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表里不一[倚天]》宋居泽

66、第 66 章

　　不悔在客栈外的走廊坐了一会，就见无忌和阿大走出房间，刚才空手进去的阿大手里还提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的箱子。

　　她正要张口问一句箱子里是什么，但话要出口又咽了回来，这箱子刚好人头大小，里面装着什么还用问。

　　她在暗夜里生出一阵恶寒，不敢再回去原来的房间，只好让无忌再给她换一间房。

　　无忌手上还沾染着刺客的血，没有靠近不悔，只道：“一会儿有人来清理那个房间，赵敏会保护你，你放心。”

　　说罢，无忌便领着阿大离开，不悔叫了他一声：“你去哪？”

　　无忌指了指阿大手里的箱子，“我要送一件大礼给朱元帅。”

　　不悔咽咽口水，将头别过去。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不悔深刻明白，张无忌的势力错综复杂，不光是武林还是军中都有他的人。她要逃到张无忌找不到的地方谈何容易？或许只有她死了，才能逃脱张无忌的股掌。

　　无忌离开之后，赵敏派人收拾了房间的残局，然后陪同不悔待了一晚上。

　　不悔问：“他要把人头送到军营里去？”

　　赵敏嗤笑：“非也，明尊要送到朱老四家里去。”

　　不悔惊诧不已，怎能将对方的老婆孩子牵扯进来，她又问赵敏：“我以为我很了解张无忌，但现在我发现我一点都不明白他。张无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赵敏半夜被张无忌叫起来，又忙活了好一阵，正是困倦乏力的时候，便模模糊糊地回应了一句：“张无忌绝对是配的上你的人。相反，你能不能配上张无忌就不一定了。反正，他的雄韬伟略和野心只有我才能明白。”

　　赵敏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而不悔坐了一晚上，少林被血洗，武当被损毁，五大派弟子被杀的情景不断在她的眼前迭现，那些哭声相接，尸骸盈野，让她害怕得喘不过气来……

　　一大早，无忌便来敲响不悔的房门，说要带她去逛街。

　　不悔想着昨天张无忌厮杀的一幕，自然没什么心情去吃喝玩乐，张口就要拒绝，却不想无忌道：“你若不想去，我便在房间里陪你。”

　　他给赵敏使了一个眼色，赵敏会意，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房间里出去。

　　不悔忙道：“去逛街也挺好的，可以转换一下心情。”

　　她若是一个人和无忌留在房间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不如跟他出去，至少在公共场合他不会那么放肆。

　　无忌对她的乖巧很满意，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还亲手为她挽起头发，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不悔心中暗诽：明明刚杀了几个人，还将人头送出去，此刻却像没事人一样，实在太可怕了。

　　两个并行地走着，不悔心中不由想象起阿大将人头送到朱夫人手上时她那惊骇的表情，想来这两次教训会让朱元璋收收心思，对无忌恭敬些，让无忌和他相安无事一段时间。

　　“不悔妹妹，我陪你去买些东西吧。我们就要踏上水路了，你要添置一些什物。”无忌柔声对不悔道。

　　不悔被无忌一句话陡然惊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好，好啊。”

　　不悔浑浑噩噩的，被无忌拉着到处购物游玩，不管无忌买什么她都照单全收，无忌带她吃什么她也只是夹两筷子就说吃饱了。

　　她的脑海中一面是张无忌血洗少林，一面是张无忌在武当杀殷梨亭的场面。她猜想，他对她一直微笑的脸后也许还藏了许多锋利的刀子。

　　无忌手上很快就提了满满当当的东西，但他不急着回去，而是带着不悔到郊外。

　　郊外空旷，只有不远处一栋三层塔楼格外显眼。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无忌拿出刚刚买的烟花，眉眼含笑：“不悔妹妹，我们放烟花好吗？”

　　不悔只想快点让无忌满意，然后回客栈去，便点点头。

　　无忌将烟花盒子放在地上，把火折子递给不悔。不悔现在没什么心情看烟花，便接过火折子，将引线点燃后，走到远处坐下。

　　无忌走过来坐下，抱住不悔的身体，将她拥在怀里，温声道：“不悔妹妹，跟你在一起看烟花，真是一大乐事。”

　　“嗯。”不悔淡淡应了一声。

　　引线被越烧越短，火药点燃后发出“咻”的一声，直冲云霄，在天空中炸出五颜六色的花火。

　　“美吗？”无忌问道。

　　“很美。”不悔敷衍说。

　　她看着五光十色的花火在空中绽放，却又转瞬而逝，最终变成平淡无常的火星坠落，不觉心底有些悲凉。

　　不悔站起身：“烟花看完了，我们回去吧。”

　　无忌却没动作，望着塔楼的方向道：“好戏才刚刚上演，别急着回去。”

　　不悔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天边一片火光，她定睛一看，塔楼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着，火光冲天，如地狱业火，收割生机。

