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拯救世界的我恨自己躺得不够平》石少狼白子

11、消弥

　　事当如今，再束手束脚地对付下去已经毫无用处。倒不如放手一博赌这个盔甲的吸能效果是有阈值的，澪本身并不喜欢赌博，因为期望值基本是负的，但是高风险往往又意味着高回报，在这个两难的关头，他决定做一次无知无畏的赌棍。
　　“量大管饱！”澪解开了自身隐蔽魔法总量的诅咒，一拳砸向疯狂的盔甲的头部，随即便是泄洪一样的将魔力倾浑，由于速率实在是过快，导致手臂一时间血脉贲张并迅速升温，隐隐约约可以见到手臂上散发的水汽雾。
　　盔甲一开始对输入的魔力是来者不拒的黑洞，直至被连续输出了近一分钟后，黑洞变成了海边小坑，一下子就被涨潮填满并溢出，如同小马拉大车，无限接近最终到达极限——量变产生质变，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副盔甲也急剧解体蒸发，像洗碗水中油污一样被巨大的水流无情地冲走。
　　“吼！”油污被彻底冲进下水道前的最后悲鸣。
　　输入终止。
　　澪用力收回快要烧起来的手臂，并且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度积的肩膀。
　　“我赌对了，误伤了你的普通衣物就当是你输给我的本钱吧。”澪尝试着往输出的手臂上吐了一口口水，“滋”的一声水雾四起，泡沫沸腾，马上消失就一干二净了。
　　度积无助地跪了下来，在一片狼藉之中。
　　他转头望了望四周，焦木弥烟，残竹拂风。远处闪闪跃动的火光以及膝下湿润滚烫的土地无时无刻地紧揪他的内心：自己输给了一个花心的无名之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明明做好了万全准备，就连爷爷珍藏的盔甲都借出来了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连惜败都做不到，完全是单方面被暴打了一顿。连盔甲都灰飞烟灭了。
　　他抬头望向眼前这个尝试给手臂降温的男子，脑海中重播起那个让自己彻底立下决心的一刻：
　　“这次的评级考试，第一名仍然是尼娜同学，让我们一起恭喜尼娜升到三星阶！”老师带头鼓掌，全班同学欢呼。
　　小尼娜早已习惯这种鲜花与掌声，一言不发，扎着马尾一跳一跳地下了颁奖台。
　　散会后，度积带着亲手写的情书找到了尼娜。
　　度积很紧张，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自己事先准备的情话。
　　尼娜只是甩了甩马尾。
　　席积追问。
　　尼娜还是甩了甩马尾。
　　席积还是不放弃，也不结巴了，开始讲述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过住，眼中闪烁着仅存的希望。
　　“我爷爷不希望我和比我弱的人交往，我的家族更认可强者，所以，对不起了，度积。”尼娜也抱歉地低下了头。
　　信件落下，凋零。
　　眼中光芒消失。
　　泪流满面。
　　青梅竹马的日久生情，最终还是比不过天才与凡人之间的实力差异吗？在告白之前，他曾设想过多种被拒绝的原因，没有想到竟然是最露骨最残忍的原因。
　　尼娜捡起信件，塞回度积的手中，正欲转身离去，背后的少年却喃喃道：
　　“如果，如果我在未来的一天超过了你，尼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马尾转过120度。
　　“或许吧，我会为你加油的。尽管现在我对你还是没什么感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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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这一句话，度积彻底改变了自己顽皮好动的性格，变得文静沉稳，好书好学，一年一年地拉近自己与尼娜的差距，到了今年，自己也争气升到了五星阶，和尼娜一起成为了学院最年轻的教师之一，眼看只差那么一点点，澪出现了，尼娜的眼中满是他。甚至愿意为他辩护。
　　心如刀割，滴的是血，流的是泪。
　　但多年的文化学习让他决定做一个体面的旁观者，纵使遗憾离场，也要默默祝福。
　　直到听闻澪的“光荣”事迹，他才彻底崩溃了，委屈与愤怒涌上心头，一气之下便设了这个局。
　　“明明是我先来的。”透明的水滴止不住地下落，砸在竹叶上沙沙作响。
　　“兄弟，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现在是哭的时候吗？有一股我都觉得可怕的气息逼近了，你也不想露着小兄弟战死吧？"澪脱下上衣给席积，并且指了指身后的传送门。
