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二）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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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下午，端木被苏色匿明叫到了家中。
老师找他，当然是有事让他做。
这件事，多半会在刀光剑影中见出分晓。
这并不是轻松的事情，有时他会受伤，有时几乎送命。
他会这样为老师卖命，当然有他的原因。
他的父亲，原本是位太医。因为一次张元甫吃了他开的药后脸上红痒，便怀疑他要害自己，随便将他安了个罪名打入死牢。
苏色匿明救了他父亲，又发现他是学武的料子，便推荐给自己的生死之交，雁荡派掌门。
那一年，他十一岁。
艺成之后，他投身苏色匿明门下，报答救父之恩。
他来的那一年，朝中正好出了一件大事。
兵部员外郎杨敬一上书弹劾张元甫二十四条罪状，条条有真凭实据。朝野震动。
然而张元甫在景帝面前反告杨敬一诬告，杨敬一便被进了死牢。
那时，苏色匿明这样对他说：
“你见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扳倒张元甫。朝中已是他的天下，投靠他做了奴才、心腹的人数不胜数。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太子最终能够继承皇位。那一日，便是张元甫的末日。端木，你们要帮我。”
他郑重地答应下来。因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义不容辞。
明珠已经泡好了香茶。
现在，她有时会在回春堂跟老板娘学习医术，大多数时间还是留在府里帮忙。
她辜负了小姐的教诲。自始至终，她没有向端木问出任何一个问题。
所以，答案只好由她自己慢慢来找了。
唉。她心中不由自嗟。为什么自己不像小姐那样聪明，也不像翡翠那样直爽呢？
端木走了进来。
像往常一样，他并没有看明珠一眼。
像往常一样，明珠只有失望。
苏色匿明一见他，便问：“最近西线的战事，你以为如何？”
“节节胜利，边线固若金汤。”
苏色匿明叹道：“无奈司马这孩子妇人之仁，说是边防足以自保已经够了，何必令别国百姓陷入苦难，因此始终不愿乘胜追击，这就糟了。”
“是否惹了皇上疑心？”
“皇上？如今皇上整个心里只有一个婧妃，脑子只是用来吃饭的。倒是别人开始打霍云扬的主意。”
“张元甫？”
苏色匿明点点头，“慕容来消息说，张元甫今日密会了一个粟特使者，商定要行反间计，在边城散布留言，说霍云扬与粟特私下有协议。”他的眉头深深地蹙起，“好歹毒的一步棋。咱们绝不能让他得逞。使者现住在至宝斋，今夜子时会偷偷离京。端木，你要把他带回来。”
秦蒙坐在试刀堂里。
刚倒了一杯酒，一品居掌柜便出现了。他满脸堆笑地道：“堂主，好久不见。”
“掌柜好。今儿并没人要来切菜，把我找来，有什么事？”
掌柜叹了一口气，“想必堂主也知道，一品居近来生意颇为不顺。半年里，已经好几个切菜的伙计失了手，生死未卜。前两天，阿冰也没有回来。”
阿冰。秦蒙握着岫玉杯的手忽然一紧。
“今晚，有桩要紧的生意，需要几个好手出马才能成功，店里人手实在不够，所以……还希望堂主能破一次例，施以援手。”
“我从不破例。”
“此事事关阿冰和几个伙计的生死。”掌柜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留意到他神色出现一丝变化，满意地笑了，“请允我细细解释给您听……”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地晒在祥云宫里。
书房已经成了兰若最爱呆的地方。太监、宫女们也发现了她的特点，知道她喜欢清静，便都各自玩耍去了。
皇甫走进来的时候，兰若正坐在书房门口，半晒着太阳，看着书。
她穿着蜜色的薄棉袄，米黄色缀着水红花纹的裙子，仍是一点儿粉黛不施，淡淡的眉毛，樱唇一点，乌油油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头上簪着一支样式新巧的宫花。
兰若看书极是专心，待皇甫走近她身边，方才察觉，喜道：“皇甫哥哥，你总算来想起我了！”
“我本是来找洛常的，可惜他不在。”
“他找六皇子下棋去了。”
“哦……近来过得好吗？”
兰若微笑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皇甫微笑：“那我就放心了。几日下来，觉得我三弟这个人如何啊？”
“他么……比我原先所想的要好得多了。”兰若笑道，“样子还过得去，聪明也是有的，只是为人懒散的很，实在不像个在意太子之位的人。”
皇甫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
“怎么了？”
“你真的这么觉得？”
兰若听出他语气里质疑的意味，疑惑地看着他。
皇甫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只是笑道：“你这样想最好了。我若多说了，倒像是离间你们两夫妇似的。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离去，兰若仍僵硬地站在原地。
认识了他十几年，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么生疏的话。
她知道，他不相信她方才的话，他认为她在维护洛常。
不是这样，不是的……
如果不能再彼此相信，咫尺，即是天涯了。
他离她，终于是越来越远了。
她无力地伏在案上，不知不觉，泪水已静静地淌了下来。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轻笑。
兰若一惊，猛然抬头，便见到了洛常。
他抱着双手，斜倚着门，懒洋洋地站着，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失。
她第一次发现他可以笑得这样冷。
“原来如此。”他淡淡地道。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二）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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