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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百里茶香 ...

  •   “上官,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我小跑几步,终于追上了他。
      “茶。”上官头也不回,言简意赅的甩给我一个字。
      “胡说,我闻着怎么像是女孩子身上的脂粉味。”上官身上有淡淡的幽香传来,真的只是茶吗?那为何里面好像还参杂着几许鲜活的甜意,像是兰花,茉莉一样。
      “真是好闻呢,你身上怎么会有茶香的?”该不会是天生体香吧?上官一个男孩子……我的天哪。
      “其实很简单,我每天睡觉的时候都枕着个茶叶做的枕头,里面有普洱龙井肉桂大红袍,反正什么都有,久而久之,就有这种香味儿啦。”上官逸走在我的前面,摆出大哥哥教育小妹妹的架势。
      “我十分怀疑你这句话的真实性,你怎么会有大红袍的?那可是朝廷的贡品那!”这小子,撒个谎都不会。
      “不信算了,本来我还想给你定做一个呢。”上官帅帅的摸摸头(更帅的姿势是甩头发,可惜上官没头发。)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啦。”真不容易,铁公鸡也拔毛了。
      “不行,必须得客气客气,这样吧,收你一两银子。”上官伸出一个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无语。
      “不要拉倒,我还省事儿了呢。”他冲我摆摆手,那意思是——爷不伺候了。
      “好吧,”我又当了回大头,放了放血。“不过我真是不相信光这样就行。”
      “这样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到那儿,你就明了了。”他拉起我的手,如逃命般飞奔。
      夏日的葱郁景象极快的在我眼前掠过,我来不及驻足一一评赏。只是发现绿茵越来越密,阶梯越来越少,群山越来越挺拔。
      鸟儿的娇啼在我耳边回荡,心中自然想起了那句“鸟鸣山更幽。”
      脑里想着这些,却没注意脚下的路,一不留神被石头绊倒了,我掌不住平衡,直直向前摔去。身体的动作虽然不协调,脑袋还是灵光的。我不停用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看戏的上官——小子,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送上门的豆腐呢,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说不定我还得送你一句“谢谢啊。”
      遇到这种情况,男主一般都会对身处险境的女主伸出援手,一把将女主拉到怀里,小小的轻薄一下。女主也会患有间歇性脚软症,软绵绵的倒在男主的怀抱里,赖着不起来。男主呢,也不会做什么该死的柳下惠的,多亏啊,偷个香啥的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说不定就一抱定终身了呢。
      以上是正常情况。
      可是……上官逸这孩子不正常啊。
      他就像没事人儿似的看着我那双使眼色都快使抽了的美眸,任由我直愣愣的拥抱了大地母亲,别说抱了,连我的衣角都没碰一下。
      白眼狼!白眼郎!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向狼狈的我走来,伸出一只手,欲把我拉起。
      凌潸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何况我现在臀部还疼呢,哪能这么容易就原谅他!我抱膝而坐,无视了他那只“求和之手”。
      “你早干嘛去了,哼!”我扭过头,赌气般的指责他。
      “小孩子摔打摔打好。小爷这是为你着想呐!”嘿,我这是结交了一个什么人啊,损友,损友!
      “你是哪门子小爷?”
      “着你就不懂了,小爷就是年纪小的大爷。”
      我看他那不正经的样子,笑了“预祝上官小爷日后美名远播,财源广进呀!”
      “没问题,天桥下面的面条,少不了你的。”
      “哼!现在都懒得帮我了,我才不稀罕你十年后的一碗几文钱的面条呢。”
      其实呢,我也发现自己有一些小题大做了,摔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我生气的原因并不是上官“见摔不救”,而是自尊心严重受挫,你想啊,这个事儿,大概可以算是突发事件了,俗话说英雄救美,上官逸勉强可以算是未来的英雄,那像我这么有发展空间的潜力股,难道连美女都算不上么?
      我放了这么久的电,却连小上官都搞不定,这是对我容貌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可忍,我不可忍,这都可忍,又有什么不可忍?
      “别闹了,来,我拉你起来。”上官好脾气得蹲下身来,低声哄我。
      不过这份温柔没有保持太久,他很快就露出了人见人厌,狗遇狗嫌的真实嘴脸——
      “哎,要说我为什么不扶你起来呢,答案很简单——本少爷对你这种投怀送抱不感兴趣,你要是不起来,就继续坐着吧,小爷我没工夫奉陪。对了,忘了说了,夏天到了嘛,这里毛毛虫比较多,你小心一点儿,被虫子吓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听了这话,立刻忿忿的跳起来,慢慢的走近他,用一种十分危险的语气说:“上官,请你看着我智慧的源泉(俗称脑袋。)”
      “还在呢,你别担心,我看准了,你是屁股着地的,不会摔傻。”
      “我是想让你看看,我头上冒青烟儿了吗?”
      随后,旅游胜地岫云寺的一角,发生了一起打,踢,掐,咬的暴力事件,十八岁以下的少年儿童在家长的陪同下也不要观看,谢谢合作。
      好了,现在换上官逸倒在地上哀号了:“郭-凌-潸,你是不是女人呀!”
