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拯救世界的我恨自己躺得不够平》石少狼白子

16、改变？

　　一觉醒来，头顶是璀璨的星空。
　　不远处有跃动的冓火，有一个被拖得老长的跃动的身影。
　　“老大你听我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绝对会在接下来的几个季度考核里把任务指标都补完的，是的，我保证的，是的是的，真的是最后一次求你宽容了，是，是！”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不死乌羽那个蠢鸟了，澪深吸一口气，全身因警戒而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便放松了。
　　“乌羽，我们现在在哪？”澪下意识拍了拍胸口，惊恐地发现了一个发黑的拳指印，像镶在这里一样。
　　“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你就这么完蛋了，我是不是能够回去直接交差，并且领一份更好的工作呢？”不死乌羽踢了澪一下。
　　不死乌羽徒手从燃烧着的篝火中掏出几个烤熟的红薯，放在地面上，并且拿出了两壶水。
　　“为了治好你小子，我所有魔力都用光了，短期内是无法再变成人形了，赶快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然后回去。”
　　“我，伤得这么严重吗？”澪望着红薯入了神。
　　“还是那句话，这是你的宿命，身为勇者你不主动去找魔族，魔族的人，就会来找到你。这次他们没有完全下杀手，那下一次呢？”不死乌羽抿了一大口水。
　　回想起自己最强护盾破裂的瞬间，林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虽然说跟暗属性的精灵过招浪费了不少体力，自己却还是无能到连一拳都扛不住就倒下了。在那一刻，林再一次感受到了恐怖，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怖，而是那种遥不可及，碾压式的，蜉游撼树般的无力。
　　虽然立下志向要在年老之前把魔王打败，但是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真的是整天躺平和摆烂能够追得上的吗？对于自己前十几年的虚度光阴，他在这一刻突然感到有些许后悔。本来前世记忆的他原本对整个人世间都非常失望，想着得过且过，但是当毁灭的恐怖，再一次降临到他面前时。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选的这一条躺平之路是否真正正确。
　　“建功立业，拯救世界吗？”澪盯着自己的双掌。
　　……
　　“拜托了，尼娜老师，我想学剑术！”澪相当卑微地拜了下去。
　　“唉？”尼娜对澪的请求感到诧异。
　　事情还得从一天前说起。
　　“你可以怀疑我的能力，但是不能怀疑我的人脉。”肩头的小鸟叽叽喳喳，“剑神斯沃德是我的同班同学，整个神界实力排名第三，剑技天下无双，让他点拨一二，即使蠢材如你也是有救的。"
　　“那你怎么混成了这个衰样？”
　　“……”
　　“不损我你会死是吧？”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湖畔，有一座古风式的双层房就伫立在湖畔边。
　　“斯沃德我是乌羽，我来找……沃擦嘞！”
　　肩上的小鸟还没把一句话完整的喊出来就被房屋大门前一个，胡子拉渣，目光呆滞的酗酒大汉给吓住了。
　　“神界也有流浪汉吗？感觉这治安水平，也没有资格笑人间喔？”
　　“闭嘴啊，这东西啊不对，这糟老头也不对，这兄弟是剑神啊！”小鸟扑棱翅膀向大汉飞去。
　　“乌……羽？”大汉看着停在酒杯口的小鸟，突然忍不住大哭起来：“我老婆孩子她们讨厌我不要我了！呜呜。”鼻涕眼泪流的满胡子都是。
　　澪的脸在抽搐，出于个人素质和求人的需要，他坚持自己绝对不能绷不住笑出来。
　　“我只不过是对孩子严厉了一点，在练功时打断了他的腿。老婆她就坚决要回带孩子回娘家，不跟我过了。”
　　“活该！”澪和小鸟二人很默契的想到这一个词汇。但是也只是心里想想，嘴上还是帮忙着安慰。
　　二人围着剑神安慰了好半天，口水都快干了，剑神这才同意把酒瓶放下来，开始认真谈一谈。
　　小鸟单刀直入：“看到我身后这个衰仔了吗？我希望你能稍微点拨一下他的剑术。”
　　剑神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嘴里嘟囔着我连自己儿子都教不好，我还能教谁呢？
