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ACT 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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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她懊恼的时候，少女语气冰冷地开口说道：
“我不管你是哪个家伙派来的，不想死的话就滚回去！”
什么哪个家伙派来的？她是无辜的路人甲好不好。
不过……等、等一下……这声音……
默苡的额间挂满黑线。
虽然很好听很净然，可是……谁也可以听得出来，这、这分明是只有男孩子才会有的嗓音。
默苡双目圆瞪，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原来搞了半天，弄了个大乌龙的人是她啊。切，一个男孩子留那么长的头发干什么！要不是她以为他是女孩子，才不会跑来想叫醒他。
云彩悠悠地浮动着。
纯白的鸽子们一只只扑开翅膀，向遥远的天空飞去。
默苡不满地抬起头，在满天金华中看到了他的脸。
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好似甚至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她呆呆地瞅着他。
那是，天使吗？
这个少年，大概拥有一双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吧。极其清澈明亮的眼眸，灵动而淡淡地升腾着妖娆的光芒。一边是子夜的墨色，而另一边……竟是纯净的蓝。
那是如何温柔的颜色，犹如雨后晴朗的天空，暖溶溶的阳光从云缝中透出。
他的轮廓精致然而没有表情，他有着极为优美的下巴和雅致的颈项，他的头发很长很黑，如同流泄的玄水一样温顺地滑落在肩膀上。
粉色的薄唇，挺直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像是最上等的瓷器。
少年的眉宇间有一股言语形容不了的惊艳的雾气，绝美得仿佛令人屏息。
恍然中，她闻到了浅浅的，花的香味。
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人。
一种撕心裂肺的美丽。
虽然知道男生不可以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可是眼前的少年，却实实在在地美得让人心惊。
“原来天使的眼睛……分别是黑色和蓝色的……”默苡无意识地低喃道。
直到那只抵着她脖子的冰冷的手慢慢地收紧了一些，她才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默苡小心翼翼地察看着他的脸色。
他对她的话反应似乎不太妙，难道她正好踩到了他的地雷？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之间，好象有什么湿湿的液体滴到了她的脸上。
默苡慌乱地再次抬起眼睑，一滴透明的泪水正好坠下，顺着她的脸颊滴落。
炎热的温度。
她对上了他的目光。
那双因为湿润了而显得更加光彩流溢的眼眸凝视着她，眼神朦朦胧胧的，柔软得像个无害的孩子。
真难想象这样的他在几分钟前还掐着她的脖子叫她滚。
绝美少年长长的眼睫轻轻地在扇动，溢满晶莹的亮光：“你……是小苡？”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像是不敢相信。
他看的人，是她吧。
他凝视着她，那么认真，那么努力，好象看进了她的灵魂。
默苡愣住了。
心一下又一下地在跳。
微微潮湿的夏风从他们的身边吹过，空气中开始有了细小的纹路。
夕阳倒映在河面上，水波一圈一圈慢慢漾开，粼粼的水纹上带着细碎的金光。
“回答我呀，你是小苡是不是？”少年焦急地看着她。
那样热切却茫然的低语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正在等待的无助的孩子，脆弱得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地抓住身边唯一的一丝希望。
他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你是小苡……是不是？”
默苡的心被他哭得揪起来，开始怀疑自己是个罪人，要不然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认真地说：“我……我是叫卫默苡没错……”
美少年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的脸颊上还留有两道透明未干的泪痕，然而他却在微笑，笑得眼睛微微眯起来，好象他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看看这还带着点点泪花的可爱笑容……啊啊啊——！她的定力很差，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美型啊……
默苡感叹地坐起身。
笑容渐渐地消失，美少年看着远方，脸色沉了下来，恢复到她刚见到他时那样的冰冷。然后他俯下身，用尽所有气力紧紧把她抱在怀中，手臂越收越紧。
贴着他的胸膛，默苡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把他推开。
他是……认识她的吧？只是为什么自己全无印象？
“小苡，小苡。”河岸边，那个美丽得像是天使的少年深深地望着她，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我终于找到你了，小苡。”
她觉得他应该是认错人了。否则像他那么漂亮的人，见过一次面的话，是忘记不了的。
“那个……”默苡的手指点点又点点，开口好难啊：“我们认识吗？”然而看到他马上泪眼盈盈的样子，她已经开始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你不记得我了。”那双不同眸色的漂亮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委屈地瞅瞅她，喉咙里呜咽的声音像受伤的小兽。
默苡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人了，很想揍一拳给自己。
沉默了一下，美丽的少年咬了咬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还记得你啊，小苡。你怎么可以先忘记我呢……”
“哎？”默苡满脸问号，一下子跟不上节奏。他在说什么啊？他用的是中国话吧？为什么她都听不懂？
“我的名字叫云陌。白云的云，陌生的陌。”
手抚上她的脸颊，少年靠近她，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你不能再忘记了喔。”
默苡抚着他留下的清凉的痕迹，有点吃惊地退后一步，僵硬地看着他：“你……你……你怎么可以……”
然而云陌只是很不满地轻撅起薄唇，哀怨的眼神类似某种被遗弃的弱小动物：“我记着小苡的名字记了那么久，也叫了小苡的名字叫了很多次，而小苡却一点都不记得了。不公平啦～我也要听小苡叫我的名字。”
他期待的目光闪亮亮地照在她的身上。
呃……不满足他的要求，好象就在欺负小动物一样。
默苡局促地抓抓自己的头发，一咬牙，讷讷地小声地说：“云……云陌。”
