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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十九章 ...

  •   第十九章
      陈昭绾顿了顿,道:“那杀了胡家庄上下的,极有可能是那个凉城的‘李大头’,至于无素猜测的另一人,我觉得是有些多虑了,那‘红线’便是马家堡中人置办的也未可知。”
      慕容无素沉吟了会儿,道:“但愿是在下多虑,这倒是少了个麻烦。”
      陈昭绾不再左右踱步,坐在另一边,随手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着,又道:“如此说来,先得看那边的人到底什么底细,方能定夺……”说着,在桌上写下“李大头”三字,道:“‘李大头’定是有一份,此人掌力极阴寒……”

      他言罢,又在旁写上个“寒”字,接着道:“马家堡也有一份,却不知马成风究竟武功如何……”边说,便写下“马家堡”,在其后画上个圆圈。
      慕容无素思忖了会儿,又道:“胡老爷子尸身不知所踪,只怕这事情还得添上一笔……”陈兆瓦闻言,手下不停,在桌上写了个“胡”字,仍是在旁打了个圈。
      两人看着桌上的名姓,不由俱是叹了口气,陈兆瓦轻声地道:“如此多未解之事,尚得探查个分明,唉……这回可真是不一般了……”
      慕容无素道:“如今当务之急,该是先探查‘马家堡’和堡主马成风。”
      陈昭绾犹豫着道:“……今日便要去吗?”

      慕容无素不置可否地看着他,轻声道:“……此事不必在下多言,小绾自是心中明了,到底该不该立时去,想来小绾也是知晓的,若是为了……”他却不说下去,本正是想说,若是为了与他怄气,大可不必选在这时候,可转念一想,终是未曾出口。
      陈昭绾却是想待林源和慕容温故来了,方能告知两人此间之事,只是如今已是势不可缓,正是矛盾万分。他数次看向慕容无素,只觉与此人同去实是凶险,不仅得防着那马家堡中人,更是要防备身边这人,若是遇上何事,可要束手束脚了,且如今这情势,哪里又有这许多心思能给他轻易耗费了。

      他百般思量,终是一咬牙,对慕容无素道:“无素既是这般说了,那便去走一遭吧!”
      慕容无素心中一松,隐隐有些暗喜,道:“待到天色再晚些,便去递上拜帖吧。”
      陈昭绾一愣,莫名地道:“不是又要夜探吗?怎的是递拜帖了?”
      慕容无素更是一下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方道:“小绾莫不是当做这世间之事,皆是只得夜探方能知晓真章吧?”陈昭绾不语,心中一跳,只觉先前那话很是露了破绽,倒叫这贼人抓了个正着,实乃大误。
      慕容无素似笑非笑地道:“这事情很是有些难办,若是寻常夜探,只看当日马成风警觉之心便可知,怕是不能找出什么来……”
      他转头看着陈昭绾,嘴角微上挑,轻声地道:“……如此便转个向,须得明着来,正是因那马成风甚是君子做派,便可大做文章。此番我二人公然递上拜帖,他定是不会拒绝,想来是已做出先前那番样子来,如今退无可退,这倒是平白得了个空子,甚好。”
      陈昭绾心下一禀,不再言语了。

      待到华灯初上时,两人便去往马家堡。
      那马家堡正是在宜宣城郊处,离城里有三四里地,隐于一片山林中,显得甚是幽静,此时黄昏时分,看来更是有些朦胧之感。
      两人递上拜帖后,果不其然,那马堡主无二话地便将两人请进了堡中,陈昭绾斜斜看慕容无素一眼,心中暗骂此人狡诡,却也不得不叹服他料事如神。
      马家堡乃是于一片绿意中而建,甚是清静,须得穿过疏密有致的林木,方能见其真身。
      两人随着引路的小厮走了一段,约有一盏茶时分,便看见马家堡门前两只大石狮子矗立着,甚是有威严,铜门更是无比之大,顶端直直没入树丛,门匾上书“马府”二字。

      待到官家将两人引进厅堂中一会儿,马成风便风风火火地过来了,只听他“咦”了一声,遂高声道:“两位小友,莫不是前日里于胡兄堂前所见?”
      陈昭绾闻声回头,拱手道:“马前辈,在下二人乃是途经贵处,正是因感佩马前辈为人,我这位朋友便说要来府上一看,今日甚是唐突了,还望前辈见谅。”
      慕容无素看了眼陈昭绾,心中微讶,只觉此人若是想做,还是能做到的。方才这一串谎话说出来竟也不带个打岔的,言语间更对马成风推崇无比,甚是高明。

