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路过他》绿芍药

6、第 6 章

　　与许攸的隐忍静默不同，金泠的爱是张扬肆意的。

　　“高一下期文理分科的时候，我成绩不好，想着理科一个公式背错就是零分。文科不会还能胡诌乱编……于是选了文科。”

　　“那个时候学校流行‘一帮一’，也就是优等生帮扶差生，跨班级的结对子。”

　　“所以，我和刘庸分到了一组。”

　　金泠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偏偏胆大又热情。

　　那个男生是好看的，眉清目秀，又打得一手好篮球，要命的是成绩又好。金泠说到他的时候不知不觉嘴角都在上扬。

　　他好像是她世界中唯一的太阳。

　　篮球场上的肆意呐喊，她永远是他最忠实的啦啦队。食堂中吃午饭，无论他坐在哪儿，她都能挤开别人坐在他身边。每天晨读的一杯豆浆和一屉小笼包，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让他习惯她，依恋她。她的付出并不是没有回报的。所以他会拒绝晚自习父母的接送，走路送她回家。用零花钱买CD机送她，也会辅导她的功课，给她讲解析几何。

　　金泠比许攸幸运，她第一个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不是没有过争吵，也不是没有为彼此的未来努力过。可是最后的结果就是，男方高考以后去了香港中文大学，而她只考上了一个二本艺术学院的播音系。

　　听到这里，许攸觉得自己基本已经猜到结局了：“那你们……？”

　　校园早恋大多都是一个结局，能熬到牵手不过万中之一。

　　“说实话，我真不是学习的料。”金泠停下来喝了一口酒，“我妈知道我考上大学还挺诧异的。但是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还是大哭一场。她根本不懂我为什么哭，还以为我是喜极而泣。”

　　“那……你们还在一起吗？”

　　“在，不过我妈很不看好我们，说我们迟早得分。”

　　“你妈知道？”

　　“知道啊，高中的时候请了无数次家长怎么能不知道。当时我妈拍着胸口保证让我们分手，不管用。后来又拍着胸口保证保准不影响学习……倒是他妈妈什么也不说，只是礼貌地微笑。”

　　许攸不明白：“为什么？”

　　“可能不屑吧，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她大概觉得总有一天我们会经历失望冷漠，然后发现对方也不是那么不可替代。最后我们开始冷静，正视彼此的需求，然后互相消失……”

　　“那你们还互相喜欢吗？”

　　金泠沉默良久：“当然，我想他只是太忙了……我们很久才能见一面，总要攒够机票钱吧。”

　　许攸头大如斗：“啊……不会是你一个人来回飞来飞去吧？”

　　金泠摇头：“当然不是，不过我们专业课没有他们多，学校也没有他们严，所以我飞的次数比较多。”

　　许攸不知道怎么安慰金泠只是把下巴靠在她肩上喷出一口酒气：“其实，那也挺好的。”

　　肖静七点半来叫许攸和金泠吃早饭敲了老半天门没人开，过了半个小时大家都吃完了，还没见两人下来。董晓春直觉不好问前台要了备用卡。

　　打开门所有人惊呆了，只见窗户大开着，两个女生一个睡在地上，一个睡在沙发上。地上七八个啤酒瓶子，还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红油兔丁和烧烤残渣。

　　“这可得加清洗费。”客房阿姨冷漠道。

　　“你们两个！给我起来！！现在要出发了！！”向来只知道吃喝的董晓春发出了土拨鼠咆哮。

　　从西昌到泸沽湖有281公里。

　　因为路段不好，坐大巴的话不堵车要七个小时，时间虽长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煎熬。一路景致都很美，那些苍凉的树荒芜的山让人恍若行驶在西北某座深山中。

　　天空那样蓝，蓝得像英雄牌纯蓝墨水。

　　小高山海拔3197m,过了此地就是盐源地界，山是粉红色的。山顶有红黄交杂的枫叶，颜色那样艳丽，美的让人想要掉眼泪。

　　丁可空灵的声音在耳机里传来：I came your danger soul，think so you·ll say hello…

　　“师傅…停一下车，我快吐了。”肖静整个头都埋在膝盖中，一只手抓住座位一只手捂住嘴巴，“都开了四个多小时了让人透口气呗。”

　　“再坚持一会儿，到县城了大家停下来吃饭休息。”胡敏是客房部的经理，此番在西昌休假结束正好带着几个姑娘一起回去上班。

　　“可是，我真的快吐了…”

　　“胡姐…我也有点晕。”
　　“我想上洗手间！”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六个女人简直精彩绝伦。