云陌失望地鼓起双颊：“好勉强的声音。”顿了一下，他侧过头，忽然又满足地笑得像一个得到了糖的孩子：“不过我终于听到了小苡叫我的声音，好好听。”
默苡看着他的笑颜，垂在身旁的手动了动，还是迟疑地问：“要是我……我再忘记了你的名字，那……”
“原来……” 云陌的眼圈一红，笑容渐渐暗淡下来：“我才刚刚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就想着要忘掉吗？”
这个世界上善变的果然不只有女生。
唇角抽搐了一下，她焦急地连连摆手：“不是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真是多说多错，真知道她就应该闭上自己老是闯祸的嘴巴！
“小苡不用解释了……”剔透的泪水突然决堤，哗地流下云陌绝美的脸颊。他看起来很伤心很难过，哽咽着道：“呜……我就知道小苡讨厌我，不喜欢我……”
怎么会这样。
默苡无力地耷拉下脑袋，实在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叹气的冲动。这个奇怪又漂亮的少年是演员吗？怎么他要哭就随时可以哭出来呢。而且，他有办法哭得让你不得不心软，不得不想想尽一切的方法哄他开心，为的只是看到他再次展露笑颜。
于是她恭恭敬敬地向他一鞠躬，努力拿出自己最有诚意的语气对他说：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听到她的话，云陌停住了哭泣。肩膀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颤抖，他的眼瞳氤氲着潮湿的雾气，黑睫上沾染着点点剔透华光，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有了七种耀眼的色彩。
默苡认真地凝视着他，举起三根手指对着天空道：“我保证我永远都会记住你的名字。”让她怎么样都行，拜托他不要再哭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她点头如捣蒜。
云陌终于幸福地破涕一笑，悄然间，连天上的彩霞也醉红了脸。
默苡松了一口气，也如释重负地微笑起来。想起了什么，她低下头在众多口袋中摸索着，最后找到了一张纸巾。
她把它递给他：“你的脸有点脏了，这个给你。”
云陌却摇摇头，修长的手蓦地握着她的。俊美的脸向她凑去，眼睛无辜地眨呀眨：“我要小苡帮我擦。”
他的声音诱惑妖异，他的指尖晶莹冰凉。
她无奈地拿起纸巾，仔细地为他擦去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
云陌的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细嫩得好象用水做的一样，好象用力一点就会破碎掉。默苡在心中哀叹，怎么这个世道，男生的皮肤比女生的还好呀？向日葵是这样，云陌也是这样，实在太不像话了！
擦着擦着，她看着他的脸，渐渐想起。
究竟是为了什么，云陌会把小苡这个名字记在心里那么久。
默苡忆起他的手抵着她的颈项的时候，那个云陌淡漠没有感情，冰冷的双眼像黑洞一样深不见底。而当听到她说的话后，当她说她是卫默苡后，他会孩子气地笑，会为一些小事哭泣。
只有一个名字而已，就拥有了如此大的魔力吗？
“那个，云陌，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云陌笑得很可爱：“你问呀。”
默苡抓着纸巾：“你说你记着我的名字记了很久……我们以前很熟吗？”
“看来你是真的全部都忘记了。”他有点忧伤地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捏捏她粉嫩的面颊，微笑：“那些记忆，如果不是你自己想起来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她执拗地摇头：“对不起，可是……我还是想知道。”
云陌垂下眼睑想了想：“你曾经要我永远地记住你。”
“啊……”
“我记住了啊，小苡，我真的记住你了。”唇角那抹绝美的笑容蓦地变得有些悲伤，云陌握住她的手，“可是为什么忘记的人，却是你呢。”
“对不起。”默苡低下头。
“原谅你了。”
“诶？”她呆呆地张大嘴巴，“为什么？我把你忘记了，你为什么不生气？”
“答案很简单的，笨小苡。”
河岸边，长发的绝美少年笑得好像一个天使，背后有一双洁白透明的翅膀正在展开。
“因为……我喜欢你呀。”
橙黄色的太阳就像甜甜的橘子。
绯红的云朵，微凉的空气中飞舞着细碎的颗粒。
默苡怔怔地，有点不敢置信。
她瞪大眼睛，指向自己：“啊……？”
看到她的反应，云陌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揉捏几下，微嗔：“真伤心，小苡这样回答不对呢。正确的反应应该是说‘我也喜欢你！’或者‘我很高兴你那么说。’才对。”
默苡拍掉他的手，顺便离他远一点。
她不开心地瞪住他，脸色很不好：“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他委屈极了：“我又没有开玩笑。”
再继续讨论下去，她肯定又说不过他，于是她跳开回到原来的话题。
默苡也知道自己不该问太多。否则她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问他，也等于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的记忆，她完完全全地遗忘了。
衡量了一下，默苡决定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认出我呢？”相隔了很久的话，外貌和性格都会改变。
“差一点就认不出来了啊。”云陌坐在草地上，出神地轻抚着绒绒的小草，表情捉摸不定：“小苡变了呢，头发也剪短了，跟我记忆中的样子很不一样。还好小苡的声音没有太大的变化，不然我会真的……真的把你当成陌生人。”
这样的情景……
刹那间，默苡竟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认识他的。
模模糊糊中，她好象可以看到一片橙黄的天空下，有个孩子坐在她的身边问她，要是他没有最重要的人的话，那该怎么办？
拼命地想，却仍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默苡挫败地坐在他身边，有气无力地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呐，云陌，就算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吗？”
他考虑了一下：“嗯。”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
绝美少年的眼睛一下子明朗起来，快乐响亮地说：“因为我喜欢你呀。”
“天，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喔。”看来真的相信他说的话会很危险的。她呻吟着呈大字形仰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大声埋怨。
云陌笑了。
浅浅的暖意就这样纠缠起来，在他漂亮的笑容旁。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ACT 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