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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鬼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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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热闹的很,是很多年没见过的繁华了,络绎不绝的行人,与交杂期间的叫卖声,偶尔还听到了孩童的嬉笑声。
虞简行带着银制面具,原昼晦寸步不离,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就生怕他突然跑了似的。
“师兄,你吃冰糖葫芦吗?”
“师兄,尝尝这些糕点吗?”
“师兄……”
“师兄!”
原昼晦叽叽喳喳的,和当初一样,跟个鸟雀一样吵。
虞简行被他扰的不行,转头却看见了一人与他擦身而过。
虞简行一愣,看向那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还活着?”他不确定有没有看错,自言自语一句。
“师兄,你在看谁?”原昼晦突然凑近他,语气里含着戾气,俨然是注意到虞简行不对劲。
“我看错人了。”虞简行拿过他手里的冰糖葫芦,咬了一颗。
客栈里。
金丹期辟谷,睡觉自然也不是必然的,这是人尽皆知的。
无奈原昼晦死皮赖脸的赖着让虞简行睡觉,虞简行不想过多纠缠,只好遂了他愿,睡在最里面,然后被原昼晦紧紧抱着。
但虞简行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于是就推了下原昼晦固着自己的胳膊,显然,无果。
恰恰此刻虞简行居然感觉到了一股困意,简直说得上有鬼,只好就这着十分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过了一会,等虞简行那里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原昼晦睁开眼,那双紫瞳沉沉望着虞简行,笑了笑,抬手将掌心剩余的瞌睡虫燃成齑粉而散。
他重新抱着虞简行的胳膊,固的更紧了,如同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生怕再次失去。
清晨,虞简行醒来的时候,原昼晦早早就醒了。
“师兄,我买了早膳,下去吃吗?”原昼晦笑的灿烂。
虞简行支起身,看着他,淡淡回答:“我已辟谷。”
“辟谷归辟谷,吃些又不亏。”
原昼晦耍无赖,拉着他下楼,虞简行无法,只得被原昼晦拉着在桌边坐下。
“那先告诉我,你昨夜对我做了什么?”虞简行刚坐下,看着原昼晦给他拿了个包子,淡淡问道。
“师兄你说什么呢?”原昼晦佯装听不懂,和他打太极,眼神飘忽不定。
“瞌睡虫,哪儿得的?”虞简行不装了,直言不讳。
原昼晦见被拆穿,自知理亏,捂住脸,食指和中指露出一眼,紫瞳诡谲,悄咪咪的望着虞简行,声音压轻,妄图蒙混过关:“师兄~”
虞简行不吃这套,刚打算说话怼他,突然听到了邻桌的对话,继续沉默。
“喂,你听说了吗?昨夜暗巷死了个人,就城东那边。”
“是啊是啊,死的老惨了,全身上下就一张脸完好无损。”
“咦?这奇怪了,若是仇家寻仇,为何偏偏不毁脸?”
“谁知道,听说是魔杀的,早上去了好几个修士,那可是魔啊!谁知道魔都在想什么。”
虞简行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对面的原昼晦。
“师兄,你要去哪?”原昼晦寸步不离虞简行,心如明镜,却佯装不知。
虞简行默不做声,到了地方方才停下脚。
前面乌泱泱一堆修士,身着门派道服,虞简行后退了一步,扯了扯身上松绿罩袍,指尖灵光一闪,脸上蓦然变了副模样。
那是昆吾山道袍,虽说是些小辈,按理说应该是无人见过他,但以防万一,保险些总归是好一些。
“师兄?”原昼晦凑过来,饶有兴趣的欣赏虞简行的新面容,甚至还想摸一摸,不过还是放弃了。
虞简行淡淡朝他瞥去一眼,指尖悄然点上他的额头,一股带寒的幽蓝灵光游入,原昼晦的紫瞳霎时变得乌黑透亮。
虞简行打算也将他的面容改一些,原昼晦却蓦的抬手,握住虞简行的手,笑得吊儿郎当:“师兄,就这样吧。”
“随你。”虞简行收手,他给自己换了副面容,却也没改多少,眸子依旧清冷无波,依旧宛如不染尘的仙客,仙风道骨,脱凡超俗。
原昼晦看着大师兄这易容,有些惋惜。
这易容与原先相比,还是逊色了。
“二位公子来此做甚?”
一位昆吾山弟子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原昼晦和虞简行,走了过来。
那昆吾山弟子看着身体虚弱,唇色淡的如白纸一般,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
虞简行看见那弟子,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一眼认出。
极寒之体,不过并没他这么严重。
极寒之体,天生患寒毒,畏寒体弱,严重者化冰而亡,且修行灵力无法压制。
这是华仑道人亲口所言。
那昆吾山弟子看见虞简行时,眸中划过一抹惊艳,他见二人气质非凡,隐约猜到这二人定是什么游历世间的前辈,于是问道:“二位,何门何派?”
