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及》邱子渣

33、游鱼琵琶

　　“胡胡胡胡胡胡胡胡胡说！”

　　完颜苏莲被她气得太阳穴两边的青筋突突直跳：“本小姐胡说？！你个死结巴！等我抓她回来，定要当着你的面，扒了她的皮，看你看清楚你的阿姐是个什么东西！”说完，也不顾侍从阻拦，伞也不撑就下山找人。

　　白不唯刚稳住灵力，就被完颜苏莲不死不休的阵仗吓住，她推开左执事，也跄踉地跟了上去。

　　“白不唯！大小姐！”左执事及时收回气，以免救人不成，自己反岔气入魔，运功间眼看两人消失在雨里，只能低声咒骂：“两个活祖宗！”

　　*
　　另一边，看似气定神闲的完颜家主，早就在山峰上左右踱步，墨奴现身不久后，便归位。它一归位，老祖宗必定有所察觉。

　　桃下仙人刚闭关，就接二连三出现这样的事情，自己难辞其咎。

　　老祖宗本就在大乘关键期，唯一要求就是闭关百年间清净些，但这闭关还没半载，他最宠爱的小徒弟，剑道大会中途跑了。最宠爱的小后辈，剜了眼逃命。老祖宗这护短的性子，怕是得闹个翻天覆地。

　　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他之前点了白氏的旁支女，本是唤醒仙器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引子，一个凡人的性命，丢了就丢了，蜀中白氏也不在乎。但哪知一个本该献祭的凡人，却能惹出这泼天的祸事来，竟还与那灵槐岛有牵扯。

　　完颜家主坐等右等，只等来一鹤发童子。

　　“老祖宗要见苏莲小姐和白不唯。”

　　这好办，这好办。

　　完颜家主松了口气，只要不见他就行了。刚准备让人把这两个闯祸精带上来，却听闻那凡人在众多修行者围捕下逃了。不仅如此，瞎了眼的完颜苏莲和差点走火入魔的白不唯，去追她了！

　　这下好了，本来老祖宗就看不上他。

　　千妙是犯了大忌，自寻死路，才轮到他上位，到他这儿不用犯大忌，光凭这两小心肝在他掌权的时候出事，就足够喝一壶的了。

　　完颜家主气得脸都扭曲了，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全山戒严！快去找！”

　　*

　　游鱼喜水，雨越大，完颜苏莲反而恢复的越快。

　　但瞎了一只眼，视线变窄了许多，一时还不适应，但好在她和白及神魂相连，虽不知她逃亡何处，但冥冥之中，说不出的第六感总是能让她跟上白及的踪迹。

　　桃下阵法错综复杂，迷阵，杀阵也多，但白及居然都能够解开，甚至比从小养在桃下的桃叶侍从们的速度更快。

　　这一优势，让她即使身受重伤，但也能在雨势能洗刷掉一切痕迹之前快速逃离。

　　完颜苏莲一路追踪直到出了桃下，看到面前的三岔路，正纠结选那边，突然灵台火烧般疼痛。

　　白及换骨之时，她也因魂契感受到白及的一丝疼痛，想必白及现在生不如死，她既生不如死，必也走不了太远的路。

　　完颜苏莲四处查看，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地洞，看着入口模样，应该是不慎滚落下去。

　　完颜苏莲挥鞭成刀，掐了明火决，就弯腰进洞准备杀了白及。

　　果不其然，白及就在里面，她浑身湿透，发丝凌乱，衣服也脏兮兮如乞丐，完颜苏莲看着自己价值千金的衣衫被她糟践成这模样，倒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撩开挡在白及脖颈的长发，准备把她脑袋割下来。

　　“住住住住住住住住住手！”完颜苏莲刚转头，就被白不唯一脚踢飞，撞在地洞土壁上。

　　白不唯连忙抱起白及，就想往外跑，可刚走两步，就被完颜苏莲拽住马尾，一用力往后扯倒在地，不小心压在白及身上。

　　地洞本来就窄，明火在四周忽明忽暗。

　　完颜苏莲抬脚就往白不唯身上踹：“你个死结巴！还敢和本小姐抢人！”踹了几脚，发现白不唯整个人反过来如护崽的母鸡，将白及抱在身下，手抱着白及的腰，头却埋在白及的胸上。

　　完颜苏莲当即大怒，拽着白不唯的马尾：“你死个结巴，趁机占便宜，吃豆腐！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你起开！你碰她作甚！”

　　“胡胡胡胡胡胡胡胡言……”

　　完颜苏莲揪着她的马尾，势要把人揪秃：“我问你，你挨打就挨打，你抱着她作甚！我打你又不打她！”

　　白不唯指着掉落在地上的刀：“你你你你你你你杀杀杀杀杀杀……”

　　“我杀她？我是要杀她，你能奈我何？”

　　白不唯脖子一横：“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我。”

　　“我杀你？你脑子有病吧！白不唯！本小姐用得着脏我的手杀你，你魔族的身份一旦暴露，有的是人想杀你！”

　　白不唯歪头看着完颜苏莲，她此刻面容扭曲，说话也颠三倒四。

　　看着白不唯不明白她的意思，完颜苏莲也懒得和她解释，左右这也是个被白及利用的可怜人，虽然人傻，但也是完颜苏莲唯一说的上话，也瞧得入眼的同龄人。

　　“白不唯我告诉你。白及生是我桃下的人，死是我桃下的鬼！她三媒六聘被卖进我完颜家，死不死本小姐说了算，你给我起开，别逼我跟你翻脸。”说着便去拉白不唯，但白不唯一个剑修，一把重剑没几人拿的起，若不是和游鱼琵琶结契，她本一点好都在白不唯手下讨不了的。

