁一劭再不同意,也不能进营里看着。”

      “是,”毛俊峰也在一旁搭腔,“皓南,你进去以后就天天绕着那李若希转圈儿,各个层面展示你的魅力,没等出营,你就用你的魅力把他迷倒!”

      “……啊?”于皓南不禁皱眉,那画面他不敢想。

      “哎,光转圈儿有啥用?”文亭玉道,“你就把你上衣脱了,露出你胸肌、肱二头肌,咱们要身高有身高,要肌肉有肌肉,比他弟他爸练得都好,那还怕啥啊?!”

      于皓南:“……”

      他现在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背的感觉,本以为他把自己说成是李若希的追求者、众多舔狗之一,就能把李若希摘出去,维护他的清誉,结果这些叔叔们是迎难而上、不折不挠的性格,又因为爱护他,更是群情激奋,各个出招,让他鼓起勇气,一定要把李若希拿下。

      “我看你们这些都不是好办法,军队里面的战斗情谊是高于一切的,皓南,你进了部队,就跟他一起做任务,关键时刻,你就英雄救美,你们俩要不是一队的,你就把他抓走……”

      “……我说,总统大人,”这会儿在桌上吃饭半天不言语的艾登,终于忍不住了,“他们是不是忘了我在这儿了?一个个在法律边缘各种试探,我到底该不该发声。”

      “他们喝多了乱说的,”方倾笑道,“你就当没听见。”

      “就是!还不让我们跟晚辈传授秘诀了吗?”

      桌上诸位将军们也笑了起来,对艾登道:“检察长大人,先把你耳朵闭上!”

      “我们皓南可不能像你似的,三十岁还打光棍!”

      艾登又气又笑,被逼着喝了好几杯。

      尹瀚洋想了想,说道:“按说莉哥当年那么喜欢我哥,在看到丁一劭之前可是追着我哥到处跑,要是若希像他爸的话,也应该喜欢皓南才是……”

      于浩海当即接收到了方倾幽幽地瞟过去的眼神,立刻狠拍了一下尹瀚洋的后背:“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你又想起来了,快别说了!”

      这一晚闹到下半夜两点多,大伙儿才陆陆续续离开了家,于皓南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出了门,遇到了方倾,方倾还在客厅里坐着喝茶,于浩海则喝多了,早就翻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方倾问道。

      “回家。”于皓南答道。

      “你那个廉租房是你的家?”方倾见他不言语,温声细气地说,“既然你都决定追求李若希了,那就好好地去追,别气馁。现在家里人少,你假期就住这里吧。”

      换言之,四年过去,于皓南既然已经把方盼盼那页翻过去了,那就可以回家了。

      于皓南呆立片刻,见方倾望过去的眼神,期待中带着恳求,他二话不说,放下了包,转身进到自己的房间中去。

      “隔壁的那栋楼,有一层是你的……”

      “不用。”于皓南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

      方倾叹了口气,也明白,他是不会住在丁一翼出资建造的楼房当中去。

      ==

      “于皓南这个变态小子。”丁一劭上了车,浑身酒气熏天,但一看到老婆李茉莉就忍不住开口骂道。

      “说人家变态干什么?!比你儿子高一名,是兵王,就变态了?!”

      “变态兵王!”丁一劭道,“死小子藏我儿子的照片!”

      说完,把兜里李若希的公式照,朝李茉莉晃了一眼。

      李茉莉噗呲一声笑了,回头看了一眼仰倒在后座位上的李若希。

      “……原来让他撕去了,”李茉莉道,“估计是不想别人拍照才撕的,皓南这孩子我听艾兰说过,诚实,正直,品学优良,不输浩海当年,这眼下又轻轻松松当了兵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诚实,正直,这是什么好品格吗?我不觉得,”丁一劭道,“他们家的人狠心凉薄,有一个算一个,总统更是出类拔萃的,咱们娶他们家的孩子没事,毕竟就是个Omega,盼盼又贤良淑德,可嫁到他们家,是万万不行!我当时就给于皓南拒了。”

      “怎么就狠心凉薄了?爸,于皓南对我很好。”李若希忍不住在后面辩解。

      “怎么个好啊?给你什么了叫好?你是见过世面的孩子,可不能被小恩小惠蒙蔽了眼睛。”丁一劭冷声道。

      “那我也非得找个首富不可?找个人给我买房买车?”李若希嚷嚷道,“那你给我嫁给石油之子还是矿业大亨得了!”