“在下原简,无门无派。”虞简行神色淡漠,语气平静。
他的本名不谈昆吾山,在仙门百家中都是无人不晓,怎可直言。
一边的原昼晦听见这化名,高兴的不得了,炫耀一般说道:“在下原烨,是他的弟弟。”
原氏,愿是。
烨意,光辉灿烂。
虞简行眼皮一跳,嘴角颤抖的抽了两下,不知是因为原昼晦的化名,还是原昼晦擅自主张加上的关系。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原昼晦,对上对方嬉皮笑脸的模样,唇一张一合,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间接默认了这兄弟的关系。
“在下江闲,昆吾山弟子,二位前辈是为前面人而来吧。”
江闲猜想一番,认为如此是说的通的。
“嗯。”
虞简行应了一声,缓步朝前走,衣袂飘飘,松绿罩袍宛若鬼斧神工的神隐青山,墨发垂帘,霁青发带微微随风飘动。
而他身侧那凝夜紫袍的男子,亦如仙君,那双眸虽说好看,却有说不上的感觉,眉目间总挂着那似有若无的笑,偏生叫人看不分明。
那些原本围在那里的昆吾山弟子全都退开了,他们直觉对方身上那缥缈仙气,真如仙人下凡。
地上男子血肉模糊,魔气萦绕,四肢百骸损毁严重,唯有那张脸毫无破损,却也染了不少血,躺在那血肉碎骨之中,触目惊心。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虞简行眸中闪过一抹惊色。
“兄长,你认识他?”原昼晦走到他身边,一挑眉,张口就来。
虞简行没注意到他的称谓,而是一脸冷漠的看着死者,垂在身侧的手,指尖绕过一抹蓝色灵光,淡淡道:“虞家家主,虞景。”
“哦?”原昼晦细细端详起虞简行的反应,见他如寻常一般神色自若,蓦的安下心,自言自语一句:“有趣。”
“虞家?当年一剑斩九雷而闻名的虞家?”
“那虞家不是已经落魄了吗?家主还断神剑,竟还活着吗?”
“现在不是死了吗?”
众人闻言纷纷交谈起来。
唯有江闲走上前来,恭敬道:“前辈。”
“他死于鬼魅索命。”
虞简行站起身,却看向原昼晦。
鬼魅,是无辜之人死去凝成的执念,这些执念游荡世间,本无大威胁,可若得了魔气侵扰,彼时遇见仇敌,便会化作实体,寻仇索命。
江闲微微皱眉,有些头疼:“看来,此城确有魔族侵扰。”
“师兄,怀疑我?”原昼晦凑近虞简行,一手趴在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只有二人才能听到。
“你的魔气,藏好了?”
虞简行偏头与他相视,定定的望着原昼晦那双黑眸,瞧不出半分紫光缭绕。
“难道除了我,就没有别的魔了吗?”原昼晦的语气竟流出些委屈,面上也佯装委屈。
“我非此意。”虞简行轻轻推开他,移开目光,语气无波。
“那是何意?”原昼晦继续不死心的追问。
虞简行不想再搭理他了,转身朝那群昆吾山弟子善意提醒道:“此城危矣。”
“前辈,我们正是为此而来。”江闲恭恭敬敬回答道。
“何意?”虞简行细细思索起来。
能扰鬼魅之魔非同小可,绝非这些小辈可对付,如此这般,莫非昆吾山还来了哪位长老相助?
江闲微微一笑,依旧是那温和模样:“此乃昆吾秘辛,恕无可奉告。”
虞简行俯下身,他望着那魔气,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随后站起身,看向原昼晦,摇了摇头。
“今夜。”他声音淡淡,清朗好听,言简意赅。
“好。”原昼晦会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些昆吾山弟子你看我我看你,丝毫不解其意,唯有江闲站出,说道:“前辈,此事乃是长老交于吾辈,如何能…”
“你们长老又不在此,届时你们直接回去交差,他又未见,如何知晓非你们所完成。”
原昼晦知道他想说什么,率先打断他,消除他的担忧:“此事我们顺手一帮罢了,功劳还由你们。”
江闲抿了抿唇,既然前辈执意插手,他又打不过,坐收渔翁之利却是个法子,可到底还是触犯了诚信之言。
左思右想,他内心挣扎好久。
奈何虞简行看了出来,并不打算让他多想,冷冷望去一眼,直言不讳,不容拒绝:“此事,莫插手。”
江闲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最后选择咽下去,沉默不语。
因为这原前辈的语气冷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抬手掐死他,这不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兄长,你莫吓到小朋友啊~”
原昼晦自然注意到了,眉眼弯下,含笑说道。
虞简行转而看向他,语气虽依旧如常冷漠,却明显带着些谴责:“你也好不到哪去。”
原昼晦忍俊不禁,轻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