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许诺》适与

109、番外六 竹马不天降12

　　中考过后有接近三个月的假期，姚舒玉在动了换新房子的念头后，火速看房并购置。

　　买的是精装房，等钱观塘开学的时候已经晾味儿晾得差不多，能搬进去了。

　　和萧恒家在一个小区，只不过离得有点远。

　　哦，钱观塘确实考上燕高了，当初准备的择校费依旧在银行存着定期。

　　对他来说上了高中最大的变化就是，又困又饿，饥寒交迫。

　　早上早自习，晚上晚自习，中午不给出来，所有人都要在食堂吃饭。

　　上学第一周，痛苦。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六放学，钱观塘立刻回家躺卧室睡觉，吃完饭的时候才被叫起来。

　　叫他起床的是萧恒。

　　钱观塘睁开眼睛又重新闭上，“给我端过来吃吧，我好困，困死了。”

　　萧恒拽着他的胳膊，“螃蟹你在床上吃啊？”

　　“你给我拿个馒头行吗？求求你。”

　　“煮的面条。”萧恒力气使得大了点，钱观塘被拉起来，慢吞吞地穿上鞋子，双手搭在萧恒肩膀上闭着眼睛往外走，“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妈值班，我爸应酬。”

　　“你这刚开学呢，怎么就这样了？”姚舒玉一边摆碗筷一边说，“你半夜是不是又偷玩手机了？就不该让你爸给你换新手机。”

　　钱观塘拉开椅子坐下，“什么事儿你都能归到那个手机上。”

　　钱景端着一盘青菜，一盘孜然肉片从厨房出来，“还提呢，你妈数落我多少回了。”

　　钱观塘伸手拿了个螃蟹，掰掉一只腿，“哎呦，我是真不想吃，我就想吃点容易的，你们是真想把我累死。”

　　钱景坐到钱观塘的对面，“你有那说废话的功夫一只螃蟹都吃完了。”

　　钱观塘看了眼厨房，“面条煮好了吗？我吃碗面条吧，我饿得不行了。”

　　“你学校旁边没吃的吗？”萧恒一边拆螃蟹一边问。

　　钱观塘咬了口蟹钳，“少，而且一堆人，不想排队，就想赶紧回来睡觉。”

　　“你回来不还路过我们学校吗？怎么不在那买点。”萧恒又问。

　　钱观塘叹气：“你是不是傻，今天周六，咱学校门口也没人出摊啊。”

　　姚舒玉抽了张纸巾擦擦手，“知道了知道了，给你煮面条。”

　　面条没白煮，钱观塘连吃了三碗才缓过来，瘫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拆第二只螃蟹。

　　钱景特别疑惑：“你是坐那上学，又不是当兵打仗，怎么能累成这样？”

　　钱观塘过了会儿才说：“可能脑力活动累的。”

　　萧恒看了钱观塘一眼，钱观塘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吃完饭萧恒便说要回家了，钱观塘揽着他的脖子整个把人拖起来，“你不都周五周六写作业吗？作业又不是没写完，在我家睡得了。”

　　姚舒玉还挺认同的，“你爸妈今天回家估计也挺晚了，就在我家睡呗，等会儿我打电话跟你爸妈说一声。被子还没晒，晚上我把钱观塘的被子拿给你盖。”

　　钱观塘无语：“跟我一块儿睡得了，怎么就让我睡潮被子了？”

　　萧恒觉得钱观塘没安什么好心，但也没说什么，等被拖到屋子里，钱观塘才露出真面目。

　　“你看什么看？”他说的是饭桌上那一眼。

　　萧恒坐到椅子上拆了包苏打饼干，“你又骗人了吧。”

　　钱观塘重新躺到床上，“赶紧过来给我按一下，我疼死了。”

　　萧恒一边嚼一边问：“怎么了？”

　　“我这一周，真是倒了霉了。”钱观塘懒散地说，“开学第一天我去晚了点儿，正撞上老师已经站讲台上了。”

　　“你走过去不也就十分钟吗？”怎么还能迟到。

　　“你别打岔。”

　　“结果他就让我当班长。还不让拒绝。然后让我带人去领书发书。我头天晚上打游戏有点晚了，你什么眼神？”

　　萧恒答：“应该不是有点晚吧。”

　　钱观塘扫他一眼继续说：“我就随便选了俩，一个中途上厕所，一个劲儿特别小，我又懒得再跑第二趟，一次搬了巨多。”

　　“哎，你知道劲儿特小的那个人是谁吗？”

　　萧恒又捏了块饼干，“我不知道。”

　　“就那个，纪小坤，那个平头，之前你见义勇为那个。”

　　“哦。”

