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有去无回 ...
-
月惊洛偷听到莲娘说缺钱的事，从被子底下找出一本书，撕了一张空白的纸，折了一只千纸鹤，等余浮鳞中午给他送饭时给他看，满眼期待地望着他道：“你送我海葬，我告诉你一个赚钱的方法如何？”
余浮鳞不为所动，一脸冷漠地转身离开。
月惊洛不死心，竖起耳朵注意余浮鳞的动向，结果听到余浮鳞刚出去就被余村长给喊走了。
在饭点时上门找人，容易让主人以为他是来蹭饭的。所以余村长特别挑了饭后时间来找鳞哥儿，没想到鳞哥儿有事耽搁了，他们家这会儿才吃饭。
余村长拒绝了莲娘吃饭的邀请，拍着肚皮解释道：“我中午吃撑了，出来散散步，正好顺便找鳞哥儿有点事。”
“那你们聊，我去找余越。”莲娘看鳞哥儿出来，笑着离开进屋吃饭。
“鳞哥儿啊，给海神献祭舞这事，我瞧着不错，村里人也很满意，以后我们村的海神祭，就加上献舞这一出了！”余村长道，“你就趁着农忙前教教大家，等来年海神祭的时候，咱们也好多手准备。”
“矮子里拔高子，总能选出两个适合的！”今年海神祭办得风光，主持祭祀的余村长也格外有面子。
鳞哥儿原本是计划出海参加祭祀的，后来因为忙着嫁人的事便不打算出海了。为了弥补不能出海祭祀的遗憾，鳞哥儿以今年贡珠是百年难遇的粉珠为由，说服余村长给祭祀礼增加一些变化，在击鼓时加上一场献舞。
余村长也觉得今年海神祭加点特别的好，可村里人都不会跳舞，他临时又找不到靠谱的舞娘，而且他认为渔村的祭舞，最好还是余家村自己的人跳才合适。
按照余村长的想法，这祭舞自然是请个婀娜多姿的美人跳，才能显得热闹和用心。
在村长心里，他外孙果哥儿的样貌就是村里最漂亮的，况且果哥儿能嫁给县令公子也是个有福的。若是果哥儿能来跳祭舞的话，那自然是最完美不过了。
可惜果哥儿不会跳舞，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学会、跳好，他甚至连在祭鼓抬高时平稳地站着都不敢。
最终，余村长只好遗憾地放弃这个想法。
鳞哥儿猜到余村长的想法，他跟余村长说：“祭舞还是健朗点的好，我们祭祀海神不就是为了村人能平安健康吗？”
见余村长不反对后，鳞哥儿又顺势给他表演了一下五禽戏。
看到余村长满意地点头夸奖后，鳞哥儿又情真意切地说：“我刚成亲不久，不好离家出海。但今年难得采到粉珠献给海神，要是不能亲自献给海神，我总担心会怠慢了海神，显得贡珠人不够诚心。”
自古以来，贡珠人都是要出海参加祭祀的，除了实在走不动的人，很少有人不去。
“我听关大哥说，他们那的祭祀总有人跳舞。”余浮鳞道，“我决定不出海后便想到这事，想着自己要是也能将这身功夫，舞给海神看看，也算是尽了一番心意了。”
余村长见鳞哥儿说得诚恳，又想到他今年采到的粉色贡珠，也算是村里最有福的人之一，便同意了鳞哥儿跳祭舞的建议。
“马上就要春耕了，村长你让大家后天上午在海边集合，我们先简单学点。”余浮鳞道，“到时候谁学得最好，就让谁跟我一起教大家！”
“这五禽戏强身健体，从小学着效果更好，要是村里小孩想要考科举，练着健身肯定比没练的强。”
月惊洛倒是没想到鳞哥儿看着大大咧咧的，居然还有这细腻的心思，更没想到他对海神祭竟然如此上心。
回想到自己失败的跳海过程，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叹。
晚饭前，余浮鳞打了一桶水给月惊洛泡澡。
依照往日的习惯，余浮鳞会把穿着衣服的月惊洛抱到浴桶里，又在浴桶侧板的位置旁放一个，台阶似的木凳。
