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傲娇》落月玖

13、谢岚（下）

　　这一次，谢岚算是彻底炸毛了。
　　过去总是放别人鸽子的他这次被那个所谓的天赐神佑狠狠地放了一次反鸽子。
　　谢岚站在那天他消失的地方等待他原地上线，可他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看见那里有人要上线的迹象，事实上小懒帮主的耐心平时是很不错的，这次不知为何暴躁了。

　　他随地招唤了一个帮会小弟过来帮他守着，并且还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那个孩子，知会他一有天赐神佑的踪迹就立刻打电话通知他之后便下了线。
　　出了生物舱，拽过一旁的电话，谢岚直接点进了“已接来电”的栏目，选中那个还没有存储过的号码拨打过去。
　　电话铃声想了约莫有十几秒钟，然后被人接起。

　　“喂？”
　　还是那个夹杂着少年青涩的嗓音，特殊的滋滋声时不时透过听筒摩擦着谢岚的耳膜，很是舒服。
　　“你怎么没有来？”他干脆就势斜倚在客厅的沙发上，单手擒着电话，另一只手则取过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话那头的少年很显然心情不是特别好，语气也像是在敷衍他。
　　与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谢岚心中突然腾起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自己好像开始很在乎这个人。

　　这对于一向淡泊非利益人际关系的谢岚来说算得上是一件天马行空的事，对方还是个少年，而且他们俩的见面仅仅是在游戏的虚拟世界里，但谢岚闭上眼睛时就可以回忆起当初自己的手拽住少年瘦而有力的胳膊时，上边那些形状漂亮的肌理在游戏高度拟真的情况下摸起来手感尤其的好，如果可以和少年在现实中相遇，必然也是件不错的事吧？

　　谢岚舔了舔嘴唇，牵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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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情况下，谢岚固然算得上是个好的商人以及好的员工，几乎可以尽职尽责地完成老板下达的每项工作任务，但生活中的谢岚却是极其懒的，正如他的游戏ID一样，工作结束后打电话叫外卖将食物送到家门口，吃完饭后直接那些一次性的餐具丢到楼下的垃圾桶里，当然，交通工具是电梯。

　　事实上，谢岚算不上是个有操守的人，不是因为爱，他曾经抱过向自己示好的女人，也在特殊的夜店里抱过男人。对于他来说，这种几个月必定会发生一次的“意外”只是一种发泄工作压力的方式之一，试着体验男人，来自于别人的诱惑以及自己的好奇心……而好奇心所带来的结果，通常是一发不可收拾。

　　与天赐神佑通电话的时候，谢岚觉得自己想起了那个曾经诱惑过他的少年，季。
　　亦是和电话那端的少年相似的声线，还有和他相若的年纪，只是按照天赐神佑在游戏中的模样来看，他比那个季要漂亮得多，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游戏设计美化过的后果。
　　那还是谢岚刚刚从学校毕业正式踏进工作岗位的日子里，季一度成为他的固定伴侣，这对于谢岚的父母、亲戚以及公司同事和所有朋友来说，都是秘密。季就住在谢岚的公寓里，既是照顾谢岚的人，又像是他圈养的宠物般的存在。谢岚白天在公司上班，季就在家里打理家事，他决口不提自己的名字，也不告诉谢岚他家里的事，谢岚也从不问。

　　到了下午谢岚下班回家，他会看见季会像个真正的女人一样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帮他烧饭，吃完饭后谢岚去书房处理未完成的工作，季就洗澡、然后像只慵懒的家猫一样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沙发里安静地看电视，季最喜欢看芒果台，他很年轻，也很懂事。

　　工作完毕通常都是很晚了，谢岚走出书房，然后习惯性地将昏昏欲睡的季从沙发间抱到寝室里，季会醒过来，然后亲吻他，温柔地询问他关于工作的那些小细节，有时候他们也会彼此拥抱，然后谢岚也会很温柔地疼爱季，季则习惯温顺地承受他，这似乎是一种默契。