      “不是啊,我是女孩儿,离女人还差得好远呢。”我双手托腮,笑眯眯的回答他。
      “你要是被我揍成这样该怎么办?咝,疼死我了。”
      “很简单啊,送我去医馆,你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我。”我认真地回答。
      “那现在我被你揍成这样该怎么办?”上官正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那就跟简单了,自己买两块狗皮膏药贴上呀。”小子,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姐姐我可是练过跆拳道,咱俩交情不浅,这还算是轻的。
      “哎,你不是要带我去一个什么地方吗?别说话不算数。”
      “是了是了,这就去,我的小姑奶奶。”
      “别乱攀亲戚,咱俩没这么熟。”

      “到了,小傻瓜,你能睁开眼睛了。”上官凑在我身旁耳语,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声音竟然掺杂了一点儿……媚惑。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第一眼看到上官口中的茶园时的心情。
      那是真正的未到其地先嗅其香,在东边的回龙,虎踞两山之间的低洼地带,上官开垦了一片小小的茶园。也许是心理作用吧,现在虽不是采茶时节,但我还是在空气中捕捉到淡淡的幽香。
      定睛一看,原来这所谓的“香茗居”不仅仅是只种茶,而在其中混合了些幽兰和茉莉,周围那清清雅雅的的议案行也是来自于它们。
      这些混杂的植物,却表现出了蓬勃的生机。它们健康的成长着,绿的娇艳,绿的新鲜,绿的纯粹,绿得让人心旷神怡,绿得叫人神清气爽。
      那些茉莉和兰花也不是寻常品种,它们一定来自福建和浙江,那才是这些茶花最正宗的产地。
      “凌潸,你知道么?我将它们种在一起,是为了让花的香气渗透到茶里。”上官眺望着远方,语气平平的说。
      “傻瓜,兰花长得再好也不会影响到茶树的。”
      “不,会的,会是我想的这样,因为茶树愿意为兰花敞开心扉,它也像我一样,是这样傻傻的奢望着,可以和兰花合二为一。”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兰花也是乐意的呢?”我虽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一点儿莫名其妙,但还是与上官继续交谈。
      “是啊……我太傻了,也许只是茶树的一厢情愿。”上官背对着我,低声自语。
      第一次,上官没有反驳我,但我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因为想到了一句话——心中有真佛,人能诚心和气,愉色婉言。
      上官便是如此,心中有执著,可惜,他的梦被我不合时宜的打碎了。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尽管心生歉意,但却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心里轻轻的叹息,但表面上却装成了不解风情的天真模样,不留痕迹的转移了话题:“你只让我闻闻味儿便走么?”
      “施主,请移步碧波亭。”上官作了一个不标准的佛礼,博得我莞尔一笑。
      “上官,你身上的香气就是因为天天呆在这里熏的么?”路上,我随意的将这个问题说出口。
      “也不全是,师傅说,我还是婴儿的时候身上就有这种淡淡的茶香。”突然发现,我和上官之间的交谈,已经渐渐的变得自然,开始涉及了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
      “嘻嘻,我一直以为体香这种东西只有女孩子才具有,没想到……嘿嘿……”
      走在前面的上官回过头来,警告性的瞪了我一眼,估计是被我笑毛了,但碍于面子,又不好回嘴。
      “我平时在这里才不会思考像你这么无聊的问题呢,我都是在思索神秘的历史。”
      “怎么个神秘法?”
      “给我一两银子,我就告诉你。”
      我急于知道答案,便忍痛给了他一两银子。
      “傻瓜,要连我都知道怎么个神秘法那还算神秘嘛!”
      “你这个大奸商!”
      “你今天才发现?真是后知后觉。”
      昼已渐昏,我俩沐浴在阳光中,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顷刻,坐在碧波亭里的上官又化身为一个半吊子茶师。
      “这些都是煮茶的器皿,香炉香合这类的虚招子咱们用不着,反正只是图个意境罢了。茶瓶,茶匙,茶盏,虑网,和水壶我这倒是齐全。茶巾你也是不需要的吧?小心着点儿喝,用不到这些劳什子。人家喝茶都要吹箫造声势,咱也免了,我只会吹口琴,要是一吹箫啊,你肯定一口也喝不下去,准得都吐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准备器物,如此聒噪的他,也挺可爱的。
      我闲着没事,就打量着亭柱上挂着的一幅茶联——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字迹有些稚嫩,但已略见风骨,大约是上官的手笔。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语言来看,他待人无疑是真诚的,从书法来看,他肯定是不羁的。
      他是真的隐士,还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他是纯真的孩童,还是早熟的少年?
      他是厌世,还是避世?
      他温和,抑或是霸道?
      上官逸,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绝对,不仅仅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
      “啊!”这时,我手上一痛,不由惊呼。
      上官把茶倒的太满,一不小心,撒了些在我的手上。还好并不是沸水,我没感觉到太疼,本想蹭完这顿茶再走,上官却连赶带轰的催我回家上药,看那架势,好像被烫到的是他一样,真是皇帝不急那什么急。
      遇到这种事情,不敲他一笔就不是我郭凌潸的风格,于是乎,上官的珍藏版六安瓜片就被揣到了我的兜里。
      我走的时候,上官一直将我送到寺门口,盯着我的手,脸上还露出心疼的神色,本以为他是因为我受伤而心里不好受,谁知,他却十分凄凉的感叹:“我的瓜片啊,永别了,走好,不送。”
      叹气……嗷~见过抠的,可真没见过这么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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