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烟火》画城

49、报复

　　第四十九章

　　第二天，水清清接到警局电话，说王新磊已经自首，小杰的妈妈也已联系到，已经连夜赶了回来，让他们把小杰也带到警局来。
　　小杰见到妈妈的一瞬间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跑过去抱住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杰的妈妈穿着一件很旧的黑色羽绒服，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眼角的皱纹已经非常明显，她的脸颊有些瘦削，面色偏黄，眼睛里也透着疲态，头发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白发，这让她看上去又显得老了几分。
　　她抱着小杰，抹了下脸上的泪，向水清清和严潇道谢：“谢谢你们，麻烦你们了……”她不善言辞，除了说谢谢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不麻烦。”水清清安慰她：“小杰很乖，我们也很喜欢他。”
　　水清清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柔，很暖，好像带了天生的亲和力，总能让对方愿意同她多聊上几句。
　　小杰的妈妈叹了口气，哽咽着说：“都怪我，逼他太急了，我总怨他一天到晚的不回家，孩子顾不上，钱也没见到，这眼瞅着又到年底了，我跟他吵了几次，一气之下就回娘家了，没想到他却……”
　　她哽咽着再说不出话来，用手背一遍遍的擦着眼泪。
　　水清清从包里拿出纸巾，递到她手里，默默的抚了抚她的背。
　　警察过来带他们去见王新磊，小杰妈妈又哭着向水清清道了谢这才带着小杰离开。
　　水清清和严潇离开警局的时候，大概因为心里难受，一路上都默默的什么话也不说。
　　严潇拉住她的手，问：“在想什么？”
　　水清清叹了口气：“想这世道。”
　　“嗯？”严潇有些意外：“这世道怎么了？”
　　水清清靠着车窗，看着街上每一个为生计奔波的人，缓缓说：“这世上有多少个王新磊，拼尽了一身力气想过得好一点，却总不能如愿。我想同情他，但他太过冲动罔顾人命，我想同情金所，但如果不是他平日里做的太过分，大概也不会招致祸患。我想同情小杰，但是金所也有一个很小的女儿……”
　　严潇也是个理科生，讲不出太多的人生道理，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水清清。他只能握着她的手，说：“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了，何苦让自己再陷到这些不好的情绪中。”
　　水清清回头看了一眼严潇：“资本家都这么冷血吗……”
　　严潇噎了一下：“我……”
　　水清清不再理他，对司机说：“麻烦先送我去单位吧。”
　　严潇倾身过去，往水清清身边凑了凑，小声问道：“那下班我接你回别墅，好吗？”
　　水清清绷着脸，说：“不。”
　　拒绝的干脆明了，连理由都不找。
　　严潇望着她，提醒道：“晚上再做噩梦的话，我可不在……”
　　水清清想起昨天的梦，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
　　严潇看她动摇了，低低的笑了声：“我去旁边房间睡，你睡主卧，做噩梦了再喊我。”
　　水清清没再说话，算是用沉默代表了妥协……

　　水清清后来没有再做过噩梦。不过临近月底的时候，严潇有事要回一趟帝京。
　　“我明天上午的飞机，我尽量元旦前赶回来，陪你跨年。”严潇把煮好的热牛奶放到书桌上。
　　水清清正在网上查规范，闻言只是“嗯”了一声，就没再理他。
　　严潇凑过去看了眼电脑，有些诧异：“发热门诊？你们要做医院的项目？”
　　水清清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说：“嗯。前段时间有消息说H市出现了一个新病毒，然后这边医院的院长有点担心，怕病毒会扩散，再加上这里医疗条件不太完善，没有独立的发热门诊，他就想把这个计划提上日程。”
　　严潇直起身子：“那个新闻我也看了，目前好像只是在H市出现病例。”
　　水清清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鼠标慢慢的下拉着页面：“未雨绸缪吧。我其实还挺担心的，当年帝京那次S病毒刚爆出来的时候新闻也是寥寥几句话，谁也没想到后面会那么严重。”
　　严潇用手搭上水清清的肩，轻轻给她捏了捏：“可是……你年后不是要辞职吗？这个项目……能不能交给别人做？”
　　水清清慢慢靠到椅背上，跟严潇解释：“这个项目是钱所接的，他一开始也没找我，让吴宇去对接的，但是……吴宇可能不太上心，再加上发热门诊要求比较多，他做的几次方案都被院领导骂了。赵小洁更不愿接手，顾总那边也去T市出差了。钱所也没办法，让我先去对接下，后面等顾总回来再说。”
　　严潇没再说什么，他知道水清清自己心里也想做，毕竟医院的项目她从没接触过，她遇到新项目时眼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那好吧。”严潇从后面抱住水清清：“那你答应我后面不再接别的项目了。”
　　水清清点头：“知道了。我后面还要准备考研，心里有数呢。”
　　“那今天晚上……”严潇凑到水清清耳边，暧昧的试探：“我们睡一张床好不好……”
　　已经相处了这么久，水清清再清楚不过严潇话外的意思，她用余光慢慢的扫了一眼严潇，又把视线转移到屏幕上，淡淡的说：“我来姨妈了。”
　　严潇：“……望梅止渴，抱抱也行。”