　　“当时还没什么，下午放学晚自习之前，就之前，同校的几个同学喊我去打球，我去了，第二天就不行了，胳膊抬不起来。”

　　“第三天好点儿，但课表上有节体育课，老师教排球，不打不行。上完课回教室的时候我嫌楼梯挤，在体育馆多待了会儿，结果回去走楼梯的时候没注意踩空了，还好旁边没人，丢死人了。”

　　萧恒拿纸擦了擦手走过来坐到床边，“你没去医院看看啊。”

　　“过几天就好了。就膝盖青了点儿，身上没印子，但是真的疼，刚吃饭的时候张嘴，身上的肌肉都疼。”

　　“那我给你按不就更疼了吗？”

　　“你不会轻点儿吗？”

　　钱观塘掀开被子趴在床上把睡衣撩开，“按。”

　　“按哪啊？”

　　“你就先按，然后我告诉你。”

　　萧恒按上去，钱观塘立马嚎了一声，“你能别这么使劲吗？”

　　“我没使劲啊。”萧恒放轻了力度，钱观塘又叫了一声，“行行行，别按了。”

　　萧恒把他衣服扯下来，“那我先回去了，我作业真没写完，补习班的作业。”

　　钱观塘翻身皱眉，“那你拿来写不就行了。”

　　萧恒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问：“你是不是变瘦了。”

　　确实有点明显，暑假萧恒基本上十天能和钱观塘见八天，今天这仔细一看，下颌线变得更明显了。

　　钱观塘开始抱怨，“食堂的饭真的好难吃啊，而且还得抢，吃完晚饭差不多六点，晚自习下课九点半，又饿又困。”

　　钱观塘顿了顿：“咱俩的学校也就隔一条马路，五分钟就到，你到时候能给我送点东西吃吗？求求你，好弟弟。”

　　然后他又想到点什么，“我发现你有点不礼貌啊，你都多久没喊我观塘哥了，都直呼其名了？”

　　萧恒还真仔细想了想：“我好像也没喊你的名字。”

　　钱观塘：“？”

　　“说话就直接说了。”

　　“让你喊声哥可把你难死了。”

　　“……”

　　“你小时候可没少喊，一天能喊八百回，我在客厅你在厕所都要喊我过去陪你，让你闭嘴你就装听不见，一个劲儿的喊。”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儿。”萧恒又在桌上挑了包软心糖。

　　“给我拿包葡萄味儿的。”

　　萧恒把手里的放下换了包葡萄味的站到床边，拆袋吃了一颗递给他。

　　钱观塘接过去，“你到时候给我送点吃的呗。”

　　“啊？”

　　“你放学的时候几点来着，五点半，刚好和我一样啊，然后你去学校对面给我买点吃的送过来，我想吃肉夹饼，手切粉，麻辣拌。”

　　萧恒又拿了一颗糖放嘴里。

　　“牛肉粉丝，炒饼炒面，炸串拌饭。”钱观塘继续点餐并卖惨，“食堂的饭真的太难吃了，吃不饱体能就不足，体能不足就犯困，犯困听不了课，听不了课学习差，学习差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大学会被我爸妈打死。”

　　钱观塘总结：“你不给我送饭我就会死。”

　　萧恒：“……”

　　“你就只有我这一个哥哥。就一顿，中午我挺一挺，晚上你给我送点儿。”

　　“你学校让送饭吗？”萧恒问。

　　钱观塘下床走到书桌前扒拉了会儿，递给萧恒两百块，“不让，但你可以送栏杆那，明天我告诉你地方。”

　　于是，初二的萧恒成为了一名救死扶伤的外卖员。

　　大致的流程是，钱观塘头天晚上想好自己想吃什么，发消息告诉萧恒，萧恒第二天放学去买好拎着打包盒去钱观塘学校找萧恒。

　　钱观塘告诉他的位置在操场后方的小树林，栏杆外面是一个小道，两边都比较隐蔽，通常钱观塘都是在那解决掉晚饭再走，萧恒作为提供餐食者需要做好售后服务，等买家吃完再走。

　　今天带的是麻辣拌，萧恒拎着兜就过来了，钱观塘靠在栏杆旁边喊了声完蛋，“行吧，我捧袋吃吧。”

　　关键刚锅没多久，还有点烫，吃了两口就得松一下手。

　　萧恒掏出张纸巾垫在栏杆台子上，“你放这儿吃吧。”

　　钱观塘蹲下撑开袋子继续吃，“下次你也买点儿咱俩一起吃，你这么看着我吃怪不好意思的。”

　　“那我就不能先走吗？”

　　“你不得帮我盯梢吗？”钱观塘吃了口裹满酱汁的玉米面条，把筷子递过去，“今天的好吃，是不是那个哥拌的？他拌的比他老婆拌得好吃，你尝一口。”

