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成为老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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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是须弥蔷薇，老板。”灵风猎手脚步轻盈地走过去，弯下腰把那朵花摘下来，回身递给你。“很衬你。”
“谢谢。”你礼貌地接了过来，反手把它放进包裹，准备等到了须弥城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把这东西卖掉换点摩拉，手刚从包裹里抽出来忽然又看到了不认识的东西。
“那是什么？”
灵风猎手顺着你的目光驻足凝望了片刻，淡淡笑了笑，“哦，奥莫斯港的商人贩卖过这种植物，它们的名字是‘劫波莲’。”她侧过脸来，虽然脸上眼睛的位置蒙着红绸，但你总觉得她能看到你，“老板，您需要吗？”
你看着峭壁那边山石缝里的浅青色小花，摇了摇头。
“算了吧，太危险了。”
“没关系。”灵风猎手微微侧过脸，“你去。”
抱着长柄斧走在后面的白日鸣雷后退两步，在四道目光注视下挠挠头。
“我，我吗？”
灵风猎手扬起下巴：“不然呢？”
——十分钟后，你拿到了那三朵劫波莲。
……
这三个人的敬业程度超乎你想象——起码比你在散兵身边当保镖时的态度认真。一路上你看到什么稀罕东西只需稍稍提一句，灵风猎手就会善解人意地问你喜不喜欢，到了后来甚至发展到只要多看一眼，过不了一会儿东西就会到手。
这下好像真成什么神秘组织的老大了……走在前往须弥城的路上时，你偶尔会产生这种感觉。
不过当然，作为一个好老板，你也是很有管理者的素养的。
——比如，在必要的时候身先士卒，以身涉险。
灵风猎手一把把你拎起来，躲过疾射而来的草刃。她找了块大石头把你放下来，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
“老板，您不必事事当先的，帮助雇主解决危险是佣兵的责任。”
“没什么啦，”你诚恳摇头，“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帮帮忙只是顺便的事。”
灵风猎手默了一下，忽然弯下腰来盯着你看。
“老板，您居然是想帮忙吗？”
得到了你肯定的回答后，她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从炽沙叙事人那里掏出一块石板递给你。
“那些魔物我们自己就能解决，这是我们自己解决不了的东西。老板，请您帮忙看看吧。”
——于是你捧着这块形状规则的石板，一路安安分分地跟着他们到了道成林。
——
进入雨林地界之后，空气明显变得湿润起来。
树叶的味道，水珠的味道，不知名植物花粉的味道，还有潮湿泥土的味道糅杂在一起，让人在昏昏欲睡的时候莫名清醒，睡意全无的时候又有些烦躁。
“哎——”白日鸣雷倒在溪水边，一天里第三次发出哀叹。“早就说了，我们不该来这个地方。”他动了动脑袋，让挡住眼睛的绸带对着你，表示自己在对你说话。“老板，加钱，不然就撕票了！”
倚着树干抱臂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炽沙叙事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冷笑，白日鸣雷瞬间闭上了嘴。
你对这些沙漠里来的剽悍玩笑话早就免疫了，第一次听的时候也只是因为身上实在没余钱而产生了小小的尴尬。这么多天走过来，你对他们也有了一些了解——总之不是那种会对自己的雇主竭泽而渔的人。
沙漠的子民战斗时凶戾，放下武器坐在火堆旁唱歌时自由，带着点你看不懂的情绪，说不上是忧伤还是别的什么。
在前半夜，炽沙叙事人旁若无人地唱起歌，嗓音微哑，沉稳干净。过不了多久，篝火旁便响起灵风猎手轻灵的少女歌声和白日鸣雷低低的唱和。
“群星升起在荒原之上
夜莺也厌倦了时日的无穷，
是时候摘下蔷薇的冠冕，
洗去俗世的尘士，用葡萄的酒浆。
睡吧，睡吧，
黄金的梦乡在召唤流浪的沙子，
在这里不必将那苦涩的盐水掬饮，
在这里不会再有明日的愁肠。
……”
后半夜是你的休息时间，他们三个轮番守夜。须弥沙漠之外的夜晚不算太冷，点燃篝火大概是他们在沙漠里生活时留下的习惯。
灵风猎手总是在你周围，有时坐着有时站着，有时亲密地倚靠着你，有时清醒着唱歌讲笑话，仰起脖子喝酒，有时睡着低垂着头，武器解下来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跃动的火光若隐若现地勾勒出绸布蒙眼的侧影。
即使没有过去的记忆，你也知道，你和他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
