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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竹雨 ...

  •   坠兔收光,月落参横。

      温清泽被扶着上了马车,除了温志瑜,这次王妾也跟着回京都,好在温清泽一人一个马车,独守一方天地,并没有感到有多别扭,敬汀和尘峰也跟着自己,两个小厮,都坐在马车门框那里。

      马车一阵晃动,吱呀作响,马蹄敲击地面,车轮滚过地面,车铃被风敲响,不过刹那,马车缓缓驶出淮都,天色不明不暗,带着墨蓝衣袍的男子去往另一个地方。

      旭日东升,光撒于地。

      温清泽闭着眼,可马车摇摇晃晃的声音入耳,这让睡眠浅的温清泽根本就睡不着,心里烦躁起来,他撩开帘子,此时行至竹林,翠竹入眼,风吹叶动,令人沉沦于其中幽雅。

      “吱呀。”

      竹子被压弯,声音有一瞬间打破此间幽雅,一抹黑色身影踩着竹子一闪而过,身手敏捷,让温清泽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只有徐徐落下的竹叶证实那黑色身影的存在。
      温清泽瞳孔皱缩。

      什么人?
      土匪?不会吧?
      温清泽警惕的拉下帘子,眸下一沉。

      现在两辆马车一同走,要劫也是劫两辆,这马车一看就知道里面并非寻常人。
      温清泽叹了声气,可怜起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匪”。

      敢劫当朝右相的马车,当真不想活了。

      谁知,未时,直至望见巡逻守卫,陵竹城门前,路上也未有土匪劫车。
      温清泽心中生疑。

      是认出马车里面的人一定不好惹吗?还是那人并非土匪?

      右相府比起温家府邸更加气派,更大,内有亭台,雕梁画栋,青砖铺路,直达中堂。

      可于温府不同的一点就是……

      它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心生不安,府中只有几个婢女,婢女穿着粉色服装,各有事做,毫无闲人,走路时也无多大声响。

      温清泽被尘峰扶着下了马车,见到右相府如此安静,不禁一怔。

      “少爷?你怎么了?”一边的敬汀察觉到自己少爷的不对劲,小声问道

      “没…没事。”温清泽回神,百思不得其解。
      堂堂右相府怎会如此……

      王妾也扶着温志瑜从第二辆马车下来,踏入府中,那些婢女见到他们连忙停下手中动作,都跪了下来:“见过老爷,王姨娘,少爷。”

      温清泽有些受宠若惊,手藏在袖下,掐了一下自己,强装镇定。

      温志瑜面上毫无情绪,冷漠的从跪着的婢女间走过,王妾跟在后面,面上倒是笑着。

      敬汀打开了温清泽住的房间,里面干净清新脱俗一看就是打扫过的。

      温清泽被尘峰扶着走了进去,坐在榻上,尘峰忽然走出门,敬汀帮自己收拾着衣服与杂物,温清泽有些无聊,低头玩弄着腰上的温家玉佩。

      温家玉佩一般都是家中长辈亲自刻给小辈,有温家血的人,无论男女,皆有一块。
      玉佩种类甚蕃,有白鹤,有莲花,都是随长辈心意而刻。

      书中开头就曾说明,温清泽的这个是祖父温安温知行所刻的。

      刻的是一个圆,白玉色显得更像明月。
      应当就是明月。
      月夕洒银辉,箫声引泠光。

      少时,尘峰终于回来了,还推着一辆……轮椅??

