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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农夫与蛇 ...

  •   南方的雨季到了,天色暗得无趣,闷热潮湿的空气到处都是,时不时散落几场随机的雨,气压太低,让人心情不畅。
      俞今穿过细密的雨雾前往律所,刚刚到达就被前台告知有人在会议室等她,她对这场会面并不事先知情,没有人提前和她预约,有些莫名其妙。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在经过落地玻璃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刚刚细密的雨雾此时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天黑得仿佛是夜晚降临,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她把包随手扔到椅子上,翻看着自己的日程本,还是没能找到今天的会面预定记录,左思右想,她突然想到,难道是彭琅来了。她定了定神,匆匆往会议室走去。
      打开会议室的门后,她看到一名陌生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年纪大约40岁左右,带着无框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显而易见,这并不是彭琅。她还在想着是不是前台搞错了客户,那男人突然从椅子上起身,直直地冲向了俞今,在快要靠近她之时,突然抬脚向她踢去。
      这一踢带着满满的愤怒,蓄力太多,自然也失了准头,俞今见他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本就带着防备,一个侧身后撤步,巧妙地避过了他的攻击。
      男人见脚上的攻击未果,又试图上手掐她的脖子。她一边后退,一边双手相扣,用力向下猛击男人的肘关节内侧,男人被她的抵御搞得蒙了一瞬,她趁此时机,突然向前了一步,瞬间用力朝着那男人的下巴给了他一个横向肘击。
      他反应不及,吃了一记全力的伤害,顿时有些站不稳,俞今又趁此全力踢向了他的膝盖,男人被一下子踢得跪倒在地,然后她一把拉过会议室内的办公椅,把椅子朝男人的方向推了过去,男人措手不及,被椅子重重地撞击以后,彻底倒在了地上。
      她最恨突然的袭击和无能狂怒的男人,心中的愤怒已经爆表,唯有血祭才能平息,此刻恨不得一脚踢断男人的鼻梁,忽的一瞬,她想起了昨晚在沙发上抱着小猫一起安静睡觉的单与文,愤怒顷刻间淡了几分,蓄力的腿也放松了下来。
      听到声响之后,前台慌慌张张地报警,其他同事也跑了出来准备帮忙,大家前来会议室一看,看到的却是男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身上还压了两个办公椅,俞今毫发无损,甚至面带让人不解的笑容,坐在一边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时之间众人都呆住了。
      真是邪门,除却高中时期,她已经很久遇到过这种冲突危险了,今年居然发生了好几次,真是够倒霉的,一大清早上班迎接她的竟然是男人的飞踢。绕是她已经练了好几年格斗,但她体型太过纤细,根本无法徒手制服一个发狂的男人,只能因地制宜,靠闪避和反应能力与绝对力量抗衡。
      俞今走出会议室,从伞架中拿出一把长柄伞,神情严肃,好似拿着一把长剑。也不顾旁人的围观,她用伞的尖端抵住男人的脖子,冷冷地问他:“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那男人躺在地上,愤怒地发出了气音:“是你,你给吴蔓宁出的主意!你害得我丢了工作!”
      听到吴蔓宁的名字,俞今忽地笑了,这个笑围绕着妖娆的雾气,垂下的眼帘之中,明晃晃的嘲讽与不屑丝毫不加掩饰。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那个不要脸的小组领导,她可不在乎他姓甚名谁,对他的经历更是没有兴趣。
      她又把伞往男人的脖子上用力戳了戳,戳得他都有了几分窒息,他仰倒在地,看着此刻居高临下的女人,她长得极为漂亮,但眼中不含半点温度,回想起刚刚的肘击,竟然对她生出了惧意,猜不透她想做什么。
      俞今觉得无趣,把伞收了回来,微微弯腰,歪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有些可惜地说道:“我只不过让你丢了工作,这就急了?若不是吴蔓宁懒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你这个猥亵女人的人渣早就被拘留等判刑了,我要是你,跪下道谢都来不及。”
      男人开口正想辩驳,接警的警察已经来到了现场,俞今意兴阑珊,又要配合做笔录了,于是皮笑肉不地笑对那男人轻蔑地说了句:“命里有时终须有,恭喜,要被行政拘留了。”
      随着警察前来的还有惊慌失措的吴蔓宁,俞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穿了她的心虚。
      ……
      吴蔓宁到底是个扛不住事的性子,虽然俞今带着她报了警,她最后还是选择私了,调解结案,领导赔了精神损失费,她之后就和公司提了离职,准备再找新的工作。
      在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小组领导突然冲过来拉着她不肯放手,在同事面前公然污蔑她:“好啊,吴蔓宁,枉我还给你机会!你趁着我醉酒勾引我,我不肯着你的道,你就报警说我猥亵你,敲我竹杠是吧!现在的小姑娘就在大学里学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吴蔓宁欲哭无泪,连连争辩:“明明就是你醉酒在电梯里威胁我,监控都拍到了,你不信,我让律师去调。”
      小组领导本就觉得蹊跷,吴蔓宁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小姑娘,怎么就报警报得那么果断,还能顺利立案,原来是背后有律师,他继续高声嚷着:“行啊,哪个律师,我们一起当面对质!”