那支箭是突然射过来的。
很漂亮的一支箭，乌木箭杆光泽温润，翠绿的箭羽一闪而过。但这些，你后来才观察到。
那支箭流星赶月般从你耳畔擦过的那一刻，你的眼中压根没有留下它完整的影子。
只此一瞬。
它带着纯粹的草元素力，直穿过你和灵风猎手之间的缝隙，也穿过你们斜后方那只鳄鱼张开的嘴巴，最后在它头颅上冒出一点闪着微光的箭头。
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草丛窸窣作响，箭的主人从密林中走出来。
自我防卫是人的本能，更何况面对的是这种实力强大又动机叵测的对手。反应过来的时候铁蜂刺已经出鞘，紧握在你掌心，你看到刚刚还躺在地上的白日鸣雷已经摆出了戒备的架势，而炽沙叙事人的手按在自己腰间。
你能感觉到身边的灵风猎手也有些绷紧了身体，不过她很快放松下来，笑吟吟地开口。
“您是我见过所有的丛林猎手中，最厉害的一个。”
“谢谢夸奖，我只是一名巡林员。”随着来人一步步从树荫的遮蔽中迈出来，你终于能看清他的全貌。
你本以为有这样一手好箭法的人怎么说也年过半百了，但出人意料的，眼前这位自称巡林员的人，有一张非常年轻的脸。
还有一对长长的、尖尖的、上窄下宽的，长在脑袋顶上而不是脸侧的耳朵。
兔……不，不是兔子。
是狐狸。看形状，绝对是狐狸。
……好可爱啊。
脑海中莫名响起了一段话：“寡人早就知道爱妃是狐狸变的……”
打住打住，你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敲散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长着长长耳朵的少年又往前走了两步，在安全距离外停了下来。
“这里靠近棘冠鳄的栖息地，各位如果想扎营休息，最好换个地方。”他顿了顿，语气热忱又温和，“注意安全，如果需要帮助，就顺着灯柱指引的方向走，那里有我们的营地。”
你转头看白日鸣雷，他还是一副戒备的架势，再去看炽沙叙事人，她背靠树干揣着手，灵风猎手也没说话。你忽然意识到——他们都在等着你表态，因为你才是这个队伍的老大！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你干咳一声，对少年点点头，端着领导者的架子高冷道：“谢谢你的出手帮忙和提醒。”
他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你。
“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这本《植物辨识手册》送给你，可以帮助你规避一些风险。另外，如果遇到死域的话——”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面前的人神色一肃，把册子塞进你手里，语速很快地继续叮嘱你。
“这附近没有其他巡林员了，最近人手有些不足，不能及时救援。所以不要接近外表很不寻常的地方，寻找食物之前多看看辨识手册。”
话音刚落他就转身朝着发出惨叫声的方向去了，一簇毛绒绒的绿色在你眼前一闪而过——等等，刚才那是！
……尾巴？
“您还是那么喜欢小动物呢。”
手里一空，灵风猎手把那本小册子抽出来，丢给白日鸣雷。
“拿着，”她学着刚刚那位巡林员的语气说，“寻找食物之前，多看看辨识手册。”
——
行走在雨林里的第三天。
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一行人会顺利地穿过道成林，走距离最短的一条路到须弥城——进去之后要做什么你还没打算，但不管怎么说，你是不会听散兵的话原路返回奥摩斯港的。
或许可以先找个地方把手头上一路收集的这些材料卖掉换点摩拉，再找个活干，攒攒钱回稻妻——散兵是从稻妻把你带走的，那么故地重游可能会刺激你想起脑子里那些被封存的记忆。
话虽如此，其实你对稻妻也没有什么归属感。偶尔散漫聊天的时候，灵风猎手曾经说，你看起来像两只驼□□配时旁边偷偷路过的沙兔。
“呃啊，虽然兔子是很可爱，但是这个前提是不是也太怪了一点……”你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
脑子里正天马行空地想着这些事情，脖子忽然一紧——有人拽住了你的帽子。
“怎么了？”
你想转过头去问问发生了什么，甫一抬眼就愣在原地——面前的这片区域草地荒芜，树木枯萎，空气里没什么特殊的味道但却给人很恶心的感觉，而且这种区域还在逐渐朝你们身后蔓延。
感觉非常不妙的样子，你震恐地回头看向你的三个保镖，一口气提出了所有的问题。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什么时候进来的？你们知道怎么出去吗？我们不会有事吧？”
