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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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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在一起的第一年,我和卜寒开启了朋友圈屠狗模式。
外滩、东方明知、黄浦江、还有无名小巷子里的小笼包,无论是逛还是吃,哪怕是周末一起跑步,我们都要拍一张合照。
从前被我删掉的一千多张照片,正在一点一滴地恢复,数量甚至还有暴涨的趋势。
朋友圈里哀嚎遍野,共同好友纷纷叫嚣着要屏蔽我俩,却不见有一人付出行动。
在这个快速发展的年代里,能见证一段进展缓慢如蜗牛爬的爱情,是很难得的...我俩进展实在是太慢了。
满打满算,我和卜寒都认识十多年了,旧情复燃后,也算是干柴烈火,没事就靠在一起腻歪。
但某件事,我俩却还是小白。。。
一次过年回家,我和王月半出去逛街,说起这件事时,她一脸震惊,并严肃地告诉我:九熙,不行的男人咱可不能要。就算他是卜寒,咱也不能要。
我翻着眼看头顶,捂住脸,遮住猥琐的笑容,言辞模糊地为他正名,“卜寒他还挺行的。我们,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切....”王月半不屑地撇我一眼,说,“干那事还需要什么时机。你俩都同居了,天天躺在床上纯聊天,哪有那么多话题啊。”
我说你不懂。
我和卜寒还真就是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阔别那么多年,我们之间有太多彼此不知道的经历,随便拿出来讲一讲,都能唠半宿。
每天睁开眼睛,下班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想跟对方分享点什么。
甚至有一次,我们花了一个晚上复盘刚重逢时他追我的过程。
我评价他那时太心急了。哪有上来就送玫瑰花的。就好像算定我一定能答应一样。
卜寒也很同意,他说他后来也反思了。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一阵冲动,每天看到什么都想往我这里送。
吃碗正宗的东北大米饭,他都会想到我会不会爱吃。
我趴在他怀里,差点笑岔气。
这样的日子很轻松,但确实缺少了那么点惹人勾火的激情。
直到一次,我又去了国外出差,他和猫在家里。
我们每天都会给彼此发照片分享日常。
他发给我的是浇花、撸猫、铲屎、和跑步。
我发给他的有海湾、披萨、自拍、以及...猛男跳舞。
卜寒回我:.......
回国的那天是晚上落地,卜寒去机场接我,在路上我俩就没忍住亲了两下,为了公众影响都是浅尝辄止。
到家后,更是小别胜新婚。
猫都没理,我揪着他衣领,他环着我的腰,跌跌撞撞地进了卧室。
擦枪走火,一切都进行得顺理成章。
但第一次,也并没有想象中得那么销魂。
稀里糊涂地,我俩就都累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罕见地没早起,双眼朦胧盯着我看。
感受到他的目光,我也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共享呼吸的亲密距离,卜寒突然开口,对我说:“谢谢。”
我愣了两秒钟,缓过神来,“咯咯咯”地笑出来。
卜寒羞恼,来捂我嘴巴,说笑什么。
我没理他,翻个身,锤着枕头笑个不停。
到后来,他自己也笑了。
大清早的,我们俩笑着滚到了一块。
我双手抵住他胸前,问他为什么说谢谢。
他的手掌垫在我脖子下面,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就是想说了。
我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倒映我出我的脸。
抬手,蒙上他的眼睛,我亲亲他的嘴唇,又亲亲他的脸颊,轻咬一口他的耳朵,使坏地吹气。
最后轻声说:“老公,我爱你。”
掌心有些湿润,他喉结动了动,嗓音很涩,“我也爱你。”
“什么?我没听清?”我装作听不见,大声发问。
卜寒一秒破功,含泪带笑地将我手扯下来压在枕头上,他说,“赵九熙,你真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通过唇舌递了过来。我笑着含住,与他相拥,贴紧。
*
自打知道我和卜寒过上了正常‘夫妻生活’,王月半的担心和顾虑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她抛给了我。
她问我: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这事我真没想过。我说,还早。想结就结了,反正水到渠成的事。
她说也是。
一次假期,我来了例假,懒得出去动,靠在卜寒身上看《何以笙箫默》。
电视剧里,何以琛说赵默笙是他的不将就。
浪漫得让我心头泛起涟漪,我挺起上身,拿开卜寒正在看的书,问他,卜寒我是你的什么?