      “你爸我是卖孩子的人吗?”丁一劭厉声道,“什么石油之子还是矿业大亨,有你爸有钱吗?咱们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他们家的人,我看不上,就他们对小老三那样,我就接受不了!”

      “那都是有原因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李茉莉皱了皱眉道。

      “小老三,”李若希坐了起来,“他们把小葡萄怎么了?”

      “送到孤儿院了,不要了!”丁一劭啧啧摇头,“如果是我,认着不当总统不当总司令了,我也不能把我孩子撇了!”

      “老丁,这就是格局的问题,”李茉莉道,“这十几年,你觉得咱们家过得怎么样?”

      “顺风顺水顺财神,”丁一劭道,“除了翅膀差了一步没当上兵王,其他都挺顺的。”

      “那就是了,你要是觉得日子过得轻松,政通人和,上行下效,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那一定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打造了这么一个安逸的环境,”李茉莉叹了口气,“这背后浩海方倾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你知道吗?”

      “……我就知道他们现在对民营航运下手了,要民营企业入资,触碰了太多漕运老大们的利益,闹得不轻。”

      “是触碰了他们,但便宜的人是谁?”李茉莉道,“是25岁以下的贫民百姓。”

      丁一劭不说话了,显然是辩不过他的夫人。只是李若希却仍旧因为那句话,而震惊不已,小葡萄,那个胖乎乎的可爱小孩儿,被送到了孤儿院里,不要了?!

      ==

      第二天一大早,李若希吃了早饭就骑着摩托车出发了,父亲没等叫住他,问他去哪儿,他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推开于府的大门,院子里空空荡荡,干干净净的,早已没有了昨晚的人声鼎沸和大声喧哗。他停下摩托车,缓步走了进去,桌上方倾等人刚刚吃过早饭,一看到他进来,方倾立刻笑了,走了过去抱了抱他:“乖宝,你来了,吃了早饭吗?”

      “吃过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问道,“盼盼呢?”

      “早被你弟接走了,说是去约会,一会儿皓南就回来了。”

      青羚从里面转了出来,看到李若希来了,眼前一亮,也过来亲昵地跟李若希说话:“排头兵,过来我看看。”

      李若希立正,挺起腰板给青羚和方倾行了个礼,俩人都笑了。

      “这大高儿个才有点儿排头兵的意思,”青羚看着他身段挺拔高挑,不禁欣然道,“当年方倾进营的时候,别提艾兰有多不服气了,方倾才到他肩膀的高度,只不过会制毒下药,才当上了排头兵。”

      “我们那时候是战争时期,医学科技发展为先,莱斯利才选的我,现在衡量标准肯定不一样了,”方倾道,“这一届医学生有很出色的人进军营吗?”

      “有啊,我们学校的一个医学奇才,叫孟令华,这回孔雀旗排第八,比我爸他们那一届,啊对,就是您的师父闻医生,还高出几名呢!”

      青羚和方倾对视了一眼,昨天青羚缺席了于皓南的庆功宴,这么重要的事,就是为了孔雀旗名单上出现的那个名字。

      孟令华。

      正在这时,于皓南从外面回来了,刚刚健身跑完步,还做了一个多小时的无氧运动,头发湿漉漉的,浑身散发着清爽干净的橘子气息,看到李若希时露出微笑:“你来了。”

      “嗯,起得这么早?我还以为你昨晚肯定喝多了,起不来了。”

      “八点了。”于皓南往前走了两步,一回头,发现李若希跟在后面。

      “……我先去洗个澡。”

      “噢。”李若希站住了,有些讪然。

      方倾和青羚都有点儿想笑,赶紧让他坐下。

      不一会儿,家佣们给他端来了燕窝还有茶点,都很精致美味,他刚吃了一块儿,于皓南便洗完澡出来了,朝他招了招手。

      李若希放下茶杯,跟他走进了卧室。

      “你看看,还发什么愁,”青羚道,“咱们孩子心里有数,管他丁一劭同不同意,该是咱们家的人,跑都跑不了。”

      “真要成了就好了。”方倾望着俩孩子的背影,如果真的成了,心里关于盼盼身世的隐忧,以及皓南的畸恋,也都能一并放下来了。

      “查明白了吗?那个孟医生。”

