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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她愿意嫁 ...

  •   陆鸢走得很急,把褚昉远远撇在了后头,他甚至不知她可以走得这样快,印象里,她总是细步跟在他后面,与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贵女没什么两样。

      房内的争吵还在继续。

      “我不逼她嫁人,她现在会是国公夫人吗,叫她自己选夫婿,她只会选个没前途——”

      “够了!”陆鸢掀开门帘打断了父亲的话。

      陆鹭被父亲罚跪在地,看见陆鸢,起身扑进她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陆敏之看着陆鸢皱了眉:“不是叫你在褚家好好待着吗,回来做什么?”

      陆鸢怕父亲再口不择言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说道:“国公爷带我回来省亲。”

      陆敏之立即敛去怒容,笑呵呵地叫着“贤婿”迎出门,看到褚昉手中拎着的酒坛,愣了下,旋即笑得更为开怀,热络地把褚昉请了进去。

      除去两年前的赴宴,褚昉这是第二次来陆家,竟还带了礼,陆敏之受宠若惊。

      陆敏之叫人准备晚宴,褚昉淡漠道:“不必了,我们即刻就走。”

      说罢,他把酒坛放下,“这是黔中的武陵春。”

      黔中武陵春乃是贡酒,抵两箱百寿果绰绰有余。

      显然,褚昉怀的是以物易物、等价交换的心思,但陆敏之不知原委,只当褚昉拿好酒孝敬他,心中畅快,非要留人用过晚饭再走。

      褚昉不耐地看向陆鸢,明显懒得应付陆父的殷勤,只想早点拿上东西离开。

      陆鹭看见褚昉的眼神,越发抱紧了姐姐。

      自从陆鸢出嫁,陆鹭很少见到姐姐,如今又被父亲逼嫁,她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姐姐,遂抱着陆鸢央求:“今晚不走成吗,我有很多话要说。”

      陆鹭看看外面的雪,又道:“雪那么大,住一晚也无妨的,你的闺房还是你喜欢的样子,一点没变,住一晚吧?”

      怕自己留不住陆鸢,陆鹭又搬来两个侄儿做说客。

      陆鸢出嫁时,两个侄儿还小,一个四岁、一个两岁,并不怎么记人,她出嫁后又不常回娘家,两个侄儿对她没什么印象,很是生疏,只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陆鸢目光柔和,想给两个侄儿见面礼,但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她讪讪地想去揉侄儿脑袋,被小家伙偏头避开了。

      陆鹭道:“元郎、二郎,这是大姑姑,姑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快留她住一晚。”

      两个侄儿与陆鹭十分亲厚,极听她的话,当即便蹲下去,分抱住陆鸢大腿,央求道:“大姑姑,住一晚吧。”

      陆鸢看着乖巧的侄儿,心中亦是眷恋万分,她看向褚昉。

      褚昉并不迎她的目光,只是看着窗外,眉宇间凝着几分厉色,显是不会留宿。

      陆鸢了然褚昉的意思,没再多说,对父亲道:“我想吃百寿果了,家中备的可还有?”

      “有有有,再给你带上两箱,够不够?”陆敏之热情道。

      陆鸢点头,对褚昉道:“劳烦国公爷去我房里等上片刻,等百寿果装好我们就走。”

      褚昉没有多言,在丫鬟的引领下去了陆鸢闺房。

      陆敏之如今虽只是个七品小主簿,但陆鸢母亲嫁妆丰厚,除去给陆鸢的两个铺子,还剩三个铺子,积利颇丰,故而陆家生活还算优渥。

      这是褚昉第一次进陆鸢的闺房。
      入眼是一扇琉璃画屏,绕过画屏便是各式各样的楠木家具,临窗竟设了一张造型精巧的吊椅,环形椅背上雕镂着喜鹊登梅、事事如意等寓意吉祥的图案,椅面铺着一张貂绒软垫,好似是波斯舶来品。

      与这闺房一比,陆鸢在褚家住的兰颐院除了宽敞些,没别的长处了。

      褚昉在桌案旁坐下,看到一个造型别致、形似倒置喇叭的白瓷瓶里插着几枝早已干枯的红梅。

      而今入冬没多久,若是新折的花枝不至于风干成如此模样,那这梅花至少是去年插进来的,或许是陆鹭折的吧。

      褚昉不再看红梅,移目看向墙上。

      不似普通人家只是简单敷白的墙壁,陆鸢闺房的墙上通铺着刺绣精巧的云幔作为墙衣,墙衣之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画,有些是花鸟,有些是仕女,其中一幅画十分生动传神。

      画的是一个穿着红裙的少女背影,她负手背在腰后,手中握着绕成环状的马鞭,微微侧脸朝后看,眼尾扬起明媚的弧度。少女的正前方,马儿在低头吃草,山花烂漫。

      一个清丽活泼、驻马游春的少女跃然纸上。

      褚昉不觉凑过去仔细看了下,见右下角的落款写着:庚寅上巳,凌儿踏春。

      庚寅,便是三年前,凌儿又是谁?

