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三十一段青春期 ...
-
钟表的时针转到半夜四点时，外面的风声和雨声都停了，酒馆中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你们三个还坐在吧台前。
中也的酒量不算太好，几轮下去后就喝的眼神朦胧，耳根和侧脸都带上了浅浅的薄红，他撑着胳膊靠在吧台上，马甲下的衬衣解开两个扣子，衣领胡乱的折起来翘在耳边，像小狗软哒哒歪过去的耳朵，但他本身散发着一股奇妙的混合威士忌和男士香水的成熟味道，戴着手套的指尖心不在焉的点着桌面菜单，黑色的光滑布料褪下半截，与腕部的皮肤形成色彩鲜明的对比。
因为刚刚接到了明日要加班的通知，没法跟你去看烟花的他心情不太美妙，直接拍着桌子让老板再上两瓶火焰威士忌，中也的钴蓝色的眼睛在不笑时显得很凌厉，又因为醉酒而额外多了一层雾蒙的光。
你歪头托着下巴看他抛弃重力，用圆形的开瓶器跟瓶盖较劲，一举一动间意外的孩子气。
“喂，老板，”他还在抱怨“这东西怎么这么难用啊！”
你听得想笑，伸手去够那个酒瓶，不期然与他抓在瓶身上的指尖碰到一起。
按照青春校园剧剧情，你们现在就应该双双红着脸转过身去，可惜你和中也都不是当年的初中生了，早过了碰下手就会脸红的年纪。
果然，中也虽然安静了下来，指尖却一路向上把你的手攥进掌心里，皮质的手套光滑微凉，接触起来还挺舒服。
你由着他攥，用另一只手去够自己的饮料杯，没想到却扑了个空，被他一把捞走了。
……怎么了？这是打算耍酒疯调戏女朋友了？
你颇有点期待的转过头，旁边的红发女人也捂着嘴笑，一副打算看你们热闹的表情。
不是热闹，是秀恩爱。
你刚在心里纠正自己的想法，就见中也把杯子往桌上一推。
“老板，给她换杯热的。”
……好吧，中也永远是中也，他挥手找调酒师的动作有点磕绊，说话语气倒还挺清晰的，叫人时音量抬高，转头面对你后又低下去。
“还想喝什么？”他的视线在菜单上停了会，眼神恍惚，估计什么都没看清“再喝一会……明天没法陪你出去了。”
这其实是他第十二次跟你说这句话，看来是真的喝醉了，也是真的对失约这事耿耿于怀。
“没关系啦。”于是你也第十二次回答，用空着的手去够他脸侧的发辫。
发辫因为刚才的那几轮酒已经松散了，你手指慢慢一勾，黑色的发绳就轻松向下套在了手腕上，在灯光中变成橘红色的头发瞬间散落下来，凌乱的发梢滑过你指尖，痒丝丝的还带着对方的体温。
中也又安静了，视线顺着你手腕的发绳滑，不等你开口要求他就慢慢垂下脸，让你能直接拢起他脑后的碎发。
酒馆的饮料多少都加了一些酒精，所以大概你也喝的有点过火了，你不急着给他扎头发，反而缠在手指上一下一下的绕着玩，他也很有耐心，手掌撑着你身后的凳子角，等着你玩够了再给他扎起来。
因为要绑头发的缘故，你们两个靠的很近，腿和腿之间交叉着拢在一起，中也弯着腰，额前的碎发几乎扫到你的肩膀上，带着酒气的滚烫侧脸贴近你的颈窝，姿势既像他把你圈在怀里，又像你在拥抱他。
玩到最后，你的手一松，拢起的头发又哗啦散下来，一层层扫过中也大开的领口，零零落落停在他的锁骨上方，像掀起又滑落的舞台帷幕，深夜的空气泛着凉意，你笑起来，把手往他的裤子口袋里塞，打算借此取取暖，前伸的指尖却碰到了一股金属的质感。
你眨眨眼，想抽手，但中也牢牢压了回去，让你的指尖连同掌心都贴在他口袋里。
你们莫名其妙的僵持在原地，彼此被酒精搞懵了的大脑都有些没弄明白对方的意思，中也大概是想给你暖手，而你嫌弃他口袋装的东西太硌……或许是这样的情况。
但不管怎么样，中也是拗不过你的，事情最终以你成功抽手结束，而你的指尖顺带着也把那枚金属勾了出来。
金属很扁，不凉，还带着中也的体温，你眼神朦胧的看了好几秒，才认出那是柄钥匙。
“……这是干什么的呀？”
你迟了半秒问他。
“……是给你的。”
他反应也慢，同样迟了半秒回你。
“是家里的钥匙么？”
你傻乎乎的问。
“嗯，”中也点头重复“是我们家的钥匙。”
“呀，”你很稀罕的笑起来“我们有家啦。”
他也笑，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把口袋中的东西往桌上摆。