他手摸下巴,认真地思考答案,语气试探:“优乐美?捧在手心里?”
我不满意地锤他胸口,“重说。”
他挠了挠鼻尖,显然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很棘手,但作为答题的高手,他清楚‘删繁就简’未必是好的选择。有些问题不只有一个正确答案,意思对即给分。
于是,他慎重地组织语言,“小熙,你知道的,我这人有时候很较真。对学习、对生活,很多时候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没有把握得分的题,我从不在它上面浪费时间。”
“但你不一样。”他捏捏我的脸,“小熙,就算不确定你还会不会爱我,我还是来到了上海。”
卜寒这番话说得朴素又动听。
我听得如坠云端,飘飘然。
脑海里也想起那些年,无论是考试还是演讲,亦或是运动会跑步,卜寒会上场就说明他有十分的把握,也因此,他出现在台上时,身上总围绕着一圈自信的光芒。
这对外强中干,内心自卑的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每次他上台讲题,我都被迷得移不开眼。
灵光一闪,我撑着他的腿,凑过去,神神秘秘地说,“所以卜寒,我是你的不自信吧?”
他摸摸我机灵的小脑瓜,笑说,“可能吧。”
看,他果然不自信了。
我美滋滋地又躺回他怀里,好巧不巧,这部电视剧节奏很快。
晚上睡觉前,就演到了男女主结婚领证的桥段。
好巧不巧,卜寒正认真地在陪我看剧。
我心里有种不祥预兆,果然,他轻声开口,问我:小熙,你想过结婚的事吗。
他问得很委婉,我也觉得这个话题,敷衍别人可以,但不能敷衍他。
于是,我坐起来,郑重其事地对他坦白,直言:我完全没想过这件事,卜寒。
我总觉得二十几岁就结婚,这太早了。而且结婚这词听起来好麻烦,好像领了证,就要进行下一步,就要生孩子。说不好,我就是觉得太早了。想一想,就有点焦虑。
卜寒微笑,牵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说:别多想,小熙。我也是刚想到这事。
他也认为现在结婚有点早,而且他也不愿意要孩子,至少到目前为止一点想法都没有。
他说家里有我和猫,这种生活已经很充实了。可以的话,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听他这样说,我放下心来。
想也是,我们俩错过这么多年,如今日日蜜里调糖,不舍昼夜,有时候猫都顾不上,谁还管孩子。
而且,我和卜寒的感情根本不用一个红本本来维系。
满意地躺了一会儿,我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又坐了起来。
我说,“你的想法不对,卜寒。”
看我表情严肃,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您说。”
我装模作样,挑起他的下巴,一手叉着腰,居高临下地告诉他:“不想这么早结婚的想法只能我有。”
“卜寒同学,请你务必要每时每刻、时时刻刻得抱着‘非赵九熙不娶’的想法生活,记住了吗?”
