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及》邱子渣

38、仙门大考

　　苏晴陷入梦魇里，仿若又回到四年前那日，父兄跪于高台，守护家族百年的神兽，因不肯屈服，被世家弟子当成牲畜鞭笞凌辱。

　　她拼命挣脱呼喊，却被母亲的双臂禁锢。

　　她看着兄长跪在比他身量还小的世家弟子前起誓，看着家族的守护神兽被打得奄奄一息带走。

　　母亲说，这是灵兽门的宿命，他们生而仆，比凡人好不了多少。

　　苏晴却不明白，她不明白山门世家凭何高高在上？

　　不明白，自己家族为何生下来就要为他们驯养收服灵兽，奉他们为主？

　　苏晴问，若我也能在仙门大考中拔得头筹，能成为宗主的弟子，是不是就能摆脱命运？

　　母亲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她说山门世家同气连枝，不会收你为徒，你看天下散修众多，哪个凡人能够拜入山门？

　　我不信。

　　我苏晴偏要试一试！

　　*

　　苏晴从梦中惊醒，还未回神，入目皆是地狱。

　　四周是怪物的低吼，眼前趴着被斩断四肢的猴面嘲尸体，颈项已断，皮筋却相连，黑红色的鲜血汩汩流出，她吓得大喘气，往后蹬腿，看着那猴面嘲的尸体仍在抽搐，猩红的獠牙一张一合，试图咬死她。

　　苏晴往后一摸，没有摸到腰间的剑，却摸到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她提起一看，这不是那破烂户的狸奴？

　　苏晴抓起猫妖放在身前，从怀里掏出……掏了半天，发现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空间戒指全部不见，简直像被强盗洗劫一空，而前方满地的被砍碎的猴面嘲尸体，七零八碎地散落在三脚木架上森森白骨旁。

　　而最前方，十几只猴面嘲围成一个圈，正中间持双手剑的破烂户浑身浴血。
　　苏晴四处张望，她们现处于一处阴暗的巢穴里，满地密密麻麻的尸蟞和森森白骨，而她现在在巨大的龟壳上面，和龟壳下方是碎成尸块的猴面嘲和被挡在阵法外的尸蟞，吸血水蛭。

　　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那破烂户伸手拉她，然后她被什么袭击晕过去。醒来就处于宗门法器之上，下面是防御的法阵。

　　苏晴看着远处的破烂户，双手放在脸颊两侧，大声吼道：“这是何处？发生了何事？”

　　白及抬头看她，举起手中的灵剑朝她扔了过去：“接好！小心后面！”

　　苏晴接过剑的瞬间，猴面嘲全部朝白及扑了过去。

　　“小心！”苏晴焦急喊道，这些猴面嘲比她之前见过的动作更快，体型更大，也更凶恶残暴，徒手就能掰碎石块，但白及的身手实在快，她脖颈头发全被汗湿透了，混着尘土，如泥点般甩开，在怪物扔出石块打中之前，她已经闪避，紧接着一个撩剑起势，将扑面而来的猴面嘲上劈成两半。

　　苏晴握紧灵剑，想要帮忙。

　　白及单手背剑，掐手成决：“掌十方物，唤四方神灵助我，灵气天成，雷火起！”

　　阴暗巢穴一瞬间被凌空的火决点亮，满地的尸蟞如潮水般后退。

　　苏晴还没有从震撼中回神，白及早已瞬移到她身后，手起刀落间，想要偷袭的胖子的人头已然落地。

　　胖子的人头滚落在地，尸身掉落，被扑面而来的尸蟞和吸血水蛭覆盖后，瞬间成了森森白骨。

　　苏晴转身看着之前将自己丢弃那散修五人，他们在石壁高处的安全处躲藏，胖子想要下来偷袭，却直接被破烂户斩落人头。

　　那散修五人自河道潜入，安全救出人俘后，发现一处坟头，想着里面定是有好东西，于是开棺炸坟，却不曾地动山摇间，警觉的怪物们都返巢，他们躲了起来，却看到本来该死的破烂户还有苏晴。

　　可想要化敌为友，为时晚矣，只能等破烂户解决完怪物，再杀了两人，可他们藏于暗处却被发现，胖子提议率先解决苏晴。

　　却没想到这破烂户的剑术精准，而反应速度也如此之快。

　　“你！你究竟是谁！”

　　“要你命的人！”白及冷笑，侧过脸看着苏晴：“守住阵法！”