      “来来回回过了好几遍,一点儿问题都没有,”青羚道,“当年那件事发生后,他递交了辞职书,在家复课了一年,第二年考了个高考状元,进了军校。此次孔雀旗考核,大三、大四的学生都有资格参与选拔,他报考以后不但考进去了,还是第八名。”

      “那应该不是他,”方倾道,“一年高考、三年军校,当年他有那样的实力,何必这么艰难地考学。”

      “闻夕言也是这么说的,如果他是复仇者之一,不会耗费这么长时间,选择进军营,”青羚道,“在医院里做闻夕言的徒弟,比当兵更容易接近咱们。”

      方倾叹了口气,当年的案子一日不破,他的孩子方缇,都不敢回家。

      ==

      “昨天晚上,对不住了,”于皓南等李若希一进屋,便充满歉意地说,“我寻思我就认头当你一个追求者,你拒绝了我,这事就完了,没想到我叔叔们一听,更是没完没了。”

      还传授了他一大堆污七八糟、法外狂徒式的追爱方法。

      李若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要是喜欢我那张照片,我……”

      “是在公式处看到一群人拿出手机拍你的照片,意图不轨,我就索性给摘下来了,想着回头还你,看到你却忘了。”

      “……噢。”李若希的手插在兜里,紧紧地攥着那张照片。

      他本来想说“你要喜欢,我就还你”,什么二寸、四寸、六寸,他这公式照拍出来就是为了孔雀旗考试用的,家里各种尺寸都有。

      可这听了缘由之后,心里却犹如一盆热火被冷水瞬间浇灭了,昨晚辗转反侧,想了一夜,都在忐忑不安又兴奋中度过,这下清醒了,呆呆地站着不动了。

      “李若希?”于皓南的手在他脸前面晃了晃,有些惊讶,还有人原地站着发呆的。

      李若希猛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表情严肃道:“我今天来,是想搞明白一件事的,当然,你有权利不说。”

      跟警方来问话似的,忽然变了一张脸。

      “你说。”于皓南把椅子搬过来,放到李若希身后,自己则坐在床边。

      这是他之前在家中的房间,孙舜香避难结束后,就把房间还给他了,即便丁一翼在边上盖了一栋五层别墅,方盼盼早搬过去了,他也从未踏足那边。

      “小葡萄,为什么要把他送走?”李若希不解地问道,“那是谁家的孩子,大伙儿心里都猜得到,为什么要把他送到孤儿院里?”

      这是于皓南家里的私事,也是不可以向外人道的大事。可于皓南跟他对视片刻,却没有计较他这样一个“外人”过来问这件事的冒犯。

      而是打开密码抽屉,从最底层,拿出了一张写满符号的纸来,递给了李若希。

      李若希接过一看,上面有东、西、南,三个方向,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的座位,正对着的北面,是演讲台,而南面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有一个红色的点,代表一个重要的座位,它后方则是一道又一道不同方向指向它的黑色箭头。

      “这是……”李若希皱眉看了片刻,“国会议会厅的座位!”

      “是,四年前,我爸就在这里,当选了A军总司令,”于皓南用笔指了指演讲台的位置,“而总统,坐在这里。”

      他指了指那红色坐标的位置:“……拿到了恐吓信和方缇手腕上的表。”

      李若希愣了片刻:“你是说,有人拿方缇的性命威胁总统?”

      “是,对方要求我爸立刻停止于总的竞选演讲,否则就撕票,而方缇当时失踪了,手腕上的表除非他自己摘掉,否则他胖乎乎的手腕别人想摘都很难摘下,我爸当时拿到了表,手都在桌子底下不停发抖。”

      “后来呢?!于总没有停止演讲,还当选了……”

      “是,我爸顶住了压力,不但没有制止,还给于总拉了票,好在葡萄聪明,在游乐园里借了别人的电话,给我爷爷打了过去,告诉了他在哪儿。”

      “他和谁在一起,自己吗?”

      “不是,是跟王宇行在里面玩儿了一天。”

      “那这……”李若希开始迷糊起来,挠了挠头发,“是王宇行?不会吧,是他的话,不至于在游乐园玩儿,还被发现了。”

      “疑点重重,当时方缇是在一个密室里,被一名医生诱骗出去,然后王宇行跟那医生打了一架,将方缇带走,俩人直接去玩了,手表什么时候掉的,方缇不记得了。”

      “那名医生查了吗?”

