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拯救世界的我恨自己躺得不够平》石少狼白子

7、不上课的日子（1）

　　尼娜很生气。
　　即使自己是答应过澪对跷课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一连三天都没有在教室出现过是闹哪样？自己这三天每天都换一套夺目的装扮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强忍委屈与不满，尼娜决心要好好上课，哪怕自己教的是全级最差的亚人班，只要肯下苦功，一定可以有所改善的。她的心中一直有一股执念。办公室的各位都因为爷爷的关系把自己视作关系户，虽然教亚人班确实是爷爷一手调控的（教得再差都可以赖到学生头上），但是自己却并不想躺平，为了奥杜因家族的荣誉，也为了，为了那个爱摆平的他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大家看这道小测，谁能告诉我我国常见的帝蜈蚣和它的亚种白化帝蜈蚣之间的异同吗？”尼娜在正式上课第一天就专门提及了这个话题，她想好好检验一下学生的学习成果。
　　兔人，鼠人，鸟人等各种亚人议论纷纷，可就是没有一个人举手。
　　“可以让我来试试吗？”门口突然传来的女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撑着伞的哥特少女缓缓走入。
　　“普通帝蜈蚣身长6至10米，有一个复合神经毒和蛋白质毒的毒腺，身披棕色硬角质甲，喜欢在潮湿的洼地筑巢，卵生，喜欢群体行动，杂食，性格易躁，积极进攻一切入侵领地的生物；而白化帝蜈蚣通体呈病态白色，体长9至15米，只有蛋白质毒腺，但毒性是普通型的3倍，喜欢独居，性格较温顺，除捕食外极少主动攻击，偏肉食，其他的特点与普通型无异。”
　　少女收起伞，露出一头略带自然卷的美丽金发，醒上一身华丽的哥特服，整个人精致得像可爱的娃娃玩偶一般。来的正是国考文化成绩第一的留学生月千羽。
　　尼娜对月千羽的回答十分满意，心想不愧是文化成绩第一……不对，她来亚人班干什么？
　　“亚人班的各位早安，”月千羽放下伞双手略微拎起长裙作了个优雅的拜访礼，“由于各种原因，从今天起小女子也是亚人班的一份子了，请大家多多关照！”
　　台下先是一愣。
　　随即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男生对于美少女的态度总是多多益善的。
　　女生们对这个文化成绩第一的姐妹有莫名的崇拜感。
　　尼娜十分凌乱，班级调换的情况她是完全不知情，但是当下大家又这么热情不方便细问，她只好示意月千羽自示找好位置坐下。
　　绝大部分人都在兴奋地呼喊，希望这个转班的美少女能够坐自己的旁边，但月千羽都微笑着拒绝了，径直走到了最后一排，笑咪咪地盯着桑托斯。
　　“你好，桑托斯，澪的位置是在这吗？”
　　桑托斯正往一支箭上写魔法文字准备通风报信呢，这下可好，急得他当场折断了箭矢。结结巴巴地回答：“啊，是是的呀，有有何贵贵干？”
　　“我可以坐在这旁边吗？”也不等桑托斯回答，月千羽就自己坐下了。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只是全体人那种又酸又愤怒的眼光烧到了澪的位置和桑托斯身上。桑托斯在心中一万个祈祷，祈祷澪尽快处理好，他可不想跟着成为众矢之的。
　　有了学霸美少女的加入，整个课堂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
　　放学后，月千羽被尼娜专门留下来谈话。
　　“老师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千羽同学加入亚人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唔，或许是因为预役勇者班的学习压力太大，我可能想换个地方躺平了呢。”
　　“你没有听清楚我的问题，我问的是‘究竟’。
　　“我更喜欢跟亚人打交道呢。”
　　“请实话实说！”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月千羽笑咪咪着歪着脑袋，金色的刘海却依然遮不住眼中狡黠的光芒。