      气氛一瞬间凝固。
      温清泽抽了抽嘴角。

      哈哈哈。

      陵竹城外竹林。
      “簌簌。”

      即墨瑾舟踩过一株又一株竹子,惊得叶落于地,直到竹林一块空地,即墨瑾舟这才停下,严墨屿站于空地,白衣胜雪,仙风道骨。

      “先生。”
      即墨瑾舟跃下竹子,本被他踩弯的竹子又重归于原本般挺直。

      “你途径过他了?”严墨屿贱兮兮问道。
      即墨瑾舟点了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严墨屿追问道:“什么感受?”
      即墨瑾舟未答,似是不愿。

      有些尴尬,严墨屿干咳两声,讪笑道:“既然都来了,那就过一会儿再回去吧。”

      “先生想说什么?”即墨瑾舟抬起眼。

      严墨屿笑道:“在下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严墨屿朝着空地旁边竹子最稀少的地方走,即墨瑾舟虽是不解,却还是跟在了后面。

      不知走了多久。。。

      周身遍布竹林,悄怆幽邃,水汽弥漫。

      “清玄山严墨屿,前来拜访。”

      严墨屿停住脚,握拳行礼,扬声道。

      眼前又是一块大空地,被竹林环绕,可意境完全不同,一座小楼伫立于空地中,清水围着,烟雾寥寥,悄怆幽邃。

      “君来,自是欢喜。”

      一位青衣女子从缭缭烟雾中走出,她生的好看,额前碎发随风动,怀中抱着一把七弦古琴,衣袍翻卷,若流风回雪,竹子发簪束着马尾,流苏垂下,随着女子步伐微微晃动。

      竹雨楼现任楼主——付瑶琴。

      温志瑜皱起眉,想了好久:“严墨屿?那个江湖道士?”

      “是,他说要去竹雨楼。”那人行礼,身上还穿着大理寺的衣服。

      “竹雨楼?”温志瑜从来没有听说过。

      王珞樰回答道:“据妾所知,竹雨楼算个江湖门派,隐于陵竹外竹林,掌天下之事,这即墨瑾舟与严墨屿乃是知音好友,这严墨屿又是江湖中人,竹雨楼在何处,他未必不知,不过夫君放心,就算他们找到竹雨楼,竹雨楼也查不到我们身上,况且竹雨楼既为江湖屋,自然与暗冥也是一样,一物换一物。”

      温志瑜看着她:“你还挺了解,你认为如何?”

      “替罪羊,替罪羊,这得有证明啊~”
      王妾说完,笑了笑,她拿起桌上一把小刀,递给温志瑜,温志瑜会意,朝着一边柱子上扔,柱子上有一张纸,小刀正中字墨,狠狠扎进纸里。

      墨水糊成一片,似是故意为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字,唯有一个“争”字可以勉强看清,小刀就直叉在“争”字左侧。

      王珞樰只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爷,我们只需观战即可。”

      “既然如此,看来你早已知晓该如何开这盘棋了,那这第一步棋……”温志瑜抬起手中茶盏。

      王珞樰:“两颗棋子相碰,这场戏才有趣啊。”

      温志瑜:“看来二姨娘已经想好如何了。”

      王珞樰继续道:“竹雨楼消息灵通,他们若是找竹雨楼,这事情啊,必是事半功倍,妾倒是希望他们,最好早点查到书院,越早越好。”

      温志瑜端起酒杯,眼中赞叹:“二姨娘当真是聪慧。”

      “老爷谬赞。”
      王珞樰也端起手中茶盏。

      茶盏碰撞,清脆声响于房内,两人饮下茶水,温志瑜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邪笑,眸中晦暗。

      而王珞樰……又是那副满脸温柔笑意。

      温志瑜饮尽手中茶水,起身走出房间。

      王珞樰依旧满脸笑意,她伸手从桌边拿了一块桂花糕放入嘴中,咬了一口,似是有些甜腻,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又放回盘中。

      王珞樰:“这桂花糕的味道我不喜欢,下次别再让膳房人做了。”
      “是。”一边的婢女应道。

      “阿玥,此局已开,你不会怪我的,对吗?”王珞樰喝了口茶水,摩挲着茶盏,望着盏中水,她脸上依旧笑的温柔。

      唯有四字可形容。
      冰清玉洁。
      可这冰是清还是浊,玉是洁还是瑕,唯有已观者有言。

      竹雨楼人皆着青衣,各司其职,各行其事,匆匆忙忙,许多人的手里都抱着卷轴。

      “严公子,所来何事?”
      付瑶琴将两人引至二楼,放下手中古琴。

      “暗冥。”严墨屿吐出两字,神色严肃。
      付瑶琴正沏茶,闻言手头动作一顿,抬眼瞥他一眼:“怎讲?”

