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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七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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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无数次幻想的这一天,如今美梦成真,还是觉得不真实。
相同的姿势,相同的气味,相同的耳语,不同的是身份已转变,却又没变。
李星言从背后环抱着陆灵雨,右手拇指反复摩擦着陆灵雨的戒指,无数次确认它的真实,无数次会心一笑。
陆灵雨已经醒了,却还没睁眼,乐不可支中佯装埋怨,“你再摸,我这便宜戒指可要坏了。”
李星言第一反应不是放手,反而牢牢抓紧,“那可不成。”
陆灵雨的手指被紧握住,她的食指和中指在李星言的手掌中交替蠕动着,扣得她痒得不行。
李星言又用力了些,让陆灵雨不能再捣乱。
“啊……疼……”
吓得李星言迅速松手,“怎么疼了?我没用多大力啊?”
陆灵雨转过身来,和她面对面相视,看见她紧张兮兮的眉头,又觉得好笑。
“你说怎么疼了?”
说完,右手不老实地伸到后腰,再往下滑一点,在中心画了个圈。
李星言的喉头在滚动,回想起昨晚的放纵,不止被画圈的地方痒,耳朵也痒,舌头也痒,小腹也痒……全身都痒。
她抓住那只胡乱画圈的手,还是没忍得住,发出“哼唧”一声。
破音了。
陆灵雨笑得停不下来,手也跟着发抖,有一下没一下地乱颤。
李星言眉间的小山丘堆得越来越多,喉咙也痒了。
“就会笑话我。”
“没有,我怎么会笑话你。”
“哼!”
习惯了李星言平日里像块木头,难得她有小情绪了,必须得哄哄。
陆灵雨往她身上挪了挪,唇瓣落在她滚动的喉咙上。
“我觉得,你很可爱。”
原本画圈就足以让她意.乱.情.迷了,这一吻让她更加神.魂.颠.倒。
她顺势把陆灵雨搂在怀里,吻上刚刚说她可爱的唇。
陆灵雨热烈地回应,和无数次渴望一样。
其实昨天她们很早就回家了,和朋友们在葫芦家宴吃了饭,人不多但很热闹。阎夕非要拉着她们喝酒,李星言可不敢再让陆灵雨喝多,一小杯过后便帮她把酒都挡下了。
阎夕吵着说:“大喜日子必须喝到吐!”
没想到最后她和媛媛拼酒,输了。
准确来说是以媛媛为首的陆灵雨亲友团,和李星言的唯一亲友阎夕之间的较量。
寡不敌众,自然是输了。
最后,李星言安排人把她们一一送回家,她们把阎夕扛了回来。
累得瘫在床上的二人,相视一笑后,陆灵雨被李星言抱去洗了澡,洗完后又把床单弄湿了。
记不清反反复复多少次,只记得醒着的时间比睡着的多,陆灵雨在下面的次数比李星言的多。
就在陆灵雨一声声湿糯软绵的呼唤中,李星言加快了频率。
“言言。”
“言言。”
每个音节落在李星言的耳里,明明是同样的名字,每个尾音和气息的长短都不一样,像是一首动听悦耳的歌,让她身体每个细胞都在舞蹈。
“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陆灵雨的声音又大了些,唤得更清晰了,却逐渐不清晰了,直到最后她无法完整地念出一个字,几声起伏后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枕边人已经不在。
她去浴室冲了个澡,换好衣服下楼,在楼梯间就听见李星言在同阎夕说话。
不知是不是宿醉的缘故,很少见阎夕闷不吭声的样子,特别是她和李星言独处的时候。
李星言在煮醒酒汤,阎夕就坐在餐桌边,手撑着头按太阳穴。
“往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再开心也得有节制。”
“我……”我不是高兴。
“知道了。”
“小夕,我很开心。”
阎夕没有接话,只听她说。
“谢谢你能真诚祝福我们,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的妹妹,是我的家人,你对我很重要。有你在,我很开心,也很安心,幸好你在。”
李星言心里有很多话想多阎夕说,但她们不常有这种感谢的话语,她无法组织语言,只是笨拙地重复自己内心最真挚的喜悦和感谢。
“我真的很开心。”
“你们走吧。”
阎夕的语气很平淡,却是深思熟虑后的挣扎。
“什么?”