      吴蔓宁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本来底气十足,现在也节节败退,她此刻只想离开这家公司,不想再和这男人纠缠,虽然明知俞今并不能算是她的律师,她也不想再管这些事,她想着俞今作为律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如好人做到底,帮她再应付一下这个可怕的男人吧。
      于是她流着泪含混不清地说:“就是楼上律所的俞今律师,你不信你就去找她啊。”
      男人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随即就放开了手,说话声音也没那么响了,又开始虚伪地假装理智:“可以,明天,我们两个到律师那里当面对质,我要你还我清白。”
      此刻的吴蔓宁虽然应了好,但心里想的却是:哪有什么明天,此刻离了职,肯定不会再和他见面了。
      闹剧终结,围观的众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谁说得是真谁说得是假,也并不在意真相,继续低头忙于工作了。
      吴蔓宁离开公司,纠结了半天要不要和俞今说一下这个情况,但心中不知为何对她生出了一些埋怨,要是当初没报警就好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安安静静辞职多好。
      她那天报完警回学校就和室友说了这件事,她们都一致认为律师不可能那么好心,坚决带她报警就是为了方便后续收她的律师费,见她没钱就不想再管了。要是她真的坚持一告到底,肯定后续有的是麻烦,反正现在能让那男人去警局坐一坐,也算解了气了,不如调解让他赔点钱就好了。
      最后室友们一通分析下来,觉得俞今一定是吃准吴蔓宁在后续诉讼阶段一头雾水,肯定又会巴巴地付律师费,她听完觉得有点道理,但又觉得俞今何必这样对她呢,心里摇摆不定,生出了些间隙。
      此刻被那虚伪的男人找了由头继续不依不饶,心里烦躁不已,越想越觉得室友说得对,俞今也同样虚伪,不过是想收律师费,还要装什么知心大姐姐,本还想和她知会一声今天的情况,现下也打消了念头,不想多管,匆匆就回学校了。
      第二天,那男人还是不依不饶,疯狂给吴蔓宁打电话问她怎么不来律所,是不是心虚,遣词用句十分难听。她气不过,又怕俞今为了收律师费反而站了那男人的队,内心一番挣扎,最后还是来了律所。一来就看到了一堆警察和哼哼唧唧的男人,以及站在人群中分外冷漠的俞今。
      她听了个大概,原来是小组领导上门找了俞今的麻烦,甚至还动了手,但不知为什么伤的反而是他,而俞今毫发无损。她看着会议室一片狼藉,有些心虚,顶着俞今的视线,尴尬地站在原地,满脑子想的都是早知道不来了,转身想走,却听到背后传来俞今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说的是:“我说了,只要你联系我,我一定会帮你。”
      但吴蔓宁没有回头,充耳不闻地离开了。
      俞今站在原地,看着吴蔓宁离去的背影,心中并无其他想法,唯有叹息,她虽然无法洞悉吴蔓宁的内心,但她已经看到了眼前的结果。
      男人还能在外面理直气壮地游荡,那说明吴蔓宁最后选择了私了。她知道这一切都很难,立案、诉讼、开庭,这些繁琐的程序要把受害者的伤疤一遍一遍地揭开,吴蔓宁囊中羞涩,可她也不能分文不取,否则就违反了律师收费标准。
      如此一来就不能签署法律委托协议,她就没有身份代理吴蔓宁处理这一切,法律援助又不可以指定律师,所以才和她加了微信,甚至给她找好了另一份工作机会,百般迂回地为她提供帮助,为的就是让她没有其他担忧,只要专心处理眼前的事就行。
      她料到了吴蔓宁会选择私了,也料到了这种爱营造爱妻人设,又在背地里对实习生上下其手的虚伪男人肯定会恼羞成怒,她等着吴蔓宁的消息,但她没有选择寻求俞今的帮助,而是把这一堆烂摊子都扔了出来,推在了俞今的头上。
      看着她刚刚的神色,或许心里可能都在怪罪俞今为什么要带着她报警。俞今明白这一切不怪自己,也不怪吴蔓宁,只怪那个控制不住欲望的男人,可她不知道吴蔓宁明不明白,但此时此刻,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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