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路过他》绿芍药

4、第 4 章

　　在车上一直吃玉米粑粑的是董晓春M大马哲系，父母公务员。据说为了考研加分，连着三年跑去偏远山区支教。能吃能睡很能吃苦，看起来颇为老实，大家都挺喜欢她。

　　那个画黑色眼影的姑娘叫佟玥，是师专出来的，笑声很大，时不时冒两个有颜色的段子，很能喝酒，颇有些与众不同的气质。

　　坐在依维柯最后一排听歌的是金泠，C大双语播音系。一张娃娃脸神似阎魔爱，看起来乖巧无比，实际腹黑又柔软，对于她喜欢的人无条件的好，不喜欢的反之。

　　女孩子之间很容易拉帮结派，经过几天相处，已然泾渭分明。

　　肖静和张霜是一帮的，两个人一个喜欢指挥人，一个喜欢被指挥。佟玥有点小聪明因此格外喜欢缺心眼子的董晓春。许攸和金泠因为换到了一间房，关系也比和别人近一些。

　　大概是因为之前小苏打事件，肖静总是想要找机会呛金泠两句，每每落败都要气得掉眼泪。怎么说呢？如果肖静的战斗指数是10那么金泠可能就是1000，两个明显不在一个段位的人。有时候金泠甚至不用开口，一个眼神过去，肖静都要气到跳脚。

　　明明占了便宜吃了霸王餐的是佟玥，但不知道怎么的肖静就看金泠不顺眼。金泠也不客气，只说这两人一个蠢，一个茶，以后遇见一定要躲远点。佟玥挺有自知之明尽量不在金泠面前作妖，肖静却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一些小事上挑衅金泠……当然结局无比悲惨。

　　后来在得知金泠是天蝎座后许攸有一种迟来的恍然大悟……难怪啊！要在电视剧里这可不是妥妥活到最后一集的主？她挺喜欢金泠这个人的，与喜欢肖静那种带点敞亮和同情不同，金泠给她一种同类之间的认同感。

　　当然，时日尚浅。
　　人都是复杂的动物，永远不可能通过一件事，一句话判断一个人的真实面目。

　　等到第三天日理万机的大老板终于抽出时间见大家，杨老师功成身退。两辆斯巴鲁把女孩们接到琼海边的一家民居，外面青砖灰墙，一道红门进去却另有一番锦绣天地。黑白棕主色调的极简装修，一股子禅意破面而来。服务生引着几个女生进了V888的包间，两张能容20几人的巨大圆桌上男男女女坐得满满当当。

　　原本在喝酒的众人看到服务生打开大门也没有停下手中的酒。

　　“哎呀，这么多美女啊。”一个满肚肥肠的男人道。

　　“这是我们酒店今年招的新员工。”说话的是主座上银灰色西装的男人。不到五十的年龄，身材高大圆脸高鼻，许攸看过酒店剪彩时的照片。知道这就是酒店的董事长刘总——高叔叔的好朋友。之前当过兵，很有几分正气，并不会在口头上占女生便宜。

　　果然，刘总对门口女生招了招手：“来来，这么大老远跑来不容易，今天在这儿的都是朋友，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便饭。别拘束，挪一挪，再加几张椅子。”

　　这还叫便饭？许攸看着餐桌上的马粪海胆帝王蟹，很是能够体会土豪的朋友必是土豪这句至理名言。

　　“刘总，我们坐那边去。”

　　有人很有眼色的从主桌上退了下来，坐到一旁次桌。

　　女孩子们都有些局促，挨个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保持着礼貌坐好，杨老师也被邀请到主座上。

　　“会喝酒吗？”忽然有人问。

　　“会。”是佟玥的声音。

　　大家都望着佟玥，有人笑着打趣：“啊波，小姑娘挺有勇气的，能喝多少？”

　　佟玥笑着端起了酒杯伸出了一只手指：“一直喝。”

　　显然主桌上的人们被这类似豪言壮语的三个字逗笑了，肖静面色铁青手指紧紧抓着桌布，倒是一向大大咧咧的董晓春笑眯眯地看着刘总：“老板，我不会喝酒，可以喝果汁吗？”

　　“可以，当然可以了。服务生再上点果汁酸奶，哎？你们要喝什么自己点。”

　　于是主桌上又传来一阵笑，今天吃饭的都还算体面人，倒也不全然是为了灌女生酒，因为有新面孔的加入，作为东道主的刘总唱了首彝族民谣《敬酒歌》，气氛很快就被烘托起来，大家一首接一首的唱歌，大多都是彝语和藏语。许攸她们一句都听不懂，只是觉得每个人唱得都那样好听，但偏偏一句也不会只能跟着节奏默默拍掌。