　　萧恒蹲下隔着栏杆夹了个土豆片。

　　“你吃口面条，今天面条煮得也好。”

　　萧恒又夹了筷子面条。

　　“好吃吧。”

　　萧恒把筷子递回去，“我觉得在桌子上吃更好吃。”

　　“少埋汰我。”钱观塘吃得飞快，“不和你说话了，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都快上课了。”

　　萧恒解释：“今天我老师也拖课了。”

　　“又是你语文老师吧？”

　　“是，你别说话了快吃吧。”

　　大概过了一个月，钱观塘已经把燕中对面的饭吃腻了，外卖版图扩张成了一个圈。

　　钱观塘虽然挺不好意思的，但还是一边啃着披萨一边递过去一块，“这不是让你锻炼锻炼身体吗？”

　　萧恒没接：“我等会儿还回家吃饭，你下次别要这么远的了，我来不及。”

　　钱观塘盯着萧恒，“你下巴蹭的什么东西啊？过来我给你擦掉。”

　　萧恒走过来，钱观塘把披萨塞到萧恒嘴里，“你不最喜欢吃土豆培根披萨了吗？我特意要的9寸的，这还有薯角呢，我自己又吃不完。”

　　萧恒只好也戴上个手套一起吃。

　　钱观塘一边吃一边说今天发生的事，萧恒虽然没见过钱观塘的同学，但已经认识得大差不差了。

　　“哎，听见没啊，后天我们学校开运动会，到时候我和我几个同学聚餐，一块儿去呗，请你撮一顿，你想吃什么先说一声。”

　　萧恒捏了块薯角，“给我挤点番茄酱。”

　　钱观塘新拆了一包番茄酱挤到纸袋里，“我觉得他们家薯角今天炸得不好，太硬了。”

　　“我周六要去补习班。”后天是周六。

　　“那就周日呗。”钱观塘说。

　　“周日要上素描课。”

　　“你怎么回事儿？”钱观塘说，“皇上可都没您忙吧。”

　　“但我真有课啊。”

　　“课不就是用来翘的吗？”

　　萧恒又拿了块披萨。

　　“去吃市中心那家泰国菜，他们家的菠萝虾仁炒饭最好吃。吃吗？”钱观塘又报了一串菜名，没报完晚自习上课铃响了。

　　钱观塘飞速把剩下的一块披萨往萧恒正吃着披萨的嘴里塞，“我先走了，周六课翘了，请你吃饭。”

　　第一节晚自习没有老师监堂，钱观塘回去的时候教室还很吵。

　　刚坐下，一起搬书但逃去厕所的同桌凑过来嗅了嗅。

　　钱观塘往另一边偏过去，“你有毛病吧？”

　　顾骏问：“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儿？”

　　前座女生回头：“我就知道你俩，啧啧啧。”

　　顾骏头往前伸，“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儿？”

　　“变态！”吴钰把书啪的一声拍在顾骏的头上转了过去。

　　钱观塘拿出做了一半的数学试卷，“这你爽了，你受虐狂吧？”

　　顾骏手杵着腮帮子看着他，小声说：“别装了，你背叛了我们劳苦大众，昨天身上是冒菜味儿，前天是咖喱味儿！”

　　钱观塘没搭理顾骏，顾骏接着说：“怪不得你每天都不和我们一块儿吃饭，吃独食啊你，连你的桌边人都瞒！”

　　“哎，顾骏，声音小点，等会儿记你名了。”纪律委员说。

　　顾骏扭头：“赵哥，我问物理题呢。”

　　接着他用气声持续性谴责，钱观塘都跟没听见似的，直到下课，顾骏才一下子跳起来按住钱观塘，“我也要吃！我也吃！谁给你送的！谁和你一起行的苟且之事！我也吃我也吃！”

　　钱观塘把他扒拉开，“你声音小点。”

　　顾骏重新坐下，“谁给你送的？”

　　“我弟。”

　　“我靠，我怎么没弟弟！你能让咱弟给我也捎点儿伙食吗？”

　　“什么伙食？”齐源端了杯水走过来。

　　钱观塘：“……”

　　顾骏清了清嗓子，“就是在讨论运动会那天吃什么？”

　　“什么吃什么？”苏木从隔壁班走过来。

　　钱观塘：“……能别在这儿窝一堆吗？”

　　几个人转移到了走廊夹角，钱观塘摸黑踹了顾骏一脚，顾骏有求于人，说了句踹得好。

　　钱观塘把地方告诉了他们，“让人给你们带饭，注意点就不会被发现。”

　　顾骏丧着脸哼哼：“让你弟帮我带一下行吗？”

　　苏木恍然大悟，“还真是，你弟不是在燕中吗？就五分钟路。”