      “查得底儿都掉了,本来就是闻叔的得意门生,家世清白干净,王宇行更是常常跟葡萄一起玩儿,俩人谁都没避着,去公园里玩了一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重点却在这里,”李若希拿着手里的座位排序,“手表和信,是从总统后面一一传递过去的。”

      于皓南点了点头,心中感叹不愧是排头兵,四年过去,李若希成熟理智了很多,不再是那个“打进火箭班”的人了。

      “这一共有……640个座位,能出现在竞选当天的人,不是参议院的,就是□□的人,再就是军队中将以上军衔军官,以及检察院和法院的人,都坐在了总统身后。”

      “是,事后艾检察长和梁叔反复调阅监控记录,从时间上算,手表和威胁信进到会场,从后面开始传,直到从袁秘书长手里到我爸那里,需要十五分钟。可就像迷宫似的,从门口开始,不停连线,到我爸那里,你知道有多少种途径吗?”

      李若希接过于皓南的笔,不断地从门口开始起始,往方倾的背后走去,竟然有……无数条路径!

      “……或者是一串,或者是一片,他们的座位都是按照固定安排坐下的,他们的职位,都是国家各个重要机构的肱股之臣,”于皓南声音低沉,听着很是压抑、沉重,“可这些人都在监控下面秘密行动,将那封威胁信和手表,最终递到了总统手里。”

      李若希心中震撼不已,手拿着的纸,都微微颤抖,那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箭头,指向方倾,就像一柄又一柄利剑一般,准备插入方倾的后背!

      “四年前也已经是方总统执政十年多了,那些人,王室的遗民,难道还不死心,还不想让于总上位?!”

      “我叔父是断然不会用小葡萄来威胁我爸的,不然也不会在最后关头,决定弃权,”于皓南道,“能这么对待我爸的人,除了当年王室旧人,Anger势力,想不到还有谁。”

      “我梁爸怎么说?艾叔怎么说?于总有没有想到破解办法?”

      于皓南摇了摇头:“大家想了很多揪出他们的办法,都没起作用,首先想到的是收受贿赂,于总和艾叔发起倡议,要求公开收支明细,这一圈的人,640名,都不得不公开了前后三年的收益,结果连一个有大额进项或是不明进项的人都没有,这条路首先就给堵死了;梁叔又在警局里请最精明能干的信息警察也就是黑客,黑进他们的社交账户里,前后查了足足半年,也没有跟绑架方缇一案有关的任何信息;我爸甚至和□□大臣章叔叔排查了当中有前科、最有可疑的142人,选择套话和设计谋,也没有找到有效的证据,我爷爷甚至……想把这伙人给团灭了,一个不留,以绝后患。”

      “啊?!”李若希不禁瞪圆了眼睛。

      于皓南惨笑道:“总统说他做不到仁君,也不会是个暴君,这是640人,就算是64人,也不能给全毙了,只为了他一个私生子。如果大张旗鼓地调查,这么多人,会弄得□□人人自危,天下也要大乱了。只怕还没等要复辟的人站出来,政权就已经不稳了,何况方缇的身份,不是我,也不是盼盼,更不能明面上去彻查这绑架案。”

      “那后来……我明白了,”李若希脸色逐渐发白,“只得釜底抽薪。”

      “是,”于皓南眉宇间的哀愁,似乎有千斤重,但习惯的忍耐和坚持,令他将如此艰难的事,还是轻轻地说了出来,“最后,是方爷爷想的办法,与其怀璧之罪,日夜担心方缇的安危,不如索性把这把柄干脆舍弃了,不要了。将葡萄送到孤儿院,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就是我们家的人,向这640人中的暗鬼表示我们的态度。”

      “这孩子是生是死跟我们都没关系,他不会是刺向总统或是于总司令的尖刀,他不过是一个……弃子而已。”

      李若希咬了咬唇,强忍着眼眶中的湿润:“可之前不是过继给了闻叔叔吗?那样也不行吗?”

      “方缇长大了,只会越来越像总统,闻叔和我爸又是师徒关系,即便是闻叔认养,也是欲盖弥彰,”于皓南道,“当年闻叔不舍得,要带葡萄远走高飞,就是暂住海盗星洲岛,也不愿让他进孤儿院。”

      “是啊,可以去我豹叔那里,也会得到善待啊!”