　　张霜满山满野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上厕所结果一脚踩进河里，水流湍急她又不会游泳，要不是董晓春眼明手快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肖静一下车就开始吐，偏偏旁边司机抽着烟下来擦玻璃，肖静闻到烟味吐得更厉害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金泠听到外面咋咋呼呼的吵闹声悠悠转醒：“怎么停了？到了？”

　　许攸从背包里拿出暖瓶：“没有，胡经理说还有一半路程呢。”

　　“呃，那还真挺远的。”

　　经历了些波折，胡敏再也不敢让几个女孩随意下车。几个女孩也因为长时间的颠簸奄奄的，一个二个像霜打的茄子。

　　不知道谁提了一句：“不然我们来唱歌？”

　　“我唱不出来。”浑身焦湿的张霜泫然欲泣，默默给男朋友发短信诉说自己的倒霉事件。

　　“你们知道摩梭王妃吗？”胡敏坐在副驾转头对着女孩们笑。

　　“摩梭王妃？什么鬼？”

　　“我知道！是不是杨二车娜姆那个民族的？对！摩梭族！那里的王妃？”肖静答得最快，她可是07快男的忠实粉丝，喜欢王栎鑫！那一届快男评委里就属杨二车娜姆最为抢眼，头上戴着一朵巨大的红花，满脸都写着对男色的推崇。

　　“嗯对，摩梭王妃是末代吐司喇宝臣的妻子，在我们摩梭人心中肖王妃等同于嫁去藏地的文成公主，她给我们带来了知识和文明。”

　　“那她现在还活着吗？”

　　“前几年去世了，活了81岁，现在骨灰存放在王妃岛。”

　　“王妃岛在哪里？大吗？是不是像松赞干布送文成公主布达拉宫那种规模？”

　　胡敏失笑：“那倒没有。”

　　“她一直住在岛上吗？”

　　“土司制度被废以后一直在监狱里。七几年才出来，老了一直致力于孩子的教育和当地发展……”

　　“感觉……王妃也挺惨的。”张霜小声嘀咕。

　　胡敏道：“那个时候西昌还不叫西昌，康巴藏区统称西康。刘文辉刘湘两叔侄为了当四川王斗得你死我活，军阀混战加上抗日普通老百姓几乎没有活路。能活着留名已是不错。”

　　“就是就是，再怎么也是王妃不是。”肖静附和。

　　“没准土司修王妃岛就是害怕王妃跑回故乡…我好像听说王妃是雅安人。”

　　“你不要胡说，你这样很容易被打。”

　　“……”

　　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酒店加上安保部维修部一共八个部门。因为六个女孩都没有酒店行业从业经验，所以领导安排每人一个部门以一周的时间轮岗最后确定实际岗位。

　　董晓春分到了人事部，肖静分到了艺术团，金泠去了销售部，张霜餐饮部，佟玥客房部。许攸则被安排到总经办。酒店的大多数部门都有部门总监、经理以及主管，而许攸没有直属领导，因为董事长刘总不止这一个产业，除了大型活动几乎都在西昌办公，酒店的常务总经理王总又是从其他五星级酒店借调的，有独立的办公室根本不在总经办待。反倒是据说集团下发过来养老的李总监每天都在总监办，看书喝茶插花上网。

　　新地方新同事，女孩子们起初都比较腼腆。但总有骨子里活泼的姑娘绷不住，不到两天原形毕露。原本沉默寡言的张霜很快和餐饮部员工打得火热，伙食已经从员工餐待遇升级到了星级酒店大厨亲自掌勺的水平。董晓春每天做表格查出勤，天天能和大家碰面。肖静和佟玥就像人间蒸发上班看不到下班也看不到。金泠则是忙着订房带客人，每天转得和陀螺一般。

　　只有许攸是闲的，自从李总知道她是法学专业后，每天让她逐字逐句的读合同，并提出种种修改意见。比如借调员工的社保缴纳问题啦，合同中具体工种和岗位啦，试用期等等。后来实在没有什么合同好改，就开始办报纸，陪吃饭。私人宴席要去，酒店宴会也要去。只要李总去的地方许攸绝对在一米之内。就连李总上洗手间她都得等在门口拿手机。

　　许攸：“……”

　　“不错啊，听说你最近颇得李娘娘的宠爱啊。”

　　金泠六点就下班了，可销售部临时调班，她又加了四个小时班。此刻躺在床上死狗一般。

　　“呃…这恩宠给你你要不要？”

　　“我听我们Mrs车说李总私下没少夸你，说是不用轮岗了…她就看上你了，准备把你留在总经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