　　完颜苏莲又被甩飞，撞在土壁上，她气得七窍生烟，抱着白不唯是又啃又打又咬。

　　“起开！白不唯！你从未对我动手过，现在却为了白及，三番四次揍我！本小姐定要杀了白及，扒了她的皮，啊啊啊啊啊啊！给我滚开！”

　　白不唯任凭完颜苏莲撒泼打滚，像只乌龟死死趴在白及身上。

　　“阿姐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发发发发发发发抖……”

　　“她冷不冷，热不热，关你何事！”完颜苏莲力气都用尽了还是扒拉不开这死结巴。她气急败坏，捡起地上的刀变成小匕首，对着自己另一只眼睛：“我警告你白不唯，你要是再惹我，我就把另一只眼睛也挖了，我从此当个瞎子我！我完颜苏莲认栽了，我心盲眼也盲！你就带着一个瞎眼的我去和老祖宗交差吧！”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可！”

　　完颜苏莲眼眶含泪：“那群仙门弟子欺负你的时候，是谁给你撑腰的？！”

　　“那群人骂你结巴，骂你私生女的时候，是谁替你揍她们的！啊？！是谁总是护着你，给你吃好的，穿好的！给你打造好兵器的！是谁说我们是朋友的？！好啊！好啊！本小姐算是明白了，你们白家一个二个全是白眼狼！骗人感情！天打雷劈！我眼睛不要了！命也送给你！”

　　眼看完颜苏莲气得边哭边骂，状态越来越疯，白不唯冲过去抓着她手上的刀，生怕她伤害自己。

　　这世上，白及是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但桃下却也是白不唯活着最快乐的修行地，即使因为口吃，脑子笨总被人欺负，但完颜苏莲愿意护着她，老祖宗也疼爱她。

　　完颜苏莲是满身臭毛病，爱欺负人，但对于白不唯来说，她是好人这就足够了。

　　白不唯看着完颜苏莲可怜兮兮的模样，桃下明媚的大小姐，如今瞎了眼，虽不知白及为何这般对她，但完颜苏莲定是死都不会罢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赔赔赔赔赔赔赔赔你。”说着准备抢刀剜自己的眼睛。

　　“谁他妈稀罕你的眼睛！我告诉你，白不唯，你就算挖了你的眼睛，我也要挖了我自己的眼睛！”

　　这他爹的哪找的俩个变种萝卜头？这不是纯纯脑残吗？白及刚醒就想把自己敲晕过去。

　　关键是这么脑残的对话，两人居然还讨论半晌。

　　完颜苏莲挖得不是眼睛，是脑子吧?！

　　还有这白不唯，她上辈子有这么傻吗？这么傻上辈子还敢逼婚？不对……正是因为傻，上辈子才能干出逼婚的这事。

　　思及此，白及更无语了。

　　*
　　而这两傻子，因为各自要剜自己的眼睛，开始抢起匕首来了。

　　白不唯本就说不清话，和完颜苏莲拉扯间，想表达的太多，竟一时间口舌打结，只能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到最后，急得说不清，开始掉眼泪了。

　　完颜苏莲一看白不唯急得都不会说话了，也哭得更厉害了，俩人一边抢刀，一边对着哭，哭着哭着，扔掉刀，抱头痛哭了起来。

　　“我是谁啊，我可是完颜苏莲啊！我是桃下的大小姐啊！我要能力有身份，要品性有地位，要善良有美貌，她白及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看不上我？！她看不上我就算了，她还要杀我，她是人吗她！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阿姐好好好好好好好好人误会会会会会会会”

　　“我对她多好啊，她杀了她爹，我替她遮掩！她进桃下，我给她送吃送喝，她生病我给她炼丹……她冷，我还给她穿我的衣衫，我为了她，穿了从来没穿过麻布的衣衫！我还给她做饭。你出门打听打听，我完颜苏莲这辈子上辈子下辈子，给谁做过饭？！给谁炼过丹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阿姐命命命命命命命苦……”

　　“我还为她忤逆长辈！她被拉去献祭，我去救她，她还杀我!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原谅她了，结果了？她骗我，骗我说爱我！她爱她麻花爱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要是老祖宗知道我的眼睛，居然是因为喜欢一个女人没得，他不得把我活剐了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完颜苏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握着白不唯的肩膀：“我理解你，真的……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你，我终于知道你上辈子为什么毁剑骨入魔。我真替你感到不值啊！你这个傻结巴，她是利用你啊，就像利用我一样，你还要护她，你知不知道，你护她，会害了你啊，白家本就不待见你，若不是老祖宗喜欢你，你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啥样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阿姐阿姐值值值值值值值得……”

　　“你个油盐不进的死结巴！真跟我一样，猪油蒙了心！我不杀了她，对不起上辈子的你，也对不起这辈子的我！”完颜苏莲气急败坏推开白不唯，就准备捡起刀捅死白及，却发现这个地洞只剩她们二人。

　　完颜苏莲气急败坏往前追，白不唯死皮赖脸躺在地上抱着她的脚不让她离开，完颜苏莲拖着腿步履蹒跚地终于走到了洞口，却发现洞口有阵法将两人封在里面，且阵法只能在外面解开。

　　白不唯如临大赦，松开完颜苏莲的脚腕。

　　完颜苏莲却脸色铁青，转身气得对着灰头土脸的白不唯就是邦邦两拳，便打边骂：“你个死结巴，你个傻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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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及：惹不起，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