李星言没想到她的感谢换来的是这四个字,还以为是阎夕迟来的反对。
陆灵雨停下了脚步,躲在扶梯后面,和她们保持距离,怕自己的出现会打乱了这场对话。
“阎晨在来的路上了,你们快走吧。”
说话期间,阎夕已经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袖往外拖。
锅里的醒酒汤在沸腾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无意打破沉默。
可有些沉默,注定是要被打破的。
“到底怎么了?小夕。你来的时候就有事瞒着我,如今又要我们走,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尽管阎夕内心煎熬了许久,但这一刻仍无法全盘托出。
“既然阎夕这么为难,不如我来告诉你。”
这声是从院外传过来的,话音落下的时候,阎晨身后浩浩荡荡跟着几个人出现在她们眼前,其中包括李司。
“阎夕,过来。”
阎晨的语气还算得上是温柔,但话外之意不容置喙。
阎夕被李星言一把护在身后,尽管对面的人是她姐,尽管阎晨不会伤害她。
“阎夕,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这一句的语气明显严厉了许多,是身为阎家人的权威施令。
“别怕,我不会让她伤害你。”
阎晨就站在那,像骄傲的狮王。
无声的对峙,目光全聚焦在阎夕身上。
陆灵雨想着出去支援李星言,可出去就要经过阎晨,这情势之下,她不想被成为李星言的弱点。
李星言并不畏惧阎晨,之前对她毕恭毕敬,完全是出于下属的尊敬,以及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一阵僵持之后,没想到阎夕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头也不回地站在了阎晨身后。
“小夕……”
“对不起,我有我的使命。”
李星言苦笑一声,“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总不能让我死得不明不白吧。”
“让你死?只会白费功夫。你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想再猜了,你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来,是有笔交易跟你做,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陆灵雨从死簿上除名,从此以后世间再无陆灵雨,也不再有引渡人找她,你可以和她双宿双栖。”
听上去是个很好的选择,毕竟她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
如果不按照阎晨的方法,陆灵雨迟早有一天要被抓回地府,接受地狱的残酷惩罚,什么时候能赎清罪孽还不一定,能不能重新投胎做人也是未知,或许到她会成为忘川上的孤魂,最后化作一缕轻烟。
而阎晨答应她的条件,能让她们一直在一起,不用躲躲藏藏,不用有所顾忌,幸运的话是生生世世。
这条件太诱人,实在无法拒绝。
李星言即将要答应的时候,只见阎夕皱着眉,以旁人无法察觉的幅度摇头。
与此同时,站在阎晨另一侧的李司,表情颇为丰富。
他在慌张,看着地面,眼睛直转。
可李星言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哪怕让她历经万难,赴汤蹈火。
“我不同意。”
说这话的是陆灵雨,她从扶梯后走出来,忽略阎晨一行人的存在,径直走到李星言身前。
“大小姐的条件,不简单吧?不管是什么,伤害言言的条件,我都不同意。”
“小雨。”
李星言想拉回陆灵雨,却被她反手握住了。
阎晨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极其鬼魅。
“我倒是小瞧你了。”她把目光移到李星言身上,“你呢?”
“我同意。不管什么条件,只要她平安无事,我都同意。”
“言言!”陆灵雨呵斥。
“好,我就猜你会答应。你要我现在说,还是……”
阎晨又看了一眼陆灵雨。
李星言明白她的顾虑,显然这个条件不适合告诉陆灵雨。
“我们,出去说。”
“言言!”
陆灵雨拉住她的手,李星言只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便和阎晨去了院子,经过李司身边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言言!”
陆灵雨急得跳脚,要追上去制止,却被钟灵钟毓拦住。
“你阻止不了。”
阎夕有些哀怨和丧气,终究是无能为力。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能告诉我吗?”
阎夕转过身去,不敢再看陆灵雨。
院子里,李星言在听,阎晨在说。
“你知道地府要换届了吗?”
“知道。”
之前有听阎夕提起过,地府十阎王,阎晨即将接任一殿阎王,成为最年轻的阎王,而且还是女阎王。
原本她们猜测死簿被偷一事,也是与此事有关,一殿阎王的儿子想要继位,不甘心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利被剥夺,偷了死簿想要嫁祸给阎夕,再顺势把阎晨拉下马。
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最低等最卑微的鬼差。
“你知道酆都大帝也要退位了吗?”