　　“通融理解一下嘛。”
　　“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吗？我付钱还不行？”
　　“我自知之明的很，真不能误人子弟。”
　　“如果说我有办法让你挽回老婆孩子的话……”
　　“请尽情吩咐吧，诸位！”
　　……
　　三人来到剑神为自己训练专门铸造的秘境中。这个秘境空间非常宽敞，可是又非常空荡，到处只有零星的几件兵器，杳无声息的躺在地上。
　　剑神示意澪捡起离他最近的一把剑。
　　“在正式训练以前，我要确定一下你对剑到底有什么样的了解，现在开始全力向我攻过来！”
　　澪照做了，直接向他劈砍过去。在健身，离剑神的脑袋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剑神轻轻倾斜了一下身子闪开，然后零就收不住剑，整个人重心不稳。剑神趁机扼住了澪的手腕，一把夺过剑，顺势力甚至给了澪一个过肩摔。
　　“发生什么了？”澪张开四肢躺在地上像个大写的“大”字。
　　“再来，这一次用你知道的所有剑的击法向我攻过来。”
　　澪再次捡起一把剑向大胡子冲去，虽然您认为自己初见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可是每一下都能被大胡子精确无误的给格挡住，并且借力把澪击退，每一次击退的力度会越来越大。到最后零直接被缴械，并且被击到了墙上。
　　“当当当当！”格挡的火花稍纵即逝。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澪把自己所有对于剑的了解的技术都用上了，结果还是换来了剑神一脸的嫌弃。
　　“你该不会完全没有系统学过剑术吧？”大胡子把夺来的剑扔出一边。
　　“很遗憾并不是！”，澪挺起胸膛，“曾经被一个剑术了得的魔族连续暴揍了两次，我偷学了一些经验！”
　　鸦雀无声，剑神和在窗台上啄坚果干的小鸟都沉默了。
　　“艹尼玛，这不是完全没学过的废物吗？”
　　……
　　虽然有些突然，但是又惊又喜的尼娜还是在课后把澪带到了教师专属的训练场里面。
　　尼娜让澪先自己选一把称手的剑，自己则折去旁边的换衣室里面换一身适合战斗的衣服。
　　你这身就挺不错啊，简洁美丽，拿来战斗完全没问题啊？”
　　听到澪突如其来的赞美，精灵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走进了换衣室。
　　澪四处张望，感到自己的计划有些失败，本来是打算一边向尼娜学习剑术，一边调查尼娜的家族的，毕竟不死乌羽给的那张情报里面提到共和国有个庞大的家族势力，同魔族勾结了在一起。没想到到头来尼娜还是没有能把澪带回到自己家里，看来两人的关系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正当他盘算着的时候，身后有人发声。
　　“哟，这不是月千羽的小男朋友吗？”
　　戴着蘑菇帽的奥利玛抱着一个盛满绿色液体的罐子。
　　“你哪位？还有我不是月千羽的……”“男朋友”三个字还没有念出来，澪突然想起了，这就是之前帮自己调理过身子的那个奇怪的校医。虽然他看上去和眉善目，但是毕竟也有着七星阶的实力，说不定暗地里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奇怪的念头想要调查之类的，还是少些交集为妙。
　　“哦？”
　　“不是，不是男朋友了，她甩了我！”事到如今也只能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来圆之前那个谎了。
　　“久等了，我们开始吧？”精灵穿好运动服，学着看过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换衣服出来就给奔向男朋友拥抱他，相当于给他一个惊喜。
　　只可惜两个人之间的亲密互动被外人看见，对澪来说成了惊吓。
　　“奥利玛老师？”精灵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
　　“哦哦，这样啊，我懂了，我懂了！”蘑菇帽露出姨母笑，点着头就离开了。
　　“我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了？”望着远去的蘑菇背影，澪不自主地叹口气。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学习技术，其余的就等之后再考虑吧。