浴桶特意做得高大，里面有可以分隔桶内的挡板，周身也有可以打开的侧板。等月惊洛洗好澡后，可以拿掉挡板调节洗澡这侧位置的水高，然后撑着坐到台阶凳子上自己穿衣服，再斯文体面的等余浮鳞把他抱到轮椅上。
这原本是余浮鳞顾虑月惊洛的心情，特意让他二叔打造的，为此还被余二叔嫌弃矫情多事。
今日，月惊洛看余浮鳞打好洗澡水后没出去，浴桶边也没有放木凳，便好心提醒他：“鳞哥儿，你忘拿木凳了。”
余浮鳞撸起袖子，神色淡然地道：“没忘，今日我给你洗澡。”
“不，不必了吧。”月惊洛抓紧轮椅的扶手，挺直的腰板一僵，望着余浮鳞的眼神里充满了惶恐，“男男授受不亲，这对你名声不好！”
余浮鳞嗤笑一声：“你我都成婚了，不好好伺候你被村人知道了，才是对我的名声不好。”
在月惊洛无效的反抗中，咸鱼被翻身擦洗打扮后，安置到轮椅上坐好。
月惊洛泡完澡后唇红齿白，可神情呆滞，愣在轮椅上半天都不说话。
余浮鳞将他送到饭桌边，道：“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以后你就和我们一起吃饭。”
说完，余浮鳞也不等月惊洛反应，转身回屋去收拾沐浴后的残局。
之前月惊洛以“尚未成亲不便和岳母共处一室”为由，拒绝和余浮鳞一家在饭桌上一起吃饭。而余浮鳞怕月惊洛一个人吃饭孤单，都是端着饭菜进屋陪他一起吃的。
既然现在两人已经成亲，月惊洛自然不好再以此为借口躲避饭局了。
月惊洛第一次和莲娘他们一起吃饭，心里想着维持端庄君子的人设不能崩，因此表现的十分矜持而礼貌。
他吃饭只用筷子夹着，绝不抱着碗扒。
他吃菜只吃眼前的，绝不伸长手去够对面的。
就连莲娘热情地让他多吃点，他也只是嘴上说“好的好的”，然后依旧缩在一边不改变。
最后余浮鳞看不过去，一个劲地把菜塞到他碗里，冷声道：“吃！”月惊洛这才悄悄弯起嘴角，低头狂吃。
睡觉前，月惊洛把中午折的千纸鹤给余浮鳞，发现余浮鳞面色变差后，他连忙道：“这是为了感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的小礼物！”还有晚上帮我夹菜，让我没饿着。
余浮鳞闻言微楞，接过千纸鹤后没说话。
就这样，两人相安无事地同床共眠了一晚。
次日一早，鳞哥儿带着余越去找二叔，让他送余越去隔壁村私塾上学。
余二叔看着坏掉的凳子，皱眉道：“你们都成亲了，还要这破凳子干嘛，你直接抱他洗澡不是省事多了？”
“我可是专门给你做的鸳鸯浴桶！”余二叔就差恨铁不成钢地道，臭小子真是不知道享受！
“行动不便的人，都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余浮鳞道，“这玩意我也能修，就是没二叔你手艺好，反正要来找你，就顺便带来了。”
余二叔也不是没见过，瘫痪后性情变得古怪的人。他就是见过照顾病人的苦，他才不看好鳞哥儿这婚事。
毕竟月惊洛长得再好看，他也不能当饭吃啊！
去找二叔的路上，余越一直装肚子疼，鳞哥儿知道他不想去读书，就给余越画了一个饼，道：“你乖乖跟二叔去读书，等你考上童生了，我就带你出海捕鱼。”
余越虽然不喜读书，但是为了出海玩，他还是忍耐脾气，老实跟着二叔去隔壁林家村。
鳞哥儿把余越安排好了，就带着月惊洛和莲娘一起乘牛车，去彩珠县办事。
余幺幺之前是想戴莲娘的粉珠坠子，去参加果哥儿的婚宴的。可彩娘知道后，骂她糊涂：“您可是收了人县老爷一百两彩礼的！”
“万一同去的村人说漏了嘴，被县令夫人知道，娘你竟然戴别人的耳坠去参加婚宴，她定要觉得你小家子气！”
“她本来就瞧不上我们，得知你收了那么多礼钱，却连个耳坠子都不舍得买，到时候肯定会背地里挤兑果哥儿，说娘你不识大体，给她丢人了！”
余幺幺被彩娘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就凉了大半。昨个下午就急忙跑去找莲娘说，不借她的耳坠子了。