　　她忽然想到，塔楼之所以能迅速烧起来，可能正是因为刚刚张无忌让她放的那场烟花。可丁点火星怎么可能瞬间吞没塔楼，除非是已经有人在塔楼上做了手脚，比如浇了油。

　　塔楼上求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过来，不悔顾不上别的，拽住无忌的胳膊：“无忌哥哥，救人啊！那边烧起来了，救人！”

　　无忌轻蔑一笑，硬是将不悔搂在怀里，不急不缓地解释：“不悔妹妹，朱老四肆权弄威、大得其势，还想取我性命，这场由你亲手烧起来的大火就是我送给他们的。别乱动，我们一起看这场火将他们烧个干净，不好吗？”

　　他们二人在街上闲逛时，朱老四正纠结了左膀右臂，在那楼台里商量怎么对付无忌。幸而无忌早有所备，他设计将朱老四等人锁在楼台之中，又命人在墙壁上浇上石油，最后由烟花引燃楼台，让一干敌手灰飞烟灭。

　　焰火张牙舞爪，恰似无忌欢腾的心，“你听这求救嘶嚎的声音。还有这烧人的味道，不大快人心？”

　　不悔推开无忌，往后退了几步，望着不远处的滔天火光和浓烟，心中阵阵发麻：“张无忌，是不是在你看来，谁不能令你满意都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是。”无忌斩钉截铁地说。

　　“那我呢？”

　　无忌笑着朝不悔走过去，“你当然不一样，你忤逆我，骗我，我都当是情趣。不过你要是能听话点就更好了，否则我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人。无论是血洗少林，还是血洗武当对我来说都没什么难度，你知道的。”

　　不悔说不出话来，在她看来张无忌已经疯了，或许只有她留在张无忌身边，才能暂时稳住他。她若是逃了，只怕他会成为整个武林的浩劫。

　　无忌握住不悔的手，“今天逛了一天，你也累了，我们回去好好休息。”

　　不悔木木地跟着无忌走，两个人回到客栈。

　　夜里无忌躺在不悔的身边，不悔却始终无法入睡，只闭着眸子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那渗血的人头，没入大火的楼阁，还有火光中绝望的嘶嚎，她害怕，身体轻轻颤抖着。

　　无忌将手搭在不悔肩膀上：“我们明天就启程去冰火岛吧，去找我义父。”

　　“好。”不悔应了一声。她对武林中纷纷扰扰已经累了，跟无忌离开一段时间也好，至少这段时间武林不会再有冤骨残魂了。

　　不悔闭着眸子假装入睡，无忌却像是看出她在装睡一样，夜里翻了个身将不悔压在身下，用力吻了上来。

　　不悔被他猝不及防的一吻弄的招架不住，奋力去推他，但却推不开，只能厉呵：“你放开我！”

　　无忌不肯，他将舌尖探进不悔口腔，疯狂吸允着。不悔感受得到他的贪婪和欲.望，在他的攻势下身体渐渐软了下来。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吻了好久无忌才将不悔放开。两个人躺平在床上，胸口上下起伏着。

　　“不悔妹妹，你骗不了我，你根本不喜欢殷梨亭，你喜欢的是我。对不对？”无忌突然说道。

　　不悔侧头看着男人：“如果是以前，你说的话还有一半对。但是现在，你让我凭什么喜欢你。你说我骗你？你又何尝不是一直在骗我。你血洗少林，给殷梨亭下毒，谋害武当，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无忌听到不悔说他对了一半那句，心中欣喜若狂，可接着又听她义正严辞地指责自己，内心的高兴马上消逝，转为满腔的无奈。

　　“我所杀之人都是罪有应得。可是……”无忌看着不悔，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无论我再怎么残忍，我都没想过要伤害你。”

　　“那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放下所有一切，所有恩恩怨怨，所有武林纷争，跟我归隐山林，从此做双普通夫妻。”

　　这是不悔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她人微言轻，在武林中更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她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挟制张无忌，不让他再为祸武林，伤害更多无辜之人。

　　“不悔妹妹，你知道我如今的势力是经过了多少年的筹谋，我又为了今天的成果吃了多少苦。” 他依然温和地看着她，眉眼间却透出凄凉之气，“为父母报仇，是我母亲的遗愿。你说让我放下，就放下？”

　　无忌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且他都把殷素素搬出来了，她又能再说什么？

　　无忌想伸手安慰不悔，告诉她除了天下她是对他最重要的人，可是却被不悔一巴掌推开。

　　不悔坐起身：“或许以前的你我会喜欢，可是现在的你让我觉得胆颤。我给了你机会，可是你一错再错，执迷不悟，那便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不会爱你！”

　　无忌沉默了一会儿，不悔一席话让他从头凉到脚，“是！我可怕。可是这就是真实的我！血洗少林的是我，让赵敏软禁六大门派的是我，操控殷梨亭的是我。你不肯接受？但才是真正的我！你所谓的喜欢，难道只因为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样子，便会退却吗？”

　　无忌说罢，翻身下了床，快步到门口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