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横滨出人头地》齐贺美优

7、第 7 章

　　高桥大方道：“尽管问吧，你我都是将死的难兄难弟了。”

　　“才不会死！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中岛哀叹，“啊……算了，说正事，刚刚为什么没有向我开枪？那么近的距离…明明朝我开枪一样躲不开。”

　　高桥了然于心：“哦哦，那名市警，因为他给的理由太烂了，什么敲门砖，什么自己也能分到介绍费，他只是拿我当枪手，上去堵不确定风险的枪口而已，这么说来，你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是嘴巴里能吐出毒箭，把靠近的一干人等毒死？还是有特异功能，能发功控制他人的脑电波？”

　　中岛扒住头：“有的话我怎么会饿着肚子坐在这？”

　　这一天的经历跌宕起伏，让他心疲力竭。……想回家吃上一碗热乎乎的茶泡饭。

　　快炸毛的中岛叫高桥笑出眼泪。这小子真好逗。

　　“但是，假如是真的呢？杀了我，港口黑手党就会用特快通道给你汇款，3000万日元就拿到手，那笔钱就能让你摆脱现状了。”中岛低头掰掰手指，自嘲一笑：“总不可能真的是萌生友谊，不舍得朝我开抢吧？”

　　“想知道理由吗？”

　　高桥突然撑着手凑近。

　　“呜哇—！太、太近了！”

　　“那就等这茬过去再告诉你！”

　　他一把按下中岛的头，两人头顶钻出银光闪闪的钻头，碎石一直往下落，马达的嗡鸣停了一会儿，接着又‘嗡嗡’地闹起来。

　　“电钻？！”中岛双手趴地地瞪大眼，“会有人、不对，哪怕是黑手党会随身携带电钻吗？！”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不想被做开颅手术就快点联系你那些前辈！”

　　“不行啊！港口黑手党开了信号干扰，无线联络已经报废了！不过侦探社应该很快会打开金库门…！大概！大概！”

　　掉下的墙块越来越多，已经看得见黑西装男人俯视的高大身影。

　　金库门纹丝不动，一副无声的蔑视模样。

　　“…算了！我试试！要是被撞回来记得接住我！”

　　中岛躲过银光闪闪的电钻，甩开高桥的手腕闭眼向有三根金属条卡槽的金库门冲了过去。

　　“你疯了？人类骨骼的最大承重是700公斤，这还不够你把金库门撞出个豁……、”

　　高桥眼睛一花，衣衫不整的中岛提着领口的布条，背对朝内撕开的金库门，厚达两公分的金属像凸起的牙齿，脸上的表情处在惊疑不定和恍惚中，勉强过神朝高桥招手：“快来！”

　　高桥：“卧、”
　　槽。

　　破案了，这就是市警一定要他堵口子的原因。

　　高桥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躲过高速转动的电钻，从撕开的金属口钻进去，闷热的空气迎面而来，金光闪闪的金块垒成小山晃了满眼。

　　“这里根本没有出去的路！”中岛迅速环视四周，急不可耐。

　　“但是我们找到他们这么疯狂的理由了。”高桥眯着眼看最内侧的银灰色保险柜，深呼口气，朝中岛正色：“中岛敦，你刚刚那是、算了，人人都有特殊之处——有这能耐还能被我劫持你简直蠢得没边了——既然你有那样的力量，用这边的障碍物稍微拦他们一阵不难吧？我们在这等你的前辈们救援。”

　　“那句吐槽没必要加吧喂，总之…好！那你呢？”

　　“我、”高桥犹豫一阵，“我帮不上什么忙，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想去保险柜那儿，试试可不可以撬锁，哪怕我死，我也要看看害我生前最后一小时跌宕起伏的罪魁祸首是谁。”

　　他有些犹豫，毕竟自己刚刚还是抢劫银行的匪徒，现在叫中岛承担危及生命的风险，自己却跑去撬保险柜。

　　但是中岛根本没有迟疑，当机立断拍板。

　　“就这么做！无论如何不能让那东西落入港口黑手党之手！虽然我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两人一拍即合，分头行动。

　　高桥曾经住在横滨的擂钵街，也就是穷人专属的三不管地带，为混生计和杀无聊，学过不少有的没有的技能。撬保险用锁也在其中，这还是他第一次学以致用。

　　“砰”——“啪”、“砰”、“砰”

　　纷杂和沉重的弹片打在铁皮上。

　　中岛艰难地挡着被霰弹片力道打的后翻的文件柜，大声喊：“没有叫你分心的意思不过稍微问一句大概需要多久？！”

　　“重点不是我需要多久！”高桥一手扭旋钮，耳朵贴在保险柜侧壁上，嘴里也喊：“重点是你的前辈们什么时候来！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座保险柜用的是GA的C级！”

　　“那是什么？！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告诉我需要多久？！”

　　“四个小时！”

　　“什么？！”

　　“新手上路业务不熟练所以五个小时也有可能！”

　　中岛被翻倒的文件柜压得一个趔趄，他这一趔趄，正好躲过直冲右肾的钻头。

　　中岛反身后退几步，电钻带着一人半高的文件柜高速旋转，碎铁片不时往外崩。他的动态视力看见门外黑衣人板正的扑克脸。

　　紧追不舍的！……对了！

　　中岛反身朝保险柜狂奔过去，在高桥瞪大的眼睛里，“真的假的？里面可能是贵重的易碎品！”“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扛起一个成年男人重的保险箱，嘴里大喝着朝电钻冲出去。
　　“喝啊————！”

　　“滋————”

　　钻头尖叫着深入保险柜腹，钻头停下，被人抽出来，坚持了许久功成身退的中间一个大洞的文件柜‘噗通’倒地，红金地毯砸进一个直角。

　　中岛把保险柜扔到右后方，两拳一前一后松松紧紧地交叉在胸前——这是国木田教他的一点皮毛——挡在黑手党前。“高桥！看看里面的东西！”

　　保险柜在墙壁和地面来回转了几番才重重平躺在地，金库阴暗的光线下破开的大洞黑黢黢的。高桥没有犹豫地把手向洞里深。

　　触手冰凉，空空荡荡。

　　高桥没放弃，干脆趴在保险箱上向里掏，耳边激烈的枪响‘砰砰砰砰’。中岛正拼命拖延时间。要他一个没枪的毛头小子，同时周旋四个持枪大汉未免有点难为人，所幸金库有整整八排的文件柜，下半部是实心柜子，上半部是空心的横栏，摆满了藏品。

　　“啊啊…！抱歉！啊！档案柜倒了不是我推的！——咦咦你们子弹都用不完的吗？等等我开玩笑的不要把枪口在这么近的距离对准我要死了、死之前突然想吃茶泡饭——！呼手边有个木摆件挡一下真是太好了，不过这里为什么有木摆件？”

　　弹来的弹片擦过太阳穴，温热的血液流进眼睛里，高桥急于翻找，擦都没擦。他担心中岛，抽空看一眼，艰难道：“那是市值上亿的中国金丝楠木。”

　　白发少年背影炸毛。“……不是我扔的，是他们开枪射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