      于皓南摇了摇头:“可葡萄要当医生,要念最好的医科大学,只能在驻地,将来他要见人的,难道一辈子隐姓埋名吗?我方爷爷提出孤儿院的建议时,家里人都疯了,全都不同意,我于爷爷站起来直接就给了他一拳……可权衡利弊,最终,还是我爸拿了主意,方苗苗孤儿院,本来就是国家开设的孤儿院,别人的孩子能住进去念书、生活,葡萄这个苗苗,也可以,这不就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吗?”

      “我跟葡萄仔仔细细讲了送他走的原因,他听明白了,因为他本来就很聪明,为了保护咪咪爸爸,他一点儿都没犹豫,自己收拾了书包,带着玩具,让我把他送去孤儿院……”

      李若希望着如此平静、说出如此残忍的话的于皓南,再也忍不住,猛地偏过头去,泪水涔涔而下。

      在那个最要命的时候,骨肉分离的时候,方盼盼握着方缇的手就是不撒开,哭得倒在了地上,是于皓南一根一根掰开了方盼盼的手,将方缇抱了出去,是于皓南做了刽子手,亲自把方缇送出去。

      于浩海面色沉重,搂着方倾,方倾站在那里强忍着不流泪,注视着那不得不离开家的小孩。

      “爸爸,爷爷,拜拜!”方缇朝家人挥手。

      “拜拜。”方倾是坚强的,甚至勉强笑了笑。

      只是两个星期后,家里的办公室大扫除,书架一挪动,一颗黄色的乒乓球滚了出来。

      方倾呆呆地望着它发怔。

      那是方缇在家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乒乓球在地上拍球,方倾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地办公,偶尔跟人视频开会。

      方缇一会儿趴门,一会儿扒拉窗,圆圆的小肚子拱了进来,把小球拍得到处飞,他有点儿想让爸爸陪他玩儿,因为爸爸办公已经太久了,乒乓球不时在地上蹦蹦跳跳,偶尔打到方倾的后脑勺上,偶尔跳到了方倾的桌上。

      终于面带微笑地开完了会,方倾猛一回头,怒目圆瞪,把又一次跳到桌上的乒乓球啪的一声,扔到了家具下面,将吓得不敢动的方缇一把拎到膝盖上,抢过他小手里攥着的乒乓球拍,正好是适合的工具,啪啪啪地拍打他的屁股,一边打一边问。

      “还闹不闹了?!”

      方缇皱眉猛蹬腿儿,终于跳下了地,哭唧唧地捂着屁股跑了。

      孩子离开家两周后,心如蛇蝎、坚硬如铁一般的方倾,在看到这个滚出来的乒乓球时,走了过去,低头把球捡起来,握在了手心里。终于,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砸落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什么叫做“负重前行”,当时方倾的感受,此刻的李若希,虽然只感受到了不到万分之一,却也足以让年轻善感的他,泪如雨下。

      于皓南见他背过身子半天不说话,忽然伸过手去,捻着他的下巴,粗鲁地将他转了过来。

      他对上的是一张被泪水洗刷的脸,清纯干净,出水芙蓉,美得震慑人心。

      他当即愣住了,逐渐后悔将家里这件事向李若希和盘托出,毕竟是个当年被自己粗制滥造的ppt都感动哭的人,李若希善良心软,怎么听得这种“故事”?

      只是,他问了,他就事无巨细地告知了,也许是因为李若希单纯可靠,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了战友,再也没有什么秘密了?

      “啧!”李若希蹙着眉心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下巴被他捏得生疼,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把脸转过去了。

      于皓南呆站了片刻,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根冒着凉气的橘子汽水味儿冰棍,递到了李若希面前,怔怔地望着他。

      “……我是小孩?”李若希翻了他一眼,却有些想笑,接了过去,一口咬住了冰棍,冰冰甜甜的,正适合这样炎热的夏天。

      “那我们可以偷偷去看看葡萄吗?”

      “可以,我是监护人,随时可以去看,还能带出去玩一天呢,咱们乔装一下,晚上再送回去就行。”

      “嗯!”

      李若希眼尾的泪水还没干,低着头在一口一口咬着冰棍吃,这会儿他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于皓南都会答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第 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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