他板着脸,郑重地点头,说:“记住了,九熙殿下。”
“何时何地,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一定会马不停蹄地来到你身边,单膝跪地,卑微地恳求您嫁给我。”
我笑得合不拢嘴,顺势就揽住他脖子,去亲他的下巴,补充道:“还要有戒指。”
卜寒搂着我的腰,防止我掉下沙发,笑说:“好。有戒指。”
闹着闹着,他制住我作乱的双手,一把把我扛起来,关上电视,走回卧室。
*
当然,生活并不是只有甜,偶尔我和卜寒也会吵架,生气。
有一次,我在网上无意间看到一句话——人固有一死,或死于天蝎,或死于摩羯。
刚好,前两天我因为记错卜寒的生日同他小吵一架。那事也不能完全怪我,我对数字本就不够敏感,我记得他当初跟我说是腊月初八。
我就一直记成1208,结果那天他说他手机尾号选的好,是1207。我很不理解,问1207有什么特别的。
结果,他深深地看我一眼,说,赵九熙,你不会连我生日都不记得吧。
我:...你听我狡辩。
卜寒不听我狡辩,他拿起正在看的《乌合之众》走了。那本书是我以前买的,他看之前都没拆封。
那之后,我一想起日期之类的事,就会去看看他的手机尾号,07,08我越记越混。
不过,星座总是不会错的。
我捧着手机把这话读给他听,然后深以为然地发表看法,“其实还挺准的,你看你是摩羯,我大学那个男朋友是天蝎。我们双鱼座就是和这俩星座最配。”
卜寒没搭理我,看着书,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以为他没听清,凑过去,胳膊碰碰他说:“不过星座也不是完全准的哦。双鱼和天蝎配对是百分百,但我还是更喜欢你们摩羯座。”
这下,卜寒没法装听不见了。
他再次深深地看我一眼。由于卜同学平时情绪过于稳定,所以我很难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气。
但他没说话,又拿着书走了。我就知道他生气了。
星座还是有点准的...摩羯座,闷骚。
我本来没把这小打小闹当回事。
可一直到吃晚饭,卜寒的气都没消。
我主动找话题,他也反应平平。吃完饭,就回卧室继续看书。
我被他这爱答不理的态度惹得也很不开心。
睡觉前,我把他拦在卫生间门口,问他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我谈了大学的男朋友?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我不依不饶地不让他走。
真有事就说清楚,这是我吵架的原则。
可卜寒的性子太淡,很多情绪他更爱自己消化,而不是对我发火。
但这次,他是真得被我惹火了。
他把我抵到墙上,手指钳住我两腮的肉,皱着眉头,冷脸说了一句话,“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说完,就松开了我,沉默片刻,转身走回卧室。
这已经是这么多年,他发脾气的极限程度了。
我自己靠墙站了好久,垂头丧气,有点懊悔。
换位思考,如果那几年,卜寒也交了女朋友,并且在我面前提起她,说和我比,他俩五行更配,我会是什么反应?
我要么掉头就出门,要么,会作天作地把房子拆了。
唉,赵九熙,这么多年你怎么不长脑子呢。
抱着诚恳认错的态度,我爬进被窝里,从后面抱抱他,又把脸贴在他后背蹭了蹭。
没什么效果,他背对着我,岿然不动。
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我把手搭在他腰间,试探地往他睡衣里伸,刚碰到他腰间肌肤,就被当场擒获。
卜寒把我的手扔回来,说:“睡觉。”
我怔住,缩回手,“哼”了一声,转过头也背对他睡。
抱着小熊公仔,我越想越委屈,尤其是晚上,一委屈各种情绪就都涌上来了。
默默地掉了两滴眼泪,掉眼泪是没有声音的,但人一哭会流鼻涕。
犯起倔来,我也很犟,不想让卜寒知道我在哭,遂抱起枕头准备去客厅。
我站起来的时候,卜寒坐了起来,他抓住我的手腕,问我要去哪。
没忍住,我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回答:我去客厅睡。反正在这只会惹你生气。
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腕,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轻轻叹气,把我扯进怀里。
我挣扎着,不愿意让他抱,但他双臂硬邦邦的,铁铸一样,挣脱不开。
眼泪越流越多,我耍小脾气去锤他肩膀,呜呜哭着说:“卜寒,是你先说让我不要管你的。”
“你都不告诉我你报哪所大学!”
“你也没陪我来上海!”
“我那时候才十七岁,卜寒,我讨厌死你了!”
卜寒不撒手地抱着我,好半天,才揉揉我的脑袋,“别哭了。小花猫。”
情绪上头,我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都蹭到他睡衣上。
他无奈地伸手去够床头的卫生纸,边给我擦眼泪边哄我,“别哭了。我这不是来上海了,小熙。”
我就着他的手擤鼻涕,抽噎道:“你才来两年!我毕业就来了!你无赖!”
我的倒打一耙把他逗笑,卜寒被我磨得真没脾气了,只得又爱又恨地来掐我的肉脸,“明明是你惹我生气。谁无赖。”
无所谓谁无赖,反正我哭了,只要我哭得够狠,就一定不是我的错。
这招对付卜寒相当好用。
哭累了,我就一抹脸,又舒舒服服地钻进他怀里睡觉,他干看着,除了揽住我,毫无办法。
一物降一物,摩羯男注定要栽到双鱼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