　　二人就在训练场里面训练至半夜。尼娜也非常好奇于一个人既然能够对剑术一窍不通到这种地步，澪强悍的法力与训练剑术时的白痴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在尼娜眼里这就是反差萌，于是在训练途中，尼娜都很开心的露着笑容。可怜的澪认为尼娜是在嘲笑自己是个剑术白痴，也是非常努力的训练，想要争一口气，结果还是被双方巨大的剑术差距压的喘不过气来。
　　第1天的训练就这么结束了，两人即将分别，可是尼娜还扭扭捏捏的，似乎有什么话想讲。
　　精灵的脸红彤彤的，像苹果一样。在训练结束后，眼神反而不敢直视澪了。
　　“我说澪，我们毕竟好歹也算是恋人吧，那个就是我们应不应该做一些事，来确认我们的那个，就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够，能够和我接……”
　　“哦哦，我懂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需要一个小礼物来巩固一下关系！”澪抢过话头，随即掏上身口袋，拿出了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轻轻的插在了尼娜的头发上。
　　“这是我在路上捡的，看起来很漂亮，觉得很适合你，就顺便摘下来了。”
　　“嗯，谢谢！”尼娜轻轻摸了摸头上的小花，一时间觉得心满意足，笑靥如花。
　　二人道别。
　　澪刚离开训练场不久就开始揪着心脏，其实不止尼娜一个人感到了反差萌，初见时的无理野蛮骑士和现在的温柔易害羞女友，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尤其是看到她那甜美的笑容，澪的心脏似乎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久久的颤抖不已。尤其是尼娜还看小黄书，这种恰当的真实与不足，令澪自认为冰封的心再次心动。
　　或许可以灵活标准，不一定要农妇？
　　虽然尼娜这种小女生的心思很容易看透，但是接吻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毕竟在暗处有一双愤怒的眼睛，总在盯着他们之间的接触。要是真的亲了，澪不敢保证自己明天不会因为左脚先踏入教室而被开除。自己在明敌人在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尤其是在自己的使命还没有完成的情况下。
　　……
　　“斯沃德，算我给你说对不起了，我辅助的勇者这么废物，真是对不起啊。”小鸟一边给大胡子倒酒一边道歉。
　　澪实在想不到自己这个当初的法术天才会被别人嫌弃到这种地步，尴尬无比可是又不能走，只好硬着头皮敬酒，表达自己对浪费别人时间的歉意。
　　渐渐的，三人也是越喝越嗨。
　　大胡子则是直接搂住澪的肩膀，用满是酒气的语调给澪劝酒。喝到一定程度，醉意上头，也不摆什么神的架子了，开始吐露心声。
　　“这是我知道的，在我说出我被老婆孩子抛弃时，你们一定是很想嘲笑我的，出于礼貌，你们并没有这么做。”
　　“废话呢这是。”澪也已经醉得站不稳了。
　　“可是我终归跟你们不一样，”大胡子抬头，“凡人，或许你会觉得心目中的神竟然也会如此落魄而感到失望，但其实，人与神，又能有多大的不同呢？”
　　“我看不死乌羽那个家伙就挺潇洒的，嗝！”
　　“我看你的眼神里溢满沧桑，你就应该知道，神与人之间唯一的划分标准就是只有实力，实力够了，任凭你称神，除此之外就跟人类有什么不一样？一样的生老病死，一样的要结婚生子，为家庭奔波。”
　　“你要这么说也确实。”
　　“你重生过了，现在还算年轻，乌羽那个家伙也一直无心向上，但你们终归有组建家庭那一天，在家里你们就再也不是什么神明了，你不再万能，有时候甚至连家人的小小愿望都未必能满足。就像我一样，人世间到处都是我的信仰者，但他们可曾知道这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连自己的家庭都不能够维护吗？”情到深处，大胡子再次哭泣了起来。
　　“家庭吗？我觉得还好。”澪联想起了自己爱用功的妹妹和总是骂自己不争气的父母，当然他也会回想起了前世更加多的细节。
　　说实话这还是澪有记忆以来，第1次看到神明这么动情哭泣，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酒也醒了不少。他也开始抬头，开始思考着人生的终极意义。
　　神界的月光透过指缝，和人世间一样的清凉，月亮还是那个月亮，甚至和上一世的记忆中一模一样，并没有一丝的不同。人与神也一样，那么人与人之间应该也一样。那到底要是为了什么要区分魔族和普通人呢？
　　在今夜，澪是一个倾听者。杯中盛满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