　　很快佟玥就在一杯一杯的白酒攻势下有些撑不住了，放下酒杯道：“我申请表演一个节目。”
　　歌声暂时停了下来，酒也停了下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聚焦在这个大胆的汉族女孩身上，纷纷鼓掌以示鼓励。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满地花~”

　　董晓春吃烧鹅的手抖了抖，就连向来胆小的张霜也难得咧开了嘴唇。

　　无他，太难听。

　　原本女中音才能驾驭的歌曲，从第一句就被佟玥以假高音唱了上去，后半部分真的堪比灾难现场。

　　现场气氛虽然有小片刻的凝固，但是很快在某位少数民族女大神的陪唱下不至于太惨。

　　“不错不错，很有勇气。”刘总身边搞工程的张总满面笑容，“女娃娃们还有没有什么才艺表现啊？”

　　许攸憋着笑，得？这都开始才艺表演了？过会她是不是要上去表演胸口碎大石？不过既然老板发了话，大家硬着头皮也要上，新员工KPI考核时刻到了啊！

　　董晓春唱了一首《军中绿花》，毫不意外又变成了集体大合唱。肖静尖着嗓子唱了一首小红莓的歌，中间此起彼伏的颤音让众人很是惊讶，果然是播音系高材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张霜有些紧张推说下一次，大家也没有为难她。轮到金泠只见她神色如常地掏出手机，找出一篇新闻稿，用标准的伦敦腔进行同译。大家虽然听不懂她说什么，却给了她最热烈的掌声。

　　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许攸身上，许攸有些慌了。她其实会几种乐器的，可是这里没有乐器。唱歌？在座哪位不唱得比她好听，于是干脆两眼一黑开始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

　　“……”

　　“老刘啊，我看这次你们招的这几个员工都很有特色啊！”

　　“都是人才啊。”

　　“那刘总觉得我们谁表演的最好呢？”毫不意外佟玥那娇滴滴让人无比尴尬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一刻许攸真心希望佟玥能闭上她那张粉色的小嘴，不然她真要被肖静和金泠一左一右掐死了。

　　结束了晚宴后是烧烤，烧烤结束以后是KTV。

　　不知道是不是少数民族都这么能喝，总之佟玥再也没提过她能喝酒这件事。

　　几个女生多多少少都喝了那么一两杯，趁着大家的关注点不在她们身上，集体溜到KTV大厅中。

　　笑了一下午加半晚上，大家普遍表示下巴有些酸。

　　肖静依旧是不怎么高兴，一戳就着火：“我怎么觉得我今天是出来卖笑的？又喝又唱还得表演节目？动物园的猴子都不带这样的！”

　　“你可以不喝嘛，你要是不喝一定没有人会说你什么。”佟玥倒是很能应对这样的场面，暗暗觉得这群女孩子有些矫情，“不就是喝两杯嘛，难道在学校的时候都没喝过酒？”

　　“对，我知道你很能喝爱显摆，你既然那么会，怎么不进去和我们出来做什么？”

　　“我有点害怕，这个工作……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不想干了。”张霜吞吞吐吐快要哭了，“我男朋友不让我喝酒的。”

　　“今天应该是个特例，不如去看看情况再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董晓春皱眉。

　　“你怎么看？”许攸望向金泠。

　　“既来之则安之。”

　　“我们不会被卖到山里吧？”张霜又问。

　　“想啥呢？都是在学校备过案的单位。”

　　“……”

　　“哎，张霜你刚说你有男朋友？长什么样呀给我看看？”佟玥向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被肖静怼了一顿自觉没趣把脑袋凑到张霜那边，差点把脸贴在屏幕上。

　　张霜停顿数秒实在不好意思推开她，指着手机相册里那个一脸腼腆的大男孩道：“这是我男朋友，我们系的师哥。”

　　佟玥抢过手机一张一张往下滑去，嘴里砸吧着：“哎呀，我好羡慕你啊。还能找个师哥当男朋友，还有人照顾。我就不行，我啊只有自己照顾自己。对了?他哪里的啊？”

　　“达……达州。”

　　“不是成都的啊？那应该毕业以后要回老家吧？”佟玥似乎有些嫌弃，“他家条件怎么样啊？有几套房啊？对了……你们有没有……？”

　　眼见佟玥的问题越来越离谱，张霜眼圈很快红了起来。

　　肖静抢过手机剜了佟玥一眼没好气地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准备挖墙脚？”

　　这话不知哪一个字哪里戳到了佟玥的雷点，她整张脸气得通红：“我又没说什么。”

　　“呸！这还叫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