“……”灵风猎手深深吸了口气，把你拉到身边，一口气回答了你所有的问题。“死域，刚刚，不知道，不会。”她低下头，因为有红绸的遮挡，你看不到她的眼睛。“老板，一会儿我们慢慢往回走，如果路上出现了魔物，您自己先跑。”
“啊这，好感动，但这真的好吗？”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点不合时宜的窃喜。
“嗯，这很好。”灵风猎手似乎笑了一下，“如果您能把所有的怪物都诱走，那就更好了。”
“……”好吧，人格魅力大到让雇佣小队甘愿以身犯险也要保证你的安全什么的……果然是想多了呢。
——
早在你第一眼看到这三个人时，你就能感觉到，他们是一支非常默契的队伍。
……不过话说回来，不默契大概也不会一起出来接单吧。
灵风猎手掀起风的涡流，白日鸣雷的长柄斧刃上闪烁着雷光，炽沙叙事人的手依然藏在袖子里，吟唱两句，便有飞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把眼前一小块区域的魔物燃烧成灰烬。
可能是顾忌着周围都是枯木的缘故，他们没有选择大范围放火，只是缴杀着扑到面前的魔物，在死域中缓缓移动，攻击范围虽然小但效率奇高。
你被他们围在当中，很安全，总体来说，除了热以外没有什么缺点。
但人的体力总是有限的，他们三个保持着这样精神高度集中的作战状态也确实很辛苦，大概就这样走了一刻钟，你听到炽沙叙事人斗篷下发出细微的喘息声。
……法师嘛，体力条低一点也可以理解的。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的目光漫无目的地逡巡着，四周都是枯败的植物，残损的机关零件，看起来没有什么可互动性。
再往前走走呢……之前的那位巡林员说，人手不足不能及时救援，不要进奇怪的地方，这就说明即使进了奇怪的地方也是可以被救援的，那么，现在，只要仔细观察，一定能够找到有用的东西。
——当然也有可能，得救的关键在他们手里。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除了等他们救援以外毫无办法，四舍五入就是现在立刻坐下来等死。
透过稀疏的树的枝条，你忽然看到了一团枯萎的不知名物体。
“灵风——呃，你好像没空。”怕她听不见，你提高了音量，冲她喊，“我能出去一下吗？”
“您……”她动作微顿，“去做什么？”
来不及回答，强烈的第六感催促着你赶快过去，于是你一弯腰，从他们的包围圈中钻出去，跑到了那团枯萎的东西前面。
“老板！”不远处传来焦急的呼唤，“您到底要干什么！”
你下意识地遵循着自己的直觉去行动，一边从包裹里掏出草元素精油，一边忍不住装了一下。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拿着药剂的手悬停在空中，你语重心长。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话音刚落，瓶口开始向下倾斜，精纯的草元素精油浇灌着枯萎的植物和它脚下的泥土。
——
若干年后，这三个人会想起多年前第一次和你一起踏入死域的那个下午，你说完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带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往地上倒了什么东西，忽然间新鲜的草元素就从你站立的地方绽放开来，莹润的绿光照亮了你的脸，让你看起来像一个狂妄的幽灵。
周围的魔物攻势稍缓，数量也没有再增加，灵风猎手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一把拎起你的衣服领子。
……这不是你想要达到的效果啊！
你薅了一枚草种子，让它环绕着灵风猎手的弓箭，然后把树上萦绕着黑气的不明物体指给她看：“姐，打那个，那个是阵眼。”
距离近到不需要闭着眼睛都能打中，灵风猎手射了一箭，无事发生。
“……不好意思。”你补充，“蓄力打。”
——要么怎么说佣兵受欢迎呢，在你没有主意的时候他们会按照自己的经验安排你的一切，知道了你的想法之后又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力去执行，当然前提是钱给到位。即使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她也没有拒绝执行你的提议，只是深深看了你一眼。虽然你也不知道她脸上蒙着红绸到底有没有看到你。
随后引弓，搭箭。
微不可闻的破裂声。
死域凋零了三分之一。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成为老板（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