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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互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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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壁跟女帝聊帝都八卦,“陛下,听说图兰城的姜夫人昨日入都,本是受青城夫人邀请入都给女儿办婚事,却赶上女儿改嫁乐氏了,说她听说这件事不仅没生气,还在府门口给大家发糖,好些人都去领了,可热闹了。”
她见女帝在听,又继续唠叨:“这观镜宫赏花宴才过去三天,啧啧,出了好多新奇话本段子,都是编排赏花宴里的贵族男女的风流事的!就说乐姜求亲这个,编说冬城公在水里救出姜小姐,其过程如何的风流旖旎,说是光救人在水中就救了三个小时,两人如何缠绵悱恻,难舍难分!说书堂的先生编了不下十个版本,啧啧,我看再过三天全帝国都知道了。”
宋蔚朝道:“冬城公在刑务院牢里住了一晚上,回府就病了,所以并未派人去过姜府,好像忘了他求过婚似的。太后不满这门亲事,说姜依萱是有婚约,他乐氏不能做拆人婚姻之人,要冬城公悔婚。姜夫人没等到婚书,今日进宫,太后没见她,她就来我这里哭诉,求我给她女儿御赐一门好亲事。我这人心软,她一哭,我就顶不住,答应给她女儿赐婚书。”
“你这样做,不怕堂卫长心寒吗?未婚妻就这么是别人家的夫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给姜氏和乐氏赐婚,而不是让姜氏嫁给堂长墨呢?”
夏壁一愣,“不会吧,陛下?难道您要抛弃长墨兄吗?那他也太可怜了,未婚妻答应了别人求婚,自己想追的夫人也要跑了?”
宋蔚朝给他一巴掌,他也不躲,笑嘻嘻地随她捶。
夏壁就是个嘴欠的,日日拿女帝和堂长墨开玩笑,还句句不离堂长墨有未婚妻!这是故意怄女帝!
姜依萱跳崖之事是个意外,打乱了女帝原本的计划。
宋蔚朝原本垂头丧气,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
但经过夏壁的话本提醒,她醒悟过来,乐氏和姜氏不过是一笔交易,交易就要信息对等,姜依萱对堂长墨用情至深,对于家族并不一定会全身心热衷奉献,只要善加利用,可用。
"姜小姐其实有点惨,明明是自己爬上岸的,被莫名求婚,却落个风流名声。”
“你要是觉得她惨,不如你娶了她?省了我的赐婚书写得为难。”
女帝拿出她写好的婚书,但无帝玺印章,若要生效还要内官院的尚政司用章签发,尚政司付康早就投向乐氏,得不到太后准许是不会随便让女帝用章的。
夏壁立马闭嘴,但也不老实,对刚打算溜进来的白菜瞪眼睛,吓得白菜嗖跑不见影了。
他竖起四根手指头在头顶,“吱吱吱吱,我是老鼠,我是老鼠,白菜你躲什么,你快来吃我呀!”
“少装疯卖傻!”宋蔚朝用婚书照他脑门拍,“赶紧滚去做正事,别整日不干正事满帝都的看热闹,叫你带人去内官院抄折子,你有没有去?进了宫也不老实,总是招猫逗狗!”
夏壁:“我只招猫了啊,哪里来的狗?”他一双桃花眼讨厌的很,即便是讨厌地看着你,也觉得迷离有情,就是这个皮囊子,荼毒了多少帝都少女!
“你敢骂我?”宋蔚朝听出他话中意思,打的更狠了,“你说谁是狗?嗯嗯?”
夏壁叫得惨烈,“我是狗,我是狗!汪汪!汪汪!”
宋蔚朝噗嗤笑了,有夏壁这鸡飞狗跳的性子,宫里总是很热闹。
宋蔚朝看宫门外,堂长墨在查完观镜宫长尾妖人后,便一头扎进新罗马圣斗场的防护安排上,这三日都没进宫,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经过夏壁这插科打诨地一闹,宋蔚朝舒畅了不少,渐渐也不大惦记堂长墨那点事了。
“去,抄书折去!”
夏壁顶着一头被女帝拍乱的发,拖长声调,“抄什么呀!抄书多累啊,我才不抄。”
宋蔚朝又要打,他赶紧投降,赶紧道:“我把书折都拿回来了啊,丢给闻越他们在勤务阁签批查阅呢,等都出好条陈就给您拿来,您御笔一勾,成的就画勾,不成的就画×。我给他们定了考核,陛下画×一个就扣他们一天饷银,政务不精,好吃懒做,就得挨罚!”
女帝惊呆了。
“拿回来了?”她指着内官院方向,“政务阁呈上来的各院奏章现都在尚政司管着,付康是早就投向乐氏的,那奴才让你拿?”
“不让拿啊!”夏壁认真回答,“但他们让抢!我去抢,他们拦不住,就算同意了。”
宋蔚朝良久对夏壁竖一个大拇指,“夏城大公阁下,由衷佩服。”
夏壁得意洋洋,“嘿嘿,承蒙陛下夸奖。”他搓着手,笑得眼都快没了,一看就没安好心,“看我功劳这么大的份上,把白菜赏我玩几天呗!”
“滚,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赶紧给我滚去问问刑务院,长尾妖人案怎么样了!我思忖着,这两日冯让也该病好了。”
“两个儿子都进了刑务院大牢,他的病能不好吗?冯让老头儿的腰怕是又要弯一截了!”
宋蔚朝又敲了他脑门一下,“背后这样说嘴帝国股肱大臣,帝国贵族的礼仪在你家就失传了是吧?”