配套的房产证，四五张存折，黑色的金属卡片……应该是传说中的黑卡吧？
你很给面子的他放一件你揣一件，两个醉鬼你送我收，彼此头对头抵着对方笑，行为幼稚的像在做游戏，且都还玩得一本正经。
“……没有了。”中也再朝口袋掏，后知后觉发现里面空了，他的胳膊一伸，改把你揽到怀里。
“没有啦。”你呆呆重复，倚在他胸膛上，也反手去环他的腰“我再还给你呀？”
“怎么可能再要回来啊，”中也又把帽子扣在你头上，轻轻弹了弹帽檐“以后会给你更多的。”
“都给我么？”
“啊，都给你。”
“那我的也都分你。”
于是你俩都笑了，酒馆的气氛像鸡尾酒里的果汁气泡，可甜蜜可甜蜜了。
尾崎红叶实在看不下去你们醉醺醺的傻样，干脆的一手一个提起俩醉鬼推到街上。
你和中也仿佛弹力胶似的被撕开又粘起来，互相支撑着面对空荡荡的大街，身后的大门砰一声合上，只留下一句最后通牒。
“你们两个可别急着把自己卖了，先去醒醒酒再回来吧。”
——
喝醉的人是没法开车的，但中也明显还惦记着之前答应你的事情，他问你想去哪里兜风，语气里一副哪儿都能带你去的意思，趴在他背上的你也对此深信不疑，眯眼胡乱指挥着，竟然还真找到了风景不错的跨江大桥。
临近黎明，桥面上空无一人，夜风猎猎的吹过青年挽起的衣袖，这一次他没有用重力，只是单纯背着你迎风行走，你并未感到冷，因为中也的外套披在你的身上，他的体温也是滚烫的，仿佛冬日的火炉般源源不断温暖着你。
早在走上大桥的那一刻你就清醒了，稳稳托着你的中也似乎同样渐渐醒了酒，证据就是他的耳廓开始发红，是那种不自然的羞赧红色，可能还带了点懊恼的意味。
他在懊恼什么你也能猜到，无非是后悔自己揭露惊喜的场合太不正式，怎么就过家家似的把礼物给送了出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中也是个很讲究形式的人，他尊重你的一切意见，也愿意花时间去研究大众意义上的交往概念，书中说爱情是一种需要仪式感的亲密关系，他认认真真的记了，也努力的付出了行动，逢年过节必定送你礼物，约会纪念日一个不落，就算没有共度的时间也会准时寄来贺卡与鲜花。
因为他想要给你最好的，因为他曾对你有过承诺，你的中也就是这么一个把所有责任都担在身上的人。
这儿的视角确实不错，就是周围的光芒太暗，得等到日出才是最好的景色，你瞎看了半响，还是低了头，戳戳身下中也的肩膀。
“所以呢，”你将下巴垫在他发辫上“有什么想跟姐姐说的心事呀？”
中也迈步的动作顿了顿，喝酒后的嗓音有些沙哑的低沉。
“果然被你看出来了啊。”
他偏过头看着你，钴蓝色的眼睛里已经不见了醉意，但脸色还微微泛着红晕。
“当然啦，”你得意洋洋“中也的什么事我都能一眼看出来。”
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继续托着你在桥上行走。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中也的语气和动作都很随意“只不过前段时间，首领送了我一份就任干部的礼物，让我去见了一对夫妇……他们可能是我的父母。”
你慢慢的唔了一声，看了看他的表情，没发现什么惆怅之类的负面情绪，于是也同样随意的开口了。
“那我还要再去见一次家长吗？”
“当然不用了，”中也失笑“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也有了新的家人，是港口黑手党，还有……”
“还有我，”你随之接口，中也刚要点头，就听你继续往下说“中原夏天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点拗口呢……”
一瞬间你感到中也肩膀上的肌肉都僵硬了，他睁大眼睛回身望着你，而你还笑眯眯的，颇有点恶作剧得逞的意味。
你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这么问他。
“怎么了，不想让我成为中原夫人吗？”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三十一段青春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