　　“别管我！”度积对自己眼前欲杀未邃的男人充满怀疑，毕竟没几个人能够大度到救下想要杀自己的人。
　　“你再这样，我以后就带着尼娜去你的坟头卿卿我我！你走不走！”
　　“当然，我和你的帐还没完呢。”度积用力抹开眼泪，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凶狠，经过澪的提醒，他的确也注意到了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袭来。况且他绝对不能让澪在自己的坟头胡作非为。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两个半裸男跳进传送门。
　　传送门刚消失不久，一个庞大无比的黑影便以莫大的威压君临狼籍的大地，整个丘陵中藏着的魔兽便像知了一般齐啸起来，如同神秘古老的欢迎仪式。
　　原本就已奄奄一息的残竹瞬间枯落。
　　“人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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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珑降落在这片狼籍的大地上时，整个大地已经被烈火锻造过，没有任何生灵能够避免。方圆几公里的土地焦黑一片。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有趣呢！”珑扶着额头大笑起来。
　　“好了，同学，我们准备上课。”尼娜步入教室，可就在此时，从空中突然出现了传送门，突然就掉下了两个半裸男，突然就发现这两个男人一个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一个是，呃，自己喜欢的人。
　　全班哗然，随即一片死寂。
　　尴尬与严肃交织。
　　度积也没有想到澪这小子传送的位置这么刁钻，正想回头质问一句，没想到这个强得离谱的男人竟然晕传送门，跪地上干呕去了。
　　“卟哧。”还是有人绷不住笑出来了。
　　尼娜一脸嫌弃地盯着眼前的两个男人，盯得度积心里发怵，正当度积想开口辩解时，澪拉着他的小腿示意让澪来说明。
　　度积很不服气，但想到自己的口才确实一般，也就懂事地收住了。
　　拜托了，尽量把事情向小了说，最好是说澪与自己只是小小切磋了一下，自己是惜败，好在尼娜面前保护好自己的尊严，度积并不介意承认失败，但不想承认自己被完全辗压。
　　“其实我和度，度什么老师刚刚弄错了传送地点到了海边，呕，顺便游了个泳，又不小心弄丢了衣服，只好凑合着回来了，你说是不是啊老师！”
　　一声雷鸣。
　　？？？？？？？?
　　度积皱眉。
　　尼娜皱眉。
　　全体人都皱眉了。
　　澪看着度积那像吃了屎一样难受的脸部表情，还自顾自地给他偷偷打了个眼势。
　　度积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当下也只能就坡下驴，度积也跟着向尼娜赔笑点头哈腰像母亲跟前认错的孩子。
　　可尼娜明显不信，不屈不挠地问道：“那你们的衣服是怎么丢的？身上怎么还有魔法的残留？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一连串问题又让席积傻眼了。
　　澪再次主动请缨：“其实我们游到一半就遭到了海中魔兽裂头蛇鲸魔的袭击，半裸真的不怪我们。”
　　“裂头蛇鲸魔”五字一出，不少人惊叹一声，这可是五级魔兽，海中霸主一般的存在呀，对应的可是人类的七至八星阶，是怪物中的怪物。
　　尼娜有点儿动摇了。
　　原本要是度积说裂头蛇鲸魔自己是肯定不信的，毕竟实力太悬殊根本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但是这句话是由澪说出口的，一切都似解释得通了。应该是澪在蛇鲸魔手下救下了度积。
　　澪见计划生效立马趁热打铁：“老师你看，我们两个这么裸着也不好，我们还是先离开换一下衣服比较好吧。”
　　尼娜也找不到什么反对的理由，点了点头。
　　两个男人风一般跑向了厕所。
　　桑托斯心想：“这两个家伙都恐怖得要死，能在五级魔兽手下全身而退。”
　　月千羽心想：“不知道澪从蛇鲸魔身上拿了什么战利品，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分我一个呢？”
　　不死乌羽心想：“这个家伙真是说谎成性了，不过编得还挺像样。”
　　男厕所里。
　　度积整理好服装，恢复了平时的斯文模样，背对着澪，宣言：“今天的事，我希望你能保密，算是我欠你的，还有，还有下次能不能偏一个没这么离谱的，教师裸泳也说得出口。”
