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我追你好了》Somna

2、Ⅱ

　　从教室出来的我独自穿行在教学楼走廊上，耳边时不时有从其他教室里传来各种声音。

　　有朗诵《兰亭集序》的班级，有安静一片听老师在讲台上讲课的班级。
　　从旁走过，只是不经意瞥一眼，我甚至能清晰看到黑板上的板书内容。

　　这个梦给人的感觉好真实。
　　我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样人声鼎沸的地方，逐渐一个人晃悠到操场上。

　　忽然身后同时有好几道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木木地转过身来，有爸爸，妈妈，以及数学老师。

　　我本能反应后退，不慎绊倒四肢无力般仰倒在草地，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刺眼的日晕让我合上眼睛。

　　当我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四周洁白的病房，胸口的病号服上印着‘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不是H市，而是在首都。
　　我花了两天时间才终于确认以及接受自己重生这件事。
　　时间回到了16年前。
　　现在是2007年。
　　许言嘉还活着，2007年的许言嘉还活着。

　　我脑中唯一的一个念头，便是去见她，因此，我说服父母帮我办理转学手续。
　　一周后，我顺利到新学校报道。

　　在此之前，我几乎从未去过五中，只是在许言嘉口中听到过。

　　由于对五中的班级楼层所在位置比较陌生，我费力找了会，一心想快点找到11班位置，没太注意到迎面走来的身影。

　　直到与那人撞了个满怀，我吃痛地捂住鼻尖。

　　紧接着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喂，小矮子，你挡我路了，知道我谁吗？”

　　望着眼前这张青涩熟悉奶凶的脸庞，宽大的校服套在她身上，却一点也不违和，高挑的身材穿出模特的感觉。

　　我的眼眶微红嘴角不禁泛起笑意。
　　这次，换我追你好了，许言嘉。
　　见我不作声，许言嘉一脸看不懂的模样，撂下我径直进了教室。
　　此时17岁的她，比我大学初见她时还要青涩许多。

　　望着她的背影发愣许久，直到班主任从身后拍了下我的肩，才转回神。

　　后来我被领进教室做自我介绍，进门起的一刻，我便注意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许言嘉，不过她从头至尾都趴在课桌上睡觉，没有抬头往这边看一眼，说没有失落是假的。

　　不过我此时更信仰一个词，来日方长。

　　接着老师让我在前排挑选座位。

　　我目光直接跳过，落在最后一排仍旧在睡觉的许言嘉头上，伸手一指说：“老师，我想坐在那位睡觉同学的旁边。”

　　话语一出，全班哄堂大笑，各种起哄的声音都有。
　　看到我如此执着，班主任叹了口气只好妥协。

　　走到最后一排座位上坐下，我开始收拾出自己的书本，期间有悄悄看旁边的许言嘉，嘴角总是不由自主扬起。

　　“哎，新同学，你为什么非要坐在最后一排啊，你难道不会看不见黑板吗？”前座的同学扭头来问。

　　我默不作声将一沓摞起来的书本垫在板凳上坐下，整个人的视野一下子增高不少。

　　前座同学目睹全程直竖起大拇指：“一个大大的服！”

　　随后我打开自习课对应的课本，一页一页翻看，只觉陌生又熟悉，虽然当年高考成绩还不错，但毕竟参加工作以后也脱离书本知识十多年，内容几乎忘了大半，现在还得重新捡起来。

　　时间在不经意间飞速流逝，早自习铃声骤然响起，声音急促而响亮。

　　许言嘉这才悠悠转醒，自然地抻了抻胳膊，嘴边伴随着慵懒的拟声音。

　　“同学你好。”我迫不及待朝她打了个招呼。

　　许言嘉闻声扭头来，整张脸写着陌生与不耐，紧接着她的目光下移，落定在我屁股下方垫着的一厚摞书。

　　下一秒，她倏地起身，嘴角扬起一个不经意的笑。

　　早自习结束，是早饭时间。

　　我没去过五中的食堂，因为第一次不知道地方所以只能随着班级大部队走。
　　我的身高很容易埋没于人群中，但许言嘉的身高也很容易让人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丝毫不亚于周边的男生，甚至比一些男生还要高。

　　此时的许言嘉正和她前座的女生一块走着，我听不清她们在聊些什么，心里挺想加入她们，有些时候很难分清自己现阶段与许言嘉之间的关系，总觉得我们还是无比亲密的爱人。

　　到了食堂，班里一个女孩主动和我一起吃饭，闲聊中，我装作不经意问：“你们班的许言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坐在对面的女孩明显愣了下，紧接着做出思考状，沉思片刻后开口：“她就是和三好学生完全相反的那一种，老师们已经拿她没办法。不过她长得还挺好看，应该能算级花，不对，校花的级别，从高一到高二，有不少人找她告白，而且许言嘉呀，男女通杀。”

　　“也会有女生追她吗？”我故意反问，毕竟在十几年前，这样的取向算十分小众，大家宁可藏在心里，也不会随意泄露。

　　对方点点头，“就连我们班上都有，不过被拒绝得很惨，她叫喻文君，你今天刚来可能还不认识她，不过她是咱们班的英语课代表，你很快会知道她的。”

　　后来这句话应验。
　　早饭过后回到教室，我瞥了眼黑板最右边竖着的课程表，上午的第一节课是英语，于是从抽屉拿出英语书，此时有个身影出现在我桌边，并不客气地敲击了下桌面。

　　“新来的这位同学，麻烦把英语练习册交一下，老师上完课要批改。”

　　我抬头看，女孩的脸上没有一丁点和气与笑容，说话的语气也是那般淡漠，举手投足间甚至带着点微微怒意。
　　想必就是喻文君。

　　“我今天刚来，也要交吗？”我态度良好询问。

　　喻文君嘴角显现出不耐烦，当即质问她：“你昨天吃过饭了，难道今天就不用吃了吗？”

　　我当即猜测这个女孩应该还是喜欢许言嘉的，只不过有点怒而不得，谁叫我第一天刚来，就做了许言嘉的同桌。

　　我不想与之计较，二话不说找出练习册后上交到对方的手上。

　　没想到喻文君收到练习册也并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她瞥了一眼我垫着书的凳子，有点好笑地戏谑：“个子矮坐什么最后一排，打肿脸充胖子…”

　　只不过我早已经过了很容易生气的年纪，大部分的事情都能看开，尤其是身高问题。

　　距离上课还有最后三分钟，我打算去趟厕所。
　　这个时间点，女厕所往往不会有太多的人，我是刻意等了等的，因为不太喜欢夹在一群人间等待上厕所的场景。

　　没想到的是，推门而入的一刹那，映入眼帘的是许言嘉的大长腿，她倚靠在窗户下，清晨的阳光恰好落在肩头，高挺的鼻梁在光影的衬托下愈发精致绝伦。校服外套被她脱下随意搭在手臂上，一条腿弓着膝，脚踩在身后的墙上，指间夹着一支燃烧中的烟。

　　对于我的闯入，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也并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而是继续抽着烟，动作娴熟吐着烟圈，模样极为享受。

　　我也只是看了一眼，接着便装作视而不见般进了其中一个隔间。

　　上完厕所出来，我径直走到洗手台前洗手，打开水龙头，搓搓手，关闭水龙头，动作一气呵成，接着转身朝厕所出口的方向走去。

　　或许许言嘉以为我就会这样走掉，但我又折返了回来。

　　我二话不说走到许言嘉的跟前，趁着她不注意抬手将她手中的烟给拿走，并平静说：“抽烟对你身体不好。”接着转身将其在水池中摁灭，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转身离去。

　　许言嘉整个人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