      严墨屿问道:“暗冥近日雇主的信息单…你能弄到吗?”

      付瑶琴笑了笑,却明显看不出什么笑意,她将茶盏推到两人面前,走到琴前,双手拂上琴。

      付瑶琴望着古琴,悠悠开口:“这不是银两的问题了,你想要这暗冥雇主,我竹雨楼不是不能弄,但这江湖规矩…我想严公子身为江湖中人…不会不知道,对吗?”

      “谁人不知竹雨楼隐于陵竹竹林,谁人又知竹雨楼真正所在?不知付姑娘想要什么?”严墨屿笑道。

      付瑶琴笑着回道:“我有何想要的?一物换一物罢了,江湖和朝堂是两个地方,就算圣上亲临至此,也得讲江湖与竹雨楼的规矩。”

      严墨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放在桌上:“不知此物如何?”

      付瑶琴打开木盒,看了一眼,脸上惊讶。
      “你怎么会有……”
      她愣神片刻,合上盒子,道:“此物若是求暗冥近日雇主消息…”

      付瑶琴拨动一根琴弦,缓缓吐出两字:“不够。”

      “那……”严墨屿微微皱眉。
      付瑶琴继续道:“但是……”

      有一根琴弦拨动。
      付瑶琴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嘴角:“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线索,算不上破例。”

      严墨屿:“……”
      说话一顿一顿的吊谁胃口呢?

      见严墨屿不说话,付瑶琴手下拨动很多的琴弦,断断续续的调子,连为歌,指尖在古琴弦上滑动着,琴声响起,沉闷悠扬,于楼中环绕。

      即墨瑾舟与严墨屿两人静坐,许久未语。

      一曲终。

      付瑶琴这才笑着站起身,取了纸墨,提笔,写完字,将宣纸递给两人。

      纸上赫然写着两字。
      “陵故。”

      “何意?”一直不说话的即墨瑾舟开口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你们给的东西只能得到这些,自行破解。”付瑶琴说的模棱两可。

      “我给你的那个就只能得到这两个字?”严墨屿皱眉,有些不服。

      付瑶琴云淡风轻道:“你以为那东西能得到什么。”
      付瑶琴垂下眸,大拇指指尖掐着食指。
      “在陵竹,故字自己破解吧。”

      严墨屿:“……”

      即墨瑾舟:“……”

      两人得到了答案,打算离开。

      “且慢。”付瑶琴的声音又从身后响起,喊住了两位打算离开的人。
      “做甚?”严墨屿转身,困惑道。

      付瑶琴:“只是提醒你们一句,看到的所有,不一定是真,也不一定是假。”

      走出竹林,严墨屿在前面慢慢走着,即墨瑾舟走在后面。

      见二人离开阁楼,付瑶琴无声叹了口气,食指已然被大拇指指甲掐破,溢出了血,她却浑然不觉一般,取出了严墨屿给的盒子,打开望着里面的东西愣神。
      终了,合上盒子,苦笑一声。

      严墨屿无声叹了口气,有些头疼,扶额:“我就知道,付瑶琴那个老狐狸怎么也不可能直接说。”

      “你给的什么?”即墨瑾舟淡淡问道。

      严墨屿脚下一顿,脸上僵了一瞬,随后才转身,朝即墨瑾舟笑道:“江湖物罢了,不足挂齿。”

      “嗯。”
      即墨瑾舟捏着自己下巴,眼睫低垂,似是走神。

      应该是习惯他这说话说着说着就走神的怪癖。

      见即墨瑾舟如此模样,严墨屿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的一路走回陵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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