这倒是从未听到过,难不成阎晨想要的不是阎王,而是……
“我父亲想要那个位置。”
地府里重要的职位都是血缘继承,确实也没听过酆都大帝有继承人,阎罗王如果有此志向,也未尝不可。
“在十位阎王里来说,阎大人确实是最佳人选。”李星言说。
原本阎王只有一个,便是阎晨的父亲阎罗王,后来因为权利过大,甚至可以说是只手遮天才被分了权,还给他按了一个无中生有的罪名,说他赏罚不分。
一个阎罗王,变成十殿阎王,他成了最清闲的阎王。
如今想要重夺权利,无可厚非。再则,阎罗王是有实力争取这个位置的。
地府的人不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
但?
“你是那个阻碍他的绊脚石。”
“我???”
这罪名可大了,管她什么事啊?
无稽之谈,莫名其妙。
“你是酆都大帝的指定继承人。”
无语,有病,听都没听过,怎么李星言自己都不知道。
“大不可必编这么一个狗血老土的故事。”
“你不信?”阎晨笑笑,“由不得你不信,事实确实如此。”
李星言也跟着冷笑起来,“可笑。”
仔细想想,阎晨确实没理由编这样一个谎言。
她有什么资格去争这个位置,更何况她毫无半点这方面的心思,除非……
除非,阎晨说的是真的。
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没有实感。
“你天生至阴命格,就是最好的理由。自古以来只有酆都大帝会换魂法,它之所以为禁术又为人所知,是因为只有至阴命格的人才能掌握此法,而这最关键的最后一招没有记载,所以根本不怕让人知道这换魂法的存在。而你就是天选之人,否则你以为,大帝为什么把你留下来?”
李星言差点被她说服了,看似荒唐又无懈可击。
“李司,不也是……?”
“他只不过是玄灵子的投胎转世,你认为他练不成换魂法,还能活命吗?”
“那你为什么把他安插在我身边?有更多选择不是吗?为什么偏偏是他?”
阎晨会心一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还是被李星言抓住了漏洞。
“他确实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一颗棋,原本我只是想从他口中得知这最后一招,可他好废啊,死了一回,毫不知情。后来,我发现你丢失的那些魂魄在他身上,只好派他来监视你咯。”
“不止吧?”李星言震惊之余,要表现得淡定。
“这也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啊,用换魂法把原本属于你的魂魄夺回来。”
“大小姐如意算盘打得挺好。这样一来,你就能掌握这最后一招,再趁机把我杀了,对吗?”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你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但以防万一,我还是给你提供更多选择。”
李星言比阎晨矮一点,但此刻气场丝毫不输她,“大小姐若想留我一条小命?还用得着这么处心积虑吗?”
“说的也是。这世间本就由不得我们选择,我选不了,你没得选。”阎晨依旧不饶人,话里话外都是刺,“若想让你退出继承之位,只有一个可能。”
李星言保持原来的姿势,等着最后的审判。
“其实杀了你也无济于事,你的灵魂依然存在,再轮回转世无非是浪费时间,你依旧是指定继承人。除非这世间再无李星言,你的灵魂彻彻底底消失。”
“也就是说,除非我魂飞魄散,否则我依然是你们的隐患。”
阎晨脸色一沉,眼神里带着一股杀气,令人心惊胆寒。
“现在我给你选择,告诉我这最后一招,然后从世间消失,我可以确保陆灵雨安然无恙,是想在死簿里除名做一个自由的鬼也好,或是重新轮回转世也行,我保证她毫发无伤。”
“若我不答应呢?”
“你若不答应,那魂飞魄散的将是她。”
“什么?”李星言不解。
“你可以问问她,当日七月半,她误闯进这宅院之时,可曾闻到过什么气味?”
李星言突然背后发凉,四肢发麻。
“噬魂香,你可曾听说过?”