　　*
　　四周是虎视眈眈的猴面嘲，上面是想要捡漏的散修，还有一个被自己砍狠了晕得太久，刚醒来一脸懵的灵兽门弟子。

　　白及立于龟壳之上，四周危机四伏，心中盘算万千。

　　她本打算直接杀了苏晴，但杀人夺宝时，翻到她的香囊，上面是用银线绣的异兽，是灵兽门独有的标志。

　　她记得灵兽门被山门世家压迫已久，最后投靠无想山，当年桃下被屠，白不唯血洗蜀山白氏，还有十日屠城，都有灵兽门参与。

　　他们并非修为低，而是被山门世家压着不能成仙，才物极必反，走了极端，最后成了邪修，确实一把上好的刀。

　　看着苏晴的睡颜，割喉的剑悬在上方一寸，只要轻轻挥动，便可让她永眠于此。

　　但南枝蓝已死，自是为我所用。

　　白及思及此，便收了剑。

　　她怕苏晴醒得早，又给她闻了迷烟，而自己开始收刮柳如烟留的不少好东西，还可没来及收刮干净，上面的猴面嘲全部跟着跳下洞来，为了躲避，白及拖着苏晴和猫妖一路往逃窜。

　　结果逃进了深处巢穴，而散修五人刚开棺炸坟后，躲了起来。

　　白及来不及思考，立即圈了阵法，将苏晴和狸奴护在龟壳上。

　　*

　　苏晴不明白自己晕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眼下命悬一线也来不及多问，她赶紧盘腿坐下，运气了半晌：“有灵丹吗？我灵力不够。”

　　白及指了指倒已成森森白骨胖子衣服上的的袋子，那是杀了胖子之后，她顺手丢下去的。

　　苏晴看着那绣着异兽的袋子，以为是他们偷的，于是愤怒地看着躲在石壁上的散修：“窃贼！”

　　如今两队已成水火之势，不死不休。

　　“乘机杀了他们，你们护着那小姐。”筑基修士与其他几人交换眼神。

　　白及从怀里丢了一个瓶子给苏晴。

　　苏晴打开一闻，高品阶的复原丹，她怎么会有？管他的，先吃再说。

　　苏晴吞了两颗，开始结阵。

　　符修：“苏晴，你若召唤灵兽，你父兄就知道你在哪里了。你忘了你出来是为了什么吗？！”

　　苏晴骂他：“你还知道我是为何！我救过你的命，你就是这般报答我？！”

　　符修满脸心虚和愧疚：“我……非我所愿……”

　　筑基巅峰却很平静：“杀了他们，这灵石，太岁，丹药，美名全是我们的，还抵不过区区救命之恩？”

　　“太岁？”苏晴不解地四处看去。

　　白及指了指那被炸开的墓里一块慢慢蠕动的肉灵芝。

　　“我等凡人修仙不过为了长生不老，如今太岁就在眼前，是老天爷对我等的眷顾！杀了她们，别犹豫了！”

　　符修：“我不会杀你的，苏晴，我们和好吧，还是朋友。”

　　“愚蠢！”筑基修士暴怒，他嘴里念念有词，四把灵剑已成剑阵朝白及攻去。

　　愤怒的猴面嘲看着他们互相攻击，逐渐隐于黑暗，它们在等着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翁之利。

　　白及察觉到怪物的后缩，她看着前方黑暗里的四人，看着他们从巢穴里救出的世家小姐，冷笑了一声。

　　“你这丑妇，笑的实在令人生厌。”

　　修士的话也没说错，白及现在浑身浸染着煞气，眼睛纯黑的没有一丝光，手中握着一把被鲜红染黑的长剑，面具不知道何时掉落，半张脸到脖颈全是骇人的咒枷，整个人又脏又破，邪恶感十足。

　　这样的破烂户让苏晴头皮发麻，但她的恐惧须臾间被另一种情绪替代。

　　“你们也是命大，本该死在洞穴里，却跟着我们到了猴面嘲巢穴里，想来你们也知道我们要救的是谁了，虽说这蜀山白氏大不如前，但救了白氏女，也能替我们几个蹚条路来。”

　　白及看着倒在一边晕死的脸，笑了笑：“你们却命比纸薄，偏偏遇见我。”

　　“狂徒！你以为你用的那些邪术，杀的了那些怪物便能挡住我们？老夫修行百年，什么邪魔歪道没见过！今日这里便是你的坟墓！”筑基修士说完，便使了幻影剑术朝她攻来，另外三人也起了剑阵，一边用眼花缭乱符，扰乱白及的视线，一边朝防御阵攻去，断了苏晴的灵力供给。

　　“要给我建坟的还真不少，不过结局却无甚差别。”白及一边抵挡剑阵的攻击，一边防着暗处随时可能可能扑杀来撕咬的怪物。

　　“狂妄至极！老夫就不信没有不一样的！”

　　白及仔细想了想，“确实有个不一样，等我找他复仇的时候，他坟头草都三米高了，于是我割了他的坟头草，炸了他的坟，烧了棺材，然后把那些破烂带出去换钱。”

　　末了又补充一句：“换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