　　“让你妈给你送。”钱观塘说，“你再哼哼就会挨打。”

　　顾骏说：“我倒是想让我妈送饭，但我妈肯定说，别人都能吃食堂的饭，你怎么就不能，得遵守学校规定。”

　　苏木举手：“我吃学校门口的卷饼，咱弟弟一出门直走两步路就到了。”

　　顾骏被点醒：“我不吃别的，你们学校旁边的吃的我记得也挺好吃的，我不挑食。”

　　齐源端着水杯，“他俩起义成功了我跟着蹭点儿。”

　　“不是，咱弟弟我见过啊！之前暑假的时候咱们还一块儿吃过一顿烧烤呢？他现在不初二吗？等他来了我罩着他啊！”苏木说，“要豪华的，加烤肠鸡蛋鸡柳肉松海带土豆丝。”

　　“哎呦不是，要是我有能使唤上的人绝对不麻烦你了。”顾骏晓之以情，“主要确实找不到啊，我妈现给我生个弟弟也来不及了。”

　　“我靠，这段时间晚饭总见不着你，你顿顿吃你弟带的饭啊？我怎么没这种弟弟？”苏木说。

　　顾骏可有话说了，“我去过你们学校门口，你们学校门口也没披萨啊，估计是他弟到别的地方买的，我馋哭了。”

　　“你怎么知道我吃的是披萨？”钱观塘问。

　　“我看见你的擦手纸了，那么大字儿印着呢。”

　　“……”

　　“我好像还有你弟□□来着。”苏木掏出手机翻了会儿，“但他肯定不听我的，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他，你就说一句，让他顺便帮忙带一下，跑路费20行吗？我真好久没吃过那个卷饼了。”

　　顾骏：“我想吃那个麻辣烫，你们学校门口的麻辣烫好吃。”

　　上课铃打响了，钱观塘被三只手抓住，“吃饼可以，别的不行。”

　　晚自习回到家，钱观塘洗完澡躺到床上打开手机。

　　【一口一个葡萄】三个卷饼

　　通常都是钱观塘头天晚上发第二天吃什么，第二天萧恒才会看到消息。

　　钱观塘又补充。

　　【一口一个葡萄】晚饭吃一个，课间吃一个，回家再吃一个

　　第二天下午萧恒有数学小测，提前二十分钟放学，但老师让他先到办公室一起批改试卷，将近六点才放他离开。

　　回教室拿书包，顾小康还在那趴着写作业。

　　萧恒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顾小康背上书包，“去我家打游戏呗，顺便我抄抄你的作业。”

　　萧恒把书本和作业装进书包里面，“我等会儿要去送饭。”

　　“我知道啊，你送完再去呗，你还回家吃饭吗？”

　　“回。”

　　“行，那我先在校门口吃点儿，你吃完了去我家玩。”顾小康拍拍萧恒的书包。

　　萧恒沉默了会儿说：“要不……”

　　顾小康摇头：“我不去你家吃了，去多了不好意思，我今天吃牛肉粉丝，哦对了。”

　　顾小康从书包里掏出两条软心巧克力饼干，“给你留的，放一下午没敢拿出来，巨好吃！”

　　“谢谢。”

　　“走吧走吧。”

　　到校门口顾小康直接奔向牛肉粉丝店，萧恒到卷饼店点了个卷饼，然后打开手机仔细看了眼消息，又点了俩。

　　卷饼店的生意很好，给萧恒做后面两个饼的时候没材料了，老板又重新开始擀饼，做完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十几分钟。

　　天气有点冷，萧恒让老板多给了两个袋子把卷饼装好防止渗油，放进了大衣口袋里捂着，鼓鼓囊囊的，跑到栏杆那的时候钱观塘已经在那等挺久了。

　　但钱观塘一句抱怨都没有，搁往常早就开始谴责他了。

　　“你就是想把我饿死。”
　　“你愧对我的信任。”

　　诸如此类。

　　萧恒把卷饼递给他，钱观塘接过去，“嗯，那个，你要不先回去吧，挺晚了，我吃快点，吃完就走。”

　　萧恒点头：“我先走了。”

　　临走到拐角的时候，萧恒想起来书包里还放着顾小康给的巧克力饼干，之前钱观塘说过这个好吃，于是萧恒又转身回去想分一条给他。

　　结果看到了三双眼睛以及钱观塘的背影。

　　萧恒有点后悔，今天应该陪顾小康一起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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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萧恒那么想，是因为他觉得钱观塘把同学的优先级排在了自己前面，而自己把钱观塘排在了自己同学的前面。
反正代入一下，如果是我特意给我朋友带的饭，我朋友偷偷给了别人，我会挺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