      马成风笑得温和,一派长者之风地道:“小友不必客气,在下只是一介江湖中人,若是能得小友这般推崇,实是在下之幸,这便请两位小友去同享晚宴吧。”说着,手一摆,上前一步便在前方领路,背影看来洒脱飘逸,颇有高人之相。
      慕容无素当先紧跟而上,行到中途忽的将手放在身后,对陈昭绾轻轻摇了两摇,示意不可冲动行事。陈昭绾一见便知,心下颇不以为然,默默地跟在后边一言不发。

      三人行到后厅处,只见亭台楼阁,竟是于一片湖水中而建,甚是轻灵,放眼望去湖光山色,一派祥和之景,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陈昭绾纵是对马成风有所疑虑,却也被这番美景所引,一时竟忘了来此地的初衷,赞叹着道:“马堡主此处可真是宝地!这般美景,应只为天上人间啊!”
      慕容无素几不可查地一皱眉,却立时隐没,笑着道:“此言甚是,想来马堡主于风水一道甚是精通啊,这马府背靠大山,门临仙水,实是灵气之地。”
      马成风边摇头边笑着道:“当不得,当不得的。”
      他说是这般说,眉宇间却隐不住得色。
      这时却见慕容无素忽的又轻声道:“只是再好的风水,也是比不得那处了……”
      陈昭绾闻言微一怔,遂立时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着慕容无素,只觉此人甚是大胆,方才还让自己不可冲动行事,此番便已是这般明面上试探!

      只见马成风脸上得色一下收敛,微有些怔忪,却立时又笑着道:“可不是吗?江湖上又有何处是能与那处相比的了?在下这宅院虽是精雕细琢,也是及不上那处的暗藏玄机啊,只是……唉……可惜那处如今不可轻易得门而入,不然在下定是要去一见的。”
      慕容无素直视马成风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道:“马堡主此言差矣,如今这处也是可以去得的,只需有了‘那物事’,又有何处是去不得的呢?”
      马成风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小友此话何意?莫不是要与在下说胡兄当日之事?在下虽是不甚在意此事,却也不能任由那些好嚼舌根之人毁了胡兄声名,小友若是为此而来,便休怪在下无情了。”

      他这番话半句不提自己如何,只将这事全然推到胡英起身上,而如今人已死无对证,万事皆是不言而喻,这话一出口,寻常人自是不该再问下去了。
      慕容无素双目微眯,轻声道:“在下并无此意,还请马前辈见谅,实是有感而发,颇有些忘了身在何处,唉……世事流转,尽皆天命,胡老爷子一代英豪,在下实是悲痛万分。”言罢,脸露悲戚之色,更隐隐有后悔之意。
      马成风脸色稍霁,正色道:“小友当日曾在胡兄堂前祭拜,在下有感于心,适才也是一时激愤,有些出言无状了,还望小友不要责怪才是。”
      陈昭绾见他两人一来一去,不由心下一禀。他只觉慕容无素实是狡诡无比,那马堡主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此行正是危机重重,而林源与慕容温故也不知身在何处,真是天不从人愿,只是事到如今已打不得退堂鼓,唯有小心行事了。

      两人当日便在马家堡中歇下,陈昭绾心中不安,待到夜间,竟也难以入睡。
      他既是睡不着,索性便起来出了房,想到日间马成风言语,只觉一丝端倪也无,也不知胡家一案是否此人所为,或是与之息息相关,更想到林源和慕容温故,心中一声长叹。
      只是他这一声尚未发出,却听远处竟也若有若无地传来一声叹息——
      陈昭绾一惊,回了屋披上长衫又走出去,细细听着,只是方才那声叹息如梦似幻般,如今已是不可闻。然陈昭绾自负耳力过人,寻常人不能听见之声,他俱是一清二楚,方才却是绝非听错,那声音定是自不知何处传来。