　　“我的意思是，月千羽同学是冲着澪同学来的吧，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尼娜急得双手一拍桌面。
　　“到底是怎样呢，我也说不清楚。”月千羽的手指把玩着自己微曲的发梢，“不过有一件事我很清楚，那就是——”
　　“澪同学一定会成为我的所有物呢！”
　　宛如主权的宣誓。
　　……
　　此时此刻，澪与桑托斯正在宿舍打火锅。
　　“说真的，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天，遇到的破事就没停过，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吗？”桑托斯灌了一大口燕麦酒，神清气爽。
　　“这种事很难解释，等另一个人回来我会好好地告诉你的，记得帮我保密哦。”澪夹起一块冒着热气的猪肝放进嘴里。
　　“我是真不懂，明明你从各方面来说都强得吓人，为什么不努力奋斗出人头地呢？要是我有你的天赋，我还会是今天这个衰样？”桑托斯又灌了一大口酒，这次却被辣得直咳嗽。
　　“很多东西，只有才能和天赋是改变不了的。你还年轻，喜欢名利是很正常的，当你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发现……”
　　“停停，你比我还要小几个月吧，怎么说话像个糟老头了？”桑托斯喝光了瓶子里的酒。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重新年轻一次,充满热情，只可惜……”澪将面饼投入锅中。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比起这个，那个月千羽你要拿她怎么办？”桑托斯放下酒瓶，夹起一根蔬菜。
　　“谁？”澪又打开了一瓶燕麦酒，给桑托斯和自己都倒满了。
　　这一下子给桑托斯给逗乐了：“开什么玩笑，就你救回那个金发美女，到教室找你那个，我刚回来就跟你讲过，忘了？”
　　“管她呢！”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要吵不到我睡，随便她！”
　　“好，有种！这才是我认识的躺平大师！”桑托斯也一饮而尽。
　　“哈哈哈！”二人大笑。
　　“对了，身为班长天天跷课真的好吗？”
　　“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澪用筷子头轻轻敲了桑托斯一下。
　　……
　　与此同时，共和国秘密先遣队于此时到达了被魔界大军攻占的西部边境城市瓦斯特。
　　“报告，没有感应到任何魔力反应！”
　　先遣队长赶紧下马，不可置信地抓住报告者的双肩问道：“报告准确吗？”
　　“是的！”
　　队长随即命令轰开城门。
　　在好几个法师的联手轰炸下，坚固的城门被炸出一个缺口，人马便陆陆续续通过缺口入城。
　　一进城，冲天的巨臭差点令整支队伍全军覆没。不少人被臭得翻了白眼。
　　队长死死地捂住口鼻，朝天空放了一发魔法光源。支离破碎的地表，数以千计的爬满食尸鬼的各式腐尸便彻底映入眼帘。
　　“亡灵骑士带领入侵的魔界军队被全灭了？谁干的？看不到任何除魔军以外军事武装的痕迹呀！”队长下令全员撤出城外，防止被食尸鬼缠上。
　　亡灵骑士是魔界四天王之一，他带领的军队被全灭，至少要全世界范围内最强的十几个人才有可能做到，并且还是一对千，一对万，真是完全不敢想象其中的魔力耗费量！队长急匆匆地利用魔法感应呼叫前线委员会：
　　“亡灵骑士军已被全数消灭！”
　　……
　　炽霞刚吃完饭就回了自己的单人宿舍。对于她来说，班上只有她和另一个猫娘星梓是亚人，其他的都是人类中的精英，贵族中的贵族，根本找不到除了学习外的任何话题。在一这刻，她无比想念自己的兄长澪。澪虽然学习远比不上自己，又懒又爱摆烂，但是却有着令人无比心安的温柔与细心，要是澪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摸着自己的耳朵安慰自己吧。同时，她对能够轻松转去亚人班的月千羽感到十分羡慕。“为什么我没有留在澪身边的勇气呢？是为了那所谓的光明的前程吗？”炽霞黯然神伤。
　　她把桌面上的画照捧起，这是父母刚刚收养澪时叫郡里的法师施法作的全家画。那个时候自己和澪是完全的陌生人，一人一边分别牵着父亲和母亲。
　　澪那时就像一个世俗圆滑的笨蛋，明明对于学习之类的毫不感冒，对于人情世故的处理却头头是道，在他的协助下，父母亲从贫穷的鼠人农民发家，渐渐成为能自给自足，略有富余的小种植园主。