      不及细想,外面传来脚步声,褚昉大跨步坐回桌案旁,正襟危坐,好似没有窥探过房内任何东西。

      “国公爷,让你久等了,我们回去吧。”陆鸢掀帘子进门,面色已恢复沉静。

      褚昉起身整理衣冠,状似不经意瞥了眼墙上的画,说道:“画不错,不知你还有一手好丹青。”

      陆鸢并没看墙上的画,漫不经心道:“早年看着喜欢,从酸书生手里买来的。”

      褚昉没再多问,他知道有些书生生活困顿,会以卖字画为生。

      ···

      回到褚家后,褚昉直接带着百寿果去了蘅芳院,便是郑孟华的居处。

      两个娃娃还在为吃不到百寿果哭鼻子,见到褚昉进来,立即撇开母亲,喊着“舅舅”扑了过去。

      褚昉一手抱一个,温和地笑着,变戏法一般掏出两个百寿果,逗得两个娃娃立即眉开眼笑,抱着百寿果玩去了。

      褚昉坐在暖榻上,看着两个娃娃,眉目之间的冰雪冷意都消融不见。

      两个娃娃很可怜,小小年纪被自己的生父当成要挟他人的资本,险些丧命,好在他把他们带回来了,以后,他会护他们周全,让他们平安长大。

      郑孟华斟茶递给褚昉,在他身侧坐下,眉眼温煦地问道:“表哥从哪里买来的百寿果?”

      褚昉随口道:“陆家。”

      郑孟华微微一愣,歉声道:“让表哥作难了。”

      她知道以褚昉的性子,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陆家,更不愿承陆家的人情,可为了能让儿女吃上百寿果,他竟然冒雪去了陆家。

      郑孟华心疼他,却也十分欣慰,她拿出一双绣花鞋垫递给褚昉:“表哥,我这几日无事,给你绣了鞋垫,还是按以前的鞋样裁的,你试试可还合脚。”

      褚昉接过鞋垫,嘴上却是说道:“以后不必麻烦了,我鞋垫够用。”

      他的起居衣物有专门的大丫鬟照料,不需旁人操持,起初陆鸢为他裁过几身衣裳,他穿着别扭,没再穿过,明确告诉陆鸢不必徒劳,她倒真听话,自那往后再不过问他的衣物起居。

      褚昉看着鞋垫出神,郑孟华以为他又想起了两人过往,坐在他身旁微微贴近些,偏头斜靠在他肩上,柔声说:“不麻烦,只要表哥穿着舒心,一切都值得。”

      两人以前虽有婚约,也经常在同一屋檐下,但规矩守礼,不曾如此亲昵过,郑孟华突然的亲密让褚昉有些不适,他不动声色,装作端茶来喝移开了肩膀,喝完茶便起身道:“还有些事要处理,我明日再来看果儿他们。”

      他匆忙要走,又被郑孟华喊住。

      “表哥,鞋垫忘了。”

      褚昉面色讪然,匆匆应了声,拿上鞋垫大步离去。

      郑孟华看着他的背影,眸光黯淡下来,此情尚可待么?

      出了蘅芳院,褚昉莫名心神轻松,他漫无目的走在雪中,脑中竟不可控制地浮现着陆家父女争吵时的言语。

      下药,逼嫁,不喜欢……

      他素来知道陆敏之手段卑劣,可陆鸢是他亲生女儿,若果真不愿嫁进褚家竟会毫无办法么?

      还是,她只是做做样子,想以此谋求别的好处,实际心里是愿意嫁的,毕竟嫁进褚家,不管对她家族还是对她本人,都是极不错的选择。

      褚昉想起中药的那个晚上,他和陆鸢被锁在房间里,他虽浑身燥热,神智却无比清醒,他想尽办法推开陆鸢,陆鸢却媚眼如丝,一件一件褪了衣裳,一次又一次贴过来,极尽柔媚蛊惑。

      他不信,陆鸢若果真心中不愿,就算中了药,总还有几分神智,怎会那般勾诱于他?

      且她最后不还是嫁了么,从侯夫人到国公夫人,她谨小慎微,小心经营,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不就是为了坐稳这个位置?

      想到这里,褚昉越发确信陆鸢当初的不愿嫁是在做戏。

      他冷笑一声,在自家人面前还不遗余力地做戏,他们陆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他心中忖着事情,没留意被什么东西挂住了,抬头细看竟已到了兰颐院外,方才便是被斜伸出来的红梅花枝扫了下。

      他莫名想到陆鸢闺房里那枝已经干枯的红梅。

      定然不是陆鸢折的,兰颐院外红梅开的如此之好,从未见她折一枝养在房中,她是没这个雅趣的,只是一个钻进钱眼里的生意人而已,唯一的乐趣大概便是看《笑林广记》这种俗物。

      但既已到了兰颐院外,褚昉没再往别处去,抬步走了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褚狗:当初是老婆先撩我的!一定是的!不接受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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