      陈昭绾想到日间之事,心中一禀,猛地觉着,这乃是个契机,若非他此时走出房中,又怎会听见这声音,而若非今日在这处的人是自己,换做另一人,却未必有这耳力。
      他所住乃是一偏院,离主院甚远,便循着那声音来处,慢慢走出几步,直直转过三四座假山,又走出好一段路,方四处看了看,见并无人。
      陈昭绾心中一沉吟,遂又走前几步,轻声地道:“可是有人在这处?若是有人,还请出来一见……”此处已是快要出了马家堡,离山林甚近,声音倒也传得甚远。
      陈昭绾言罢,等了会儿,仍是不见再有先前那声音传来,心中微奇,若是自己当真听错,可真是头一遭了。他又往远处望了望,便转身往回走了两步,心中究竟还是犹疑,回头看了看,只觉浓浓夜色中,便只得自己一人身影,再无旁的,遂不再看,回转了去。
      便在这时,漆黑之处猛地现出一线光亮,正是朦胧中带着诡异——

      陈昭绾一惊,一下抬头看去,只见那光亮来源却是个老妇,手上提着一盏烛灯,灯光不甚强烈,却是温和悠长。
      那老妇颤巍巍地一步步走来,轻声地问着:“谁……是谁在那儿?”
      陈昭绾看清来人,心中一松,走上前两步,站在灯光下,轻声地道:“婆婆,是我,我是你们堡主朋友,今日来府上暂住的。”
      那老妇提着烛灯照在陈昭绾脸上,看清他长相后,呼出口气道:“哎哟……公子可要吓死老婆子啦,这深夜里,可莫要连灯都不拿便出来,老婆子还当是府上进了贼呢!”
      陈昭绾轻笑了一声,道:“是,我这便回去啦,婆婆莫要担心,府上可未进贼。”

      那老妇抚着胸口道:“公子切莫再一人独自出来啦,近日里可是有不少怪事啊,公子年纪轻轻,正是少年英豪...”她话未说完,陈昭绾便是一惊,凑近了两步,轻声地道:“婆婆,近日里府上有何怪事啊?”
      那老妇看了他一眼,犹豫着道:“公子还是莫要知晓的好,怪吓人的咧!”
      陈昭绾一听,更是浑身一震,沉吟了会儿,道:“婆婆,你便莫要说,待我先猜上一猜……莫不是是近日来,府上一到深夜,便有叹息之声传出……我说的可对?”
      那老妇满脸惊骇地道:“莫不是公子也听闻了那声音?”
      陈昭绾不置可否地道:“婆婆,既是我猜对了,你便再说些也无妨啦。”

      那老妇提着烛灯,很是犹豫了会儿,终是道:“唉……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从老爷买下这处宅院后,便一直是有那奇怪声音传出,总让人觉着心里头怪寒碜的,可不要是何方妖孽,竟在此处安家了……”
      陈昭绾沉吟了会儿,道:“婆婆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我先前实是瞎猜的,其实并无听见那奇怪声音,想来定是我们听得不真切……”
      他说着,指了指边上一片树丛,又道:“……且此处正是近林边,平日里山林中有些声响也是自然,不须太过在意了。”
      他这般一说,那老妇便也连声道:“是啊,许是听错了也未可知呢,公子所言甚是。”
      陈昭绾轻笑道:“既是如此,我这便回去啦,婆婆也快快回去了吧晚间风大,莫要受了寒气,伤了身子可不好,老人家更是须得格外小心。”
      他言罢,便转身回转了,直直没入夜色中,他走得甚快,不一会儿便瞧不见了。

      待陈昭绾走后,那老妇忽的直起身子,默默看着他离去身影,样子早已不复先前佝偻,双目中更是闪过一片精光!
      她轻声地喃喃道:“是啊……公子所言甚是……嗯……只是那声音,确是自林中传来……老妇与公子,俱是未曾听错才对……”
      她说着,将手中烛灯提起,左右转着看了看,竟笑了起来,边笑着边道:“呵呵呵……未曾听错啊……未曾听错……”
      那声音低沉嘶哑,一声声的渗进夜色里——
      她突然不再言语,低头对着烛火吹了口气,将灯灭了后,双目微眯,随手拿着那灯笼,转身走了,边走边笑着,似是有何事甚高兴。
      待再细看,这老妇竟在黑暗中如同白日般,步步前行均是稳重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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