　　可惜父亲并不打算放任澪荒费学业，坚决要澪回归校园，不再过问家中的经营。
　　然后就爆发了自己印象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澪与父亲的争吵。
　　澪说，将家中生意做大做强，不就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摆烂躺平了吗？
　　父亲说，目光短浅，努力学习进入骑士阶层或者法师阶层比什么都重要！
　　澪反驳，想当骑士或法师的路是走不完了，总有人能压你一头！
　　父亲不屑，哪也不能不当，否则一辈子只能当被欺负的底层鼠人！
　　澪继续反驳，总有人比我们高级，总有人能够欺压我们！
　　父亲冷漠地说，即使有人可以欺压我们，我们还是可以欺压更低级的人找回平衡！
　　然后澪就哭了，哭得很大声。
　　那也是自己记忆中乐观开朗的澪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痛哭。
　　自那以后，澪不再过问家中的生意了，老实上学了，但是心思依旧没有投入到学习上。天天研究最多的是如何入赘到有钱有势的贵族家庭，最好是贵族的寡妇，软饭吃得光明正大，完全不怕指指点点。
　　自己问过澪是否恨父亲。
　　澪那时正躺在树上啃苹果，只是甩下两个字
　　没用。
　　自己又问澪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普通的好人。
　　为什么呢？
　　他摇头说答不出来。
　　又问他为什么每次考试都能卡在比叫家长的程度好一丁点的水平。
　　他说运气。
　　在没有考入卡拉斯奥泼之前，几乎每天都能看见澪在种植园北的歪脖子树上躺着，有时能躺大半天，有时只是爬上去啃个苹果就下来，这样的光景持续了近五年。
　　直到上一个月澪称自己失手烧掉了歪脖子树。
　　自己是知道的，澪对这棵歪脖子树的感情不会浅，他有苦衷。
　　父母很高兴，认为澪主动烧掉树就是向以前的躺平生活说再见，开始认真考虑前程了。
　　澪只是低头吃饭。
　　在离开家前往省府入读卡拉斯奥泼时，父亲和母亲都哭了。
　　母亲拉着自己的手说多多注意，两父子则都不说话，过了许久父亲才擦擦眼泪帮澪把行李搬到魔法列车中。
　　自己在列车开动的一瞬间哭了，而澪则是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
　　几滴眼泪溅到画照上，炽霞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
　　夜深人静。
　　“这丫头又不好好上床睡，趴桌子干嘛？”澪已经十天没见过妹妹了，特地在夜晚跑去找她，没想到在窗边就看见妹妹睡着了。澪只好蹑手蹑脚地从窗户爬进屋，随便踩死了窗边的一只小强。
　　他注意到了炽霞手中紧紧握住的照片。
　　“那个时候我怎么瘦得像条狗一样？”澪大惊失色。
　　澪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停地感慨，这妮子真的是女大十八变！
　　第一次见面时，她在玩自己的鼻涕。
　　看见澪。
　　把鼻涕收起来了！
　　澪想说别怕我对你的鼻涕不感兴趣。
　　那丫头直接躲在母亲身后了！
　　澪绷不住地笑了，看见丫头用满是鼻涕液的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裤脚。
　　母亲说哥哥对你笑了你也笑一个。
　　丫头欲拒还迎，水汪汪的大眼晴眨呀眨。
　　澪刚想说别逼她了。
　　丫头就咧嘴笑了，少了一个门牙。
　　澪当时心就绷紧了。
　　这脏妮子是真可爱！
　　尤其是两只大耳朵，害羞的时候还会耷拉下来，可爱极了。
　　生命中闯进一个要自己保护的姑娘。
　　从小到大。
　　他不知道她的眼中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但他知道她把还是那个爱问东问西的小丫头，非常容易哄。
　　澪本来想最后摸一下妹妹的耳朵就走的，但想了一下还是算了，拿过被子帮妹妹盖上，临走前还不忘把地上的小强尸体抛出窗外。
　　在走回宿舍的路上，澪抬头，看见了如同家乡一般万里无垠的璀璨星河。
　　澪还没有来得及感慨呢，背后却传来了质问的声音：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