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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我执六回 ...

  •   “疆。”

      他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二十二道启月咒,现在楼彩卿没了灵力,这些东西自然就要物归原主了,如果没有楼彩卿,这一切本该就是他的。

      不论是启月宗的至宝二十二道启月咒,还是启月宗的宗主之位,又或者启月老宗主的女儿,都该是他启月宗大弟子苗里刀的。

      他将启月咒纳入自己的灵脉中,感受着启月咒与自己灵脉结合带来的舒适感,转头瞥向地上一息浅吊的楼彩卿。

      “小楼,你还记得这个吗?”

      苗里刀说着,右手握刀,左手双指夹住刀身一捋,银亮的刀光就被他夹在指间,在面前一轮竟成了面银亮的气盾,上面流光溢彩。

      楼彩卿搭在地上的手指动了动。

      “这道银刀咒是我自创教给你的,你只看了一眼便会了,甚至凭着它推演出了更为精妙的金刚咒。”

      说到此处苗里刀不禁自嘲一笑,“说来多么有趣,你能学会我的银刀咒,可我却学不会你的金刚咒。”

      “我入启月宗,已有二十余年,这二十余年我每日勤恳修炼,才有了现如今的本领,可是你呢,入宗不过两年尔尔,却将咒法学的如此精妙绝伦。”

      苗里刀说着,深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当你又跑过来跟我说你新学会了什么的时候,我有多讨厌你吗?可是你偏偏不自知,还要教我。我讨厌你,从来都讨厌。我讨厌所有天资卓越的人。他们轻而易举抢走了那些本该是辛勤努力的人才该得到的东西。”

      苗里刀目光沉沉,他将一只手撑在额头上,脸色阴沉。
      “你什么都做的比我好,什么都和我抢,阿疆你要抢,启月咒你要抢,连宗主的位置你也要和我抢。为什么所有好东西都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

      楼彩卿涣散的瞳孔里是无尽的蓝天,七星杀阵的风暴似乎停了,可是苗里刀的声音却依旧不停在耳边炸起,只不过楼彩卿已经无心去听了。

      陈年旧事,往事如走马观花般一幕幕自眼前而过。

      初入修真界的惊异,天生奇才的喜悦,偶然骑马翻山,遇见一对被妖兽追击的修侣,男的抛下女的自己逃命,只剩女孩惊恐的眼睛止不住的流出泪水。

      随手搭救,换来的是以身相许,无意领受,却抢先被师傅做了主,无奈离去,怎知今日归来物是人非,万物皆休。

      风吹鼓楼彩卿的衣衫,一阵凉意随之而来。

      楼彩卿躺在地面上,只觉此刻前所未有的平静。

      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回忆完。

      不过没关系。

      蓝天好美啊……

      ·
      苗里刀看着楼彩卿闭上了眼睛,那唇边却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该死!和启月老头一样该死!”

      他愤怒地举起弯刀,对着楼彩卿的胸口重重扎下去。

      “锵。”

      没有想象之中刀入血肉的噗闷声,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一把寒冰凝结而成的剑,猛地撞开他手中的弯刀,巨大的冲力将他整个人席卷地翻过身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才颤抖着膝盖爬起来,环视四周道:“谁?!”

      “哗,哗。”

      是剑尖摩擦在冰上的声音,也是死亡的声音。

      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整面的冰,苗里刀慌忙向寒冰的源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袍,面如冷月的男子,垂着手拎着剑,缓缓朝自己走来。

      他周围是凝结成实体的寒气,一部分围绕着他,一部分顺着冰面包裹住楼彩卿,护住了他的心脉。

      “自己动手,别脏了我的剑。”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冷,黑发上系的红绳格外刺眼。

      苗里刀迟疑着,杀死楼彩卿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多年。

      杀!

      苗里刀阴晴不定的脸上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他假意退后,实则却暗暗调动出刚得来的启月咒。

      一步。

      两步。

      苗里刀狭长的眼睛盯着鹤翾,身子却在不住地退后。

      鹤翾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向垂着头坐在椅子上的鹿衔草,薄薄一剑挑开鹿衔草后颈的皮肤,黑血喷涌而出,随后鲜红的血才缠缠绵绵地流淌出来。

      鹤翾淡然收剑,看似不经意地将剑在面前一晃,几声脆响,二十二道启月咒玉片顷刻间便断作两截,银珠落盘般碎裂到地上。

      “你……”

      苗里刀惊愕得失了声,无数人费尽心机抢夺多年的启月宗至宝,竟然在那人的冰剑下轻而易举碎成一地。

      唇舌还保持着方才发出“你”字的状态,鹤翾带着冰剑就已然掠至身前,苗里刀的余光只来得及映见鹤翾从自己身边掠过去的侧脸,便脚下一软,当即身体失去控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苗里刀还没死透,不过却突然有一阵黑烟卷起了他,消失在云烟城的上方。

