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地里花

2、惊变

　　珍珠在房里哭得声嘶力竭。
　　明珠进去时，房里的东西可以砸的都砸了个遍，丫头小子都避得远远的，不敢上前。
　　珍珠坐在地上，抹着眼泪，“明珠，我不要嫁！”
　　“嗯。”明珠点点头，跪坐在珍珠身边。
　　“你说他怎么就舍得？”珍珠拉着明珠的手，“爹爹又怎么这样狠心呢？你不知道，我听说那个男人曾被人从妓院里扔出来，严家的人去接他时，他连爬都爬不起来，他不单是个身体残废的人，他还是个行尸走肉！”
　　“我这一辈子要完了，那样的男人，那样的男人！”
　　“家兴哥为什么不带我走算了？”
　　“可是爹爹妈妈怎么办？我知道不行的，我知道不怪他的，但，我好恨啊，明珠，我好恨！”
　　即便是明知婚书摆在那里，律法摆在那里，所有人都很无奈，但该怨该恨的却不能减半分。
　　明珠看着她哭累了，在她怀里睡着了，心里便有了个主意。
　　“说什么傻话，我不同意！”沈老爷拍着桌子大声道。
　　她娘也不同意，哭了，“明珠，你可别吓娘啊……”
　　珍珠娘也哭了，“傻孩子……”
　　三娘偷偷别过头去，抹泪。
　　家兴道，“明珠，别闹，这事不是玩儿。”
　　“严商祺腿脚不便，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嫁他，他爹才想出这么个逼迫之计来的！也就是说，原本不是非谁不可的，他也就是想他的儿子能讨个体面一点的妻子而已，我为什么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依律法的規定，如果女方妄冒，主婚人要判处徒刑一年，你瞧伯父年纪也大了，哪里经得起？”
　　明珠一笑，“那你就告诉严家，珍珠已经和你有婚约了，而且过聘了，看他们还要不要娶，然后告诉他们，沈家还有一个女儿，只要他们愿意求婚，沈明珠愿意许婚严商祺。”
　　“……明珠。”
　　明珠看着父亲，“爹，既然你会有一个女儿要嫁入严家，为什么不让我嫁呢？姐姐与兄长情有独钟，你忍心拆散他二人，要姐姐伤心一辈子，家兴哥哥难过一世？”
　　她娘恼羞成怒道，“那你愿意要娘伤心一辈子？”
　　明珠道，“养大的女儿终是要出嫁的。”
　　“可那是个残废……”
　　“娘，那是你未来的女婿，别残废残废的喊。”
　　她娘哑口看着她，惊恐万状。
　　珍珠听说这事，跌跌撞撞地跑来，“明珠，我愿意嫁的，我愿意嫁给那个残废的严商祺的，你别做多余的事，我不喜欢！”
　　明珠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笑。
　　珍珠哭了，“我不要你嫁给一个残废的男人，我的妹妹，我的明珠，是那样的乖巧，那样的可爱，怎么可以嫁给那样的人呢！”
　　珍珠放下话了，若要妹妹代她出嫁，她宁愿死。
　　不管如何，事情也不能一直拖延着，沈家愁云惨淡，等到严家的人再次上门时，珍珠面容惨白。
　　然而，事情却出乎意料，出现在严家的人是严家的家主，严商祺之父严老爷，只见他喝着茶，皱着眉，道，“沈兄，我知道是强人所难了，我家商祺实在是……我也无颜面提他了。听说你家珍珠已经有了婚配，这也不是坏事，年轻的姑娘嘛！商祺与你家大小姐的婚事，我想着不如作罢吧。”
　　沈老爷惊喜交集之下，话也说不清楚了，“哪里哪里，老弟怎么说怎么好，是我对不起你！”
　　后堂的珍珠听闻，那个惊喜，可真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娘儿几人在后堂正开心，哪里料到后面的惊变？
　　“你……你说什么？”沈老爷手都抖了。
　　严老爷笑道，“我这一次来，是为我儿向沈兄家二小姐明珠求亲的。”
　　“哪一个儿子？”
　　严老爷道，“沈兄见笑了，老弟只得一子，正是商祺。”
　　沈老爷手上的杯子落到地上，碎了。
　　“跪下！”沈老爷喝道。
　　明珠垂着头，跪下。
　　“你说，你做了什么？”
　　明珠不说话。
　　知女莫若母，她娘哭丧着脸，却是没有眼泪。
　　二姨娘和三姨娘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下子都傻了，不知道这是哪一出。
　　家兴心情复杂，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珍珠跪在明珠旁边，哭道，“爹爹，是我不好，我不该任性妄为，明珠只得十四岁，还小，你别答应严家。”
　　明珠抬起头，道，“姐姐你哭什么呢，是我自己要嫁的，没有人逼迫我。”
　　“你是为了我……”
　　明珠淡淡地道，“我喜欢严商祺。”
　　此言一出，惊涛骇浪。
　　“你……你说什么？”沈老爷简直惊得跳起。
　　明珠看着他，“爹，我喜欢严商祺，我愿意嫁他，不觉得委屈。”
　　真是见鬼的喜欢，她连严商祺是高是矮，是肥是瘦都不知道，喜欢他什么？
　　瞎胡闹！
　　但，正如明珠所说，严家这门亲事是势在必行的了，既然如此，就照她说的去吧，珍珠和家兴的事，是他沈家的指望，他也真不能就这么失了这样一个倚仗之人。
　　沈老爷看着明珠，不得不叹气，“你既执意，便依你。”
　　家兴一直低着头，听到这么一句话，只觉得浑身一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心如刀割。
　　明珠娘终究是落泪了。
　　二姨娘和三姨娘也都抱头哭了起来。
　　这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