　　“我也求你别张扬，我想安静地混日子呀，还有，作为战败赔款，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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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教室已经下课了，月千羽和桑托斯已经在教室等着了，还有一个穿背带裤的中分男子。
　　澪当场就想暴走了。
　　还得是不死乌羽按住了他的肩膀，微笑着说：“我汇报完工作回来了，再见到兄弟你真是让我高兴坏了。”也是藏不住的愤怒。
　　“哦，我也很想你呀，兄弟！”澪也愤怒地扣住了乌羽的肩头。
　　一时间剑拔弩张了起来。
　　只有一旁的月千羽不看场合地来了一句：“澪，你没事吧，裂头蛇鲸魔难对付吗，你有拿到什么战利品吗？”
　　一场争斗消弥于无形，澪敷衍地回答：“还好，还好，我逃了，没什么战利品可说。”
　　“唉？”月千羽眨了眨蓝宝石般的大眼晴，明显有些失落。
　　一天的课程就这么过去了。
　　尼娜如约来到了后花园的喷泉边。
　　只见那个男子坐在小台阶上喂着鸽子，影子被夕阳拖得老长。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一地鸽子惊起，只留下几片羽毛如雪花落下。
　　“你来了啊，小精灵，”澪站起身，影子变得更长更长，“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有什么就直接说，我不想你靠近我！”尼娜的语气冷冰冰的，明显是还没有消气。
　　“我只是想告诉你。”澪的脚步突然加速，一个箭步就扑了上去。
　　尼娜根本反应不过来，但当澪完全抱住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全身酥软，似乎被无边的温暖包裹住了，根本不舍得松开。
　　“对不起，我根本就没有约会过，也没有任何确定的关系。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
　　尼娜一愣，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紧紧地将脑袋埋在了澪的胸膛。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还有使命和梦想在身，我未必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澪的语气越来越小心卑微了。
　　“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你，我愿意跟你一起去完成，请你也认真注视我好吗？”尼娜泪眼婆娑，额头上的刘海也部分被泪水打湿了，看起来楚楚可怜，根本无法想象这是平时那位积极乐观又充满威严的年轻老师。
　　“可是我们之间的障碍是无法跨越的！”
　　“没关条的，我看的小说里连不同的物种都能相亲相爱，我们肯定也没问题的！”
　　“我这一辈子大摡率会死守种植园当个农民的。”
　　“如果是你的梦想的话，我愿意跟你一起平谈下去。”
　　“你的家族怎么办？”
　　“小说里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我可以疯狂一把！”
　　“生活不是小说呀！”
　　“但生活不能没有小说！”
　　“年轻时犯下的错可是要用一辈子去弥补的。”
　　“我宁愿为爱犯错，也不愿一辈子活在家族的安排中，我也是个花季的少女呀，我的生命里不应该只有功利和服从呀！”说完这一句，连尼娜自己都觉得有些害羞，又把脑袋埋进了澪的胸膛。只剩下马尾在微微颤抖。
　　澪长叹一口气，无奈发起最后的尝试的冲刺。
　　“那度积怎么办？他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吗？你不应该等他吗？”
　　可能是连尼娜自己都没想到澪会抛出这样的问题，沉默了好一会，说：“度积太过渴望超越我以获得我的认可，却因此完全磨灭了自己的个性，成为了家族的傀儡而不自知，我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他。”
　　澪彻底无语了。说到底那是这哥们自己不注意丢了基本盘啊！
　　本来想给尼娜一个再见的拥抱从此划清界限，没想到高傲的精灵也因少女心而恸哭，澪慌了，条理也不疏理直接劝说，都被少女带着哭腔一条一条反驳了，这样搞下去伤害了少女心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糟糕透了。
　　少女见澪沉默了，抱得更紧了。两个相拥的影子无声却又彼此相携。
　　夕阳西下，无计可施男与痴情少女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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