噬魂香,闻起来和寺庙里的香火味差不多,活人闻了只会神志不清,而鬼魂闻了此香,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会魂飞魄散。
“七月半,今天九月初二……”
“你还有两天时间考虑。”
李星言全身都在颤抖,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心突突狂跳。
“对了,玄灵子把你抓走后,你也闻过噬魂香,你可以和陆灵雨形容一下是什么味道,看看我所言是否为虚。”
李星言的记忆拉回到玄灵子的道观,好似又闻到了那种奇怪的香火味,她感到头疼欲裂。
那时候只觉得精神恍惚,好像灵魂出窍,比五脏六腑扭曲还难受,生不如死。
没想到竟是噬魂香。
阎晨慢悠悠地往屋内走去,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李星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酆都大帝已经被你们控制起来了吧。”
阎晨转过身,不怒反笑。原本以为李星言会沉浸在悲伤中,被这接二连三的信息冲击到失了判断,没想到她还能想到这里。
“若非如此,不可能任由你们下这么大一盘棋,他却始终没出。他除了行动受阻,或许已经神志不清了,否则你们大可以威胁强迫他交出换魂法的最后一招,用不着来找我。”
“继续说下去。”
“你们又是要换魂,又是要我消失,方方面面做足了准备,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想名正言顺地继位。想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否则我不会落得如此孤立无援的地步,而那些知晓我身份的人,不是在观望就是已经被你们拉入阵营。所以,你们势在必得,不管我做何种选择,我都难逃一死。”
阎晨气定神闲,鼓了掌。
“我说过了,我们都没得选,这就是你我的命数。”
李星言沉默着。
“你慢慢想吧,两天后我来等你做出抉择。”
说完,阎晨便要离开。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换魂法的最后一招。”李星言沉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从未想过要做什么酆都大帝,我只是想和她共度余生罢了。”
李星言的愿望,又何尝不是阎晨的愿望呢?
可她背负了太多,她才是真正没得选的那个人。
李星言在她耳边,把换魂法的秘密告诉了阎晨。
“我会信守承诺,但我希望这两天,让我们安安静静地度过,别来打扰我们。”
阎晨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可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去。
“希望你也信守承诺。”
“我会。”
阎晨带着众人离开,包括阎夕。
此时,这座宅院只剩下李星言和陆灵雨。
她们坐在沙发上,陆灵雨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等着李星言说话。
过了许久后,李星言终于开口,“小雨,我饿了。”
陆灵雨忍着气,眼眶瞬间充盈了起来,眼珠被雾气包裹着。
她轻声沉吟着,话语里满是颤抖,“想吃什么?”
“想喝奶茶。”李星言说。
“你不是饿了吗?奶茶又喝不饱,而且你不是不爱喝奶茶吗?”
“你爱喝,我想喝。”
“等着,我去买。”陆灵雨起身就要出去买奶茶,想了想又拿出手机,“还是点外卖吧,排队的人太多了。”
她站在李星言面前,高出半个身子。
李星言忽然抱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腹部上,很扎实的埋进去。
期初,陆灵雨只是一愣,操作手机的手势不停,只是稍微慢了一些。
很快,她感觉衣服被浸湿了,李星言的眼泪透过布料,黏在了她的皮肤上。
她的眼泪最终还是没忍住,掉落在李星言的后颈。
她们就这样无声的哭泣着,谁也没说话。
陆灵雨知道李星言肯定是答应了阎晨的条件,但她不肯说是什么条件,只是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
陆灵雨自然是不会相信那些话,可看见李星言这么难受,她也不愿再追问。
既然已经达成协议,李星言无论做出什么选择,她都会支持,都会陪着她。
她只是不想让李星言为她付出任何代价,她宁愿自己去承受那些,原本就属于她的惩罚。
奶茶送来了,李星言没几口就喝完了,还嚷嚷着说,“早知道多点几杯,以前没觉得多好喝,现在才明白奶茶的意义。”
李星言就哭了那么一会儿,之后都是一幅心情大好的样子,还饶有兴致地和陆灵雨一起看电视。
她躺着陆灵雨的腿上,笑得很大声,生怕陆灵雨不知道她现在有多高兴。
后来,她笑累了,睡着了。
陆灵雨看着李星言的侧脸,抚摸着她每一寸肌肤。
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再后来,夜深了。
陆灵雨叫醒李星言,“言言,回房睡吧。”
李星言眯着眼,迷迷糊糊跟着陆灵雨上楼,回了卧室。
再再后来,她们洗完澡,躺在床上聊了会儿天,呼吸又交错到一起。
月光很清冷,被她们的呼吸剪碎,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