      鹤翾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那黑烟,一只胳膊携起血已止了的鹿衔草,另一只拉起楼彩卿,转瞬化作一道冰冷的剑光向着云烟城外而去。

      ·
      死亡究竟是什么。

      鹿衔草被压抑神智的时候,她的元神龟缩在身体小小一处时,仿佛就见证了死亡。

      身体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变作一副躯壳,牢牢的将自己套了进去,眼睛是睁开的,心却是闭上的,四肢早已不属于自己,只能像是局外人一样做着惊悚又停不下来的梦。

      沉下来时,大脑也被无意义的幻象占满,无意义的,扭曲的蛇,或人的脸,无限放大到自己的面前,直至再也无路可退,直至鹤翾为她放血。

      “尊上!”

      像是做了一场大汗淋漓的噩梦一般,鹿衔草猛的从床上惊醒。

      她身上盖着柔软的棉被,房间里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像是某种熏香的味道,窗户是打开着的,晚霞折射进来,将整个屋子映成橘红的色调。

      “吱——”

      门轻轻的推开,鹿衔草向后一退,却见门后探出一只纤细的脚腕,上面坠着一个金铃,向上看去是一张柔弱的脸,淡紫色的眼睛挂在白皙的皮肤上,是小离的脸。

      “小离……?”

      “先不要说话,你受了很重的伤,刚才我叫郎中来看过了,说你要静养在床上才好。”

      小离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瓷碗,道:“先喝点,暖暖身子。”

      鹿衔草接过碗,有些烫手,浓郁的肉香散发出来,里面是油亮的汤,装的满满排骨,还有几块黄澄澄的玉米。

      “哇!是玉米排骨汤!”

      鹿衔草惊喜的端过,一把举起碗喝了一大口暖洋洋的汤,这才觉得整个人都踏实了不少。

      “谢谢你呀小离。尊上和楼彩卿他们呢?”

      鹿衔草舀起一块排骨,想了想还是没吃,等着小离回复。

      小离轻笑,道:“他们都没有大碍,你吃完再去看他们吧。”

      鹿衔草这才放心下来,大口吃着煮的肉香四溢的排骨,还有软糯香甜的玉米。

      不过片刻,鹿衔草便风卷残云般将碗底吃了个溜干净,她举起空碗问道:“这个真是太好吃了!还有吗,我还想再来一碗!”

      小离笑道:“可是我今天只做了这一碗呀,若是想吃,就下次吧。”

      鹿衔草惊讶道:“小离,你居然有这么好的手艺!”

      小离的眼神柔和,道:“我没有什么手艺,这是方才跟老板娘现学来的,你不嫌难吃才好。”

      “哪里会嫌难吃!简直太好吃了!我们去见尊上吧,尊上那么挑剔的嘴,喝到你做的汤也会称赞不已的!”

      客栈不大,木质的楼梯有些老旧,鹿衔草每踩一脚在上面,都会发出吱嘎的哀嚎。

      夕阳的余晖趴在地面上,鹿衔草不过刚下了楼,便只剩下夜晚的清凉了。

      好在伙计手脚麻利的点了灯,推开门,鹿衔草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鹤翾和楼彩卿。

      屋子内很安静,空气凝滞的像是下雨前阴暗的沉重。

      鹿衔草走过去,看见鹤翾紧闭的眼睑,垂落的睫毛上结满冰晶,一路爬满了鹤翾全身。

      鹿衔草熟练的将鹤翾发间的红绳解下,系在了鹤翾的手腕上,霎时冰消雪融。

      “唔……”

      身后传来略带痛苦的梦呓,鹿衔草这才转过头去,借着微光看见躺在另一张床上的楼彩卿。

      他面色苍白,凌乱的头发粘湿在额角,眉头紧锁,好像在经历一场可怕的梦境。

      向下看去,楼彩卿的衣衫骇人的被血染红,此刻已经洇成了深紫色,大片大片的血渍来自于那包着草药的腹部。

      原来,那不是梦。

      鹿衔草突然觉得喉头一紧,像是被谁人掐住那般,方才吃下的排骨还在口腔里停留着肉香,此刻却仿佛悉数变作腥臭般,翻江倒海地涌来。

      “呃……”

      鹿衔草猛得捂住嘴,鼻息吐在自己的食指上,像是滚烫的开水,将她的心烫上又烫。

      自己到底,还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啊。

      楼彩卿受过伤吗,自打认识他以来,从未见他受伤,此刻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还是她亲手伤害他的。

      鹿衔草突然觉得地面不再平稳,像是将要爆发的熔岩,狂风下海中的小舟,摇摆不定,再难立足。

      “自责没有用,况且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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