得知彩娘今天要来县城买药后，余幺幺又立马表示她也要去县城买珍珠坠子，还让彩娘陪她一起去挑选。
鳞哥儿先陪莲娘看大夫，之后又送她和余幺幺去吉祥珠铺挑耳坠。后来余幺幺嫌他们碍事，大手一挥，让两个小年轻自己玩去。
于是余浮鳞就带着月惊洛，到彩珠县最有名的东街参观。
很久以前，靠海而居的人总是过得很穷苦。可自从祖先在海里发现珍珠后，渔村的生活便好了起来。
彩珠县因为盛产海珠的缘故，相较于邻近的几个县城，是最繁华的县城了。其中东街，又是彩珠县最繁华的地方。
只见东街两旁的店铺百花齐放，路边的小摊热闹非凡，来往的行人全都喜气洋洋。
在热情的吆喝声中，余浮鳞推着月惊洛在包子铺停下，买了六个鲜虾肉馅的大包子。
余浮鳞将肉包子用油纸包好，递给神情恹恹的月惊洛。
月惊洛被迫跟来县城，一路颠簸的不适，让他的眼皮耷拉着，肉包子到手后他双眼一亮，疲倦立刻消了大半，捧着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鲜嫩弹软的虾仁在他的贝齿中一分为二，饱满多汁的肉馅在他的口腔中弥漫，祭祀了五脏庙的月惊洛眉目含笑，又恢复了生气。
突然，一条毛色杂乱的野狗狂吠着冲进人群，将街边落单的小孩吓得呆立不动。
眼看疯犬正飞速地向着小孩奔去，天外忽然飞来一个包子打中狗头，将它的脑袋打偏。
围观众人正担心挨打的恶犬发怒咬人，却惊奇地看到那只凶猛的疯犬猛地掉头，追着滚远的肉包子扑了过去，随后又叼着肉包子快速地跑走了。
友情赞助饿狗一个肉包子的月惊洛，一脸得意地感慨：“这就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余浮鳞随手拿来一根木棍，正准备上前打狗，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听到月惊洛这番自得之语。
他沉默了刹那，默默地把手中的木棍放回原位。
凶犬得食，百姓无人受伤，包子的主人也没意见，但是包子铺掌柜的小儿子不乐意了。
矮胖的小男孩，瞪着一去不返的肉包子，转头鼻孔朝天地对月惊洛质问，道：“你怎么能把我家的包子给狗吃！！”
“狗配吃我家包子吗？！”
“那可是海虾羊肉做的馅！”
“连县老爷都爱吃的大肉包子！！”
“你快滚，我家包子不卖给你！”胖乎乎的小男孩一脸愤怒，踢了一脚轮椅，活像月惊洛才是那条不配吃包子的野狗。
如果狗都不配吃包子的话，那他一条吃软饭的咸鱼配吃吗？？
月惊洛陷入了哲思之中，愣在当场。
包子铺的掌柜看到余浮鳞面带寒霜，赶紧让店伙计把自家脑子进水的熊孩子拉走，自己又弯着腰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两位大人有大量，别和他计较。”说着还送了两个包子给月惊洛，以示赔罪。
胖男孩很有脾气，使劲扯开店伙计捂嘴的手，一脸心痛地大喊：“爹！娘知道你这么窝囊给人送包子，回头又要骂你败家了！”
包子铺掌柜脸一黑，恨不得亲手撕了傻儿子的嘴！
余浮鳞拦住掌柜送包子的手，面无表情地道：“包子就不必了，让他过来给我夫君道个歉。”
包子铺掌柜无奈，只能掐着胖儿子的胳膊，逼他给客人道歉。
月惊洛盯着熊孩子不服气的小脸，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刹那间，他计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浮鳞：好好的美人，何必把自己和狗比？
咸鱼：因为狗都比我自由，它能跑能跳还能吓人！！
，还差 