　　严潇这次回帝京，是要和沈兰君撕破脸，正面交锋了。
　　原本他以为严正豪要等过完年再说，但是没想到沈兰君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逼得严正豪不得不提前行动。
　　严氏集团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一时间公司内部风云乍起，股市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但即便如此，严正豪也没有出面，他想看看严潇能否逆风掌舵，稳住局面。
　　严潇虽然第一次应对这种危机，但不得不说有些本事似乎就是天生的，再加上从小在严正豪形式作风的耳濡目染下，他在这次危机里杀伐果断，恩威并施，很快就让公司恢复了正常运转。
　　江帆一边佩服，一边提醒他：“你这次得罪的人有点多，而且沈兰君那边牵扯到的利益网很复杂，你既然决定起诉她，难免也动了其他人的蛋糕，小心被人报复。”
　　严潇没有放在心上：“想报复我的人多了，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离元旦还有两天的时候，严潇和张助理商量了下后面的日程，还是腾出了两天时间准备回趟S市陪水清清一起跨个年。
　　晚上下班的时候，严潇看时间有点晚，就让司机先回了，自己开了车回了他在市中心的公寓。把车在地下停车场停好后，严潇便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地下停车场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严潇走着走着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原本有些快的步伐忽然慢了下来，然后他停在了一根柱子旁边，用手机给江帆发了条信息：两分钟后我不回复你就报警。
　　信息刚发出去，四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黑衣人从两边的车位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黑色的长棍，堵住了严潇的路。
　　严潇背对着柱子，面朝他们，冷笑一声：“地邪啊，还真有人要报复我。”说完，严潇抬手解了衬衣领口的两颗扣子，然后去脱西装外套。
　　看严潇丝毫不慌的样子，有三个黑衣人迟疑了下，然后瞥了眼其中一个黑衣人，似乎是想等他的口令。
　　这三个人的眼神被严潇一眼捕捉到，几乎是他们分神的一瞬间，严潇将手里的外套抛出，一下罩住那个疑似头目的眼睛，然后几乎同一时间严潇就已经出现在那人的面前，抓住他握着棍子的手反手一折的同时闪到他身后，屈膝朝他后腰一击，那人便瞬间如触电一般“啊”的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
　　严潇捡起地上那人掉落的棍子，挽起袖子：“你们的雇主这么抠吗？连个专业的打手都舍不得请。”
　　剩下的三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小声说：“上吧，不然没法交代。”
　　于是三人同时朝严潇冲了过去……
　　至于严潇会的这些功夫，还要感谢严正豪的未雨绸缪。自从他爸发家后，想的就有点多，总担心严潇被绑架什么的，于是专门请了某个武术世家的师父来教习严潇，每年暑假还会把严潇送到山里面跟着师父修行一段时间。严潇起初是不太感兴趣，浑水摸鱼的学了几年。直到后来出国，在学校里看到一个女孩被校园霸凌，但她男朋友在一旁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水清清，然后不用他爸督促，自己在国外专门找教练学习了散打，还去社团跟着学了点跆拳道。
　　所以严潇应付起今天的局面倒不是很艰难，不过严潇并不恋战。从一开始发生冲突，他就引着他们朝有火灾报警器的位置走，趁他们准备发起下一次攻击的时候，抬手用棍子击了一下报警器的按钮。
　　尖锐的蜂鸣声瞬间在安静的地下车库里响起，消防联动装置启动，防火卷帘哗啦啦的落了下来，严潇勾起一侧唇角笑了笑：“想想一会儿跟警察怎么交代。”
　　江帆很快就和警察一起赶了过来，但是一开始被严潇击倒在地上的人却不见了。
　　严潇转了转有些酸痛的胳膊：“下手轻了，竟然跑了一个。”
　　江帆拧着眉头撇着嘴，用手指戳了下严潇颧骨上的一块淤青：“啧，除了脸上，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严潇皱了皱眉头，第一反应是：“脸上的伤很明显吗？”说着，他掏出手机，打开自拍看了一眼，眉头皱的愈发紧了些。
　　“怎么，怕你家清清看到心疼你？”
　　严潇“嗯”了一声。
　　江帆忍不住笑了：“我觉得你想多了哈哈哈哈……”
　　不过很快，江帆的笑声就在严潇瞪过来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江帆先陪严潇回了公寓。脱下衬衫后，严潇的胳膊上和背上都隐隐现出几道棍棒击打后的淤青。严潇不打算去医院，江帆只好在医药箱里翻出来一瓶快过期的伤药给他先擦了擦。
　　江帆去冰箱里找了一瓶啤酒，坐到严潇对面，一边打开拉环，一边问道：“你觉得是谁干的？”
　　“反正和沈兰君脱不了关系。”严潇说完，看着江帆：“给我拿一瓶。”
　　江帆嗤了一声：“严总，你现在要忌酒。”
　　严潇捏了捏眉头，往沙发上一靠：“你说的没错，沈兰君后面的利益网很大，不然不会兵行险招，敢来动我。”
　　江帆喝了一口啤酒：“这次应该只是给你个警告，如果你们不打算退让，那清清那边你也留意下，小心他们用清清威胁你。”
　　“我也在担心她。”严潇望向落地窗外的繁华夜景：“你找几个可靠的人，在那边盯着她些，不要出什么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