　　后来谢岚的工作步入正轨，事情也越来越多，加上公司应酬，他和季的相处时间越来越少，季不曾抱怨，一直默默帮他打理一切生活琐事，做着谢岚的妻子、谢岚的母亲还有谢岚的宠物应该做的一切事情，想来，谢岚会变得越来越懒，也正是因为被他纵容得太过度了。

　　半年后的一天，当谢岚像往常一样回到家时，发现季已经从谢岚的家里消失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带走了属于他的一切东西、还带走了谢岚床头柜里，季半年来积攒下来的谢岚给他的零用钱，共2000块钱，除此之外，这个家还是过去那样，唯独那串拴着女孩子气的猫咪铃铛的钥匙还静静躺在客厅的茶几上，而它的拥有者却不见了。

　　季没有手机，也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谢岚看着突然变得空旷而寂寞的房屋，他突然想笑。
　　——半年来都住在一起的人，他居然不知道他的真名到底是什么。

　　谢岚并没有想要去找他，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谢岚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工作中，累到了极点回家基本上也是倒头就睡的。
　　而从这之后，季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就像是谢岚懵懵懂懂间做的梦一样，有些不真实。
　　时间一晃又是四年过去，在这四年里，谢岚交过女友，也尝试和她们谈婚论嫁，但在相处的过程中，有一个影子总是在他脑海里边晃，于是到后边，他和那些女人的交往总是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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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天赐神佑聊电话时，谢岚无意识地拨到了芒果台，然后再也没有调开。
　　他听到电话那头似乎也有一台电视机，电视机里的女子欢唱着熟悉的广告歌谣，谢岚望着电视荧幕里那个女人，突然想起有一次季曾经躺在他怀里盯着电视时笑着说过的话
　　——“我喜欢她，我觉得她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你在看电视？”这句话谢岚随口就问出来了，天赐神佑那边大概会很诧异吧……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
　　“对啊……芒果台。”果然，是漫不经心的嗓音。
　　“对了，你喜欢冷孜柔吗？”这句依然是漫不经心的询问，问话时谢岚发现了沙发上的EMS文件袋——似乎是……天郡城昨天让人快递给谢岚的那个宝贝儿子天佑学习成绩单吧？反正也很无聊，谢岚索性把电话朝脖颈间轻轻一夹，懒洋洋地伸手过去文件袋扯过撕开来看。

　　“过气明星也就只能做做这种奇怪的酸酸乳广告，很抱歉……我对明星的事情不感兴趣，你还有其他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闻言，不知为何，谢岚心里流过浅浅的失落，他的手指依然利落地取出邮件袋里边的一打A4纸，有个彩色的类似证件照片的东西就在这时从袋里滑落，他弯腰去拣，嘴巴里随性应着，“当然有了，天赐神佑，既然你能查到我的电话一定也可以找到我家在哪里吧？看你电话号码的区域……我们似乎还是一个城市的。”有点恶劣，但这是谢岚偶然注意到的事，为了便于在需要的时候寻找任何人，公司所有高层员工的电话都装了GPS系统。

　　“是又怎样？”对方在挑衅。
　　而在此时，谢岚已经拾起了那张照片，并且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照片上的脸……柔软的发，明亮的眼，还有眉宇间尽是桀骜不驯的少爷架势，虽然颜色不一样，但……那个人俊美的五官看来，他分明就是游戏里谢岚看见的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居然是……

　　“你来我家吧。”这句话对于谢岚说也是本能，他几乎是压抑着内心莫名的狂喜说出这几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看来孩子被他吓得不轻。
　　“怎么？”谢岚挑了挑眉梢，坐直了身体。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那句话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个拐带小孩的怪大叔啊？况且……你咋知道我是不是坏人？随便约一个陌生人去你家，你还真是成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对方窥视得一清二楚的少年，声音里尽是不屑。
　　“是吗？不过我觉得你似乎没有选择的。”谢岚脸上再度浮现出那种自信的神采，“因为，我现在是你的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