“对啊,我六岁就死了父母,我们夏氏传承到我六岁就断了。”
宋蔚朝接不了这话,说起来夏壁的母亲是她堂姑母,夏壁自小就无父无母,所以才浪荡在宫室和空荡荡的的夏城公府,养个懒散性子。
“说起来,让你写的话本子可写好了?”宋蔚朝思忖,除了安排夏壁带着勤务阁跟政务阁抢书折的处理权外,她还吩咐了他另外一件当前最紧急最重要的事。
“根据陛下指示,写好了,也送给了该看之人,咱们就坐等好消息。”
女帝缓缓点头,“说起来,你那话本写得不错,灵感从何而来?”
夏壁挠头,“随便想的。”
这随便想的,却应了实情,女帝不信他!“是我忘了你的家事,你姑姑是冬城公第一任夫人。”
夏壁难得得收了笑嘻嘻的赖皮样,“是啊,都过去十几年,许多人都忘了,若非被人提醒,我也快忘了有这门亲戚。那话本我很久前就想写了,最近正好得了个完美结局,便写了出来。”
有些事需要掰开了想才能明白。
乐在渊十几年前娶过一门亲,娶的是当时夏城大公的亲妹夏昭,夏昭嫁去凛冬城才十六岁,不过只一年就去世了,说是不适北方寒气,得流感后重症感染而死。在这不久后,太后便嫁来帝都了,夏夫人去世后冬城大公一直未娶。
夏瞬公爵夫妇去凛冬城送葬妹妹,在回帝都路上,车队遭到黑森林的野兽袭击,不幸双亡。而当时帝皇派宫廷侍卫长姜聆风带人去接应夏瞬夫妇,姜聆风在路上狎妓醉酒,误了时辰,没及时救援。
对于夏夫人的死,帝都民众自然有许多津津乐道的流言,有说夏夫人是抓奸冬城大公,而后看不开抑郁而死,还有说法是夏夫人偷情被冬城公抓到,而羞愤自杀。
那日看过夏壁的话本后,宋蔚朝回宫便找元之查了钺皇言录。
“夏壁,你可愿与我说实话?”
夏壁白薄的面庞涌上一层绯红,但他没有犹豫,“其实,这件事是舅父告诉我的。”
女帝惊讶,“父皇知道?”
夏壁点头,“我姑姑是被逼自杀的,父亲去了凛冬城查到真相后,带着知道实情的侍女,与母亲赶回帝都,想找帝皇做主,但路上不幸遇到黑森林的兽潮作乱,遇险身亡,当时为侍卫长的姜聆风救援不力,舅父也罚了他全家。但你会奇怪,为何没动乐氏,还容忍他们至今?”
“一来,我父母双亡,证人死了,帝皇找不到实证。二来——”夏壁低下头,过了会儿才道,“当年,帝皇在朝中收回各大贵族手中权限,很是艰难,为了得到乐氏的支持而娶了乐氏为后,有乐氏的财力支撑,他才在朝中大展身手。而那时陛下已经五岁,帝皇又已娶了皇后,若不接回陛下姐妹俩,帝皇的继承权怕是会旁落乐氏,于是帝皇跟乐氏达成了一个协议。”
宋蔚朝听懂了,“你是说,当年父皇为争取我继位,用你姑姑的死换取了乐氏的退让?”
夏壁点头,“那年我才六岁,但是舅父将我当成大人,他当时就跟我讲了这件事,希望我能原谅他。后来我长大出宫做侍卫,舅父又找我再次讲了此事,他说欲对付乐氏,叫我等他。”
宋蔚朝久久不语,“我们都没等到父皇对付乐氏,他便去了。”
“不要害怕,也不要觉得对不住谁。”夏壁拉住宋蔚朝的手,安抚她,“我一直觉得活人更重要,姑姑都去世那么多年,她离家时我还小,也不记得她是什么样子,所以即便她的仇没有报,我并不伤心。更不会对舅父有任何怨言,你且放心,陛下当知道,我最没心没肺了,今时能玩乐开心就够了。”
“那你为何写《暮冬恋》?”
夏壁笑道:“你傻当我也傻?瞧你每天看太后和冬城公那眼神谁猜不到你整日在想什么?除了发现那件事外,你不可能这样紧张,还连我都极力隐瞒!所以我就想着把这件事写个话本子,嗯,一来我就喜欢写话本,二来看看能不能试探你。”
“你敢试探我?想死了是吗?”宋蔚朝被他的态度气到了,反手掐他掌心。
夏壁嗷嗷叫的好大声,但两人方才的猜忌便慢慢消去了。
“月皎当是也发现了乐氏兄妹奸情,被他们发现了才遇害的,我不敢吐露一点知道实情,实在是害怕。”
夏壁揉着自己被掐得通红的掌心,有点委屈,“你还有怕的?瞧你这凶悍的模样,若这般样子被长墨兄瞧见了,他还想当皇夫吗?”
“你真想死是吗?”宋蔚朝欲又揍他,夏壁躲远远的求饶。
两人又打闹了一趟,才又趴一起谋算。
“你说,姜依萱看见那话本子的下半阙,会如何选择?”
夏壁道:“两手准备,先把冯让老头逛进来,让他来踩最后一脚!”
宋蔚朝连连点头,“幻津丹一定出自冯让管的那只珠人,把冯氏兄弟的罪坐实了,待姜小姐告发乐在渊谋害后,冯让会做出好选择的。”
说冯让,冯让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